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芹回到竹林苑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核酸采样点在物业办公室楼下的一片空地上，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了。

    三四点的时候阳光太猛，没什么人，等到五点左右，打工人都下班了，队伍自然越排越长。

    纪芹在队伍末尾看到了顾敖。

    他站在侧边，手上撑着的拿把伞上是奥特曼的图案。

    不断的有人上前排队，而他始终在原地不动。

    纪芹走近了，才发现伞下的小娃娃。

    他戴着儿童尺寸的口罩，怀里抱着一排还没开封的ad钙奶。

    小孩子说话本就不怎么利索，有口罩遮掩，更加不清楚了。

    “老顾，老顾。”

    顾敖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干嘛”

    小东西一下午喊了他几百遍了。

    “老顾，你相信光吗”

    顾敖

    这个问题也问了几百遍了。

    “信。”信个鬼。

    小娃娃手舞足蹈的“信光，你就要给我买奥特曼。”

    买奥特曼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不找你爸给你买”

    “那，那你让姐姐快点生，把我爸爸生出来，我就找爸爸给我买。”

    顾敖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自己说，家里都几个奥特曼了”上次小东西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骗容凡给他买了十个。

    送到家门口的时候，顾敖一贯冷淡的脸孔露出了相当精彩的表情。

    其中一个是与成年人差不多高的立牌。

    现在正竖在客厅，跟智障似的。

    小娃娃拍着胸脯“我，我相信光。”

    孩子，相信光不是让我花钱的理由。

    “啊，姐姐”

    小娃娃眼尖，看到了从远而近的纪芹。

    “嗨，怎么不排队啊”她瞧了瞧排得老长的队伍，没一会儿，懂了，“你该不是在等我吧”

    顾敖不说话。

    小娃娃很积极“姐姐，老顾”

    顾敖打断“奥特曼。”

    小娃娃回头，盯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姐姐，老顾”

    顾敖再打断“十个。”

    小娃娃是个人精。

    原来爷爷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啊。

    奶奶说的那句话叫什么

    他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来。

    对了。

    刚出窝的鸡崽儿。

    腿软嘴硬

    “姐姐，老顾带我在这里晒太阳。”

    纪芹

    撑着伞，晒太阳

    挺别致啊。

    “姐姐，你揍活宣了吗”

    纪芹蹲下“活宣是什么，为什么要揍它”

    她听懂了，故意逗他。

    小娃娃指指往前挪动的队伍“那，那个老顾说的，揍活宣。”

    “他懂什么”纪芹抬眼，丢了个小纯情的眼神过去，“这不是揍活宣，是捅嗓子眼儿。”

    “哦。”

    “那你做了吗”

    小娃娃摇头“在等你。”

    “真乖，”纪芹拉着他的手去了队伍末尾，让小娃娃站在前面，“慢慢排，很快的。”

    这时，头顶一片阴影打下来，遮去了强烈的阳光。

    纪芹回头，看着顾敖“你是刚出窝的鸡崽儿啊”

    他不说话。

    眼神很凉。

    纪芹弯起眼睛“嘴硬，腿软。”

    话刚说完，头顶的阴影消失了，强光打下来，滚烫滚烫的。

    顾敖收起伞，往后退了一步，冷冷淡淡的“距离一米，别越界。”

    纪芹

    记仇啊

    不对，不像记仇。

    纪芹摸着下巴，时不时的回头去瞄顾敖。

    “诶，你该不是因为我回来晚了，所以生气了吧”

    不然好好的，干嘛对她摆出这副性冷淡的表情

    他还是不说话。

    反正纪芹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不管他承认也好，否认也罢，都不重要。

    她会给出自己的理解。

    那还不如不说话。

    “其实我是想早点回来的，主要是遇到”

    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她想起了陈洁。

    “橙色百合的另一个意思，是复仇。”

    她并不懂花，只是听关桂珍说过，就记住了。

    除了橙色百合，还有紫色曼陀罗，黑蔷薇，水晶蓝，彼岸花。

    关桂珍说过，这些花挺难养，但是形态非常好看。

    陈洁愣住。

    片刻后，她解释“抱歉，我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橙色的花应该很吉利。”

    最终，纪芹没要那书签。

    要了干嘛

    她家的书都是摆设。

    顾敖提醒“诶，往前走。”

    纪芹这才反应过来。

    队伍已经往前挪了好长一段距离。

    她牵着小娃娃的手往前走，与前一个人相隔大约一米的位置，停下。

    顾敖在身后。

    纪芹扭头问“你不想知道我遇到谁了”

    “不想。”

    哼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说给你听。

    她跳过了陈洁那一段“我今天出去是替人买礼物了，买到之后顺道送过去，所以回来晚了。”

    顾敖言简意赅的“你还有空给人送礼”

    他应该是没听懂，纪芹解释“不是我送，是有人要送礼，不知道买什么，所以我去替他买。”

    顾敖眼底没什么情绪“那你挺闲的。”

    纪芹也很无奈“谁让他喊我爸爸呢，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本来是要直接回来的，谁知才坐上电动车就收到温煦的微信，要她把礼物送过去。

    他女朋友知道了送礼的事，迫不及待想看了。

    纪芹摆烂了。

    我和顾敖最般配你小子真把我当你爹使唤了

    做歆歆的狗男友爸爸，求你了。

    文字后面跟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我和顾敖最般配有点节操行不行

    做歆歆的狗男友拜托了，最后一次，我跟歆歆在剧本杀，走不开，拜托您送一趟，您是我亲爸。

    亲爸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最后纪芹亲自跑了一趟，骑到竹林苑的时候，电动车刚好没电。

    仔细想想，这一个下午，她可真够悲催的。

    顾敖轻轻“呵”了声“未婚先育”

    这是接她那句“谁让他喊我爸爸呢”。

    纪芹明白“无痛当爹。”

    他较真了“当爹本来就不用痛。”

    纪芹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将来你当爹的时候，我让你痛一痛。”

    顾敖

    她眼神开始得寸进尺“到时候提前告诉我，捏你哪里最痛。”

    顾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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