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这第三拍

作品:《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不要”

    分不清是谁在喊, 紧接着薛三郎头破血流,陆漾丢了染血的金砖“这一拍,是拍你是非不分, 好大一个人, 对稚子下手。”

    她伸出手, 便有下人恭恭敬敬为她献上另一块。

    “康宁侯, 你”

    “陆、漾”鲁阳公眼前眩晕,说话颤抖“老夫老夫要在圣前参你一本”

    陆漾扯了扯嘴角, 不理会他的言辞,手起砖落, 再次拍在薛三郎不断流血的头颅“这一拍, 是拍你死不悔改, 与那薛四郎并无分别。”

    “拦住她,拦住她”鲁阳公大喊

    同在场的官员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随行的差役上前拦人, 才迈开几步,被康宁侯乍然投来的一瞥震慑得失去胆魄

    薛三郎身子摇摇欲坠,嘴唇张合吐不出完整的话, 他抬起的手指着陆漾,像是要控诉她的恶行。

    “头可真硬。”

    陆漾活动手腕,拎起另一块金砖, 所有人的注意落在她白皙修长的手, 金砖在那手上不停掂量,鲁阳公面露哀求, 被逼无奈跪下来。

    “国公”大理寺少卿一惊

    鲁阳公叱咤一辈子, 统共得了四子, 眼看儿子血溅当场要死在他眼前, 他折了一身傲气跪在陆漾面前“康宁侯,就当、就当老夫求你了,你放过他罢”

    鬓染白发的老人朝年轻人跪地俯首,这一幕很能激起人们的同情,陆漾沉眸立在那,数十剑客组成一道强悍不可破的防线挡在众人身前。

    “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国公应该比我更懂这道理。”

    “康宁侯,求你了,老夫求你了”

    陆漾桃花眼裹上一层暗沉“那老木匠死得不明不白,他死前可有人在意他的呼求你们只知薛四郎死了心有悲痛,那被薛四郎残害的人呢一家子入了黄泉,友人为其鸣不平,也险些丧命,那书生死前求饶,薛四郎可有放过他那妇人遭人奸淫,她求饶,又有何人肯向她高抬贵手

    “薛四郎死有余辜,他为何死你们还不知道吗他有今时之结局,岂不是你们做父兄的一味纵容你们的儿子是儿子,旁人的妻儿便不是妻儿,只有你们的命是命,庶民的命如草芥,我很不赞同。”

    她昂扬出声“周律偏爱士族,因周律是士族与皇族共定,士族杀庶民,可以金抵命,庶民伤士族,轻则五十杖,重则偿命。木匠于你薛家而言为草芥,薛三郎在我眼中或许比不过草芥。”

    “康宁侯,康宁侯你放过他罢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求你了,求你了”

    “侯爷”

    薛大公子跟着老父跪下来。

    宋拂月张张嘴,也想劝。

    崔莹小声喊了一句“表姐夫”,陆漾盯着血流不止倒在地上的薛三郎,慢吞吞将那金砖交还给下人。

    “侯爷,侯爷”鲁阳公急忙大喊,催促她撤回拦阻的剑客。

    陆漾心思微动,冷着脸不理睬,她慢悠悠蹲下身,一手抬起薛三郎脏污的脑袋“你还敢得罪我吗”

    薛三郎张张嘴,满心怨恨堆在喉咙,他嗤笑一声,苟延残喘“陆、陆漾,陆地财神又如何有朝一日,我必来淫你妻女,杀、杀你全家”

    “好,很好。”她缓缓直起身,冷眼望着薛家满门“我确实是错了,你也没那一日了。”

    她猛地来这一句,众人不解其意,便见她深吸一口气,摘下戴在头上象征王侯的紫金冠,反手抓起下人手上的金砖咬牙切齿地砸在薛三郎天灵盖

    “这第三拍,你记住了,是我存心要你死我不仅要你死,还要你薛氏一族,永无翻身之日”

    这一幕发生地极快。

    鲜血溅在陆漾瓷白的俏脸,细碎的血珠沾在她纤长的睫毛,金砖坠地,薛三郎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三郎三郎”

    鲁阳公喊破喉咙,目眦欲裂,他指着陆漾“我都求你了,我都求你了你为何不留他活路”

    话没说完,他喷出一口血

    陆漾郁气未散,沉沉盯着死去的薛威“他该死今日之仇怨,永世难消,鲁阳公,你教的好儿子。”

    “少、少主,这些金子”

    血腥气散在空中,因是从薛三郎身体里流出来的,陆漾便觉这血也是臭的“剩下的金子,就当我买了薛威的命。”

    她回头看着痛不欲生的鲁阳公“留着给他买口像样的棺材罢。”

    乌泱泱的人,乌泱泱而去。

    亲眼目睹薛三郎惨死,三法司的官员顿觉此案棘手,等不得安慰痛失爱子的鲁阳公,匆匆离去。

    陆漾泼天的怒气散了,竟还有心情在长街闲逛,随从道“少主,咱们接下来去哪”

    “去镇偱司罢。”

    宏图塔,李谌服用过汤药惬意地歇在美人榻。

    陆尽欢捧着一盏香茶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这对形式上的夫妻,大周朝尊贵无双的帝后,不谈情爱,只谋政,倒也相处得其乐融融。

    眼看要到太子婚事,礼部忙得焦头烂额,拿不定主意的事项便捧到当老子的面前,由李谌圣意亲裁。

    “这些臣子,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报到朕这儿来。”

    他抱怨一声。

    皇后娘娘笑了笑,别看李谌嘴上抱怨说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实则他对那不成器的太子颇为看重。

    一则他与发妻情深,李信是他和原配的血脉,自然与后宫任何女人生的皇子身份地位都不同,二则李信为嫡长子,是李谌第一个儿子,占嫡又占长,是礼法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李谌能抱怨,但身为皇后不能也认为为太子操办婚礼是小事,她念叨了几句太子的仁孝,李谌嘴上说她“言不由衷”,心坎却是悦纳的。

    说着说着聊到陆家,他也是为人父的,体恤陆漾差点失去女儿的痛苦“不管是哪家做的事,也太过分了。”

    有仇有怨何必牵连襁褓没出的奶娃娃

    陆尽欢心底冷哼,面上笑笑“阿漾身为女子,长得慈眉善目,身板看起来也文弱,陛下不知这些年为坐稳陆家少主她吃了多少苦,旁人总看她不如男子强壮,便心生轻视。

    “本宫还记得她有一次出海与海商谈生意,那海商是个混不吝的,扬言谈生意可以,先喝完用蛇胆、蜈蚣泡的酒,整整一坛子苦酒、烈酒,阿漾真就喝了。

    “她从小到大精贵养着,最不喜欢吃苦,但又如何事情临到她,她是少主,就要用全力撑起这个家。喝完蛇胆泡的酒还不算,那人提议玩筛子,谁输了就要脱一件衣服。”

    李谌听了皱眉“怎么还有这么做生意的这不是耍流氓么”

    “陛下说得是,就是耍流氓,欺负陆家主事的人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说起往事来,她感慨万千“阿漾那时还不到十五,被人激怒,借着酒意与他相斗,谁想竟是斗赢了。那海商输给一个半大孩子,恼羞成怒,岂料阿漾提出光斗筛子还不够,要赛马,谁输了就要砍谁一只手。”

    “那陆少主定是赢了

    。”

    否则今日见到的便是缺了一只手的陆漾。

    “不错,她是赢了,但她没砍那海商的手,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落后她半步的人,道你纵横海域无恶不作,以为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但你今日输了,你是输不起吗”

    “年少英才。”李谌自己也是体弱多病,这才使得世家大臣们骑在他头上,回忆亲政的这些年,他对陆漾升起浓浓的惺惺相惜感。

    “事后我才知道,为准备这次海外行商她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偷偷和赌坊的大师傅学赌技,和赛马师学赛马,凡是黑金爱玩的,她学了一个遍。但光有技艺是不够的,出门在外,想要不坠陆家名声要有舍得搏命的胆气。没人不怕死,但要立于不败之地,总要比旁人少怕死。

    “那海商被她小小年纪和一身孤胆镇住,心生佩服,收回轻视之意,拉着阿漾义结金兰。”

    她轻声道“那海商的绰号陛下应该听过,黑金刀客。”

    海内外人人闻之色变的十大海盗王之一。

    黑金排名第四。

    曾经也是称霸海域的海盗头子,后来不知何故洗心革面做起正经生意,为人豪爽,唯独一点,不与女人同桌谈判。

    可他还是破例了。

    “隔着漫漫海域陆家少主的诸多事迹传不到咱们中原,便有人以为她孱弱,这是大错特错。”

    说起陆漾她与有荣焉“她在海外很有名,被人称为行走的黄金和无限潜能的宝矿,不过陆家这些年,还是太低调了。”

    以至于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话里话外形容陆漾是忠君守法的好臣子,李谌沉思良久,愈发肯定陆漾是国师所言的凤凰。

    凤凰是要助他成就千秋功业的。

    想到这,他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陆地财神。

    “陛下,大理寺少卿、刑部尚书、京畿府尹求见”

    “这是怎的了”李谌坐直身子“宣”

    “陛下”刑部尚书满头大汗地走进来“陛下康宁侯用金砖打死了人,臣等、臣等拦不住啊”

    “陛下。”大监匆匆忙忙行到御前,附到李谌耳边回禀“陛下,康宁侯在镇偱司门前击鼓申冤。”

    镇偱司门前的牛皮大鼓被敲得震天响。

    陆漾握着木槌大有一种不开门要将这鼓面砸烂的狠劲。

    动静吸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这是怎么了那是康宁侯罢”

    “是康宁侯,但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统领大人来了统领大人来了快让开”

    人群让开一条路。

    桃鸢身穿正四品官袍而来,眉目冷冽,可见陆漾以金抵命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宋拂月站在她左边,崔莹守在她右边,桃鸢视线掠过衣袍染血的陆漾,停顿须臾“康宁侯,你击鼓所为何事”

    “本少主要代我大周蒙冤受辱的子民,状告鲁阳公府一门”

    说着,她手探入衣袖,洋洋洒洒的状纸成片成片地飞舞半空,有人伸手去接,入目所见,是字字带血的惨案冤情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