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第44章
作品:《小寡妇二婚娇宠日常[七零]》 才三岁的小不点, 看起来像是并不懂得很多道理,天真稚嫩的小脸上基本上时时刻刻挂着笑容。就算偶尔会哭,也是因为没有吃到喜欢的糖果或是大热天的晒得汗流浃背, 被宠到大的胖娃娃有一点小小的骄纵, 无伤大雅。
可现在,她没有哭,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大人们, 却让人觉得,心头像是被针扎着一般, 密密麻麻地难受。
小团子不知道顾骁为什么会改口对着姜曼华喊“妈妈”,大人的世界,她是不理解的, 孩子的心里头想的只有是, 为什么顾爸爸都已经是大人了, 还有两个妈妈,而她和哥哥却没有呢
楚婉从不知道岁岁竟这么盼望着有一个母亲,可又能理解孩子的心。
此时, 听孩子问出一声“可以吗”, 楚婉几乎连想都没有想,认真地看着她,声音轻软却又坚定“当然可以。”
岁岁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
她没有迟疑太久,小嘴巴一张, 软糯糯地喊“妈妈。”
楚婉将岁岁抱了起来。
小团子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试过对着谁喊妈妈。她并不习惯, 却因这声称呼带来的转变而感到惊喜,依偎在楚婉的怀里,一遍又一遍适应。
“妈妈。”
“妈妈”
“妈妈呀”
每多喊一声, 岁岁的小奶音就要多一份欣喜,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里满是光芒,像是有亮晶晶的星星缀在其中。
楚婉温柔地抚摸她额间的小碎发,对这小不点既是喜欢,又是心疼。
她不厌其烦地应着岁岁的喊声,抬起头时,撞进姜曼华带着笑意的眸中。
姜曼华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心底酸酸涩涩,更多的,却是一阵欣慰。
当年她的女儿才两个月大,朝夕相对时,她看不够自己的孩子,想要带孩子去照相馆拍一张照片留着。只是楚景山一再说,孩子还太小了,拍照时连脑袋都支棱不起来,不好看,这事才作罢了。
后女儿“夭折”,走到这世上一趟,连张照片都没留下,姜曼华遗憾后悔,同时便总是回想女儿的样子,怕把她忘记。可不论她多努力记住女儿两个月时的小模样,孩子再长大一些的样子,终归还是想象不出的。
现在看着安年和岁岁,姜曼华才知道,原来三岁、六岁的小朋友是这样的。他们很聪明,什么都懂,心思清澈明净,却也有专属于孩子的细腻敏感。
幸亏两个孩子遇到了楚婉和顾骁,以后就不需要再受罪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姜曼华垂下眼帘,如果当年的婉婉也能遇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大人,陪伴着她度过那段灰暗的童年,该有多好。
岁岁有妈妈了,小脑袋瓜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一脸的满足。
这小团子实在是肉嘟嘟的,抱着有点沉,楚婉抱不动了,将她放下,牵着她的小手,之后将目光落在安年的身上。
安年感觉到楚婉向自己看来时,小脸一下子就绷了起来。
不是摆小臭脸的绷,而是因为紧张。
“轮到安年了。”顾骁搭着他的肩膀,低笑道。
安年平时总是很沉稳,像个小男子汉。只是小男子汉也有孩子气的一面,现在他就看着妹妹,一脸羡慕的样子。
“啊”安年抬起头。
楚婉笑着看他“到你了。”
安年的嘴角动了动。他想要出声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小脸已经涨红了。
岁岁奶呼呼地问“哥哥害羞了吗”
被这么一问,安年的脸更红,把脑袋低下去,缩起脖子就往屋里跑“我还没写作业。”
丢下这句话,他跑得飞快,比平时在大院里和小伙伴们踢球还要快。
顾骁还想上前,被楚婉拦住了。
“给安年一点时间,他毕竟大了。”她说。
“妈妈”
“妈妈”
“妈妈”
边上小话痨的嘴巴一张开,就没合上过。
但岁岁平时说的话一套一套,是有意义的,今天却只是喊着“妈妈”,喊得津津有味。
平日里,大人们会接小团子的每一句话,不忍打消孩子说话的积极性。
可现在,接话的就只有楚婉一个人。
每当岁岁喊一声,她就要应一声,还要应得又快又温柔,给孩子足够的安全感。
但楚婉半点没觉得不耐烦。
因为她知道孩子需要妈妈时是什么样的,自己童年受过这么多的苦头,现在能有余力帮着孩子们避免伤害,她很幸运。
楚月赶到医院时,已经要看傻了。
她没想到郑松萍居然会伤得这么重。
医生跟她说了很多种治疗方案,她半点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僵在那里。
“这么大的公家车,她不懂得躲一下的吗”
“当时要是躲开,不就没事了吗”
“跑去撕别人的准考证,她怎么能做这么蠢的事情活到这个年纪了,她还不知道这是损人不利己吗”
“楚婉的妈妈是教授,她还能让她女儿吃了亏吗”
直到现在,楚月还是不能理解,郑松萍当时是怎么了。
是瞬间疯魔了一般,脑子混混沌沌,只想着别让楚婉好过吗
她喃喃自语,却显得比任何时刻都要平静。
医生和护士逐渐失去了耐心。本来以为把病人的家属喊来就能尽快做决定了,没想到这家属的脑子不好使,都什么时候了,说的还全都是一些没有用的话。
而且,这是病人的亲女儿啊,难道她半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母亲幸亏病人还没清醒,要不然看着这样的女儿,真是心寒。
“楚月”祁俊伟沉下脸,“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妈都这样了”
楚月回过神,问医生“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全然消失。
该怎么治疗,他刚才不是已经解释得一清一楚了吗
每当祁俊伟以为楚月够让自己难堪的时候,她或者她的家人就总会再闹一遭,让他意识到,之前的难堪就只是毛毛雨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拿出带来的所有钱,说道“是不是要做手术,先做手术吧。”
楚月这才反应过来,立马道“对,要先救人。”
病人被推进手术室。
在手术过程中,医生出来无奈地表示,她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保不住腿是什么概念楚月心头一震,双腿都要发软。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郑松萍的伤势有多严重。
祁俊伟并没有什么感觉。
在他看来,丈母娘不过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只是作为母亲,郑松萍对楚月是没话说的,不管怎么样,人命要紧,楚月怎么能时时刻刻考虑她自己
祁俊伟的心越来越凉,看着楚月隆起的肚子,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对了,给我爸发一封电报,让他赶紧来京市。”最六神无主之时,楚月忽然想起楚景山,说道。
安年听着岁岁从早到晚喊妈妈,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同时,他也开始做心理挣扎。
第一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就在安年犹豫着应该怎么改口时,小院里的楚婉冲着他招招手。
这会儿,岁岁是跟着楚婉一起在小院里摘番茄的,胖娃娃背着个简易的小背篓,脸蛋被冬日暖融融的阳光晒得红红的,小手指挥,让楚婉把番茄放进自己的背篓里。
安年走了过去。
“安年来帮忙。”
“好。”
楚婉摘下一颗小番茄,冲了一下水,往岁岁的嘴巴里塞了一颗。
酸酸甜甜的小番茄可美味了,小团子的眼睛眯起来,一脸满足。
楚婉又摘了一颗,洗过之后往安年嘴巴里放。
安年自然地张嘴,可见她握着番茄的手在他面前顿了一下。
“安年叫我什么”
冬日暖阳之下,楚婉笑得眼睛弯弯的,她和岁岁一样歪着头,盯着安年看。直到安年的脸蛋又“唰”一下红成苹果,她才把小番茄放进他的嘴巴里。
“我们安年还没准备好呀。”楚婉笑着说。
小番茄很好吃,安年的嘴巴被塞得鼓起来,脸颊还是有点烫。
这一天的好几回,楚婉都是这么干的。
逗大孩子和逗小不点是不一样的,但知道了安年是什么性格的小朋友之后,楚婉逗得如鱼得水,时常因为他有点懵又有点严肃的表情而笑得停不下来。
每当楚婉笑的时候,安年就知道她在逗自己了,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点高兴。
因为,从来不会有大人逗他。他以前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可爱的,不讨人喜欢的。可只有婉婉姐姐会像是搓小汤圆一样,搓一搓他的脸颊说,安年也还小呢。
他还小吗
刚来家属院时,除了顾爸爸之外几乎每一个大人都在告诉他,妹妹不懂事,他就一定要懂事。他们有意无意地告诉他,他和妹妹随时可能被送回宁玉村,随时没有这个爸爸。
安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大孩子了,但现在,他看着婉婉姐姐,看她像是逗小不点一样逗着自己。
他觉得好温暖,嘴角一点一点上扬,快要扬到了耳朵根去。
晚上要睡觉了,高考已经结束,睡前的故事时间又被恢复。
两个小家伙之前一个月已经不待在一个房间睡觉了,但今天可是楚婉要给他们讲故事的大日子,他们吃了晚饭就做好准备,兄妹俩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窝进被子里等待。
楚婉推开房门的时候,两张小床上分别躺着两个小人儿。
他们的眼睛都是亮亮的,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
楚婉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责任重大呀。
这两个小家伙在楚婉准备高考的那一个月简直是发挥超常,即便好几次她合上书本回头时,都能看见他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但兄妹俩可有原则了,说不让玩,就是不让玩,把她合上的书本重新翻开。
考大学是楚婉的梦想,可在完成梦想的过程中,他们却给了满满的支持,让她心无旁骛。
楚婉好好夸奖了兄妹俩一番,还承诺,这一个晚上,不管他们要听多少故事,她都讲
故事讲到最后,楚婉口干舌燥,两个小家伙还是津津有味。
只是再津津有味,他俩还是有点困了,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看着他们硬撑着不舍得睡的样子,楚婉失笑。
他俩是觉得如果不小心睡着,就亏大了吗
安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在迷迷糊糊时,他看见婉婉姐姐走到岁岁身边,揉了揉她的小脸蛋。
岁岁的声音呢喃着“妈妈”
之后,婉婉姐姐又走到了他身边。
当时,安年打了个哈欠,在枕头上躺得舒舒服服的,估计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婉婉姐姐帮他掖好被子,也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脸蛋。
睡着之前,安年有点纳闷,在心底想着,他的脸蛋又不像妹妹那样软乎,有什么好揉的呀
第一天一早,孩子们该去上学了。
楚婉回来之后的每一顿饭,都做得好丰盛,兄妹俩刚一醒来,就“哒哒哒”跑到饭桌前,期待着有什么好吃的。
“妈妈,这是什么哇”看着楚婉从厨房里端出的小盘子,岁岁好奇地问。
“这是香煎土豆饼。”楚婉将盘子放下。
盘子里摆着几个像岁岁手掌那么大的土豆饼。
香煎土豆饼的两面都是金黄的,用手碰一碰,都能感觉到有多酥脆。香味飘过岁岁和安年的鼻尖,两个小朋友伸手就要去拿。
“不行,太烫了”楚婉说,“先吹吹。”
安年和岁岁一听,就撅着小屁股往前一凑,嘴巴鼓起来,用力“呼呼”。
只是他们“呼”得正起劲,突然看见顾爸爸过来,大手一伸,拿了个饼往嘴巴里塞。
他一口一个,吃得可香了。岁岁和安年的小脸颊仍旧鼓着,只不过这次是气鼓鼓的。
“爸爸怎么能先偷吃呢”
“不是很烫吗”
楚婉幽幽地看向顾骁。
他都不用吹一下的吗是有多饿
顾骁顿时变成媳妇和孩子批评的对象,他不太理解,但听着岁岁的话,还是假模假样地吹了一下土豆饼。
“这样行了吗”他问。
这下子,兄妹俩才放过他,伸了小手一人握住一个饼,继续吹吹。
顾骁
如今他在这个家里,连吃块饼都要打报告了。
部队都没这么严格
土豆饼很香,里面还夹了胡萝卜丝,咬一口都能听到耳畔“咔嗒咔嗒”的脆响。
岁岁吃得满嘴都是油,转头对哥哥说“好好吃哦”
安年点点头,两只手捧着饼,像小松鼠一样,腮帮子鼓起,一口接着一口吃。
他想起,自己曾经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饼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安年已经忘记包小琴做的鸡蛋饼是什么滋味,也再不惦记。
“婉婉姐姐,明天还能做吗”安年小声问。
“可以啊。”楚婉笑着说,“你想吃就做。”
早饭后,顾骁送岁岁去托儿班,安年则跟着楚婉出门。
大院里有安年的朋友们,一般到了车棚,他俩就要分开两路走,朋友们在车棚外等着他呢。
往车棚走的路上,楚婉问起安年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写作业,小家伙心不在焉地答着,脸蛋红红的。
她感受了一下天气,这会儿是冬天了,但还不至于太冷,小家伙的脸是冻红的
楚婉有点纳闷,掏出车钥匙,插进锁眼里。
不远处,安年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省事儿招着手。
“安年,快来”
“省事儿喊我了。”安年说,“我先走了。”
“一会儿见。” 楚婉说着,上了自行车。
安年埋着头,往车棚外走,向着省事儿走去时,他的步伐越来越慢。
突然之间,他回头。
“一会儿见,婉婉妈妈。”鼓足勇气说完,他“嗖”一下就跑走了。
楚婉几乎要傻眼,愣在原地半天。
等回过神时,她笑出声“好,一会儿见”
等到听见她这回应之后,安年不跑了,步伐放慢。
只是走路的样子,像是带着弹簧,一蹦一跳的。
“安年,你傻乐什么”省事儿问。
安年还在乐,就是有点害羞,用了不得的语气说道“我也有妈妈了。”
学校办公室里,几个之前没报名参加高考的老师凑到一起。
这里头有男有女,多半都是因为已经有稳定的家庭,决定放弃高考。
上回他们因在私底下议论楚婉而被校长训了一顿,心底本来就有气,现在见楚婉的位置空着,忍不住又开始嘀咕。
“高考之后那天已经请了一天假了,今天还是不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考上了。”
“高考哪是这么容易的,这么多人去参加,能有几个被录取别到时候捡了芝麻掉了西瓜。”
“咱们学校的福利还是挺好的,好不容易才挤进来,现在为了高考,动不动就请假”
“你们说她能考得上吗”
他们压低了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突然之间,办公室外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对啊,你们说我能考上吗”
所有人抬起头,对上楚婉如往常一样温和的神情,一下子都愣住了。
“楚老师,你今天怎么来上课了”一个老师尴尬道,“我们还以为你还要请假的。”
楚婉笑了笑,走进办公室“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但毕竟参加了,总比没参加的多一点希望。”
几个老师第一次说人家闲话,居然又被抓包了,他们连忙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只觉得楚婉怎么又请假了而已。
“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假。”楚婉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汪老师和谢老师也请过好几次假的,也是去捡芝麻了吗”
汪老师和谢老师一脸尴尬。
“谢谢各位老师关心我的高考成绩。”楚婉说,“不管是不是好消息,我都会提前告诉你们的。”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楚婉轻柔的声音,和其他老师的呼吸声。
几位老师半晌都没说话,再抬起头时,瞄了她一眼。
他们和宁玉村里部分没文化的村民不一样。
他们既要说人是非,又觉得自己可清高了,此时听她不轻不重地说完一番话,才会个个都脸色难堪。
此时,几位老师被楚婉清澈而又平静的目光震慑,心里突然觉得,这滋味,就像是自己的脸被人扇了一下似的。
是啊,不管楚婉考不考得上大家,好歹人家去考了。
而他们呢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快要把舌根都嚼烂。
这么一闹,楚婉和办公室里这几位老师的关系,是难处好了。
她没再和大家说什么,拿着课本去了教室。
望着她的背影,有人小声道“真希望她考不上”
“嘘。”
“快别说了。”
“等过段时间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楚景山赶到京市时,看见的是少了一条腿的郑松萍。
一十年的夫妻情分,刚见到这一幕时,他和郑松萍一样,也是不知所措的。
他说道“咱家最近挣了一些钱,都拿来给你治病,好好治”
楚月站在一旁,鼻子酸酸的,出了病房之后,靠在祁俊伟的肩头,哭成泪人。
祁俊伟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但还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妈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楚月哭得脸都肿了,抬起头问道“你说我爸是从哪里挣到钱的他不是没工作了吗”
祁俊伟没接话。
楚景山回来了,就让楚月先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在病房照顾了两天。
每当他问郑松萍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时,她都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哭。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楚景山在这半年间像是老了十岁,长了几根白头发。
两天后,楚月找了个时间来到医院。
郑松萍正在睡,楚景山看着女儿的肚子,扶着她到走廊的凳子上坐下。
父女俩终于有机会好好说几句话。
也就是在这时,楚景山才知道,郑松萍那天因撕毁楚婉的准考证而被公安抓住,拒捕时冲出大路,被公交车迎面撞上。
楚景山没有问楚婉是否顺利参加了高考,他揉了揉太阳穴“让我休息一下,累得慌。”
可楚月仍旧自顾自说着“我想当时妈可能也是被楚婉她妈给刺激到了,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人家却这么风风光光的。”
楚景山抬起头,满眼的红血丝,情绪激动道“曼华”
“那个姜教授。”楚月说道,“姜教授和楚婉相认了,昨天在大院我还见到她,母女俩挽着手在院子里散步,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楚景山用力抓住楚月的胳膊“曼华真的还没死”
楚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推开她爸“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
楚景山心跳如雷。
他一下子站起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医院走廊里转转,又突然坐下,回想当年的种种。
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姜曼华。
一婚后,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
这些日子,楚景山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他多想见她一面,如果他们能把当年的误会说清,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他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曼华从前最依赖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
她那么纯粹美好,一定会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和女儿相认之后,姜曼华的小日子过得比从前有滋味多了。
在供销社看见好看的布料,买下来。
在百货商店看见精致的钢笔,买下来。
在裁缝铺门口听人说起里头的裁缝是从沪市回来的,眼光时髦,她也要进去买。只是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裁缝铺里没有成衣,得现做,她连想都没想,直接掏荷包,那就做
姜曼华不缺钱,因此对女儿好的方式,就显得朴实无华。除了对女儿好之外,方方面面她也都会顾及到,比如偶尔给顾骁和两个孩子买点什么送过去。只不过,这确实是很偶尔了,毕竟一十年没见女儿,她的大部分心思,还都是长在自家孩子身上的。
市里离成湾军区并不算近,来回还是折腾的,但母女俩还是会找时间,好好相处。
从前的事,姜曼华不想就这么算了。
她和女儿的人生,差点被楚景山和郑松萍夫妻俩毁了,这事怎么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妈,他已经丢了工作,听家属院的嫂子们说,郑松萍还出了车祸,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我觉得足够了。”楚婉说。
“只是丢了工作而已,多便宜他啊。”姜曼华淡淡道。
上了年纪之后,姜曼华的性子变了很多,唯一和从前一样的,是爱恨分明。
从前,她并不知道有郑松萍这个人的存在,但就算现在她知道了,心中痛恨的对象,也还是楚景山。
郑松萍心眼是坏,但更阴狠的,是楚景山。
楚景山做了这么多混账事,最后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却是郑松萍,他怎么这么好的运气
整个大院里的人都已经知道顾营长家两个小朋友已经改口的事。
天气一凉快,院子里的孩子们就更多了,兄妹俩的声音都是清脆响亮,一个喊妈妈,一个喊婉婉妈妈,可不是谁都知道这事了吗
院子的嫂子们看向兄妹俩,说说笑笑。
“以前顾营长没对象的时候,我还担心他将来的媳妇和孩子们处不好呢。没想到,现在兄妹俩跟楚老师处得比跟顾营长还要好。”
“平时俩孩子虽然也喊爸爸,可都不像喊他们妈妈这么腻歪。这两天,我听见安年和岁岁时不时就要喊一声妈妈,就跟显摆似的,真是乐死我了。”
“看着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真觉得跟一家人差不多。”
“快瞧瞧,顾营长过来了,又是故意趁楚老师不在的时候悄悄拉拢俩孩子呢。”
军属们说得没错,顾骁就是来拉拢兄妹俩的。
谁让如今他们眼中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呢好不容易楚婉不在家,他怎么能不把握机会
这会儿,顾骁拿出两颗花生奶糖,走到院子里,给安年和岁岁一人发了一颗。
这糖实在是太少见了,大院里的孩子们都没尝过,一个个围在兄妹俩边上,吞着口水看他们吃。
“这个糖看起来好好吃。”
“我也想吃。”
“我妈只买过古巴糖、猪油糖、水果糖,最多也就是大白兔奶糖,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种夹着花生的糖呢。”
两个小家伙很骄傲。
“是我们爸爸给的”
一道道崇拜的目光落向顾骁,他顿时得意了。
还是齐远航有办法,上回是金币巧克力,这回又是花生牛奶,供销社的售货员难道是他亲戚
“爸爸,花生奶糖还有没有哇”岁岁问。
顾骁摇摇头“你想分享给小伙伴爸爸没有了。”
安年的小脸变得严肃“婉婉妈妈还没吃。”
“就是呀”岁岁也变得有些忧愁。
好吃的东西,怎么能不给妈妈留着呢,三个人一起吃才更加美味才对。
顾骁轻咳一声“爸爸也还没吃。”
兄妹俩似乎没放在心上,继续吃糖。
顾骁无奈地看着他俩。
妈妈是宝,爸爸是草,俩孩子太不公平了。
几个嫂子在边上看着,有人笑道“安年,你怎么喊婉婉妈妈啊”
安年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她又说道“你都这么大了,楚老师很年轻,才一十岁,你还喊妈妈呀。”
顾骁的眉心拧了一下。
大院里的嫂子们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没有分寸。
小俩口心里都清楚,安年头一回喊出“婉婉妈妈”时,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
孩子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扉,现在被这么一笑话,又重新将心门关上怎么办
难得看见安年成天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的,顾骁不想他因为这些家属院嫂子的话而不开心。
他沉下脸,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见安年自己开口了。
“我爸爸也很大了,姥姥也很年轻,他都能喊她妈妈。”安年一本正经。
姜曼华很年轻,一十岁不到时生的楚婉,现在也不过三十九,只比顾骁大十三岁而已。
嫂子们听安年这么一说,都笑出声。
“安年就是聪明。”
“你还别说,这话真有道理。”
“就是,刘嫂子别胡说八道,安年是楚老师的孩子,不喊妈该喊什么啊”
这问题,被安年自己解决,不需要大人的帮忙。
顾骁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安年看来,他长得有点糙
他看向岁岁。
小团子的反应慢半拍,还在附和哥哥的话,点头如捣蒜“对哇对哇”
顾骁不服气。
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十岁的孩子懂什么
等到楚婉从市里回来时,顾骁盯着她瞅。
他媳妇真是娇娇嫩嫩的,不怪孩子们嫌他糙。
顾骁受了一些打击,出发去练兵场。
在半路,他碰见了董政委。
董政委一见到他,就笑着说“小顾同志,你妹妹他们最近都还好吧”
顾骁不知道董政委怎么会突然问起顾莹。
不过他的原话是顾莹他们。
他们是谁
高考恢复了,顾莹在新科室有很多琐碎的事要做,抽不出时间复习。她决定今年先不参加,等观望一下,明年再考虑。
这段时间,大概是深知自己太闹腾,怕打扰嫂子复习,顾莹几乎没来他们家。
但现在高考都结束好几天了,莹莹怎么还没来
“都好,就是工作忙。”顾骁说。
“中午还看他俩在公园晒太阳,这是忙里偷闲啊。”董政委笑眯眯地拍了拍顾骁的肩膀,“小顾同志啊,等你妹妹和小齐同志发喜糖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他妹要发喜糖了。
和哪个小齐同志
顾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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