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章四十

作品:《假酒日常

    景光对此表示“”

    讲道理, 小哥,你根本没有给我拒绝的选择好不好

    这是威胁吧这根本就是威胁吧

    无语归无语,有一说一, 景光本也打算同安室透结伴而行。究其原因,也与安室透的顾虑大致相仿。否则, 他也不会在对峙中先一步放下枪,用以表明自己的善意了。

    不得不说, 在这一刻, 这对相见不识的幼驯染的思路,诡异重合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一句默契。

    茶发青年沉默片刻, 扬起笑,笑容爽朗,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黑洞洞的枪口,而是怒放的鲜花“我的荣幸。”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被他说得分外坦然, 青年的声音低沉柔和,乍一听,似乎真的在应答一个真挚的邀请。

    饶是楼梯间的阴暗,都无法遮掩蓝眸的清澈。

    安室透眉头一皱,莫名有种“输了”的错觉。

    他轻咳一声, 忽略莫名升腾的不服气, 往侧边后退一步,为景光让出了路。下颌微微扬起, 金发青年用眼神示意景光先行。

    在狭窄的空间内穿梭, 走在后边的那一个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景光对此早有预料, 也就不带犹豫的上前走去。

    于是他没有看到, 落在身后的金发青年凝视着他的背景, 紫灰色的眼瞳中情绪晦涩不明。

    一路上, 两人无话。

    金发青年显然对楼内的路径很熟也不知道平日是不是专门探查过零零碎碎的枪声变成了行径路上的bg,忽远忽近的响起。景光并未放松警惕,但也着实没什么紧张感。

    紧了紧手中的枪,景光缓缓停下脚步,不知为何,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格外清晰。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甚至能隐约听见枪林弹雨后的对话声。

    跟着后面的安室透显然留意到了前方人的异样。哪怕他不知道景光在想些什么,茶发青年停在行径路上,却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还没等他开口,景光便抢先一步“你打算去哪里”

    虽然是景光走在前面,但制定路线的人却是安室透。他们在楼道内穿梭,金发青年显然不是漫无目的的奔走,而是有着详细的计划。

    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的计划。

    毕竟,他们的路线时不时就要绕远路,短短几层楼梯,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这种程度的躲避绝不仅仅是为了安全考虑。

    而从安室透虽然没有直言,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行动以及眉眼间隐约流露的焦虑他的目标不仅重要,恐怕给他留下的时间也所剩不多。

    “何必浪费时间呢”茶发青年柔声细语,口吻温润却仿佛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你看,我并没有妨碍到你,不是吗”

    楼梯间很暗,声控灯的电路在火拼中被破坏,明明灭灭,几乎营造出一种诡谲的氛围。闪烁不定照在两人的面部,更添几分森冷。

    似乎犹豫了片刻,也许是确定了绿川苏暂时没有敌意。安室透敛目“那么,就请绿川先生先让开吧,我来带路。”

    景光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

    调换位置之后的两人,前进速度快了很多。随着楼层的不变增高,他们遇上敌人的频率也逐渐频繁起来,因为都有要事在身,各怀心事的两人解决“麻烦”的速度,倒是干脆利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两个之间的配合默契到近乎浑然天成,仿佛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随着几声枪响,挡在金发青年面前的人轰然倒下,速度快到令人反应不过来。

    忽明忽暗的灯光将青年俊逸的容貌映照的晦涩不明,安室透缓缓放下枪,转头看向景光。

    紫灰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疑惑,卷系着不明意味的火焰,金发青年抿了抿唇,一时间竟然无言。

    往日的伶牙俐齿此时仿佛统统被丢到了脑后,降谷零很想停下来,揪着这家伙的衣领问他到底是谁问他和自己是不是以前认识问他到底是敌是友

    然而理智告诉他,你不能这么做。

    我好像又想起你了,景光。

    我似乎总是想起你。

    你死之后,我总是想起你,想起你往日的模样,想起你歪着头说咖啡好苦,想起你说吉他不是这样弹的。

    但我很少梦见你。

    书上说,因为当下太过空闲,所以才会有时间去回忆过去。

    于是我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我接了很多额外的工作,我让生活的一切变得井井有条,我甚至抽空把几份公安的报告书都重新写了一遍。

    可我还是会想起你,在许许多多生活的空隙里想起你。

    在他人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公安的下属说,我需要休息。

    可是hiro,我不想休息,我也不敢休息。

    我总感觉,你正在看着我你一定不想看到我颓废的样子。

    他握紧了拳。

    落在身后的景光仰起头,看着默不作声的安室透,眸色微沉,甚至含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担忧。

    金发青年的走神太过于明显,以助于一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的景光,此时已经可以大大方方的凝视他的面容。

    明暗不定的灯光渲染出一种影片般的既视感,朦朦胧胧仿佛梦境,在梦境深处,似乎有人在明暗不定的老旧路灯下站定。

    那个人抬眸,看向景光。

    他的眼睛与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瞳重合,有什么东西跨过千山万水、越过重重光影而来,恍惚间,诸伏景光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阵熟悉的眩晕卷席大脑。

    景光赶忙闭了眼,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要真被六道骸说中,半路翻车,绝对是死了也会被那小子嘲笑大半年的黑历史啊

    “走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瞬间所有朦胧的幻影都烟消云散,一切回归现实。

    有尸体、有鲜血、还有隐隐硝烟味的现实。

    路程并不遥远,在最后的两层楼内,他们已经放弃了躲避的打算,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梭,最终抵达天台。

    没错,天台。

    安室透并没有刻意隐瞒他的目的地,而景光在跟着他前进的路程中,也逐渐意识到了这点。

    天台铁门的锁链锈迹斑斑,象征它曾经经历的年月。锁链已经被解开,在二人赶到前,已经有人进入了天台。安室透不再犹豫,他朝着景光使了一个眼神,随后推开大门。

    随着天台大门的打开,年久失修的灰土扑面而来。烟尘中,女人依靠在栏杆婀娜而立,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她回眸看向来者。

    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过半,容貌清秀、五官深刻,似乎是一名混血儿。少见的蓝发赭眸让她多了一丝漫画人物的精致感。

    她穿着黑色的皮质外套,黑色的紧身长裤,黑色的钉装长靴。仿佛给人送葬的打扮中,唯有腰间的皮带是银灰色的,勉强算是一抹亮色。

    果不其然,是安妮埃斯波西托。

    见有人进了天台,早早等在此处的埃斯波西托转过身,她的动作很慢,却毫无破绽。

    转过身的那一刻,景光看见她手中拿着一把袖珍的女士手枪。

    景零二人与她遥遥相望。

    潦草的打量了一番来人,埃斯波斯托的脸上明显带上了几分失望。女人转动着枪,冷冷道“我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快点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她的口吻中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矜傲,

    安室透显然不会被几句话说服。

    “安妮埃斯波西托”金发青年叫出了她的名字“你在等人,不是吗”

    “但不是在等你。”

    “很多人在找你。”被拒绝的安室透不为所动“我来这里不容易,一路上,我看到了带着黑狼纹身的人,他们是西雅图本土帮派的家伙;有一部分人拿着美制和比利时fnc,这些种类的枪不算常见,大概是为了隐藏身份。”

    “组织已经放弃你了。”

    在说这句话之前,景光留意到安室透正隐蔽的扫了自己一眼。

    他眼观鼻鼻观心,选择闭嘴。

    当然他并不担心埃斯波西托可能会有的反击,一来源于他对自己和安室透实力的信任,二来则是因为安妮手中的热武器只有一把袖珍枪。

    “组织早就放弃我了,他们估计巴不得我死。”埃斯波西托说“我不会活过今天。”

    “他们都想杀你,但我可以让你活。”金发青年说“只要你给我名单。”

    情报偏差。

    景光意识到了这一点。

    安妮埃斯波西托手中最重要的东西,是银色子弹的下落。如果是之前景光只是猜测,但从今天的阵仗和安妮的表现来看,女人手中一定有关于银色子弹的秘密。

    但安室透还没有触及这一层。

    亦或者说,他如果知道其中的内情,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毕竟,作为情报人员搅浑水,和作为组织成员觊觎银色子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果然,埃斯波西托也已经注意到了。

    女人挑眉“你真的知道我有什么吗”

    埃斯波西托至始至终的举止间,都透着一股子疏离。很难说这种疏离感从何而来,但它确确实实的存在,从女人的眼神、表情、动作中,毫无遮掩的流露。

    她仰起头,嗤笑道“你看起来,还没有你同伴知道的多。”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景光就觉察到了安室透投过来的视线。

    金发青年显然也从刚刚的对话中了解到了今日事件的隐情,许多在此之前令他感到疑惑的事情也都有了解释。

    但是

    另一个疑惑随之腾升而起,占据了他的思维,也让他罕见的心头一沉。

    公安为什么会下命令追查所谓的名单

    是他们也被蒙蔽了吗还是说

    景光轻轻咳嗦一声,拉回了金发青年的思路不知道为什么,在天台上,安室透给他的熟悉感愈演愈烈,令他不假思索的选择了维护。

    很奇怪,但景光没时间多想“我知道的不多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确定自己的死亡”

    安妮看似困惑的眨了眨眼睛,赭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一瞬间,她的神情居然有种“非人”的诡异感,仿佛是一只被提前设定好的木偶。

    半晌,她失笑“看起来,你们似乎算得上是好人”

    “真有意思。”她说。

    明明看上去安妮和他们都差不读大,说话的语气却显得老气横秋。

    “我的确在等人,不过等得不是你们。而且也许,我等的人不会来了。”埃斯波西托淡淡道“看在你们陪我最后一程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们,我等的人,是一对姐弟。”

    “当然,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女人说完这句话,缓缓垂眸。

    她看上去很失望,失望中又透出一丝麻木。

    天台的风很大,吹拂着她蓝色的发。夕阳缓缓沉落,黄昏几近结束,过不了多久,天地便会陷入幽幽月色。

    埃斯波西托悠悠叹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不明意味的光。

    景光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忽然意识到了如今场景的诡异之处。

    举起手中的枪,女人在安室透警觉的目光中,出乎意料的将枪对准了自己。

    埃斯波西托自称今天会死在这里,但她仍然带了一把枪。

    袖珍枪在重火力之下毫无作用,然而女人的态度始终从容自如。

    枪不是用来保命的,是她用来自尽的

    “看在你们陪我最后一程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们,我等的人,是一对姐弟。”

    一个对自己性命都毫不顾惜的女人,会如此轻易的,将情报送给两个陌生人吗

    周遭的一切在景光眼中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他思绪飞转。

    女人微微偏头,朝他们笑了一下。

    该怎么形容这个微笑呢,仿佛生无所恋,又仿佛含有恶意。

    看在你们送我最后一程的份上。

    景光骤然瞪大了眼睛。

    仿佛芒刺在背的危机感卷席大脑,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在尖叫着、嘶吼着、挣扎着突破重重禁锢。

    在这一刻,茶发青年骤然抬眸,目光映照着安室透的面容。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青年的侧脸,勾勒出俊朗而又熟悉的弧线。

    “你叫什么名字”

    “好麻烦啊,x,我叫你xxxx好不好听起来超级酷”

    “作为交换,你就叫我hiro吧。”

    “”

    我在和谁说话

    “hiro,你不能总让我帮你写检讨书”

    “只是hiro认识更多人之后,我还会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没办法,松田,我肯定是要站在hiro这边的。”

    “”

    又是谁在说话

    有什么名字呼之欲出,却迟迟被禁锢;有什么人曾重于生命,却已然被遗忘。

    被尘封的回忆中,隐藏在鲜血与痛苦的枪声背后,有什么声音跨过重重阻碍,跨过流年婉转,回荡在耳边。

    稚嫩的童音响起,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熟悉。

    “高明哥哥我在东京交到朋友了”

    女人扣下了扳机。

    头疼欲裂的间隙,有什么源自本能的东西快过理智,仿佛融入骨血一般,令景光几乎是不假思索,朝着前面的人奔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弃伪装的大吼

    “zero躲开”

    轰鸣声铺天盖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刺激的耳膜,世间的一切在此刻仿佛都变了颜色,唯有嗡嗡作响的声音和放大的瞳孔。

    “滴答”“滴答”

    粘稠的鲜红液体,在火光中显得微不足道。

    隐藏的感应炸弹被引爆,滚烫的火焰翻滚而上,仿佛灼灼巨龙,吞噬着一切希望。

    与黄昏映照。

    “他的外号叫zero,是不是很帅啊”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