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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苏醒

作品:《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

    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 裴思微孤身一人等待着门开。

    “微微”是裴瑜吉来了。

    裴思微回头问“爸怎么样”

    “没事,已经醒了, 磕到了腿, 护士在给他包扎。”裴瑜吉拍拍她肩膀,环顾四周没找到人便问“书濯呢”

    裴思微“胃痉挛导致休克了。”

    裴瑜吉倒吸口气“严重吗”

    “医生说问题不大,等醒过来就好,吃点药, 多注意休息。”

    “那就好。”

    兄妹俩沉默地望向手术室大门, 谁也不知道最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如果裴炀真的出了什么事, 裴知良怎么办傅书濯怎么办

    因为傅书濯昏迷,所以病危通知书都是裴瑜吉签的。

    里面做手术的除了急救外科医生, 还有阿尔兹海默症的相关医生,里面争分夺秒地抢救,外面的家属却度日如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旁边还有孩子做手术的家属因为时间过去太久, 已经克制不住担惊受怕地哭出声来。

    女人泣不成声“楠楠要是没了我们怎么办”

    丈夫搂着她的肩膀安抚“不会的, 我们要相信医生。”

    裴思微离他们就隔了五六个座位,受情绪感染也不由红了眼眶。

    “颅内出血, 内脏也受到撞击, 右腿骨折”她苦涩一笑, “最怕的是,这次头部受的伤加重了他痴呆的症状”

    “”裴瑜吉沉默会儿, 也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没想太多,会没事的。”

    这场手术从凌晨开始, 一直做到了早上七点多, 外面已经下了细密的小雨, 好像天空都在悲鸣。

    裴瑜吉看了眼时间“你去看看书濯我和爸在这等。”

    裴知良醒过来后就过来和他们一起等着了,从进医院开始他就开口说过一句话。

    “好。”

    裴思微赶到病房的时候,傅书濯正在扯手上的针,她连忙制止“等挂完这瓶水再拔”

    傅书濯声音嘶哑“炀炀”

    “他还在手术室,你现在过去也没用,先把自己身体调整好。”裴思微难得语气严肃。

    护士帮她一起把傅书濯拉回床上躺下,傅书濯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他刚刚一直做梦,梦见裴炀在手术台上没了呼吸,笑着冲他说再见,希望他能在葬礼上笑一笑。

    梦里的裴炀还说,他的葬礼要很多很多的月季,要把骨灰撒在海里。

    傅书濯闭了闭眼,浑身冰凉。

    裴思微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难以克制地发抖,她于心不忍地扯开话题“你有胃病”

    半晌,傅书濯睁开眼望向窗外,声音很轻“我和炀炀都有那几年为了创业,应酬数不甚数,我们都喝出了胃病,所以这几年我们说好了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许再酗酒,钱和事业都没有身体重要。”

    “他会没事的。”裴思微轻吐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长达这么长时间的抢救,说明裴炀一直都有生命体征,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等最后一瓶水挂完,傅书濯就扯掉了那根吊针,连护士给的棉签都没接直接踉跄地往手术室大楼去。

    护士在后面大喊“诶会出血的”

    “给我吧,谢谢”裴思微接过棉签就连忙追上傅书濯,住院楼和手术室不在一栋楼,傅书濯直接闯进了雨幕,裴思微撑着伞追了半天。

    下雨一点没

    让医院的人变少,病人或家属撑着伞到处跑,住院楼,药房,缴费处就没有一刻停歇。

    医院每天都在见证生死,在这里,不论家财万贯还是贫病交加,死神都不会格外开恩。

    坐着电梯来到手术室门口,傅书濯脸色依然很差,今天降温了很多,而他又是一个刚刚休克过的病人,这会儿格外怕冷,落湿的肩膀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坠入冰窖。

    裴瑜吉听到声音回头,皱了下眉“你这脸色也太差了,怎么不再躺会儿”

    傅书濯摇头,嗓子喑哑“我在这儿等他。”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个穿着绿色护士服的男人走出来“谁是裴炀的家属”

    傅书濯第一个过去,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直接泯灭在空气里,没有一点声音。

    “手术非常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因开颅手术特殊性暂时还未苏醒,还需要转入icu进行观察。”

    裴炀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个路口,等他清醒过来身体已经在空中滑出一道半弧的抛物线,周围惊呼一片。

    车祸的感觉很奇怪,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立刻陷入昏迷,他甚至有意识地在想当初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视角。

    贴近地面的左眼被猩红覆盖,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原来那是自己的血。

    他又听见120和警车的声音,来得真快啊

    意识消散前,裴炀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对方克制地抿着唇,脸上全是眼泪。

    他是谁

    脑子里好像有一道声音在说他是你先生,你最爱他,你答应过他,要永远陪在他身边,要跟他白头偕老。

    傅书濯

    裴炀想叫他一声,可发不出声音,只能努力地扯扯嘴角,冲他笑了笑。不要哭,哭了就不帅了。

    身体和意识一直都在沉沉浮浮,时而苏醒,时而沉睡,但他始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像极了平时睡眠不好时半梦半醒的状态,意识飘飘忽忽的。

    他看见了小时候停电那次,老小区的卫生间没有窗户,等一灭就是漆黑一片,正在独自洗澡的他吓得哇哇大哭,母亲以为他受伤了立刻冲进来抱住他,发现只是被吓哭又含笑安慰“我们炀炀怎么这么胆小呀”

    他哽咽着,抱着妈妈手臂告状“爸爸不帮我洗澡。”

    “噢哟,我们宝贝六岁了,可以自己洗澡了。”

    他蛮不讲理地哭,像是要把平日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爸爸就是不喜欢我,他昨天还帮哥哥搓背,他不是我爸爸。”

    画面一转,他看见了十几年的自己,和一个男人挤在十多平米的小出租屋里。

    外面大雪飘扬,出租房里没有空调,冷得要命。

    傅书濯在一旁处理论文,顺道掀开自己腹部的衣服,把他的脚放进来取暖“这样还冷吗”

    “别明天你着凉拉肚子了。”他嘴上嫌着,脚却没有拿开的意思。

    傅书濯倾斜着身体捏他脸“我们裴同学是不是该洗澡了三天没洗了吧,要臭了。”

    “你嫌弃我”

    “哪敢。”

    “可是太冷了,卫生间窗户都关不严实,漏风”

    “”面前的傅书濯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心疼。

    他连忙打断施法“我就是随口吐槽一句,你别又跟我提分手,我搁在吃苦是因为要嫖你的美色,别自作多情啊”

    傅书

    濯一把握住他脚踝压过来“那我们做点暖和的事。”

    所有的呻吟都压在了嗓子里,因为这里隔音不太好,床质量也不行,办事都不能太放肆。

    “等我们毕业工作了,就换个大点的房子吧”

    “当然。”

    “房子要有空调,卧室可以小一点,但卫生间要大一点,厨房不能在阳台上了还有,隔音要好”

    “遵命”

    屋外白雪皑皑,屋内他们挤在被窝里拥吻,占有彼此,笑闹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后来他陪傅书濯一起实现了做出的每一个承诺,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很大,不用担心隔音,因为是个大平层,单一个卫生间就跟之前的小出租房一样大。

    他们银行里的存款都能够这辈子加下辈子衣食无忧,双双事业有成,感情浓厚

    可开心的日子不过几栽,他们又迎来了低谷。

    母亲患了阿尔兹海莫车祸去世了,随后没多久,他同样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

    葬礼那天,他看见了父亲疲惫苍老的样子,他不想要傅书濯也这样。他想离婚,可傅书濯对他说“没了你,我要怎么活”

    “醒了快叫医生”

    有点疼。裴炀迷迷糊糊地睁眼,说不清是腿疼还是哪里疼,反正就是不太舒服。

    口干舌燥,喉咙也疼,活像十天半个月没喝过水一样,身体虚弱又疲惫。

    他看到一张憔悴的脸,离平日里帅气从容的样子一去不复返,碎碎的胡子都冒了出来。

    “猫儿,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努力眨了两下眼,听得到。就是这声音怎么也没平时好听,这么哑,肯定没好好喝水,一点都不乖。

    脸好像也瘦了,眼里全是红血丝。

    “想喝水吗”

    他又眨了两下眼睛。

    但前来的医生不给喂,只让棉签沾点水打湿唇部,说要慢慢来。等做完一系列的检查,裴炀才算恢复了些力气。

    “我”他一开口就把自己吓到了,这声音比傅书濯还难听。

    “你睡两周了。”傅书濯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眼眶泛起了红“睡这么久是想急死我嗯”

    “你是谁啊”

    “”即便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但指尖还是没忍住抽了抽,他缓而慢地自我介绍,“我是你先生,傅书濯,我们在一起谈恋爱十年,结婚七年”

    裴炀声音跟羽毛一样轻“老公。”

    傅书濯“”

    “我错了”裴炀就是觉得傅书濯太难过,想缓解一下气氛,不是真的把他忘了。

    他努力扯开嘴角,只是一时半会儿有点控制不住脸部肌肉,笑得可能不太好看,于是只能曲起手指,讨好地用手指戳戳傅书濯掌心。

    一瞬间他的食指就被傅书濯握住了,握得很紧,万千难言的煎熬最终都化为了一句话“醒了就好。”

    裴炀“嘴巴干”

    傅书濯起身想去倒水继续给他沾,不料被裴炀勾住手指“不要水,要亲”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