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第 39 章

作品:《摄政王夫妇不可能这么恩爱

    李成早料到谢纾身份不简单, 只在亲口听见苏晋远唤出“摄政王”三字时,还是不由一怔。

    苏晋远的兵围堵了前路,后方是秦淮河。

    眼下他们进退两难。

    李成心中大亥。若此时此刻苏晋远对他们下了杀手, 只需将他们的尸体往秦淮河里一丢,谁也不会知道苏晋远做了什么。

    李成颇有些后悔。诚然他助谢纾有为张玉抱不平之意, 可多少还存了那么点私心。富贵险中求, 李成本想着待此事解决之后, 朝廷必要翻修新堤,届时他可凭着这份交情,揽下这笔建材生意, 赚它一笔。

    可眼下瞧着小命危矣。摄政王再厉害,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苏晋远还带了一队兵过来。

    夜风簌簌。

    谢纾从容应道“使君,别来无恙。”

    苏晋远粗矿的长眉一拧,宽大的袍衫在夜风中翻飞,他抬眼, 不远处树梢枝叶沙沙作响,漆黑夜色下刀锋的寒光渐露。

    是谢纾的暗卫队。看来他早有准备。

    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在谢纾沉静侧脸,苏晋远微眯上眼。

    夜色下兵刃相见,无声僵持。

    苏晋远的兵在明,谢纾却在暗。夜色笼罩下, 仅凭肉眼苏晋远无法判断谢纾藏在暗处的人有多少。

    谢纾从来不会打无胜算的仗。

    末了,苏晋远先笑了声。这声笑一落下, 身后士兵一瞬放下武器。

    他朝谢纾道“谨臣, 你母亲很想见你。”

    这话的意思是, 请他过府一叙。

    谢纾应下了。

    临走前派了暗卫护送李成先回李府, 另外交代了李成莫要向明仪多嘴。

    李成匆忙离开秦淮河畔, 回到李府之后依然心有余悸。摄政王身边的暗卫几乎都安插在了长公主身边,方才留在他身边的暗卫,仅有两名。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这么玩完了。

    结果苏晋远那老狐狸还真就中了摄政王布下的“空城计”,直接缴了械。

    深夜,苏府正堂。

    金漆点缀着门栏,大理石砖铺就的地面,琉璃画窗,翠玉古画装点其中,与城郊收容流民的狭小破庙截然相反的富丽堂皇。

    温氏坐在谢纾身旁,往他碗里夹菜,一副慈母做派。

    “谨臣难得来,可要多用一些。”

    谢纾微动筷,只回了一句“不是难得来。”

    是从未来过。

    温氏脸色一僵,谢纾的这句话,仿佛在提醒她。这些年她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没记挂过自己的儿子,他们之间本就关系冷漠,眼下又何必惺惺作态装成亲密的样子。

    膳桌上气氛尴尬,坐在温氏身旁的苏涔,忙打圆场道“这道山药酥肉,可是舅母难得亲自下厨做的,寻常可吃不到这般好手艺,我今日倒是沾了王爷的光,享了口福。”

    这话说得很体面,既全了温氏的颜面,又给了谢纾台阶下。

    温氏朝苏涔笑了笑“你这孩子,素来都是最贴心的。都夸你是大周第一美人,我瞧着倒该叫你大周第一甜嘴。若不是当年”

    温氏欲言又止,苏涔红着脸朝谢纾望去,等着他回话。

    奈何谢纾完全不接话茬,把尴尬留给了她。

    苏涔“”

    一顿晚膳用下来,谢纾几乎没动筷,温氏面对着谢纾如坐针毡。

    末了,她终是忍不住道“谨臣,我知你厌我当年在你爹死后抛下你再嫁,可谢家家规森严,日子清苦,我一个弱女子,如何顶得住,总要再寻

    个依靠。”

    谢纾看向温氏怆然欲泣的脸庞,神色淡淡,半晌后回了句“我从未怪您。”

    他眼中的淡然,没来由的令温氏心底一凉。

    谢纾抬头望了眼琉璃窗外浓浓夜色,起身道“若无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温氏没再留他。

    苏涔望着谢纾离去的身影,心一横,追了出去。

    慕强之心人皆有之,苏涔也不例外。

    她此番前来省亲未曾想能遇上谢纾,从前温氏的确说过要撮合她跟谢纾,只不过谢纾从未让任何女子近过身,她无从入手。

    这些年京中屡屡传出摄政王夫妇如何不合的消息。

    苏涔亦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当初摄政王娶的人是她一切就不一样了。

    所幸她还年轻,美貌依在,还来得及。

    抱着这番心思,苏涔追了上去,对着谢纾喊道“我送送王爷。”

    她一个女子,深夜为陌生男子送行,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谢纾未搭理,径自离开苏府。

    苏涔跟了上前,用她一惯温婉的语调,体贴道“方才舅母说的话,王爷千万莫要介怀,我”

    谢纾脚步忽一停。

    苏涔见他停下脚步,还欲再说什么,却听谢纾冷冷抛下一句。

    “贵府是不是少面镜子”

    苏涔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谢纾说了什么。

    大周第一美人,也不照照镜子看,凭你也配

    谢纾抛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远处,苏晋远的心腹望向谢纾离去的背影,用只他二人才听见的声音问“使君就这么放了他若放他走,无异于放虎归山。”

    苏晋远自然懂这个道理,只想到了温氏,默了片刻后,道了句“别在夫人面前下手。”

    昏沉夜色下,谢纾骑着马自密林间穿梭而过。

    温氏慈母般的面孔在脑海里若隐若现。

    谢纾也很想信她说的。

    若他六岁生辰那日,没有撞见她和苏晋远背着父亲在假山后忘我亲吻的话。

    后来父亲意外故去,温氏流着泪告诉他。

    她说,阿娘是走投无路,在谢家待不下去,没办法才跟了苏晋远的,不是故意抛下他。

    若那会儿,温氏不作伪地告诉他,她不想再和一个死人装所谓的“恩爱”夫妻,她想要荣华富贵,她心悦苏晋远。

    或许年幼时的他就不会那么难过。

    李成由暗卫护送着回了李府,一回府来不及喘口气先,便问白氏“闻家娘子可还安好”

    “在厢房休息呢。”白氏回道。

    得悉明仪安好,李成松了一口大气。他也是今日才确定,那位美艳骄矜的闻家娘子,便是当朝长公主。

    白氏欲言又止。

    闻家娘子人是安好无恙,不过心情有些不佳。

    “今日你和闻公子在秦淮河畔的画舫上,闻家娘子正好看见了。”

    李成“”

    李府西苑厢房。明仪躺在拔步床上,睁眼看着房梁。

    适才她在秦淮河畔的画舫上瞧见了谢纾。

    明仪当然明白,谢纾出现在那儿,定然是为了公事。

    他这次南下,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

    明仪不完全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清楚明白,他所做的皆是为了社稷黎民。

    想起那些郊外的流民,明仪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忍一下。

    身为公主,她知道分寸,所以她不会跑去做搅局之事。

    可身为妻子,她讨厌自己的夫君身上沾染脂粉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莺推门进来,告诉她“殿下,摄政王回来了。”

    原本明仪是该高兴的,可是眼下,她半点也不想看见谢纾的脸,淡淡回了句“知道了。”便让云莺退下了。

    回来就回来了,还特意让人过来告诉她一下。

    是还指望着她亲自去迎接吗

    做梦

    明仪气呼呼地想着,自拔步床上起身,赤着脚吧嗒吧嗒走到房门前,“咔嚓”把门栓挂上,又走到窗前锁上窗子。

    他不止得不到她的相迎,而且今晚别想进房。

    做完这一切,明仪才回了床上继续躺着。

    谢纾回了李府。

    在从李成口中得知明仪一切都好后,眉心一舒。

    正打算去西苑,李成又提醒了一句。

    “您去画舫那事,夫人看见了。”

    谢纾轻叹了一声,揉了揉眉心,快步朝西苑走去,走到厢房门前,瞧见里头未亮灯,犹豫了许久,抬手轻敲了敲木门。

    明仪听见敲门声,睁开眼望见门外熟悉挺拔的身影,盯着看了会儿,撇开头去轻哼了一声。

    谢纾自门外轻唤了一声“夫人。”

    里头没有回应,谢纾抬手推门。不推不知道,一推吓一跳。

    门从里面被明仪锁死了。

    谢纾看了眼紧闭的木窗,想来窗户也不能幸免。

    明仪闭着眼,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她心想着,如果谢纾好好在外头反省一下,她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放他进来。

    可门外很快就没了动静。

    明仪“”这么快就放弃了。

    你夫人没了

    明仪侧过身,闭上眼自顾自睡下。

    眼下本就是雷雨多发之季,仿佛注定今夜难眠一般,未过多久外头响起惊雷。

    明仪自电闪雷鸣中睁开眼,抱紧了锦被。

    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回雷雨夜。

    颠簸的客船,惊惧的她,还有没入她的谢纾。

    明仪耳畔回荡着那晚谢纾说的“别怕”,也不知怎的,心里忽然酸溜溜的。

    明明今晚他也在的,可

    明仪把自己埋在被中,闭上眼。

    窗外忽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似急似促。明仪自被窝中出来,循声朝窗外看去,似瞧见了一抹奇怪的影子。

    她心下疑惑,起身朝窗边走去,指尖在窗锁上犹疑片刻,“嘎吱”开窗朝外望去。

    方才探出身去,一道人影覆了上来,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轻柔小心且熟悉的,带着些许清酒的味道。

    明仪怔愣片刻,抬手推开那人“你还在这”

    她瞧见谢纾淋了雨,满身湿透站在她跟前,眼睛紧紧看着她“夫人,我在等你。”

    明仪一愣,眼眶有些热,心里麻麻的,半晌抿着唇对他道“我不喜欢你身上有脂粉味。”

    谢纾的衣裳发丝滴着水,他告诉她“现下已经冲干净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