正文 第31章章 我的唐梨

作品:《穿成渣A后老婆就不离婚

    储物间窄小而拥挤, 置放着杂七杂八的物件,大多是一些柔软的布料,阴暗狭窄的空间中, 躺着一个人。

    “咳,咳”

    细弱的咳嗽声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楚迟思睁开眼睛,她浑身疼得厉害,每次呼吸都像是带着血,齿贝轻轻战栗着,虚弱得连唇都咬不下去。

    这里安静得吓人, 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心跳声,在空荡荡的死寂之中回响。

    一圈又一圈,荡开无数细小涟漪。

    那古怪的药正发挥作用, 信息素逐渐失了平衡失了控制, 跌跌撞撞地从身体里涌出, 充盈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最恐怖的是, 她可以清晰地意识到

    理智正在被一片片地剥离, 被混乱而狂热的欲念取而代之。

    在主观意识里的每一秒钟里, 呼吸都愈发急促,仿佛带着滚烫的火星, 从唇齿间颤抖着溢出“唔”

    深呼吸, 深呼吸。

    楚迟思用力咬下舌尖,从疼痛中捡回些破碎不堪的理智来。

    几道绳索紧紧捆绑着身体, 绕着手打了一个死结, 她勉力抵着墙面, 直起些身子来。

    不能坐以待毙, 要先把绑在手腕的绳索解开,找找尖锐锋利的东西。

    楚迟思一点点呼吸着,涣散的视线聚集起来,目光掠过储物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却让心脏都凉了半截。

    管理者知道她想做什么。

    整个储物间里全是被子、毛巾、枕头等等柔软的东西,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机会。

    楚迟思咬着唇,向身旁挪过去。

    她看不见后方,只能摸索着将手腕间的绳索抵着铁架,一点点地摩擦着。

    药物在血脉中流淌着,身子软得使不上力,像是要被融化在这里。

    埋在皮下的腺体慢慢显露,异常鲜红夺目,妆点着她本就细白的肌肤。

    似雪中落了一朵残破的梅。

    欲念在叫嚣着,渴望着aha的标记。

    楚迟思死咬着牙,她尝试了好久,手腕红肿生疼,可绳索依旧紧紧捆着,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薄汗浸透了长发,一缕缕地黏连在面颊上,被捆住的手腕很疼,被灌药的喉咙很疼,阵阵发热的腺体很疼。

    她觉得自己早已麻木,早已习惯疼痛。

    可她还是很怕。

    信息素涌动着,顺着门缝向外渗,楚迟思听见了些许凌乱的脚步声,神经蓦然绷紧了起来。

    “喂喂,你有感觉到吗”“好像是oga信息素,好香的味道,你能找到是从哪传来的吗”“应该就是这附近,我们找找。”

    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了身体。

    楚迟思挣扎着向后退,她之前撞翻了几个铁架,被单毛巾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正好可以用来藏身。

    被子遮盖着身体,比被子更厚重的是她的心跳,水珠顺着发梢一点点向下淌,在白色被单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圆痕。

    额头好烫,腺体好烫。

    楚迟思蜷着身体,她哆哆嗦嗦地呼吸着,将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脚步声似乎靠近了些许,“嗒嗒”,“嗒嗒”,近在咫尺地响动着,每一步都踩在她颤抖的心上,嗡嗡地震动着鼓膜。

    楚迟思屏住呼吸,耳畔嘈杂一片,意识在逐渐涣散,融入朦胧的白雾中。

    求你了,别进来。

    她咬着舌尖,在心里一遍遍地恳求着,如此低微而安静的愿望,唯一的小小愿望。

    可是声音太轻了,没有人能够听到。

    他们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于是建造出庙宇楼台,供奉起满殿神佛,祈求那遥远天际之上,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低头,许诺世间芸芸众生一个圆满。

    可是神明并不存在。

    我们想象并且构造出“神明”,信奉敬仰着一个亦或者无数个仅存于思维中的虚假产物,向之祈祷恳求,以期实现自己的愿望。

    它们只是一个工具,用来回应那些没有唯一解的问题,用来慰藉那些无从安放的情绪。

    用假象来蒙骗大脑皮质,用谎言给予绝望者以希望,溺水者最后一块浮木。

    脚步声逐渐远去,她蓦然安心了一点点。

    “冷静下来,找找能用的东西。”楚迟思喃喃自语着,“别忘了,你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这个循环反复,看不见尽头的绝望里,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没有人会帮你,没有人会救你,没有人会爱你。

    眼眶有点发热,楚迟思有些别扭地偏过头,用肩膀处的衣服擦了擦眼角。

    外套很粗糙,有点疼。

    楚迟思在铁架的最顶点看见了几个悬挂的衣架。她费劲地挪过去,将自己撞向铁架。

    “哐当”

    铁架嗡嗡作响,她撞得头晕眼花,喉腔中蔓出血气来,又被死死地咬在唇间。

    楚迟思又连续撞了好几下,可那几个衣架只是摇晃着,并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为什么我只是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忽然就好委屈,好难过。将自己揉成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蜷缩在昏暗的墙角处,将头深深地埋到了膝盖里。

    马斯洛将需求划分为五个阶段,他说只有当底层被满足后,我们才会去思考下一个阶层的需求。

    可是连刚出生的小婴猴都会本能地去寻求“温暖”,更何况是拥有“思想”的人。2

    如此矛盾又复杂,用尽一生去寻找着答案,追寻着内心归属,渴求着爱意与温暖的人。

    她终于快支撑不住了。

    在不断循环,深海般无从脱离的绝望中,她需要一些会在泥沙中熠熠生辉,在记忆长河中闪着光的东西。

    “唐梨”

    楚迟思颤抖着,轻轻念出那两个字。

    自己许久都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就连发音都有些生疏,可吐出的字眼却无比清晰,无比温柔,怔然到令人落泪。

    丝丝缕缕,带着甜意,

    让胸膛飞入蝴蝶的两个字。

    她念出缠绕在心尖的魔咒,打开被诅咒的宝盒,任由无从释放的寂寞与痛苦淹没了自己。

    一瞬间,厚厚的心墙轰然崩塌,碎裂得不成样子。

    楚迟思脊背不止地颤,每个字都带着血气,带着零落的哭腔“唐梨,我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做了”

    她嗓子好哑好疼“帮帮我。”

    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汹涌地从下眼眶蔓延上来,将视线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唐梨,我好想你。”

    楚迟思用力闭上眼睛,她不想哭,可是水珠依旧漫过眼帘,挂在长睫上,慢慢地向下坠,下坠。

    “唐梨,我想回家”

    她竭尽全力地喊着,一遍又一遍,可是她的声音太过微弱,太过细小,没有人能听到。

    那声音不止地颤,仿佛马上就要乍然碎裂,变成被风吹散的细小灰烬。

    唐梨,唐梨。

    北盟的第三颗星星,最年轻的少将。

    她的手比自己稍微大那么一点点,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因为常年训练而带着薄茧,可抚过肌肤时却一点都不粗糙,反而有些痒。

    她的声音很好听,平时懒懒散散的,总是喜欢笑,喜欢逗自己,喜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只有被压着头去做演讲时,她才会穿起繁琐复杂的深色正装,配着一枚星星的徽章。

    变成那个严肃正经、清邃冷峻的唐梨少将。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弯下身子来,握紧自己的手,轻声哄着“迟思,没事的。”

    她会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褐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这灿烂的阳光,璀璨的星星,燃烧的光与火啊,炽热而浓烈,照亮了一片无边无垠的黑暗。

    是的,一切都好起来的。

    她如此殷切地盼望着,当自己能够真正死亡的那刻,一切都好起来的。

    慈善宴会的场所是一家酒店里,有整整七层楼高,底下两层是酒店的大堂与宴会厅,而上面五层是一间间的宾馆与其他场所。

    宴会已经结束,但还有些人留在这里。

    几名aha在长廊中四处走着,呼吸炙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有线索吗”“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了,但藏得很深啊。”“真是,又香又勾人,就是飘飘忽忽丝线一样,时断时续的。”

    长廊充溢着oga的信息素,奇异而清冽的香气铺展开来,无声无息地翻涌着。

    穹顶下仿佛有细雪柔柔飘落,落在枝叶与绒花之间,寂冷而幽然的草木淡香。

    不像是寻常oga会拥有的奶油、玫瑰花、水蜜桃之类的甜蜜香气。

    那气息是冬日的森林。

    太冷了,却又无比勾人。

    诱着人去靠近,去触碰,心脏躁动不安地跳动着,想要将这清冽的香染上温度,标记上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几人贪图着气息,试图寻找到那名oga的藏身点,只不过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行至拐弯角。

    空气中忽地糅杂了一丝花香,与几人的信息素相斥,只是在引起他们警觉之前,便已经被狠狠压制在了地上。

    有人从阴影中猛地冲出,动作干脆利落,目标清晰明确,手臂一绞脖颈,瞬间便放倒了自己身旁的两名同伴。

    aha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双纤细的手拽住了头发,那人膝盖抵着自己脊背,“咚”一声将他的头颅砸向地面。

    几个同伴都哀嚎着倒在身旁,阴影压制而来,头顶落下个极冷极寒的声音“你们说的那名oga,她在哪里”

    “什么啊,你放开我”aha挣扎着,可禁锢住自己的手稳稳当当,动都没有动一下,“我们也没有找到”

    制住自己那人垂着头,褐金长发散落下来,挡住了面容和神情,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见她深邃森寒的眼睛“是吗”

    她咬着牙“没用的东西。”

    磅礴的信息素涌来,在剧烈的排斥反应下,又一名aha被无声地放倒,晕在地面上。

    唐梨站起身来,身旁的系统屏幕盈盈亮着。

    警告剩余生命值已不足20

    请立刻休息立刻休息

    自动警报声响得人头疼,唐梨点开系统页面看了眼,嗤笑一声“15点够用了,吵什么吵。”

    她踹开倒在地上挡路的几人,把染血的长发往身后拨去,步伐又急又猛,在长廊之中四处张望着。

    该死,究竟在哪里

    oga的信息素时断时续,她自己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原本腹部的伤口就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更是在之前的缠斗里增添了不少血痕。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唐梨微微喘着气,抬手扶住墙壁。

    她因为过度奔跑而有些缺氧,再加上来不及处理的渗血伤口,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长廊里到处都是楚迟思的信息素,可是太虚弱,又铺洒得太旷阔,依照她目前身体的状态,非常难定位到具体的位置。

    唐梨咬着牙,狠狠锤了一下墙壁。

    “咚”一声闷响,指骨被砸得生疼,压下了些许烦躁不安的心绪,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下来。

    oga信息素对于aha来说,就像是蜜糖,像毒药,哪怕经过再严苛的控制训练,也能轻易地搅乱了心神。

    鼻尖都是她的淡香。

    细雪与草木,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约约,微不可闻的血气

    唐梨猛地绷紧了心神,顺着那一缕虚弱的血腥气找过去,在这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藏着一扇储物间的暗门。

    她只是走近了一点,信息素的气息便浓了几分,从缝隙间慢慢地涌出。

    隐约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响动。

    来不及多想,身体的动作比思绪更快,她用力地砸向门锁,一下接着一下,声音沙哑“楚迟思你在里面吗你可以听到我吗”

    手腕、指节伤痕5,生命值5

    警告请立刻休息

    剩余生命值10

    紧锁的门终于被砸开,血珠顺着指节滑落,骨节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止颤抖着,唐梨握住手腕,改为用脚“嘭”一声踹开了门。

    昏暗的储物间里撞入了一丝光。

    整个房间都浸没在oga信息素里,可比信息素更为强烈浓厚的,是仿佛能凝成实体一般,从空中粘稠滴落下来的血腥味。

    白色被单与枕套散落一地,上面满是怵目惊心的鲜红色血痕,斑驳地一路蜿蜒着,引导向储物间深处的角落。

    唐梨的心都在颤抖“迟迟思”

    被单窸窣响动着,顺着柔顺的发滑落,露出躲藏在里面,那样小巧,那样精致的一个人,能捧在手心间的瓷娃娃。

    楚迟思侧着身体,目光冰冷。

    绳索被尽数磨断,断裂在她身体周围。那细巧的手腕上面全是狰狞的血痕,正向后缓缓地渗着血珠。

    而更要命的是,她正紧握着一块被掰断的铁片,锈迹斑斑的尖头抵着后颈皮肤,埋藏腺体的位置。

    微一用力,铁片便凶狠地扎进去几丝。

    “楚迟思”唐梨向前冲去,却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楚迟思的手一转,铁片便带出一串血珠,滴滴答答地砸落地面,溅开满地鲜红。

    染满殷红的尖头,正对着唐梨。

    “不不要过来。”

    楚迟思剧烈呼吸着,声音一点点沉没“不要过来,给我滚开。”

    这可能是唐梨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违背了楚迟思的意愿。

    “哐当”一声,铁片被甩落在地,深深地扎在层叠被单之间,尾部还在嗡嗡震动着。

    手腕被人握住,悬在半空中。

    楚迟思愣神,茫然地仰起头来“你”

    唐梨动作凶狠暴戾,眼睛里布满血丝,似一匹还未驯服、饥肠辘辘的狼。

    可握着腕间的手却那样轻柔,小心翼翼地,像捧着轻盈的羽毛,生怕弄疼了自己。

    “楚迟思,不要这样。”

    她模样好凶,眼睛好红,总让楚迟思疑心她下一刻便要落下泪来,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

    “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我一直在二层那边找,我砸了一堆门,拆了好几条铁链,还有好多人挡住路,我我”

    唐梨紧握着她,弓下身体来,褐金长发垂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呼吸在颤抖,握着自己的指节也在颤抖“迟思,求你了”

    她的声音好轻,又好温柔。

    触感在皮肤上蔓延,细线一般地缠住血肉,缠住伤痕累累的骨骼。

    攥着腕间的手松开了。

    唐梨溃不成军,颓败地跪在地上。她似乎想要拥抱自己,可是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只是将头压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呼吸蔓进衣领,温热湿润。

    她声音低哑,断断续续地落在耳旁“迟思,对不起,对不起,我”

    如果,我能够早些找到你就好了,一切是不是都会有所不同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变量相互作用不断转换,熵值永远不可逆减。

    我们向着混乱走去,这是宇宙间的法则昭示着过去已成定局。

    唐梨连拥抱她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能苍白无力地说着“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我保证。”

    唐梨直起身来,脸上是硬挤出来的单薄笑意,她斩钉截铁地说着“我会带你回家的。”

    楚迟思眼里只有冷意。

    她不相信自己。

    唐梨低着头,侧身拽过一条被单,双手撕扯着,想要扯下一条当作临时绷带,帮楚迟思将那几道较严重的伤口包扎好。

    结果,唐梨五指颤抖得厉害,呼吸急促杂乱,攥着被单撕扯了半天,连个小豁口都没扯开。

    楚迟思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唐梨撕扯了半天,终于放弃,向着楚迟思伸出手,“我扶你站起来,慢慢地,好吗”

    手悬停了许久,直到腕间都有些酸涩。

    她终于将自己放进手心。

    唐梨握紧那染血的指尖,心也跟着被掰成五六七八瓣,她不敢用太大力气,慢慢扶着楚迟思站起来。

    楚迟思身体滚烫得厉害,呼吸不太稳定,刚刚勉力站起身,便一头栽倒在了唐梨的怀里。

    腺体还是被破坏了,皮肤上划开一道血痕,原本熟悉的信息素变得有些支离破碎,倒在自己怀里的人也是支离破碎的。

    但是没有关系。

    她会一片片拾起来,慢慢拼凑完整。

    “没事了,”唐梨抚摸着黑色长发,让她将重心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已经没事了,我把外面的人全解决了。”

    楚迟思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她。

    “派派和小奚在外面等着,”唐梨继续说着,用言语填满她们之间的沉默,“我们赶快去医院,你身上的伤口全都要处理”

    楚迟思忽然摇了摇头。

    “不要,”她说,“我不要去医院。”

    唐梨有些急了,“这怎么行呢你腺体受了很严重的伤,必须要去医院做检查。”

    楚迟思只是摇头“不去。”

    她倔得厉害,唐梨又急,刚想再劝说几句,脑海里蓦然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听她的,不可以去医院。”

    系统警告道“那边是乱码区域,所有的数据和nc都处于怪异的叠加状态,非常危险,千万不能靠近。”

    唐梨一顿,笑了笑“唷,这次掉线这么久,需要你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有,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

    总觉得她有点阴阳怪气。

    系统腹诽着,解释说“刚刚出差了一趟,总部那边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既然楚迟思和系统都这么说了,医院区域又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唐梨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好吧,”唐梨叹了口气,“那我们先回家,找家庭医生来看。”

    楚迟思点点头。

    。

    两名助手看到她们后吓了一大跳,都没有想到一次普通的宴会,会演变成这样惨烈的结果。

    派派都吓呆了,大眼睛汪着泪,不知所措地看着楚迟思“迟,迟思姐”

    “你你浑身都是血,”她声音颤抖着,“真的不去医院吗,看起来太凶险了”

    楚迟思摇头“没事。”

    她垂着睫,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四人中只有奚助手目前有能力开车,所以派派按原计划独自离开,而奚边岄载着两人,一路开回山顶别墅。

    药物的作用尚未褪去,楚迟思的信息素还是有些杂乱,一缕一缕顺着残破的腺体向外涌动着,微弱而缥缈。

    幸好奚助手是一名beta,对于oga的信息素并不敏感。她开车的手稳稳当当,在后座的唐梨可就有点惨了。

    车子里全是清冽的草木淡香,在寂然的空气中悄悄涌动着,似密密的网,将她缠绕囚困其中,再无挣脱可能。

    唐梨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默默和系统商量“你能不能去后台改改数值什么的,帮我压一下信息素。”

    系统表示无能为力“信息素是锁定在程序里的全局变量,我没有权限更改。”

    唐梨鄙夷“要你何用,人家的系统都是助攻,就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废物,没用的东西”

    系统“”

    这人今天吃炸药了吗,好像脾气格外暴躁,一点就燃的那种。

    唐梨叹口气,摩挲着眉梢。

    指节绕到后颈,果不其然,原本藏在皮间的腺体此时微微凸出,一摸便能摸到肿起的硬块,烫着了她的指尖。

    唐梨狠狠压了压。

    一阵疼意炸开,她蹙了蹙眉,生生忍了下去,只不过程序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腺体受伤,生命值5

    唐梨“”

    “开玩笑的吧,”唐梨迅速和系统理论起来,“压腺体这么一点小疼,都能扣我五点生命值赶快给我补回来。”

    系统不同意“腺体可是aha和oga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轻轻扯破点皮都疼得撕心裂肺,更何况你对自己下这么狠手。”

    唐梨瞪了屏幕一眼,没说话。

    她看着面板上那明晃晃的剩余生命值5只觉得自己犹如风中残烛,指不定被个小石头绊倒摔跤,就要直接进入锁血昏迷状态了。

    自己一手按没了5点生命值,唐梨可是万万不敢再去动腺体了。

    疼痛虽然暂时压制住了躁动,但终究也只是一时的,随着疼意散去,那股抑制不住,暗潮汹涌的燥热再次缠上了她。

    古人说食髓知味,唐梨深知这一点。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禽兽,垃圾败类,唐梨在心里骂自己,迟思这个状态你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好意思吗你

    骂了一通后,唐梨神清气爽。

    奚助手坐在前排,唐梨和楚迟思坐在后排。原本是一人一边的,但楚迟思似乎睡着了,瑟瑟觉得冷,身体有些发抖。

    唐梨就将她揽过来,让楚迟思依靠在自己肩膀上,这样能睡得舒服些。

    楚迟思垂着睫,鼻尖和面颊都染着点点红晕,贴过来的身体温温软软,仿佛能在怀中融化成水。

    像只小猫儿,很可爱。

    唐梨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软绵绵的面颊,对方动也不动,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应该是彻底睡熟了。

    原本杂乱的呼吸趋于平稳,她靠在自己的肩膀,面颊有点苍白,看起来分为可怜。

    唐梨出来时顺手牵羊,毫不客气地薅了宴会厅不少纸巾,想着可能有用,叠了叠塞给身旁的奚助手“拿着,我没有口袋。”

    奚边岄当时的表情

    很震惊,很茫然。

    她说“唐小姐,你拿这么多面巾纸干什么这得用多久啊难道家里没有吗”

    唐梨说“反正是免费的,不拿白不拿,我们家贡献了这么多拍卖品,怎么拿点纸巾都不行了”

    奚边岄“”

    她的表情很复杂,大概没想到自己敬仰崇拜的迟思姐,居然和这么一个没脸没皮,无恶不赦,精打细算的大坏蛋结婚了。

    唐梨会是在乎这些的人吗

    要不是派派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唐梨还盯上了宴会厅里剩下的点心。

    她本来打算把楚迟思爱吃的全都打包起来,一大袋子地扛回车里,被宴会经理声嘶力竭地拦下了,这才作罢。

    唐梨抽出些面巾纸来,小心地叠成一小块正方形,倾下身体,帮楚迟思擦去脸上的血痕。

    楚迟思闭着眼,长睫细密。

    唐梨不敢去动后颈被划开的腺体,只能用矿泉水润湿一点点纸巾,帮她擦擦其他的地方。

    纸巾染上淡红,一点点地擦拭着眉眼、鼻尖、唇畔,让她剥出个细白漂亮的美人来。

    唐梨有点满意,收起纸巾。

    额头的伤口已经停止渗血了,她低垂着头,手腕间有被绳子勒过的红痕,和磨断绳子造成的划伤,看起来狰狞无比。

    看得唐梨那叫一个怒火滔天。

    她翘起腿,压了压自己的额心,目光落在车窗外面,凝成了厚厚的寒冰。

    楚迟思其实并没有睡着,或者说,她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这是一个被磨炼出来的习惯。

    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疼痛如汹涌的潮水,她的手腕、脊背、喉咙、被割破的腺体,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但很奇怪的,当那个人将自己揽过去时,她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抗拒。

    她甚至不想推开对方。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亦或是身体太过虚弱,脑子不太清醒糊糊涂涂,她没有力气再去反抗了。

    其实,这些都是借口。

    楚迟思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她只是贪图她的拥抱,她的温度,贪图那浅浅的梨花淡香,这才没有去反抗。

    两个人靠得好近,能听见呼吸声。

    那个人怀抱好温暖,总让自己忍不住去贪心,去再靠近那么一厘米,去偷走她怀里的暖意。

    她可以听见那个人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在胸膛之间跳动着,将血液运送到四肢百骸中。

    她可以听到那个人的呼吸声,稍微有些杂乱,却刻意地压低,压细,生怕吵到睡着的自己。

    那一缕细细的暖流,顺着耳廓缓缓地淌。

    温暖到令人怔然。

    那个人拿着些纸巾,悉心温柔地帮她擦去了面上的血珠,却恪守着分寸,没有去触碰脖颈后的腺体。

    腺体被划了一刀,被破坏了。

    可她仍旧觉得滚烫,是药物的原因吗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作用也该散得差不多了。

    她偷偷睁开一丝眼睛。

    那人原本的红色长裙被撕破了,被绑成了一条能自由行动的“短裤”,不怎么好看,但是莫名很帅气。

    楚迟思这才注意到,那个人身上其实也受了伤,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胳膊和脖颈上都有紫青的淤痕,衬着柔白的皮肤格外显眼,而指节上更是有着大片的红痕与划伤,有些还在向外渗着血。

    修长的双腿交叠着,那人托着下颌,凝视着窗外,眉梢紧锁着,目光很冷。

    她是在生气吗

    她为什么会生气

    楚迟思有些困了,这不太符合应激反应的原理,但她确实很想倒在那人怀里,就这样浅浅地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记忆凌乱而无序,被人强硬地拆碎。

    她是楚博士唯一的女儿,自从被正式收养后,便一路疯狂跳级,很小的时候便被北盟大学破格录取。

    那几篇现在看来稍有稚嫩的论文被一堆教授赞叹不已,她还没正式进学校,名声便已经传了开来,所有人都认识她。

    可是,她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年龄太小了,又不懂交际,大家都讨厌她,不和她玩,实验室里那只用来测大脑皮质层运动区的白兔子都比她更受欢迎。

    她也只好把自己藏起来。

    甚至,连宿舍搬迁都没有人通知她,大家默不作声地都走了。直到辅导员过来检查,她才茫然无措地开始收拾东西。

    那一天的夜晚好黑。

    楚迟思背着,又拖着好几个大包,偷偷组装的机器一个也舍不得,被她通通带走,一路金属撞击声当啷作响,踉踉跄跄地走在新宿舍的路上。

    可是刚走了会,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她不认得那个人,但认得她佩戴在胸口的星星徽章北盟上将今天来学校演讲,似乎带了几名出色的列兵跟随。

    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人喘着气,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她穿着深色制服与长靴,连制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星星徽章闪着光,好漂亮。

    昏暗的灯光下,那个人的脸好像有点红,有些不自在地用食指划着面颊,声音清亮,轻轻地问道

    “那个你需要帮忙吗”

    那一夜,她们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第一次有人会和她说那么多的话,会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会对自己那样温柔地笑,一路将她送到新寝室门口。

    那个包里全是金属物件,把那人的肩膀都压红了,可是她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哪怕自己上楼后,还能看到她在楼下挥手。

    星星徽章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瞧着,就连心也跟着璀璨起来。

    再然后,指导她博士论文的导师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教授,专精工程物理,却对隔壁的人文社科格外感兴趣,每次讲课结束后都会给同学们介绍一首小诗。

    楚迟思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宁愿多花点时间研究自己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