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我不想见你...)

作品:《嫁娶不须啼

    阿宝眼见裴观离家上值, 便对戥子道“咱们去卷山堂。”

    戥子眼看她这模样,连劝都不敢劝, 收拾了东西去了卷山堂, 趁着无人,悄声问她“怎么生这么大气”

    戥子想了半天“姑爷他喝花酒去了”要不是喝了花酒, 哪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裴观要是此时此情还敢去喝花酒,那可不是砸一梳子, 她那软皮鞭子可还在墙上挂着呢

    “那你作甚么这么生气”还挪到卷山堂来住,把姑爷给“关二门”了。

    “与你说了,你也不懂的。”阿宝深吸口气, “这几日如何”

    “还是没动静, 这都四五个月了罢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年前倒还在打络子, 但决明卖的货郎回回都不一样, 这两个月还干脆停了。

    燕草是年前到的辽阳,年后时常来信,只要收到信,螺儿就要来问。

    问燕草在辽阳日子过的好不好吃的惯不惯,燕草吃得精细,去了辽阳也不知能不能整治杭城菜。

    听说那边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螺儿又道“去的时候该给她做双毛靴子。”螺儿这辈子也没出过京城, 哪知道那边会这样冷。

    福儿却是碰上了就听听, 碰不上, 她也不会特意问。

    “她一个小孩子,要真是精到了这地步, 那不真成妖怪了”戥子看看阿宝,“我看,就是你瞎疑心,你以前可不这样,怎么老谋深算的。”

    阿宝没接旁的,只是奇道“你还知道老谋深算”

    气得戥子白她一眼,看屋中无人,也确实无人。

    立春烫了脚,这会儿抹了膏药正歇着,螺儿在照顾她。千叶在屋外,屋里就只有戥子。

    她往阿宝身边坐下,凑近了问她“你别扯旁的,她多早晚才算没有嫌疑呢”

    燕草都在辽阳过了三个月了,每月一封长信,向阿宝报告林大人来了辽阳,酒瘾比先前还重了,如今正在劝他慢慢少喝些。

    还有李金蝉,与柳先生互相有意,只是谁也没捅那层窗户纸。

    燕草思来想去,写信问阿宝,要不要替他们俩保个媒。

    柳先生本还想往上考的,可跟着林大有,仕途大有可为,走这路子,比考举快得多,干脆安心留在林大有身边辅佐他。

    燕草长在杭城,去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京城,对辽阳来说,都是南边。

    到了北边饮食习惯俱都不同,她一封信比一封信要更开怀,字里行间都是喜意。离开京城,离开宅院,见多了各地风物,已全然将萧家公子抛到脑后了。

    家里又没出旁的事,还得那么盯着福儿么

    阿宝也正犹豫,里外紧盯着了她四个月了,半点可疑之处都没有,难道真是巧合若真如此,她愧对福儿。

    不该再生疑,但隐隐不安“再看一看。”

    戥子有些不满,可她打小就习惯了听阿宝的话,两人有什么事,也从来是阿宝拿主意。嘴里嘟嘟囔囔“你快成曹操了,听见磨刀就当要杀人。”这是她们小时候一块儿听的书。

    阿宝笑出声来“我才不是。”她要是,那福儿此时坟上的草都得有半人高了。就因不是,才会如此。

    戥子见她笑了,又问她“你跟姑爷,到底为什么吵架你动手的时候,也藏着些嘛,这回可怎么好”

    一问这事,阿宝便似锯嘴葫芦,一个字也说。

    戥子噘着嘴出门去,迎面碰上了青书。

    今儿是松烟跟出门的,青书便歇在家中,见着戥子,同戥子打探“究竟怎么回

    子事儿怎么还动手了”

    少爷额上有伤的事,哪里瞒得住,一路出去,丫头婆子们瞧见了不说,连门子小厮都知道了。

    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报到夫人那里去。

    戥子正不顺心,青书凑上来,便全撒在青书身上“我哪儿知道,我是神仙”这一天,多少人来问了,她哪里知道嘛

    青书见她气不顺,有些慌张“我就是问一嘴,少夫人冲你也发脾气了”

    戥子翻了翻眼儿,错身略过青书,她还得想法子哄阿宝呢。

    阿宝还当戥子生气走了,可没一会儿她就又回来“今儿厨房不知从哪儿买了一篓野田鸡,她们本想着自个儿吃这个下酒,我赶紧要了,给你烧田鸡腿吃好不好”

    阿宝果然意动,离了崇州,她就没怎么吃过这个。

    “让她们多搁辣子,再补只鸭子给她们罢。”从底下人口中夺了食,自然要补上吃的,京城人人爱吃鸭子,裴家大厨房的灶台娘子们也一样,补只鸭子给她们下酒。

    “早补上了,我还不知道这个。”

    戥子看阿宝终于舒展眉头,总算放了心,吵就吵罢,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她又去张罗田鸡腿里要多放辣子,出门就遇上了青书。

    青书额上沁着汗,看见戥子就笑,跟她走到外头廊道下,戥子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没事儿,就是请你吃糖。”

    说着从袖中摸了包糖出来,吞吞吐吐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哪种糖,但我看少夫人常吃苏糖,想着你大约也爱吃这个,就买了来,当是我给你赔罪的。”

    戥子眨巴眨巴眼睛,这糖纸还是聚兰斋的,聚兰斋的糖可比寻常糖果铺子的要卖上两成呢。青书飞快把糖往戥子手里一塞“你别生气。”半天就挤出这一句话来,说完红着脸逃走了。

    戥子看了看手里这包糖,闻味儿好像是松仁玫瑰糖,那就又比旁的更贵些。

    青书这莫不是,莫不是在哄她呢

    戥子脸上一时红一时又白,要不是为着哄她,干什么买糖给她要是哄她,那这糖吃还是不吃吃了要不要还礼

    这糖,是不是那个意思

    戥子支了小丫头去厨房吩咐菜色,自己晕晕乎乎又回上房去,挨着阿宝坐下。

    想跟阿宝说一说罢,阿宝这会儿有她自己的烦恼。

    主仆二人都有心事,阿宝握着书卷无聊翻书,戥子捏着这包糖,心里知道该先为阿宝忧心,可又忍不住陷到这糖纸包中。一时呲牙,一时咧嘴。

    吃还是不吃

    直到厨房的婆子们提了大食盒来,站在阶下回话“少夫人要吃这田鸡腿,虽没吩咐,但料想着要吃酒,预备了桃花酿和飞叶白。”

    这两种酒都适合加碎冰喝,吃得这么辣,自然要喝冰酒。

    戥子立时抓了大把铜钱出去,塞到那婆子手里“谢你费心,打酒吃罢。”

    裴观赶到卷山堂时,阿宝正吃着剁椒田鸡腿,喝着冰镇飞叶白。

    见他进门,阿宝掀掀眼皮,扫他一眼,就又低头专注吃饭。

    田鸡腿肉嫩,厨房花了大功夫,去了腿骨头,专用上面大块的肉炒菜。

    这东西又香又麻又嫩,配上冰镇过的桃花酿飞叶白,阿宝久未吃得这么畅快

    裴观就这么站着门边,方才太急泼了茶,袖子都湿了半幅,又这么干巴巴的站着,几个丫头皆不好意思瞧,全都退了出去。

    “怎么知道她是谁了”阿宝问。

    “知道了

    。”裴观嗓音微哑,面色发白。

    “你是自己想起来的”阿宝手执杯盏,迟迟未送到口中。

    裴观沉吟片刻,不能再骗她“不是。”

    阿宝酒量虽好,此时也已经喝了第二壶,眼角泛起红晕,她斜眼看着裴观。

    “我问了姓氏。”

    莞娘替他操持家事,奉养母亲,周全裴府这一干人一干事,他却只记得她的姓氏。

    阿宝观他神色,鬼使神差道“就只问了姓氏”

    裴观没有答话,阿宝却猜了出来,他是听到莞娘父亲的官阶才想起来的。

    阿宝也不知为,心头气血翻涌,她握着杯子,最后一盏酒,久久未能饮下去。

    “你别站着,我不想见你。”

    裴观心中还在想,要不然就试一试高学士的办法,实在不行,那就跪下。

    可他人僵立住,动弹不得,耳边响起阿宝这一句,他怔然抬眉。

    除了说好,他不知如何解释,他们彼此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裴观去了书房,推开窗户遥望卷山堂中的灯火,那灯一直点到深夜,直到蜡烛燃尽,方才灭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