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咳血

作品:《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因心中早有准备, 众人听了太医的话,仅是心头一个咯噔,还算镇定。

    反倒是被皇帝之言给惊到了。

    满室鸦雀无声, 顾祯将急报搁置在膝上, 扫了眼殿中众人,面容微沉“朕方才说的话, 没听到么”

    众人这才恍然醒过了神, 纷纷应道“唯唯。”

    看罢,顾祯将急报递给一旁的近臣“先着令禁军往城内里坊, 及城外各处搜寻,查探有无坍塌屋舍, 或是”

    说着说着, 他忽而坐了起来。

    太医面色大变,忙道“陛下切莫起身,臣等还未与陛下接骨, 待臣等与陛下接好断骨,再起身也不迟。”

    顾祯眼中划过一抹燥意,又重新靠了回去, 凝声道“即刻往长安附近各县探寻, 划出地动范围。”

    姜嘉言近前半步, 迟疑道“陛下是怀疑, 地动并非在长安”他面色霎时大变,倘若地动不在长安,只是受了周遭大地动的影响,那后果, 简直不堪设想。

    顾祯微一颔首, 沉声道“方才只顾着看长安情形, 倒是忽略这一节,尔等速速领人查看,莫要耽搁。”

    一众近臣一个一个领命退下,轩窗外的天色也逐渐的暗了下来。

    几只燕子自屋檐下飞过,啾啾低鸣声不断。

    顾祯唤了声吴茂。

    “皇后如何了”他紧握着的手心印出了几道痕迹,沉吟良久,终是低声问了一句。

    吴茂回道“相思殿那边传来的消息,娘娘方才已然醒转,太医与医女尽皆查探过,只稍稍有点儿刮伤,没什么大碍。”

    顾祯闷笑了声,眼中涌上了些许无奈“她这么娇气,崴了脚都要嫌疼的罢了,可上过药了”

    “陛下放心,相思殿那边传过来的信,是已然上过药了。”吴茂接过他手中公文,眉眼微垂着,又换了另一份给他。

    说话间,太医带着备好的药进殿。

    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那药散出的苦涩味道,又混着酒香,更显出几分奇异。

    顾祯蹙了蹙眉,凤目觑着那碗酒,半晌未言。

    太医将托盘放在床头案几上,轻声道“陛下,这是乌头散,请陛下以酒送服之,臣等方好为陛下接骨。”

    些许研磨细碎的乌头散,盛在一个青瓷葵花碗中。

    依太医所言,顾祯取过,就着那半碗烈酒服下。

    烈酒入喉,一路烧灼下去,在胃中翻涌着。随着那乌头散渐渐发挥效用,顾祯敏锐地感觉到,身子似乎迟缓了许多。

    片刻后,太医请皇帝褪衣接骨。

    虽有乌头散的功效,又佐之以烈酒,然断骨之痛,又怎会毫无感觉。

    太医接上那断裂的肋骨时,仿若有千万只虫蚁啃噬,一股锥心的痛随之窜了上来。

    接好断骨,太医又缠了几圈白布,方才作罢。

    “陛下当注意身子,切忌动着断骨之处。”太医往后退了半步,拱手道了一句。

    顾祯微微颔首“朕知晓。”

    待太医退下,内殿仅剩数个宫侍,吴茂断了汤药过来,看着皇帝饮下,面露几分叹惋之色。

    几番张口欲言,却又生生忍了下去。

    顾祯看了他一眼,沉声问“何事”

    吴茂道“陛下,倘若娘娘问起,奴婢等该如何交代”

    皇后问起

    顾祯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懿懿,又怎会问起他

    “她若是问,便说朕无大碍即可。”顾祯声音略有些淡,更添了几分低沉。

    吴茂道“陛下何不”

    顾祯忽然就笑了。

    他救了懿懿是实,为此受伤也是实,却非懿懿所求。

    顾祯将汤药一饮而尽,侧首看向窗外,涩声道“夫君救妻子,本就是应当的,朕又何必挟恩图报。”

    接了自华阴传来的消息后,何明守心头一直惴惴不安,像是被一座大山给压着,有些透不过气。

    他同二房之间,虽一直以来关系平平,却到底都姓一个何。

    不管内里如何,在外人看来,始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几年,他虽对二房多有防备,却没打算直接将二房置之死地。

    陛下将查清二房罪证的事儿交到他手上,便成了个烫手山芋。

    何明守心里头清楚,自个那皇帝外甥,从不会无的放矢。但凡他有所举措的事,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恐怕连如何惩处都已经想了个清楚。

    二房这一回,只怕是将他给得罪狠了。

    “姑娘可回来了”跨入府门,何明守一面朝里走,一面问着身旁长随。

    那长随回道“今儿一早,夫人就派了人去,将姑娘从宫里头给接回来了。”

    何明守点了点头,又问“今日长贤来的事,可与夫人提过了”

    “提过了、提过了。”长随笑道,“不但提了,夫人今日还亲自见了傅郎君,问及他在任上政绩如何呢。”

    何明守捋着短须,面露几分笑意。

    傅长贤是何家庶支的外孙,因父母双亡之故,自幼养于何家。何明守见他颇有天分,亲自教导过两年,算是半个师傅。

    更是他看中的女婿人选之一。

    正往里走着,隔着丛枝叶茂密的桂树,传来几道争执的声音。

    家中小儿辈吵闹,正是审视的好时机,他不禁驻足于此,背手凝睇了过去。

    树后,一锦衣男童跺着脚,伸手往前抓,想要将那风筝夺过来“你给我我让你给我,你听见没有”

    何寻芳将那只雀鸟风筝护在身后,恼道“这是我的东西,你想要,你不会让人去扎吗”

    那男童够不着,愈发地急,又要劈手来夺“快点给我”

    周遭侍从们拦的拦、劝的劝,乱成了一锅粥。

    跟着那男童的妇人劝道“大姑娘,不过一个风筝,二郎君要,不若就给他好了。等改日,再让我们夫人赔您一个可好”

    “既然只是一个风筝,你们连个风筝都没有,还要来抢别人的”何寻芳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伸手猛地一推,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那锦衣男童霎时跌坐在地上。

    毫无防备地摔在青砖上,不可谓不疼,男童登时嚎啕大哭。仆从们先是一怔,忙要伸手去扶,却被男童一把推开。

    他指着何寻芳,赤红着一双眼,边哭边恨恨道“你等着以后都是我阿兄的等将来,我让我阿兄把你赶出去”

    隔着枝叶缝隙,何明守看了个真切,脸色阴得骇人,两道锐利的视线凝着树丛后,几欲将那树丛灼穿。

    长随看了看他的面色,大气也不敢喘,又转回头去看那二郎,神色更是惊疑不定。

    深吸几口气,何明守自树后绕了出来,沉声吩咐道“将二郎带去他爹那儿,让他爹好生管教。”

    见是他,花园中众人皆是一惊,闻得此令,五六人更是齐齐跪了下来。

    何明守看了眼为首跪着的妇人,冷声问“你是二郎乳母”

    那妇人垂首道“回郡公话,奴正是二郎乳母,二郎年纪还小,不知事,还望郡公宽宏些。”

    “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让你回这么多了吗”那长随立在何明守身后,盯着那妇人冷斥了一声。

    何明守不禁嗤笑,声音淡淡“挑唆主子,其心可诛。此等欺主之人,我府上是断不敢留,打上三十板子,发卖出去罢。”

    那乳母急欲磕头请罪,却被侍从给堵了嘴,拖了下去。

    花园重新安静下来,仅留下方才闹腾后的一片狼藉。

    何明守摸了摸何寻芳的脑袋,低声问“可是觉着委屈”

    抬首看了眼父亲,何寻芳红着眼点点头,不肯说话。

    “是觉得父亲只罚了乳母,没罚二郎而不高兴”何明守又问了一句,不待她答话,自个笑了笑,“放心,待改日,为父替你张目。”

    说罢,他径直转身离去。

    正房内,何明守一脸愠色,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怒声道“竖子我还没死呢”

    成亲数十年,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便是怒急之时,也最多不过低斥几声。

    极少有气成这样的时候。

    文氏只觉得,这会儿给他把刀,他怕是能砍人。

    “怎么了”文氏挥手命侍从洒扫,又倒了盏茶水递给他,“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叫你气成这样”

    “不是公事。”何明守面色沉沉,倒是稍稍缓解些许,将今日的事同文氏说了遍。

    文氏大惊“这可要将老二叫过来,好生说道一通那二郎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心眼子这样的坏”

    何明守嗤道“不必说了。至于二郎,若非他们做大人的在家中说过,他跟着有样学样,又怎会说出这番话”

    他一向知晓家里这群人不安分,然事情闹得不大,且看在姓何的份上,他也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只让女儿离二房远些。

    可今日之事触到他底线,他却是动了真火了。

    “难怪我当初说让芳儿留在家中,他们会急眼”何明守唇角浮现一抹冷笑,看着她手中单子问,“这是什么”

    文氏回道“陛下让我替赵家二姑娘操持笄礼,所剩时日无几,正备着呢。”

    何明守轻轻颔首“她没母亲,又没长嫂的。既是陛下亲自交代,又是皇后娘娘之妹,你便仔细些,比照着芳儿更好些来。”思量片刻,又道“我过几日将启程赶赴长安,还要劳烦夫人替我收拾行李。”

    文氏掩唇而笑“瞧你这客气的,像是我第一次替你收行李似的。”

    她这么一笑,气氛霎时缓和不少。

    侍从才敢在此时入内禀道“郡公,二郎君领着阿曜小郎过来了,说是给大姑娘赔礼,还带了个风筝过来。”

    何明守似笑非笑“他是真不知呢,还是假作不知呢”他靠在凭几上阖着眼,挥了挥手,“让他回去,说我睡了,没空见他。”

    既然有这个胆子惦记,那应该,也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吧

    地动虽晃得不厉害,然塔中搁置了不少物什,塔身又高,一股脑的往下砸,仍是有些可怖。

    赵懿懿手臂与脚踝被塔中书卷刮伤些许。

    擦伤还好,伤处不深,然因擦伤太多,瞧上去还是有些吓人的

    悉心涂抹药膏后,又养了好一段时日,等结了痂后,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稍稍养了这么一些日子,不过恢复些许,赵懿懿便又想出去玩了。

    一连十来日,都往东西二市闲逛,偶尔还出城玩。

    “娘娘还是再养养吧,这伤口都还没好全乎呢。”云竹在边上小声劝了句。

    赵懿懿却不肯,哼唧哼唧了好一会儿,扯着她的胳膊说“可我许久没来长安,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呢。”

    她眨巴着眼,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任谁瞧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是被她看上这么一眼,云竹便没了法子,无可奈何道“那奴婢去着人备车,娘娘先去内殿更衣可好”

    蔓草挑了条绛色百迭裙,裙身上绣着蝴蝶的纹样,绕着裙摆振翅欲飞,仿若一团霞光笼罩下的蝶群。

    一面更衣,赵懿懿一面问“长安可有消息传来端端笄礼如何了”

    蔓草笑道“前两日,文夫人才寄了信与娘娘说进展,娘娘又等不得了。”

    “不在洛阳,难免担忧。”赵懿懿不禁低叹了一声。

    更衣毕,赵懿懿又与蔓草吩咐了几句话,便出了内殿。

    然她今日却不想乘车。

    “不必了。”赵懿懿轻声令道,“将踏雪牵来,我今日骑马去。”

    云竹略有些迟疑“娘娘”

    赵懿懿斜睨她一眼“这几日都在跑马,踏雪性子又温顺,你放心好了。”

    踏雪,便是她那日在东市买的那匹马的名字。

    放在普通的马中,踏雪着实不算差,无论是耐力还是速度,皆属翘楚。然同那日马贩所言的大宛马,却是差得远了。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已然到了西市门口。

    赵懿懿去了幼时曾去过的一家酒楼,在三楼寻了个靠里的雅间,倚在阑干上,看底下胡姬翩跹而舞。

    那胡姬衣着大胆,浑身带着无数金玉首饰,随着她时快时慢的舞姿而动,身上纱衣也随之轻飞。

    赵懿懿一手执酒盏,一手撑着脑袋欣赏,手中不自觉的跟着打起了拍子。

    “许久未饮云霞酒了,倒是有些不习惯。”赵懿懿笑着,将酒壶往云竹方向挪了挪,“自从在这家酒肆饮过云霞酒,别处的便再未入眼过,你还没喝过吧尝尝看。”

    云竹自个斟了一杯,稍稍抿上一口,不由笑道“如娘娘所言,果真是好酒。”

    赵懿懿笑吟吟地望着她“是吧,我可没骗你。”说着,她又饮了一盏。

    身旁跟着的侍从劝道“娘子不善饮酒,还是少用些罢,奴婢去取些糕点过来可好”

    “等会吧。”赵懿懿笑着摇了摇头,眉眼弯弯,神色柔和若春水,“太久没用了,别这么小气,让我多饮几口可好。”

    她话说到了这份上,众人也不好再劝,只得由着她去,一面盯着那酒盏又添了多少。

    也不知底下胡姬跳了多久,似是已经换了人。不但胡姬换了,连周遭食客也来来回回地换,廊外脚步声不绝于耳。

    直至那天色将暗,赵懿懿终是侧首看了出去,喃喃道“咦,都这个时辰了呀”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遗憾。

    不过出来片刻,竟又要回去了。

    赵懿懿靠在凭几上,神色微有怔然,不多时,那胡姬也离了场。

    酒肆中所剩之人不多,显然要关门了。

    “该回去了,娘娘。”一人近前,在她耳畔说了句。

    赵懿懿愣愣的点了下头,搁下酒盏,起身往外行去。

    她走得极快,眨眼的工夫已下了楼,来到酒肆后院马厩牵了踏雪,绕出了酒肆。

    西市街道上行人寥寥,大多都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归家的商贩,她驱马的速度较来时便快了不少。

    一路驰出西市,看着坊门外宽阔一片,她仍未停歇,心头却升起了几分迷茫之意。

    她不知道该去哪。

    就这么一路漫无目的的跑着,不知不觉间,却到了祖宅门前。

    “娘娘”

    这段时日,赵懿懿已然来过好几次祖宅,吩咐人好生打理过一通,上下皆清扫过。

    祖宅老仆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认了出来,便不敢拦。

    赵懿懿径直去了池边,看着那浩渺的池水出神。

    她抱着膝盖缓缓蹲下,摸着有些燥热的面颊,将脑袋埋了进去。

    她以为,回了长安,见着从前熟悉的东西便会高兴。可等回了长安、回了祖宅,她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祖父祖母不在了、阿娘不在了、端端他们也不在长安,旧友们尽皆嫁了人,身份与以往大为不同。

    直至今日,她才隐约想明白。

    或许,她是在挂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候。

    伤得狠了,才想将自个蜷缩起来,退回那个安全的地方。

    抱着膝盖,赵懿懿不禁呜咽起来,混着那风,还有池鸟掠过水面的声音。

    更显出几分寂寥。

    皇后不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千秋殿。

    顾祯震怒,厉声道“朕令尔等跟好了皇后,倒是干什么去了”

    “陛下恕罪”一众宫侍俯在地上,身形微有瑟瑟。

    顾祯极力压抑着怒火,问道“皇后于何处走失的”

    云竹大着胆子回道“娘娘出了东市酒肆雅间,下了楼梯后,便没了踪影”

    顾祯心头戾气横生,手掌握紧成拳,额角青筋暴起,忍耐了好半晌,方才强自按捺了回去。

    他看向一旁燕王“领着人,速去找寻皇后。”

    燕王今日有事,未跟着皇后一道出行,未想就出了这事,一颗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里,沉声道“是。”

    顾祯等在那,再没了别的心思,微闭着眼靠在隐囊上,像是有无数细针扎着心口。

    愈是等下去,他便愈是绝望。

    都怪他,倘若他再多派些人手,懿懿是不是就不会丢了

    愈是想,他便愈是难受,喉中几欲怄出一口腥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至暮色将倾,辛承安终是疾步进殿,禀道“陛下,娘娘在赵氏祖宅”

    话音未落,他却见得皇帝已然冲了出去。

    辛承安不禁急道“陛下,您的伤”

    顾祯一路策马疾驰,急促喘息着,去了那赵氏祖宅。

    赵氏祖宅位于光宅坊,所幸,离上阳宫不算太远。

    随着赵家侍从,他一路到了一间小院落,一间植满梨树、地上尽皆是落花的小院落。

    天色暗沉沉的,唯有些许星子闪烁,那屋中也是暗沉沉的,仅剩一豆灯火。

    房中散着馥郁的沉水香,香气萦绕在每一处,顾祯便在那盏灯火旁坐了下来。

    纵使知晓只隔着扇屏风,她就在里间榻上安寝,他却不敢出声。

    不敢思、不敢碰。

    只怕碰了,便再也克制不住心头思念。

    手边放着个小盒子,里头东西乱糟糟地堆成一团。

    是各种小花笺、或是普通信纸。

    顾祯目光缓缓转过去,垂首凝睇片刻,发觉那花笺所书,具是书信。字体略有些稚嫩,每一封都是在讨论作诗。

    每一封,都有回信。

    他目光挪向下方落款,有少数是一些小姑娘的名姓,大多数的花笺,落款都是陆羡山。

    有推敲诗中字句的、有写诗应和的,甚至还有几封,是各做了两句的。

    顾祯拿起那无数花笺,唇角凝了抹笑意,低头一一翻看着。

    肋骨伤处突然就疼了起来。

    最后一封的落款处,多添了一行小字。

    行行重行行。

    此后,再无旁的信笺。

    也不知那一行小字,是被忽略过,还是旁的缘故。

    他心头怒意熊熊燃着,忽觉嗓子有些难受,忍耐片刻,却终是忍耐不住,猛地咳了几声。

    就着那微弱灯火看去,霎时间,花笺上映了一片鲜艳的红。

    这声咳嗽惊扰到了屏风内侧那人,她翻了个身,高声问“谁在外面”

    未待旁人回答,她趿拉着绣鞋下榻,绕过屏风,缓步走了出来。一身衣衫略有凌乱,发丝亦是乱的,却丝毫不损容颜。

    “别怕,是朕。”顾祯抬首,朝着她笑了两声,声音柔得不像话。

    睡过一场,赵懿懿酒醒了大半,却仍是有些不清醒,她迷迷糊糊地问“陛下怎么在我寝殿里”

    顾祯笑了笑,温声道“朕过来看看你。”

    赵懿懿应了声,他声音里头的沙哑太过明显,饶是她未曾完全清醒,也听了出来。夫妻一场,不假意关怀几句也说不过去,便蹙着眉头问“陛下可是不舒服,要召太医看看么”

    顾祯将那张染了血的花笺悄然揉成一团,收拢进了袖子里,继而抬目看向她,柔声道“朕无碍。”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