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第 11 章

作品:《我的危险性竹马

    任延是表白墙的常客。

    有关表白墙,省实的学生是这么总结的我校表白墙内容一览有

    找饭卡、找钥匙、今天在山顶上找到逃课的任延了;

    阴阳舍友、阴阳管理、今天体育课围观任延了;

    体测加油、体测撒花、今天下自习跟任延同行了;

    考试许愿、考试蹭蹭、今天跟任延排一队了。

    任延疑似被“夺舍”的内容一发表出来,下面几个眼熟的披马甲id便迅速占领前排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一整个暑假没见,我男朋友为我魂不守舍呢。”

    “是卷子不够吗,整天观察我男朋友,哼”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现在在陪他午休,会照顾好他的”

    任延没有关注这个帐号,也没时间刷手机,所以不知道自己已经当了一学年的西洋景,并且还得持续当个两年。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哄安问去吃饭。

    省实有四个食堂,两两分布在东西两栋楼里,新生初来乍到不知深浅,是会

    迷路吗

    不,不是,是会走到二食堂,吃到人生中最难吃的一顿饭,并花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试图遗忘掉这令人神思恍惚的味道。

    所有学生都传言,二食堂是教育局领导亲戚承包的,所以才有恃无恐,而因为其他三个都人满为患大排长龙,故而每餐都有赶不及的学生去当一次大冤种。

    任延现在就走在去当这个大冤种的路上。

    “我都说了我吃泡面就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

    “那你也不用把我的泡面扔掉。”

    任延为自己的暴力处置找借口“你爸爸让我照顾好你,不是吃泡面的这种照顾。”

    安问“哼”了一声,手机上打字飞快「我不需要你照顾,而且泡面是福利院的奖励,只有做好事了才能吃的。」

    “福利院”任延脚步猝然停住。

    安问表情磕绊了一瞬,轻描淡写挥挥手“一看你就没做过义工。”

    任延想起他朋友圈的那张封面,猜测那应该就是他做义工时拍的。

    二食堂果然门可罗雀,每个窗口排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数尽。任延带安问去充值,手把手教他如何操作机器,接着领他去窗口排队。

    “你排我前面。”他一扬下巴,示意安问向前。

    “为什么”

    “怕你转身跑掉。”

    “”

    过了会儿,安问头也不回地把手机塞他手里。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照顾到今天结束就可以了吧。」后面跟着俩拧眉发怒的红色eoji小脸。

    任延点点他肩膀,把手机递回去,「不行」两个字被他加粗加大字号,怕不够明确,还特意添了下划线。

    安问气绝。

    轮到他了,面对一众酱油色的热菜,他胃口全无,点了个勉强算有点卖相的凉拌黄瓜,和一个青椒红烧鸡块。走向座位时,发现任延两手空空地跟在身后。他狐疑,放下餐盘后问“你不吃么”表情一变,十分护食“我不会分给你的”

    任延在他对面坐下,嘲弄的表情很坏,但挺英俊。

    “放心,不会有人跟你抢。”

    “那你呢”

    任延微微一笑“我不饿,忆苦思甜,保持身材。”

    妈的早上为了不迟到,真的只啃了崔榕给他的那两片吐司,这会儿连饿一顿,别说忆苦思甜了,都快赶上王宝钏苦守寒窑了。

    安问此前没想过人心险恶,更没经历过,不设防地尝了一大口后,他变得既想过、也经历过了。

    人心,真的太险恶了

    “你报复我”安问艰难忍住表情,扔下筷子,眉头蹙得痛苦。

    “没有,其他三个食堂人太多,排队很久,怕你饿。”任延体贴地说,“而且万一你品味独特,喜欢呢”

    安问做了个警告他的手势,但威慑效果近乎于无,任延反而笑了一声“你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变得一点都不一样了。”安问很快地反唇相讥,“这样吧,趁午休,不如我们来谈谈。”

    任延欠了欠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料想安问要跟他算帐,帐是算不清的,试试看能不能耍赖抵掉。

    安问低头打了好长的一段字「首先,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一个人也可以上下学吃饭上课,其次,我爸爸让你照顾我这件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不必为此有负担,最后,虽然我们小时候相处过几年,但我们真的不熟,可以吗」

    任延接过手机,沉默地逐字看完“首先,不是我照顾你,只是在跟你以朋友身份相处。其次,你爸爸在我这里谈不上有面子可以卖,更说不上是负担,最后,我们可以重新变熟悉。”

    “你很缺朋友么”安问直白地问。

    任延怎么会缺朋友数不清的人想跟他当朋友,他虽然日常只跟卓望道和篮球队的一起,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呼朋引伴招摇过市。他眯了眯眼,脸色微微下沉,但没生气,只是淡漠地说“不缺。”

    “那你不觉得我很麻烦么”

    任延回得很快,但语气依然很淡“不觉得。”

    他拿过安问的手机“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对你隐瞒身份,但是”

    点进微信,被置顶的微信对话框消失了。

    他怔了一怔,往下滑。长长的列表里,并没有一个叫「任延哥哥」的帐号,而只有简单的“任延”两个字。

    “你”他不敢置信地抬起脸,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

    安问坦然平静地与他对视。

    锁屏,输入他的生日试图解锁。手机嗡地震动,提醒密码错误。

    任延放下手机,静了许久,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变成一片淡漠的沉默。

    安问做好了他会发火的准备,没想到却只等来他释怀而很轻地笑了一下“看来我是任延这件事,真的让你很失望。”

    他把手机推回给安问这边。

    安问眨了下眼,撇下视线“我本来有卓逸群和任延两个朋友,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明白了。”任延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对你来说,任延有一个套子,你觉得他就应该那样。但是”他从安问身边擦身而过“我凭什么要回应你的期望”

    人消失地轻易,整个食堂人都快走光了,只有哐哐的清理不锈钢餐盒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里嘈杂地回响。

    安问迟迟未有动作,发了会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呆,反应过来后,再度勉强逼自己吃了几口后,他起身,面无表情地将这些饭菜倒进垃圾桶,绕路去小卖部买泡面。

    卓望道来便利店买水,一眼就看到他白白净净又高挑的前发小。

    “哟,发小。”他自来熟地勾住安问肩膀,看了眼正在热水机前注水的泡面桶“怎么吃泡面啊,我延哥呢他舍得啊”

    安问到现在都没把卓望道跟小时候的哪个对上号,只觉得他讲话奇奇怪怪的没个正经。他嫌弃地从脖子上拿开他手,卓望道没防,手甩下,顷刻间带翻泡面,滚烫的汤哗啦淋下

    “我草”他骂了一声,蚂蚱似的跳开。

    泡面桶倒扣在地上,红汤和卷面一地狼藉。

    安问捂着发红的手,因为不声不响的,一时间所有人都无视了他。老板娘从柜台后走出“小心点啊,我看看,没事儿吧”

    卓望道叫最响,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受害者,拉过他手查看“还行,没事就好。”

    卓望道欲言又止,一眼瞥见人群外的安问安静地转身走开。

    “喂”卓望道追上去,拉住安问胳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看你手卧槽。”他震惊地抬起脸“你这个不行,要去校医院处理的,都起泡了。”

    安问轻轻地抽出,不敢用力,主要是疼。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卓望道,卓望道试探着“我带你去”

    安问点点头。他没得选,因为他不知道校医院在哪里,要怎么看病,需不需要什么班主任的批条,也确实知道这种烫伤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很可能会留疤。

    省实很大,校医院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共用的,最近的路是爬上后山抄小径。卓望道是个体能废物,蹬两步就喘“你跟任延闹别扭了啊”

    理所当然地只获得了沉默。

    “任延一直记得你呢,不像我,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翻相册都得猜半天才能对上号。”

    安问拍拍他手,卓望道不明所以地停下,看到安问冷着脸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闭嘴。”卓望道恍然大悟地晃点着手指,脑门上灯泡啪地亮了“我懂。”

    安问的神情无奈又生气,卓望道“哦哦哦”连声,“我现在就闭嘴,我现在就闭嘴。”

    到了校医院,是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姐姐在值守。不过也就仅限于“看上去”了,那手法粗暴的,卓望道一围观的都觉得疼了,呲牙咧嘴眉头紧缩的,恨不得能替安问喊疼。

    安问皱着眉,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出。

    “什么表情啊,很痛吗”医生姐姐扔下镊子和棉球,瞥了眼卓望道,“他都没出声,瞧你给吓的。”

    卓望道快憋死了,心想你没发现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吭声吗安问瞥了他一眼,眼神警告,卓望道懂,给自己嘴巴上拉链。

    小臂上妥帖地缠了两层透气的纱布,医生又给开了些药油,一边敲键盘,一边叮嘱注意事项和忌口,安问一一记下,她每说一点,他就认真地点一下头。

    “听到了吗怎么半天不吭声呢”医生不耐烦,“确定知道了”

    安问只好对她比了句“知道了”的手语,继而歉意地笑了笑。

    “你”医生讶然之后哑然,满脸歉疚“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我以为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是不疼。”

    安问抬起双手,迫于受伤的缘故,他只能小幅度地做出“没关系”的手语,又摇了摇头。

    医生伸手摸了把他额头。看着无碍,但发缝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疼的。

    “你这孩子”她深吸了口气,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校医院的医药费统一由校园卡结算,卓望道抢着刷了自己的卡,帮安问拎着一小兜子药回教室。

    学生们都在午休,少数几个在写作业或小声聊天,安问经过讲台走回座位,将任延的缺席看得一清二楚。他书桌上摊着的那几张卷子还是午饭前的模样,可见他一直没回来过。

    钱一番猜得没错,安问果然有两张si卡。他插进备用卡,花了两秒等待信号,但又把卡拔了,从微信里退了出来。

    趴下小憩时,心里负气地想,跟他又不熟,管他去哪里。

    下午两点开始上课,第一节课是语文,任延没来。

    “任延呢”语文老师习惯性地折断一截粉笔,写下一行板书。

    “呃上厕所了”沈明辉帮着遮掩。

    “沈明辉,你是班长,老帮任延撒谎可不行。”语文老师似笑非笑,“让他下课后自己去钱老师那儿领罚吧。”

    沈明辉不说话了。

    任延在第二节生物课时姗姗来迟,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懒散淡漠,两手揣裤兜里,一脸无所谓地等着挨批。

    “站窗外听吧。”生物老师曾建之对拉低平均分的人没什么好脾气。

    任延果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行啊”,仿佛曾建之是在邀请他,而他勉为其难给面子地同意了。他站到第一个窗台处,背对而立,听着这座回字形教学楼庭院中的蝉声。

    “安问。”曾建之点名,“总看任延干什么”

    安问为自己的不专心而羞愧,没听到任延淹没在班里调侃声中的一声轻笑。等他再次忍不住转过头去时,发现任延换了位置,高大的身躯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了,那模样不是罚站,而是在等谁下课。窗户半掩着,安问看不清他的身影,终于安心听讲。

    下课后七八分钟,卓望道从a班摸了过来“安问安问噗次噗次”

    安问真搞不懂他一天天的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拟声词可以发出,作为小哑巴他倒还挺羡慕的。

    任延已经回教室趴桌上睡觉了,一手垫底下,一手覆着后脑勺,指骨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但并不大,是一双漂亮干净又充满男人味的手。听到卓望道的声音,他的手指动了一动,似要转醒。

    安问推开椅子出去,卓望道来十五班熟得跟回娘家似的,嗓门儿也没收着“你中午不是不吃饭吗我跑去给你买了点面包。”

    “我靠,卓望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刚从洗手间放水回来的林松松起哄。

    卓望道笑骂“管好你自己。”

    安问懒得跟他客气,十分自然地接过了面包和牛奶,敷衍地打了个“谢了”的手语,一扭头,发现刚还好好睡着的任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黑沉地盯着安问和他手里的吃的。

    安问脚步凝滞,心里莫名狂跳,但漂亮的脸上却冷冷傲傲的,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

    哼,想吃面包是吗,饿死你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