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番外2
作品:《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 如果病情恶化
叩叩两声, 门敲响了。
裴炀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果汁与面条。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他第无数次问。
只是裴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很多次。
没听到回应,他猛得挥开床头花瓶, 啪得一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一直到傅书濯的脚边。
傅书濯沉默了会儿,没有生气, 他把面条与果汁放下“趁热吃。”
“你为什么要关着我”
“没有关着你。”傅书濯弯腰替裴炀解开手铐,“只是你总想跑。”
裴炀瞪着面前的人, 这还不是关着那什么叫关着为什么不给他跑
傅书濯突然伸手,把他紧紧搂住“裴炀, 我自我介绍过很多次了。我叫傅书濯, 今年37岁, 是你的法定伴侣, 我们从年少走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年,彼此相爱”
“骗人。”裴炀没有推开他,语气却很冷漠, “你不是他,他比你精神多了,才没有这么邋遢。”
所谓不精神,是指乱糟糟的头发, 没有修理的胡茬, 憔悴的神态还有泛着红血丝的眼圈。
傅书濯没有生气, 反而笑了“猫儿你的心跳总是在拆穿你说的谎。”
“”
傅书濯拿起裴炀的手按在心口“你的心跳做不了假,是不是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如果有一天你彻底把我忘了怎么办你还会爱我吗”
“会的, 就算没有记忆, 心跳也会证明一切。”
就像某根敏感的神经突然被触碰, 裴炀猛得推开傅书濯“你不要碰我。”
傅书濯眸色微深“好,我不碰你,先吃饭。”
他转身去杂物间拿来扫帚,仔细地将地上碎片清理干净。他想,该把房间里的易碎物品都处理了。
有些许碎片溅到床底,傅书濯单膝落在地上,用扫帚去扒,尖锐的角质十分刺眼,一个不小心就将手划开一条大口,鲜血蹭蹭直冒。
裴炀带着自己毫无所觉的惊慌问“你怎么了”
傅书濯回神,伸出受伤的手失落地说“裴哥我疼。”
“”裴炀不自觉地攥紧床单,“医院去医院”
“不用,用绷带简单包扎下就可以了。”
裴炀慌乱地寻找目标,最后锁定了床上散落的领带,一圈一圈地绑在傅书濯伤口处。
缠了太多圈,剩余的领带不足以打个蝴蝶结,裴炀顿时僵住了,紧咬着唇不说话。
他把领带当成了绷带。
傅书濯面上笑着,心里却沉得厉害。裴炀的病症十分凌乱,记忆缺失得厉害,随着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认知能力也出现了很大的误差,性格逐渐变得不像傅书濯认识的那个裴炀。
只有一件事裴炀一直在坚持,那就是离开。
最开始还清醒时,裴炀想离开的表现是离婚。后来记忆受损,不再把傅书濯当做自己的先生,他就开始各种钻空子想要逃离傅书濯身边。
甚至有好几次,裴炀都以发脾气、暴力打砸等激烈的情绪反馈想要达到离开的结果。
傅书濯只能关住他。
他甚至不敢带裴炀出去,不死死抓住,裴炀就会趁机跑掉,散步的时候、过斑马线的时候、吃饭的时候
生病的裴炀也会耍小心机,上一次带裴炀出去在两个月前,他突然发病,对路人大声呼救,说傅书濯对他
非法拘禁。
结果去警局坐了大半天才调查清楚被放出来,那之后傅书濯就没再动带裴炀出去的心思,彻底把他关在了家里。
对于失去认知能力的裴炀来说,红绿灯、汽车、湖泊、高楼外界每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都具有极大的危险。
傅书濯就着半跪的姿势,突然抱住裴炀的腰。
“再等等,忍一段时间,我就不关着你了好不好”
“不好。”
和病人讲道理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傅书濯并没有失望,甚至觉得今天的裴炀比前几次温柔很多,至少没有太过暴躁。
也可能是傅书濯的受伤压住了裴炀的脾气,因为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傅书濯手臂。
“你把面条吃完,它就不流血了。”
“骗人。”
傅书濯耐心哄着“真的。”
虽然是面条,但也是用心做过的,裴炀挺喜欢的小龙虾拌面。
半推半就地吃下半碗,傅书濯再怎么哄裴炀都不愿意吃了,直接把面碗一推,不耐烦地说“你吃”
傅书濯低笑了声“傻猫”
“你才傻。”
吃完面傅书濯就去洗碗了,最初裴炀病情开始恶化的时候,他确实有点精疲力尽,既要做家务,偶尔需要处理工作,还要看着裴炀,神经几乎一刻不敢松懈,否则裴炀就不见了。
所以他请了阿姨,想要她帮忙处理家务和一日三餐,可裴炀死活不愿意阿姨住在家里,又砸东西又发脾气,赶走了好几个。
后来傅书濯就折中想了个办法,自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让阿姨住,然后来家里做完事就走。
可傅书濯发现裴炀根本不喜欢吃阿姨做的饭,换了几个都不行,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
傅书濯只能作罢,辞掉阿姨,所有事都自己做。
最初是真的兵荒马乱,时间久了就也习惯了。
傅书濯低头亲了亲裴炀额头“你今天乖一点,不要乱跑,我就不铐你了。”
裴炀迟疑地嗯了声。
可他听到厨房响起了水声,裴炀又不自觉地站起来朝外走去。房间以外的每一寸土地对他来说都无比陌生,连空间都好像开始变异扭曲。
屋里贴满了便签
卧室门对面的墙上不要怕,这是你的家,除你之外的另一个人是你先生,他叫傅书濯,你们已经结婚十年了。
杂物间的房门上里面有各种清洁工具,有事叫傅书濯就好了。
餐边柜的花瓶上你喜爱的月季,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给它换个水吗
“”
裴炀抿了下唇,悄悄把花瓶拿到洗手池旁,把里面的水倒了。
水龙头开关两边都有便签
红色这边是热水,不能用它洗手和浇水,太烫了。
来蓝色这边就对了,猫儿真棒。
裴炀愣愣看着,花瓶里的水装满了都没发现,直到溢出来才手忙脚乱地关掉,他刚准备走,又看见毛巾旁边写着
洗完手要擦干净。
他抗争了一秒,又放下花瓶把水擦干净,然后端着完全泡在水里的月季放回原位。
中途晃了一下,手上又都是水了。
他不高兴地看了半天,又被厨房里的身影吸引注意混蛋。
裴炀悄悄挪到玄关,看见鞋柜上写着出门要记得换鞋,换左边柜子里的鞋。
裴炀十分不愉快地打开柜子,随便找了双穿上,鞋带系得乱七八糟。
他握住门把手,还没来得及为成功跑掉而高兴,就看到门上贴着一张便签乖乖,你是一点都不听话,跑掉可是要被惩罚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谁怕你。
裴炀压下门把手,拔腿就跑。
后面的傅书濯无奈一笑,连鞋都没换就走了出去,电梯停在高层没动,傻猫走的楼梯。
他没有下楼,而是往上走了一层,在别人家的廊道里抓住了躲起来的小猫。
裴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傅书濯不顾他的挣扎直接把人扛到肩上“因为你是我的永远别都跑不掉。”
上一次裴炀就藏在了楼上,差点没把傅书濯急晕。小区里全是监控,可没有一处摄像头拍到裴炀,只能说明裴炀根本没出过楼。
他爬着楼梯一层一层地找,这才在楼上找到。
裴炀拼命挣扎,却完全拗不过傅书濯的力气,不仅被抗回了家,还被扔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
傅书濯扯下包扎自己手臂的领带绑住裴炀两只手腕,还系了个蝴蝶结。
“不听话的猫是要被吃掉的。”傅书濯一只手就把裴炀两只手腕别在头顶,他直接扯下裴炀裤腰,抬起他修长的腿“裴炀,你不乖。”
裴炀吃痛地一抖,他狠狠咬在傅书濯肩上,可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慌“不要”
太奇怪了,他想后腿逃跑,可身体就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裴炀颤着声音说“不要”
傅书濯一顿,心软了大半。他把颤抖的裴炀搂进怀里,温声安抚“我们小猫不喜欢吗喜欢的吧,你从前最喜欢这个姿势,喜欢紧紧抱住,然后亲吻,用力,占有”
“不、不喜欢。”
“是吗按住自己的心脏,再告诉我喜不喜欢。”
“”不喜欢的。可心跳好快,快得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傅书濯把人扣在怀里,力道大到好像要将彼此融为一体,炙热的体温几乎要把裴炀烫化掉。
“不要跑好不好”傅书濯亲吻着裴炀的眼睛、耳朵、发侧,“你曾发过誓,不论贫困与疾病,你都会永远留在我身边说话不算数的猫是会被关起来,锁住手腕吃干抹净的”
“不要”裴炀已经不知道傅书濯在说什么了,嘴里时不时散出几声小猫似的呜咽,或是求救,又或是进一步的催化剂。
傅书濯狠狠抵进,语气却很温柔“再等等”
阿尔兹海默症新药的临床试验已经开始收尾,很快药物就能上市了。这次的研究对医学界是突破性的进展,那些丧失尊严的病患、备受煎熬的家属终于都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说好的我们要白头偕老。”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