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第132章 05

作品:《[综武侠]女主她都不是人

    他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垂下眸去看琥珀的伤口时, 睫毛就轻轻地颤动着,那双如水玉一般清澈而温润的眸子,既认真、又疼惜。这完完全全是一种真情的流露, 全然不夹杂任何不该夹杂的东西。

    哪个女人若是被他这样看上一眼,不爱上他,那才怪呢。

    他实在很怕琥珀又跑掉, 所以右手持剑鞘把她压制在冰冷的墙面之上,左手稳稳地抓着她的手腕, 强迫她露出手上的伤痕, 他的脸色沉静而温和,但是所做的事情却是很强硬的。

    这位狐狸姑娘实在是反复无常,一会儿笑面如花、一会儿又翻脸不认人, 想把她留下来, 自然要使出一点特别的手段。

    琥珀的神色有些奇怪, 她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展昭道“血。”

    琥珀不解,往地上看了一眼, 地面上并没有血流下。

    展昭道“我昨天穿的那一件衣裳的下摆, 沾了一滴血,论血迹看,并不是从我心口的伤流下去的,而是滴落状的血迹,所以, 那不是我的血,是你的。”

    琥珀“”

    琥珀面色古怪, 道“你倒是敏锐得很。”

    展昭微微一笑, 道“不敢当。”

    琥珀冷哼一声, 道“我昨你胸口上抓了一把, 你这坏男人,一定很是记恨,现在这般,不过是要骗我回去打杀,是不是”

    展昭“噗嗤。”

    他已忍不住笑了,又无奈似地摇摇头,只道“琥珀姑娘昨晚伤我,其实只是为了把展某送出杜宅,并无伤人之意。”

    琥珀眼珠子转了转,又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说我没有,我就没有你这人未免也太自信了些,快滚快滚,再来烦我,我就把你的心掏出来。”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又沉了下去,琥珀本身就长了一张妩媚至极的脸,带着一种尖锐而富有侵略性的艳丽,她一张嘴,展昭就看到她嘴里有两个小小的尖牙这便是狐狸的犬齿了,美而危险。

    但展昭不怕。

    他若是会怕这样的事情,他就不是展昭了。

    展昭微微一笑,只道“既然如此,琥珀姑娘,你现在为什么不动手呢”

    琥珀“”

    琥珀一时语塞,瞪着这个正在微笑的俊朗男子,道“你说什么”

    展昭道“昨日在水中,是琥珀姑娘救了展某,展某欠你一条命,此刻你若想动手,展昭唯有承受。”

    他的语气很淡,好似只是在说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他说完这话之后,也放开了琥珀的手,收了剑鞘,闭上了眼,还真的好似一副乖乖等死的模样。

    琥珀沉默了半晌。

    展昭复而睁眼,微笑着看她。

    琥珀瞪了他一眼,又冷哼了一声,但是嘴角倒是很诚实地勾了起来,好像对展昭的这种应对好似很是受用一样,她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手指尖晃一晃,寒森森的勾爪就又露了出来。

    琥珀道“那我要动手了哦,你乖乖受死吧”

    展昭道“请。”

    他面不改色,当真动也没动,看着琥珀缓缓地伸手,她手指尖上的森森勾爪,就轻轻的触上了他的脖颈,正正好就放在那最致命的一条大动脉之上。

    但展昭的神色竟仍是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他的神色淡淡的,双眼直视琥珀,眼神十分镇定。琥珀眯起眼,神色已然阴寒,那双上挑的、充满无限风情的美目之中,也已染上了一点妖怪的凶性与妖异之色,她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好似一只狐狸正在示威一样。

    不,这就是一只狐狸正在示威。

    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吓得面无人色了,可展昭竟仍忍住没有后退、没有反抗,神色淡淡,平静的与琥珀对视这样的胆色,这样的沉静,已实非常人能及。

    琥珀忽然恶狠狠地“切”了一声,唰的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她有些不忿地盯着展昭,又本能般的去舔一舔自己的手,展昭的脖颈处,只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红痕,却是连他一点点根本都没伤到。

    她叽里咕噜地说“坏人”

    展昭忍不住低下头,笑着摇了摇头。

    他道“是,展某是坏人,琥珀姑娘,还请你别再跑了。”

    琥珀道“你是真的想替我疗伤”

    展昭道“自然。”

    琥珀冷哼一声,道“是么你刚刚说出了杜宅二字,看来衙门里的人已告诉了你宅子里发生的事情,我看你就是想查案,查二十多年前那杜宅的灭门惨案,所以才要找我,是也不是”

    展昭当然有这个意思。

    他无法否认,只道“不错,二十多年前杜宅的灭门惨案,无头无尾,展某实在无法信服,因此打算再查探一二。”

    琥珀道“你不用查探了,我告诉你。”

    展昭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琥珀哼了一声,又伸出自己的胳膊,要去舔一舔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被展昭看见,眼疾手快的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无奈地道“琥珀姑娘,别舔伤口。”

    琥珀斜他一眼,又把胳膊放下了,她满不在乎地道“杀人的是我没错,我想想哦,杜老爷和他老婆、他三房小妾、四个儿子、还有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我一爪一个,全给撕了,后来我被雷劈死了,现在我是只死狐狸,你们官差办案,难道连只死狐狸也要抓”

    她有些挑衅地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的神色却很是奇怪。

    他正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琥珀,听她亲口说出“我已死了”,这样的话,他一瞬间只觉得连手指都已无法控制力道,捏着琥珀手腕的手也不由的攥紧了几分,掌心之下,她的皮肤冰冷,好似连血液都已被冻结,永远都不会暖过来一样。

    展昭忽然就想到,昨天夜里,琥珀用那种又羡慕、又嫉妒的神情在看着她,她像个放子一样的抱着他,不过是因为死人对活人身上那种暖意的喜爱。

    琥珀伸出自己那只还自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怎么没见过死狐狸啊现在见到了,你总该知道,以前的事追究了也白追究,知道么”

    展昭闭上了眼,似乎在平复激荡的心绪。

    半晌,他才沉声道“不对。”

    琥珀一怔,道“什么”

    展昭霍地睁眼。

    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之中,此刻竟是漆黑如墨,里面似乎翻动着什么激烈的情绪,又似乎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锐利。

    展昭定定地盯着琥珀的脸,忽然道“杜家有一位千金小姐,对不对你没有杀她。”

    杜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住在那逼仄的绣楼之上的千金小姐。没有人见过她的,因为她的一生都被“淑女”二字所束缚,被那一座从外看很精巧、从里看却是牢笼的绣楼所束缚

    琥珀刚刚几乎是用那种炫耀的语气去细数的,杜老爷夫妇、杜家的老太太、三房小妾、四个儿子所有人的包含在内,除了杜小姐。

    琥珀忽然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恶狠狠地瞪着展昭,展昭不甘示弱地直视着她,缓缓地道“我昨夜在那杜宅,去过杜小姐的绣楼。”

    琥珀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她的喉咙里都发出了那种野兽受惊的时候会发出的低吼声,好似恨不得上来咬断展昭的脖子似得,她本来苍白得像是一张纸,但此时此刻,脸上却有些发红,甚至这种红色都已要蔓延到她的耳朵根上。

    展昭的目光之中,忽然也带上了几分疼惜。

    琥珀是好人啊不,是好狐狸。

    展昭对自己看人的眼力有信心,琥珀天性自然,并非大奸大恶,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下那种案子,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却也能猜到一些内幕。

    琥珀恶狠狠地输出“你去绣楼做什么你这坏人,怎么在别人家里乱走果然昨天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淹死才不让你上来”

    这话比起威胁诅咒,倒是更像是一种发泄怒气。

    展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绣楼里,有一根吊在房梁上的绳子。那不是一般的绳子,而是用撕成条状的被单连接起来的绳子,房梁之上,有磨损痕迹,有人在那绣楼里上吊自裁了,那个人就是杜小姐,她没有麻绳、没有白绫可以上吊,把自己的被单撕成了一条条的连接起来要去死,对不对”

    琥珀“嘤”

    这一声“嘤”,不是撒娇,而是那种狐狸真实会发出的声音,她大概是太慌张了,以至于连耳朵和尾巴都一下子现了出来,她的尾巴不断地发着抖,脸上愤怒极了,伸出一只爪子恶狠狠地朝展昭攻击而去,另一只被展昭抓住的手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她胳膊上有伤,挣扎的如此大力,展昭侧身一避,避开了她的勾爪,又实在怕在伤着她,抓着她的手也不敢用力,琥珀一下子挣脱了他,化作一只白狐,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只留下地上一件纯白里衣。

    展昭一把抓过那里衣,立刻追了出去,狐狸在村子里奔跑,一溜烟就出了村子,进了后山的林子,展昭轻功好,脚程快,一闪身,也追进了林子里。

    白狐生气地奔跑,又回过头去看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追来,她身后安安静静,并无脚步声,也没有人的身影,展昭已被她甩掉了。

    雪白的狐狸就放慢了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的前爪之上,本就受了伤,而且鬼物是很不喜欢太阳光的,天还没黑,她就在太阳底下跑了两回,此时此刻,只觉得虚弱、难受,她又“嘤”了一声,找了个树底下,把自己团成一个雪团子,缩在了树底下。

    林子里很阴凉,让她舒服了一些。

    琥珀严肃又认真地盯着自己的伤口,把雪白雪白的小脑袋凑了上去。

    狐狸喜欢舔自己的伤口,简直就是一种深植体内的本能了,展昭越不让她舔,琥珀的心里就越毛,不舔一下简直浑身难受。现在挣脱了展昭,她总算可以随心所欲了。

    然后,她的下巴就被展昭托住了。

    展昭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眼非常尖的就看见了琥珀的动作,他眼疾手快,一下子托住了她的下巴,死活不肯让她满足一下小动物的天性。

    琥珀简直要炸毛了,愤怒地嘤嘤嘤了两声,恶狠狠地瞪着这个男人,口吐人言道“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展昭有些无奈地抿起了嘴。

    他温声道“琥珀姑娘,你跟我回县衙吧,那处有金疮药,我替你包扎一二,总比如今伤口这样暴露着好。”

    琥珀冷哼一声,道“我才不进县衙,县衙里的人一个个都坏得很。”

    看的出来,她对庆平县衙真的有很深的偏见。

    展昭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今天早上要把我送去县衙”

    琥珀瞟他一眼,不满地道“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展昭“”

    展昭诚恳地道“对不住。”

    琥珀摇头晃脑地道“他们是当官的,你也是当官的,当官的会帮当官的,这不是很浅显的道理么”

    展昭心中一动,道“当官的帮当官的”

    琥珀道“有什么问题么”

    狐鬼远离人世,对这世间的道理了解的并不深刻,她所说出的话,都是自己亲自见过、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才对。

    她说的,当官的帮当官的,又是什么意思

    可这问题现在却是不能问出来的,琥珀本就因为他说了杜小姐绣楼上吊一事而生气,如今他若再问,那琥珀还不得气得冲上来打死他

    杜小姐的确是杜家灭门惨案的题眼,琥珀刚刚无意之间说的这句话也很重要,但这些事情可以等之后再说,起码不是现在。

    展昭神色如常,摇头,道“没什么。”

    狐狸嘴巴很不满地咬了咬他的手但是却没有咬破,她道“那你快走开,我才不要你帮我疗伤。”

    展昭无奈地抿嘴,温声道“不行。”

    琥珀“”

    琥珀有气无力“球球你别管我行不行”

    展昭道“伤你的剑是巨阙,我的佩剑,我怎能不管你”

    琥珀神色古怪。

    她只道“你怎么知道,昨天那个时候,你已昏过去了。”

    展昭道“巨阙乃是上古名剑,剑气逼人,昨夜可以斩开那鬼衣,说明巨阙对鬼物也有效果,你拔我的剑时,曾露出一种惊慌神色,还让剑掉落在地,说明巨阙也会伤害你。”

    琥珀没有说话。

    展昭顿了顿,继续道“巨阙出鞘,又掉落在了地上,可我在县衙醒来的时候,剑却好端端地在我身边,这说明,你又捡起了它,将它回鞘,带在身上,一同送回了县衙你就是在这过程里手上的,是不是”

    他垂下了眸,又去看小狐狸的伤口。

    小狐狸的皮毛雪白雪白,前爪之上却有那样一个狰狞而可怖的伤痕,已将她的皮毛都染红了,看上去可怜极了。

    展昭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琥珀的狐狸眼睛动了动,眸光也闪了闪,半晌,才道“你倒是还有些良心”

    展昭道“所以这是我的责任,是不是”

    琥珀发出一声没什么意义的嘤嘤叫来,慢慢地垂下头去。

    展昭忽然觉得自己手心里一痒,有些湿之意,他一低头,就发现琥珀这只小狐狸正垂着眸,不怀好意地舔一舔他的手掌心,她的雪白耳朵动了动,好似很快活,又在展昭的眼底慢慢地化出了人形。

    只片刻之间,一个雪白的身躯,就已伏在了这里,她的腰简直细极了,腿蜷起来,上半身撑起来,漆黑而柔软地长发披散下来,披散在她雪色的躯壳之上。

    她实在是一只很魅惑人心的小狐狸,嘴角微微勾起,艳红色的唇柔软得要命,勾引似得吻他的手心,她垂着眸,乖顺极了,又若有若无地瞟了展昭一眼,眉梢眼角,皆是动人风情。

    展昭“”

    展昭的手慌忙撤开,他心头大震,连着推了三步,连耳根子似都已红透了。

    小狐狸得意地笑了,还舒展了一下身体,她实在是无一处不美,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风情、都是妩媚。

    这或许就是狐狸精的天赋琥珀从生到死,从来都没习过这种惑人之术,可她只要随便一动、随便一个眼神,就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

    她得意地道“看你还敢不敢动我,哼。”

    展昭的手里还捏着她的衣裳,他立刻别开了眼,手上一动,那一件轻飘飘的衣裳,就已披在了琥珀的身上,琥珀倒是一点儿不见外,很自然的穿上了自己的衣裳,赤着脚走了三步,走到了展昭的面前。

    展昭几乎下意识地都要闭眼了,他侧着头,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眼角有些微红,倒是显得那双如玉般的眸子也像是泛起了桃花一般,他本就是个极其俊朗的男人,这样子一看,倒是又有另外一种动人的美感。

    男人会欣赏女人的美,被女人所引诱,女人也会欣赏男人的美,被男人所引诱。

    只不过这世上,美丽的女人比比皆是,可是好看的男人却实在是很少。

    这并不是因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具有美感,而是因为只有女人需要“美”。

    女为悦己者容,美是女人的价值,可悲的价值,但男人的价值有很多,英俊与否,只是很小的一个分支而已。

    而展昭毫无疑问,就是具有这种价值的男人,他实在是很好看,让美丽的小狐狸一时之间也只觉得心里起了涟漪。

    一个英俊、温和而正派的男人。

    他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的,和那些曾经伤害她、伤害她们的人不一样,琥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展昭,只觉得这个人身上的皂荚香气实在清新好闻、这个人周身那种温润而暖和的感觉,也实在是让她贪恋。

    她歪了歪头,忽然道“你要替我疗伤”

    展昭微微点头,轻声道“是。”

    琥珀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只是一只死狐狸,金疮药可没用,你的金疮药再好,给我不过是浪费。”

    展昭一愣,不自觉去看她。

    琥珀说的是真的。

    鬼物与人间,自是不相容的,鬼物所受的伤,与活人所受的伤,也不是一种概念亦或者说,其实寻常人根本都没法子伤到鬼物的,只有可以斩除妖鬼的特殊之物,才能伤到鬼物。

    琥珀抿了抿唇,解释道“你的那柄宝剑,真的是厉害,天生就克妖鬼之物,可巧了,我又是妖、又是鬼,只拿了拿它,它就把我胳膊划成了这样,我受的这种伤,寻常的法子,可不管用。”

    展昭不由问道“那要什么样的法子”

    琥珀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让展昭的心底忽然浮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只让他觉得浑身的毛孔仿佛也已张开了,心里有一点痒意慢慢地爬起来。

    她咬着唇,不怀好意地道“要阳气,知道么”

    展昭“”

    展昭没懂。

    他歪了歪头,迟疑地道“阳气”

    琥珀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她已经和展昭离得很近很近了,琥珀比展昭矮了半个头,身材又十分纤细,这样子站着,只让展昭觉得,一搂双臂,就能把她全然搂在自己的怀中一样。

    琥珀抬头,看着他,只道“昨天我之所以要吻你也是因为要阳气,不过那点阳气,显然不够这伤愈合,你若真的要我好呀那就、那就把我带回你的屋子里去,好好的给我补一补,知道么”

    她已说得很明白了。

    而她的双臂,也已环上了展昭的脖颈,如玉似得手臂之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流,落在了展昭的脖颈之间,她的血也是冰凉的,鬼物又如何能有温度

    而展昭已惊呆了,他震惊地盯着琥珀,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