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54-双更

作品:《私藏玫瑰

    江千宁被带回她的房间, 江父站在门口勒令道“好好睡觉,等请假的时间到了就回去拍戏,不必跟他有什么联系。自然, 也不许下去找他, 他自己跪累了自己就走了,知不知道”

    江千宁噘着嘴, 不太乐意挨训。

    江父自然是了解女儿的,觑她几眼, 又软了声音“乖一些, 等这阵时间过去,疏远久了,顺其自然的也就不可能再近了。到时候对你们两个都好。”

    他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江千宁点着头,又拉了拉他衣摆,细声细气地说“你也不要那么生气嘛。年龄大的人, 不能乱发火。”

    年龄大

    江父挑眉, 抬手敲她脑壳“我还没那么老。要是叫我揍人,我能一手一个陈寄白。”

    江千宁“”

    她不说话了, 只在心里给陈寄白点蜡。

    江父要她交出手机,以一副强硬的姿态拉黑了陈寄白所有的联系方式, 还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许下楼。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回房休息。

    江千宁叹了口气, 除了乖乖照做外,还能做什么呢她知道陈寄白还在楼下跪着,就是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走。她爸爸都回房间了, 他跪着也没人看呀,怎么那么实诚的还不走呢

    今天

    他的确是挺惨的。

    他的身心都被她爸爸折磨了好几遍。

    但也是他该的。

    他该受着的。

    江千宁回房间卸妆洗漱。

    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放松,泡的时候会想, 他在楼下跪着,她却在楼上泡澡,对比可真强烈,还很残忍。

    她这个澡一泡就是将近一小时。泡完后护完肤,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她想他应该已经走了的,但给阿姨打了个电话问后才知道他竟然还在楼下跪着。

    江千宁微愕,她问“我大哥二哥呢也在吗”

    阿姨回答说“不在的,先生太太走后他们俩也回房间了,现在厅里只有寄白一个人。”

    江千宁抿抿唇,轻声说“你去劝他回去,跟他说,再跪也没用的。”

    阿姨无奈道“都说过了,这孩子不听呀,身板跪得笔直呢,我看着都嫌累的,可他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现在都没有人,可他还跪得那么认真,真是死心眼哟。”

    都是认识多年的孩子了,阿姨也是看着陈寄白长大的。

    江千宁叫她再去劝劝,还是不听就不管了。

    没多久,阿姨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说“还是不肯走,还跪着呢。”

    如此,江千宁也拿他没办法。

    只能就,任由他跪着了。

    她喝完温好的牛奶,准备休息。可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久久也进入不了睡眠。

    一直失眠到凌晨三点,江千宁觉得她可能要疯了。

    她悄悄下楼想看一眼他走了没有。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她的动作轻极了,蹑手蹑脚的。

    走到楼梯口,她往楼下探着。

    大厅中心,那个笔直笔直地杵着的人,格外明显。

    嗯,还没走呢。

    江千宁实在是无法理解他。

    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了,膝盖都要跪青了,腿也要跪废了。

    虽说陈叔叔对他自小严厉,但从来也没让他跪得这么久过。这应该是他从小到大受得最重的一次惩罚了。

    他若是只被父亲打骂,她都不会说什么。他们要做什么就去做,她都不会管太多。但像这样傻愣愣地准备跪上一整晚,她就算和他毫无关系,也没办法旁观。

    江千宁咬咬唇,几度纠结,本想转身回屋,自顾自地睡觉去,他爱跪就跪,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跪累了自己走,不累就接着跪

    可临了了,她还是没法走。

    他这样子,何止是跪累就算跪死了他也不会走。累的话,肯定早就累了的。

    到底是从小被他让着护着长大的,江千宁狠不下这个心。

    她还是下楼了。

    陈寄白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身影。见她还是过来了,眸色一软“怎么还没睡”

    她穿着白色睡裙,很乖的模样,像是乖宝宝,靠近他,蹲下去抱了一下他,“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我爸爸早就睡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都看不到的。”

    他就那样揽过她的拥抱,将她揽在怀里,动作轻得像是怕把她碰碎,“乖,你别管我,你去睡。很晚了。”

    他只是一味地喊她去睡,旁的什么话都不说。神色温柔得快要揉出水来。

    江千宁推了推他,“你在倔什么你是想跪到天亮吗跪到我爸爸起床他今天要是不下楼,你是不是不打算走你的腿还要不要”

    他叹了口气“我心里有数。”

    江千宁自动把他的话翻译成江父不起床下来,他就不走。

    她都要气昏过去,“陈寄白”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将她搂进怀里去。

    “宁宁,你知道吗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在从中历一遍你曾经的痛苦。只有如此,才会叫我稍稍好受一些。”他低声道,“我这样做,是在求你父亲原谅,也是在宽恕我自己。一切都是在还债,都是我该的。”

    这话一出,江千宁的泪腺就要崩了。

    她死死忍住,不叫自己那么没出息。

    可是他的话,真的就是很好哭,很戳人,每一个字都能稳稳当当地戳进她的心里去。

    他穿着正装,一丝不苟,冷冽严凛;她穿着睡裙,柔软纤纤。

    两种极端的反差,叫他此刻的心也不由一软再软。

    距离近了,碰撞在一起,他心中微动,忍去不断拂起的涟漪。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宁宁,能不能同我说,江叔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宁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他记得很清楚,“就是那句爱你一次,就已经折损了半条。”

    江千宁眨了下眼,顿住在原地。

    见状,陈寄白便知,这里面是有些内情在的。且是他并不知道的内情。

    他哄着她说“告诉我,好不好”

    江千宁在这时候格外地清醒,出奇地坚定。她否认道“没什么事,爸爸只是用了夸张的手法,太戏精了而已。”

    陈寄白却知,定没有她说的这样简单。

    只是,她不愿意说。

    他微蹙眉间,只能将此事先记下。

    江千宁见他终于没再问,悄悄松了口气。

    她是不会叫他知道的。

    她只在地上稍微陪了他这么一小会,她的腿就已经开始发酸。江千宁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坚持跪这么久的,还一副死也不起来的样子。她气道“陈寄白,你跪到明天早上,最早八点,最晚十点、十一点,你是真不要你的腿了吗而且并不是说你跪到爸爸起来,爸爸就会点头的。”

    他耐心地同她解释“我只是想与他证明我的诚心,证明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决心。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江千宁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这样犟,还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掰过她的身体,叫她坐下,不叫她跪,“腿麻了吧先别起来,我给你揉揉。这阵过去了再回去睡觉。”

    江千宁觉得他疯了。哦,她也要疯了。

    他就那么板板正正地跪在那儿给她揉腿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这个画面,激得她眼泪又要出来,心脏也是前所未有地软得一塌糊涂。

    “陈寄白”

    她心里自己竖起来的一堵墙,在一点点地崩塌。

    他给她揉着小腿,神情专注,“嗯”

    “你揉完就回去吧,不然我陪你在这跪。”

    “宁宁,听话。就这一次。这一次你听我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恰在此时,楼上传来些动静。

    江千宁吓得心脏快骤停。他推推她,暗示她快回去。

    正好她小腿麻了的劲儿过去,她迅速地爬起来回房间。赶不走他就算了,总不能再留下给他增加难度。要是爸爸发现她在这里,那肯定就如同怒火上浇了油。那样的话,他跪了这么半天,不就都白费了么

    而且,她肯定也要挨训一顿。

    生气的爸爸,还是很吓人的。

    江千宁可不像陈寄白那么傻,跑得飞快。只是临走前,她还在朝她挥手,示意他聪明点儿,别真傻傻地搁这儿跪着,赶紧回去睡觉不好么

    江千宁回房间后,陈寄白才勾了下嘴角,依旧在原地跪着。

    楼上刚才也不知是什么动静,但好在,不是江父发现了她下楼,江父没有下来。

    江千宁太累了,这一天折腾得太惨,躺回床上没多久,便控不住睡意地睡着了。

    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她的精力都耗尽了。

    次日再醒来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竟然都到了中午。

    江千宁想起什么,忽然从床上跳起来就往楼下跑去。

    这个时间点,母亲正从厨房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厅中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江千宁快步小跑到母亲身边,急匆匆问道“妈妈,他回去了吗早上、早上没吵起来吧爸爸还生气吗”

    江母将她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柔柔道“先去洗漱,再下来吃饭。瞧你这着急的,一起床就跑下来。”

    “没事吗”

    “没事。”

    江千宁这才回去洗漱。

    江母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叹着气摇头。

    傻姑娘。

    今儿早上,江父倒是没刻意为了为难陈寄白起晚,他照着寻常的时间点起床,七点半下楼,准备去外面晨跑。

    在看见陈寄白的那一刻,他脸色一沉。

    江父也确实是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

    佣人们在准备早餐,没人敢说话。

    他们早上一过来就发现了陈寄白跪在厅正中央,谁也不敢多看,谁也不敢多说话,只默不作声地低头经过。

    而陈寄白就这样顶着他们的视线,坦然自若,他跪他的,他们忙他们的,互不干扰。

    江父深呼吸了几下,叫来人,把陈寄白带出去。

    陈寄白岿然不动,在被带走之前,他忽然伏身于地,郑重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江叔,我是真心来求您原谅,也是真心想和宁宁在一起。请您相信我。”

    江父听也不听,转身就走。

    表面上,似乎确如江千宁所说他即使跪上一晚,也是无用的。

    但陈寄白并不后悔。

    即使被两个人搀着离开时,他踉跄了下,双腿已然失去知觉般僵硬,过会儿的难受也可想而知。

    他也不后悔。

    他说过,他该的。

    陈寄白被带出江家后仍无法独立行走,两个江家的人一直将他送回陈家才离开。

    江家的人回去的路上频频摇头,也不知这是在闹什么呢,怎么闹得这么严重,陈家的这位少爷竟然在江家的大厅跪了一整夜。那可是一整夜啊不是一小时不是两小时,那可是一整夜传出去怕是不知要掀起北城多大的风浪哟。

    陈寄白终于在江父的眼前消失,江父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他在晨跑过后用了些早餐,便去了公司。

    今儿一早,江斯年就又飞去了非洲。他那边在收尾了,再过去忙几天就能彻底结束在非洲的工作,他想赶紧弄好赶紧回来,所以走得很急。

    今天家里只剩江斯言和江母,还有江千宁。

    江千宁一时没看见江斯言,便只缠着江母。

    江母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同她说。

    “倒也没什么事,早上你爸爸把他喊回去了,没再起什么争吵。”

    “他真跪到爸爸起床”

    “是。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江母也是没想到的,她给女儿剥了个鸡蛋,放在女儿面前的小碟子里,“我们以为他早就走了呢,没想到他跪这么久。那腿不得伤了么”

    江千宁皱了下眉。

    “你们呐,真是一对小冤家,一个个的,都这么会折腾。偏偏你们也不折腾别人,就只知道折腾自己”江母无奈。

    从前宁宁喜欢陈寄白的时候,伤的是自己,如今陈寄白喜欢宁宁,伤的也是他自己。

    这两人啊,不是冤家是什么

    可是

    江母转念一想。

    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伤到的的确总会是自己。舍不得伤对方,只会伤自己。

    年轻人在笨拙地追求爱意的时候,莽撞冲动,却又那样鲜活真挚。

    他们是渐渐老了,但是他们也曾年轻过,他们也有过爱恨纠缠,是以她能懂。

    可是懂归懂。他们如今反对,皆是出于爱女之心,再不敢、也再不舍得她去使自己受伤。

    她同丈夫的立场是一致的。

    只是再坚定的心,早上也不免被陈寄白这小子给触动了下罢了。

    江千宁吃完饭时,在书房开视频会议的江斯言这才出现。他走到妹妹身边,随口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剧组,要不要他送。

    他不出现还好,他一出现,江千宁就想起了某些被她给忙忘了的事情。

    她眯了眯眼,就那么瞧着江斯言。也不说话,就只是瞧着。

    江斯言被她瞧得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蹙眉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江母也好奇,“怎么了他又哪里惹你了”

    江千宁忽然一笑,对母亲说“没。妈妈你最近没给哥哥介绍相亲吗我记得前阵子你不是在催着他去相亲”

    江斯言心里一咯噔。

    几乎是立时,他便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事儿。

    陈寄白告诉她了

    可不是说好的不会说出去么

    江斯言心里还真没底。

    这个混账,该不会真不守信用吧

    他昨天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好歹也没火上浇油,勉强也能算是信守承诺吧

    江母摆摆手说“你不知道,你哥放了我多少次鸽子,我的信用度啊,被他毁得一干二净了”说到这,她狠瞪了眼江斯言,才又接着道“我怕再介绍下去,我的朋友们都要把我拉黑了。索性不管他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去。”

    江千宁深感其痛地点点头,又建议道“那不行啊妈妈,任由他去,他不得单身一辈子吗您开明是没事儿,可奶奶那边可要急坏了。再说了,奶奶在催着呢,小心回头过年,他为了不被催,都不跟我们回奶奶那儿了。”

    江母又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开始思考起来。

    江斯言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再也没法冷静下去,拎起江千宁就走,“过来,有事儿问你。”

    江母忙拍打着他的手“你干嘛呢欺负妹妹啊有话不能在这说给我好好说话”

    江千宁得意地笑。

    江斯言在母亲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他真是拿江千宁没了办法。

    江母瞪着他说“宁宁说得没错,我还真不能放任你。瞧你这样,再不来个人管着,你可真是要上天了。回头我就去找个好的,你给我乖乖相亲去,这次再放我鸽子,你也别进这个家门了”

    江斯言“”

    他好不容易等到江母去打电话的时候,才终于有机会单独和江千宁说话。

    “江、千、宁”

    江千宁都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她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

    他斜了她一眼,“交代。几个意思”

    “没有啊,我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不行”

    “呵。”他信就有鬼了,“说,我哪里惹你了”

    江千宁耸耸肩“你自己想。”

    看起来,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

    也就昨晚父亲那样才能治住她。

    江斯言按了按太阳穴,联想到母亲刚才的话再不来个人管着,你可真是要上天了。

    他忍不住想,难不成也该是给她找个人管着了

    江千宁优哉游哉地找电影看,“不着急走,我请了两天假,明天早上的飞机。”

    从前那个调皮到叫他和江斯年束手无策的妹妹好似又回来了。

    江斯言紧拧着眉,在想她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那他倒是可以挑明了说;但要是不知,他却主动开口,那不是自投罗网

    江千宁就那么闲适地旁观着他寻不着办法的模样,乐了好一会儿才“啧”了声“老实交代吧你。”

    江斯言黑了脸。

    江千宁也不再瞒,主动坦白道“内什么,昨天晚上,陈寄白被爸爸带走的时候,我不放心,想找你跟过去劝着点儿来着。找着找着,一不小心就找到了你,但是也不止找到了你”

    她说到越后面越含糊不清,毕竟昨晚她撞见的事情不大好说。江千宁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江斯言一噎。没想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他面色一沉,别开了眼。

    江千宁越说越低头,心虚的人倒变成了她似的。她嘀咕着说“你你你不厚道,你们俩都不厚道。也不跟我说,我都被蒙在鼓里。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也不告诉我,可真会瞒”

    江斯言“”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挟“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江千宁“”

    她瞬间炸毛“有这么求人的吗你”

    也是这时,江斯言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就把手机丢给她,“自己接去。”

    江千宁刚想问你的手机响了叫我接什么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来电显示。

    她炸开的毛都来不及炸完就又收了起来,先接起电话。

    “陈寄白”

    陈寄白也没想到,一晚上的功夫,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又都被拉黑完了。

    他估摸着她该起床了,想跟她说说话,但是电话打过去被拉黑;微信发过去被拉黑

    等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试了一遍后,他才不得不打通了江斯言的电话。

    原以为要磨上一阵才能叫江斯言把手机给她,没想到江斯言还挺上道

    听见她声音的时候,他心中方才一定。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