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作品:《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雨好像不会停下来, 闪电和惊雷交错着出现,没人去把窗帘拉好,时不时得打亮彼此眉眼。

    本章正在进行修改中, 大概半小时后改完,本文已更至56章,不涉及榜单字数问题, 如果没看过原版的话,原版在作者有话要说辛苦点击作话观看qaq

    深邃的、迷离的、晦涩的、甚至于深情的。

    又到底有几分能说清明呢

    向怀雪没有再回怼秦醉些什么,几分真, 几分假都懒得辩。

    她实在太累太困了, 膝盖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摧毁着本就疲惫不堪的意志。

    本文防盗,稍后替换, 作话原文, 辛苦跳作话观看

    秦醉只抽了半根就掐掉去收拾那堆玻璃, 向怀雪阖眸, 听着玻璃渣刺耳的碰撞声。

    为了清理干净,大灯被打开, 晃得眼皮上有光斑浮动。

    仿佛2011年夏天不可逼视的太阳。

    “这是张涛,新来的实习生。”秦醉温柔的笑,侧了半个身子, 露出身后穿洗到发黄短袖的青年。

    这个叫张涛的青年看着个头不算高, 干瘦干瘦的,皮肤有种不怎么健康的苍白, 模样倒是清秀, 笑容极腼腆,还带着几分局促不安

    向怀雪莞尔颔首,“我叫向怀雪, 这么写。”

    她拿起桌上的记者牌,又指秦醉,“他女朋友。”

    接着热情的拉开抽屉,露出五颜六色的零食,不由分说的抓了一大把往张涛手里塞。

    张涛涨红了脸推脱,听得出有努力规避口音,还是磕磕巴巴的讲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姐姐我不吃,你吃吧。”

    “唉”向怀雪眨眼。

    秦醉挡开张涛的手,去捏她带着婴儿肥的恋爱,“给你就拿着,你这个姐姐零食多的是,以后缺磨牙的就来她这儿转转,午休时间门捞瓜子,下午茶时间门拿点心,管够的。”

    “不用不用。”张涛连声讲,边说还边往后退。

    秦醉单手撕了颗巧克力喂向怀雪,回头调侃他,“你要是再退就跳窗了,可不算工伤啊,吃你嫂子点儿零食怕什么,来,喊嫂子。”

    张涛木讷喊,“谢谢嫂子。”

    午后向怀雪去给人事小姐妹分饼干,并得到满满一碗菠萝蜜的回赠,无意间门看到她桌面上张涛的简历,因为专业那栏长的快写满了,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张涛是学新闻工作者指定专业出身的,虽然这专业名叫起来着实有点儿偏长了。

    汉语言文学新闻与传播方向师范。

    非名校,但已经足够令人钦佩,高考大省能到这里,已经是个中佼佼者了。

    人事叼着小饼干探头,“说起来,咱们报社这几年对学历要求卡的特别死,他是破例招进来的,据说啊。”

    小姐姐故弄玄虚的招手,向怀雪贴耳朵过去,听她小声嘀咕,“据说他家里谁,好多年前救了位业界大佬,大佬亲自介绍他过来工作的。”

    “你这个据说,据说的多少有点儿离谱。”向怀雪咬菠萝蜜,“人孩子看着就挺老实本分的。”

    奈何在毒奶这方面,她一向很可以。

    说完这话没到半个月,张涛就不小心把交给他的内容拿错,等发现后已经印刷完成,那页只能重印、重新包装,给报社造成了不小的经济和人力损失。

    主编的骂声极有穿透力,震耳欲聋,“你师父亲手把东西给你,你就下楼送去印刷就行,这点儿事找个小学生都能干明白,你怎么就能拿到东西放下走了,再回来还拿错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浆糊吗”

    百叶窗没有拉下遮帘,向怀雪忧心忡忡地踮着脚朝里面眺望,只见张涛身姿晃动了几下,踉跄着跪下。

    她蹙眉,旁边工位的姐姐感慨道,“不用这样吧”

    笔杆子受得熏陶多,对风骨和气节颇为重视,都这年代了,动辄下跪,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张涛说了些什么大家听不见,可主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去拉他起来,又瞥了眼外面围观的,大家作鸟兽散。

    那天后张涛消失了几天,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被开除的时候又出现了,还是穿着那件看不出原色的短袖,憔悴的不像样子。

    报社的八卦飞得比外面的纸片快不少,向怀雪上班还没把早餐摸鱼吃完,就把情况听了个大概。

    总结起来张涛是个苦命人,父亲在他小时候就病逝了,他大哥放弃念书机会进厂供他读书,一路靠助学贷款走到今天,结果他大哥和他父亲查出了同样的病,似乎是家族遗传史。那天他会犯错就是因为接到了他大哥工友的电话,说他大哥晕倒送进了医院,医生给的论断和他父亲一样,好像是叫什么小脑萎缩之类的。

    而主编那么严苛,会破例让张涛进报社,的确是因为他父亲二十多年前救过的某位现在是业界大佬,能在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后还网开一面,则是因为他家里的确事情更大。

    “我收回那天看他下跪后对他的评价。”同事姐姐给向怀雪讲完,又补充讲,“如果我是他,可能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些。”

    报社并没有动员组织大家捐钱,关系好私下给多少全凭心意。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张涛扣除休息日,满打满算来报社的世界还凑不够十天,还是个犯了大错去留不定的实习生,情感上大家非常同情,可这种同情和同情陌生人本职没有多大区别。

    这钱给了,就相当于默认收不回来,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秦醉在和向怀雪商量后,赠予了张涛一张卡,卡里有四十万人民币,是秦醉本科时候拿奖学金和压岁钱炒股投资赚来的半成。

    “都是些偏财,我自己赚的,你先拿去救命,要真的想还,以后有机会还我就行。”秦醉说得轻描淡写,带过那些研究投资方案的深夜,搂着向怀雪的腰亲她,“而且你嫂子同意了,所以拿着吧。”

    张涛颤着手去抓过那张卡,无比坚定的讲,“哥,这钱我以后肯定还你,你就是我亲哥。”

    泪顺着他瘦到脱像的脸颊淌过去,砸进水泥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钱医治后,张涛把他大哥接到了北京,医院还是秦醉帮忙联系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他人继续在报社里工作,勤勤恳恳,试用期多拖了两个月,最后转正成功。

    管秦醉叫哥、管向怀雪叫嫂子,鞍前马后,殷切到吓人。

    向怀雪常常特地避开张涛走,防止他非要去帮自己下楼拿外卖。

    有次接到群众爆料,远郊有个村庄涉嫌全村参与的拐卖,向怀雪和秦醉潜伏进村案中调查,危险至极,张涛负责接应他们,手机24小时开机,根本不太敢睡觉。

    经常深夜就蹲在警察局门口,时刻准备冲进去报案。

    为了拍到视频铤而走险,暴露后狂奔数里山路,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跑到警车那边的时候,他们身后尽是抄着家伙的村民,而张涛高举着根铁棍,朝着他们跑,把警察甩在自己身后,这波属实逆风操作,不知道还以为他有多能打,惹得秦醉不得不空出只手拉他朝安全地带多跑了两步。

    脱险后秦醉枕在向怀雪腿上,恨铁不成钢的骂,“张涛你有病吧,是你救我俩还是我俩救你呢”

    张涛抖着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哑声答,“我看到哥你在流血,就红了眼,想和他们拼了。”

    “求你长点儿心吧,你和他们拼了,我跟你嫂子还得回头加入战局,那干脆就别费力跑了,直接硬刚吧。”

    “好了好了,你别说他了。”向怀雪心疼得蹙眉,又调整了下他手臂上的纱布。

    三人坐在黄土地上牛饮,捧着内存卡傻笑。

    那阵子待彼此的肝胆相照也都是真的吧。

    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呢

    无一例外放弃了曾经舍命的职业理想,旧爱针锋相对,昔日故友今成仇。

    与朋友结为连理后奈何除开无穷无尽的争吵,再少有话题可聊。

    可能我做人真是很失败。

    向怀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清醒梦,梦里的每个场景都是经历过的,而思维都是实时的,又或者其实根本没有睡着,只是阖眸,清醒地品味痛楚。

    她惊诧于还能记得张涛买无名指上那枚钻戒时刷得是张银白的卡,限定款卡面的储蓄卡,是多年前她给秦醉选的那张。

    其实早该发现的,秦醉不是个会在这种事上说谎的人,张涛的大哥做体力活,秉承着能忍则忍的心态,发现时就已经临秋未晚。在帝都治疗了约莫小一年后,决定转会家乡的县医院治疗,在外漂泊无定多年,想落叶归根。

    算来其实是花不完四十万的,但那年对于秦醉和向怀雪来说都并不是个好年份。

    前者人在以色列,炮火连天里记录下珍贵影像,向怀雪先是母亲住院、继而外婆生病,再到后来父亲查出尿毒症,总往复于医院的不同楼层,恐慌于深夜的任何来电,无闲心清算那笔旧账。

    向怀雪被腿上的伤口催着睁开眼,雨过天晴,阳光从窗帘和地板的缝隙中透进来。

    地面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餐桌上放着冷盘早餐,贝果对切,抹了厚厚一层奶酪,培根煎得酥脆,流心的太阳蛋上点缀着黑胡椒碎,饮品是冰美式,水果则是剥好皮的晴王葡萄,果肉晶莹剔透的盛在金边玻璃碗里。

    空气里浮动着清冽淡漠的冷杉香味,不断提示着向怀雪,这是秦醉准备的温柔。

    刚刚他们烧炭发现忘带了引燃的酒精,钟浅夕顺手翻了块送过去,照面打下来双方印象都挺好。

    “我唱个歌收尾。”钟浅夕盈然。

    “那你等等啊,马上马上。”猫猫头大姐姐扭头冲同样纹着猫猫头的男友命令道,“你把音响和麦克风给我妹妹扯过来。”

    “来了来了,这不就给咱。”陆离铮漠然睨过去,顶蓝毛的青年脊背一凉,话锋急转,把无线麦克风塞女友手里,“给你妹妹安排好了吗。”

    漂亮姐姐举唇角试音“喂”声音被精准的扩散开来。

    她贴心的找了一次行麦克风外套,套好才拿给钟浅夕。

    涛声有节奏的拍打着岸边,水波冲上来,缓缓推平孩童们构建的精致城堡,原本蔚蓝一色的天际开始萌出橙红的分界,落日熔金,光茫向下扩散,满载的渔船收帆近岸。

    钟浅夕被抹雪光晃眼,她寻着看去,陆离铮刚好收刀,骨节分明的手指掰开石榴,露出红润的饱满的果肉颗粒,他掰了几粒,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薄唇开合,口型被读出,“好甜。”

    “给我吃。”她回以默言,扶着椅子踢掉鞋,站到椅面,手指勾着发圈扯掉马尾,赤脚踩拍子,放声清唱,“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1

    若是有人听过邓丽君的这首老歌漫步人生路的话,则会发现钟浅夕的发音出离的标准。

    无人知晓她养母明柳的故乡具体是何处,可他会说口还算标准的广东话,跑船出海时没信号和多余的娱乐,收音机循环反复的播放邓丽君的磁带。

    那时想不起任何事的钟浅夕茫然不知所措,闻到海腥味就想吐,成日闷在船舱里看书或是听歌,明柳手头没活儿的时候会一个音一个音的教她唱。

    “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愿将欢笑声,盖掩苦痛那一面。”风拂乱四散的长发,钟浅夕立在高处,纵情高歌。

    她的面前是相处融洽的同学,身后是喜欢的人。

    到退潮时她会重新拾起苦闷面对现实,但当下潮水兴盛,她要乘兴而歌,管他呢。

    陆离铮握着手机,笑得意味不明。

    于是她在鼓点最激烈的时刻低头去看手机。

    海螺被送进左手,根本来不及往旁人哪儿送,鼓就停了。

    “终于轮到你,来吧。”负责敲鼓的谢薇回身,笑眯眯的讲。

    钟浅夕耸肩,愿赌服输罢了,她边朝开阔处去,边回陆离铮的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给自己选配乐,而实际上他们隔着几步的距离,发微信交流。

    づど浅我喜欢吃现成的。

    z行。

    z林致远加了我微信。

    钟浅夕回身面向大家,背后手势悄咪咪的比了对勾,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饿了”季舒白吃得比大家早点儿,后期都在帮林致远忙乎,她伸懒腰提议,“浅浅唱完大家就准备晚饭啊”

    寻旎接腔,“行啊,哪里开始哪里结束,有始有终呢。”

    沐城的海岸线绵长,游客聚集的开发性海滩与野海滩形成鲜明对比。

    踩过贝壳攀附的礁石与有青色小螃蟹横行的水洼,更大的海滩跃然出现在面前。

    这边多是水鞋、水裤,装备齐全的职业赶海人,一班的赶海小分队混迹其中,倒也有模有样。

    “一班的收拾收拾回去干饭啦。”钟浅夕站在块顶端较平坦的礁石上,双手扩腮大喊。

    谢薇把蒙着脸的防晒头巾蹭下去,拎起脚边的红桶,扯着嗓子回应,“来了来了我先把东西送回去烤上,阿清她们在更里面,你去叫一声。”

    “好嘞。”钟浅夕帮忙搭了把手挪桶,大半桶的浅海贝壳类,以蚬子和蛏子为主,谢薇还加了点儿海水在里面,让它们享受生命最后的快活时光。

    她灵巧的跳下礁石冲陆离铮伸出手,眨眼讲,“你要不要在这儿等我呀前面的沙子粗,容易扎到,你又没鞋。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