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 成果在家接到了窦裕杰的电话。

    “成总，明天去教育部，需要我来接你吗”

    慈善晚宴的捐款一共有120万, 其中100万都是成果和窦裕杰联手从窦四那里坑来了。

    成果和窦裕杰商量了一下，准备拿120万去资助国家的留学生。

    窦裕杰觉得自己和成总现在成了朋友, 所以想提早去成总家接成总。

    “不用麻烦你，我有司机。”成果拒绝了窦裕杰。

    正要挂电话的时候，窦裕杰又忍不住说“成总”

    “啥”成果反问。

    电话那头的窦裕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用粤语说“唔记得我要讲咩啦”

    挂断电话后，成果一回头就见成易捧着个大苹果站在身后, 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干啥”成果揉了揉小家伙的头。

    “妈妈, 明天幼儿园放假，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吗”成易双眼亮晶晶的说“我好久没和妈妈一起出去了, 我想陪着妈妈去工作。”

    “不行。”成果蹲下来，和他平视“妈妈明天是去谈正经事, 不方便带着你, 你乖乖呆家里，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

    成易歪头看了看她，笑了笑没说话。

    结果第二天早上，车子开出老远后，王虎忽然刹车，一脸震惊的看着车后座。

    “怎么了”成果还在看手里的资料，没抬头。

    紧跟着就听成易软哒哒的声音传来“妈妈，我想你。”

    “所以你就躲在车里”成果抬头盯着趴在后车座的成易有些头痛。

    “对呀, 爸爸教我怎么侦查躲过敌人的巡视，所以我偷偷溜上车的时候，王虎叔叔都没发现我。”成易又把昨晚那个大苹果捧到成果面前“妈妈别生气, 我只是太喜欢妈妈了。”

    成易每次做了亏心事，都会这么软哒哒的。

    成果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送成易回去，再赶去教育部时间明显来不及了。

    她板着脸说“跟着去可以，但是妈妈谈事情的时候，你必须安静的呆在王虎叔叔身边。”

    “遵命”成易对妈敬军礼。

    早上九点，王虎把车停在教育部楼下。

    成果还没下车，窦裕杰笑容满面的冲上来，亲自给成总拉开了车门“成总，早上好。”

    “早上好。”

    小孩儿的清脆声传来，从车里出来的不是成果，而是成易。

    窦裕杰愣了一下。

    成果这才从王虎打开的另一边的车门下来。

    每次看到成果，窦裕杰都得感叹下，为啥每次见成总，都会觉得成总比上一次更美。

    窦裕杰看着成果回不了神的时候，教育部的领导已经热情洋溢的带着秘书大步走了过来“两位同志，欢迎欢迎，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

    成果他们要资助的这批留学生，一共35个人，都是从全国各所大学里选的尖子生。

    教育部领导把花名册，分别递给成果和窦裕杰的时候，还在讲述详细情况“这里面有2个学生，是去当交换生的，剩下的30个人，都会读完研究生或者博士”

    “说这么多有咩用出去35个人，以后能回来有10个都不错”窦裕杰一开口，空气就沉默下来。

    教育部领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当初刚恢复刚考后，国家派出了一批留学生。

    一共派出了五十多个，可最后回国只是极少数。

    大部分都留在更发达的国外

    窦裕杰觉得资助留学生出国，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钱花出去了，人没回来，就是亏本

    公派留学生出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也是当下困境

    因为看到了国外领先国内十几二十年的经济水平，看到了国外的繁荣富强，很多留学生也会向往更好的生活

    在十年代，很多人出国。

    在国外洗个盘子，拿着几百块的美金。这样的生活水平条件，对国内的人来说已经大富大贵了。

    这也导致大部分人留学生都想过小康生活，这世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家国情怀放在第一位，去做无私奉献的英雄。

    教育部领导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了“我们和西方国家已经完全隔绝二三十年了，在这期间，咱们华国人，没有人敢梦想着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海外留学在以前更没有人敢想”

    “每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要想国家发展，每个人都必须接受人性和时代的考验。”

    这时候办留学，其实也在赌。

    因为这时候送出国的人，都是学校和各单位实力和能力最好的人。

    但是只要有一个人回来建设祖国，我们的国家都会变的更好

    教育部领导的这话，让成果侧目。

    因为这些话，她在21世纪也看过。

    只不过那时候，说这些话的人已经成为了历史。只能在黑白的纪录片里，能看到这些人生前的形容相貌。

    “我们国家现在改革开放，百废待兴。我们不仅要派几十个留学生，我们要成千成万递派留学生出国”

    领导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们的国门现在太窄了，但是我们这一代人打开了国门，我们做出了牺牲了贡献，建设祖国。我们的后代就能活在更幸福的时代，不会从出生就受苦，连饭都吃不饱。”

    曾经黑白纪录片里面的先辈，如今就坐在自己面前。

    成果看着沉默而肃穆的领导，感觉喉咙也有些酸涩。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拿着一百多万，来资助八十年代留学生出国的原因。

    我们落后西方列国太多了，我们改革开放，不就是强国富民吗

    窦裕杰也被这番话震撼了心灵，老实说，从小到大，窦大少接触的都是花花世界，不知道人间疾苦。

    唯一的仇恨，都是要替大哥报仇，抢得窦家的财产。

    要说窦裕杰有啥家国情怀，其实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他本人心里是没有的。

    可是因为成果，他接触到了很多节俭朴质，一心为国为民的内地领导人。

    这和港都那种有钱人，就能操纵世界的环境不同。

    这个国家缓缓从沉睡中醒来，每一个人都为了祖国能变得更好，在默默付出。

    窦大少忽然想起，他前两年被老豆派来内地做投资的时候。

    以为自己被流放内地的窦大少，心底压抑的都是阴郁的怒气。

    可是他妈却把车停在了长安街，带着他走到了广场，站在红旗下沉默了很久。

    那时候窦裕杰觉得他妈有毛病，搞咩对着一面旗看那么久

    可现在，窦裕杰的心灵却被记忆里的那面红旗给震撼了。

    从教育部走出来的时候，风流花心的窦大少破天荒的沉默了。

    成果却在小声的和领导讨论，捐赠留学生出国的具体事宜。

    “120万不是笔小钱，有了这笔钱，咱们今年留学生出国的名额，可以增加一倍。”

    教育部的领导和成果都很高兴。

    成果离开的时候，教育部领导还让成果去大学做演讲。

    “我”成果下意识拒绝，她去给那些大学生做演讲感觉挺荒唐的。

    “不荒唐，你是我们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自主创业的优秀企业家。”教育部的领导说“而且你是个女同志，能给我们那些女学生做一个榜样”

    领导人没有看不起女同志的意思，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了，可女同志在很多时候还是被人轻视的。

    所以他想让成果这个榜样，去告诉那些即将出国的女同志，你们也是为国出征的将士，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信

    这也算是出国前的动员了。

    “我考虑考虑行吗”成果没有一口答应。

    “成，明天我再来问你。”领导人很欣慰的拍了拍成果的肩膀，又说“看到你们，我对祖国的未来越来越有希望了。”

    成果离开教育部，就准备回公司。

    这期间窦裕杰就跟个游魂一样，木呆呆的跟着上了车。

    成果看着他“窦大少，你的车在对面。”

    窦裕杰这才猛然回神，一对上成果那张又白又漂亮的脸，不知道为啥有些心慌跳下车，窜到了自己车上。

    成果看他撞鬼的样子，表情有些嫌弃。

    然后关门，让王虎开车回了公司。

    “妈妈，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成易忽然问。

    他憋了一早上没说话，可憋死小家伙了。

    “对不起，妈妈把你忘记了。”成果摸了摸小家伙婴儿肥的脸“说吧，你想说啥都可以。”

    “妈妈，我饿了。”成易指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摊位说“我想吃肉饼。”

    车子刚倒回去，成果刚打开车门，成易嗖的窜了下去。

    “老板同志，给我来是三个肉饼。”成易踮起小脚脚，盯着锅里的肉饼流口水。

    八十年年代的小商贩都是良心商家，用的油、面，还有猪肉都是绿色无污染的，一个肉饼和肉包子一个价，两毛五一个。

    吃起来酥脆松软，肉馅儿里面放了花椒水调味，有一股特别的鲜麻味，而且个头大，咬下去满足扎实的很。

    成果最后买了十个，因为王虎能吃，一口气吃了八个。

    三个人站在街边啃肉饼的时候，一辆街道上几乎看不到的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成果面前。

    车窗摇下，是丁贵英那张画着妆的脸。

    蓝色的眼影，黑色的眼线画出猫一样的大眼睛，再配上亮闪闪的口红，是这个时代最流行的妆容。

    “哟，怎么站在街边吃肉饼我请你吃午饭啊”丁贵英开口就是炫耀“附近有家新开的西餐厅，我正好要和投资商过去吃饭，你也一起呗。”

    一个面色黝黑，长相平凡的看一眼就会被人的中年男人坐在丁贵英身边，也好奇的看了眼成果。

    他以为内地的女同志丁贵英，已经是最时尚的了。

    可谁知道这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皮肤比雪还白的内地女人，能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步。

    “吃肉饼多没营养啊”丁贵英在肉饼老板你竟然说肉饼没营养，你个暴发户的目光下，继续笑着说“你还没带你儿子吃过西餐吧”

    “阿姨，我妈妈带我吃过西餐。”成易抢在妈妈前面回答，小孩子也能感受到这个丁贵英阿姨，对她妈有敌意“我妈说那家的牛排不正宗，京城大饭店的牛排才最正宗。”

    丁贵英嘴角抽了抽，那中年男人也看了眼成易，就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能说的。

    黑色的奔驰车开走的时候，那中年男人还回头看了眼，站在街边的成果“这是你们家属营的军嫂”

    “对，但她男人就是个中队长。”

    嫁的比成果好，是丁贵英最得意的事情。

    如果以后她把建材店也开起来，在事业上也能比过成果去。

    “你和她关系不太好”中年男人又问。

    丁贵英表情不太自然，她和成果关系何止不好，那是有仇的

    成果回到公司的时候，见蔡进峰又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大玲子，这是我们学校食堂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我特意打来给你尝尝。”

    蔡进峰头上还带着汗珠“特意骑车给你送来的，还忽热着，你快尝尝。”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去食堂打饭都是自带饭盒和筷子。

    蔡进峰把筷子塞进大玲子手里的时候，还拿自己的手帕擦了擦。

    大玲子没接，蔡进峰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住。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未来的厂长和大学生，低三下四的追求大玲子，大玲子竟然每回都不给他好脸色

    大玲子好像看出了他脸上的想法“蔡进峰同志，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

    蔡进峰瞬间高兴“谈啥”

    他坐下来的时候，还把凳子往大玲子那边移了移。

    大玲子站起来“去我办公室里谈吧。”

    现在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很多同事都拿着饭盒在吃饭。

    大玲子想和蔡进峰说清楚，却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带着蔡进峰去自己办公室，是给蔡进峰留面子。

    成易拽了拽成果的手，担心问“妈妈，他们会吵架吗”

    “应该不会。”成果对大玲子逐渐增长的智慧和情商有信心

    也不知道两人在办公室里谈了些啥

    十几分钟后，蔡进峰走出大玲子办公室的时候，脸色特别不好。

    “堂哥，我送你。”

    小蔡同志放下饭盒，追了出去，想开导开导蔡进峰，免得他钻牛角尖。

    下午六点半，王虎把成总送回家属营的时候。

    正巧碰见丁贵英和一些军嫂在聊天，看见成果下车，丁贵英故意放大了声音“我的建材店呀，很快就要开张了”

    成果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她压根儿就没理丁贵英。

    被成果无视的丁贵英，心里憋着一口气。

    脸上却笑眯眯的，继续和那些一脸羡慕的军嫂说着自己的商业版图。

    “这人咋这么爱炫耀”在屋里摘菜的王嫂都很惊奇“就没见过这么爱炫耀的人。”

    别人都是男人级别越高，越低调。

    就怕身为家属，万一哪句话没说好，给自家男人惹麻烦。

    这丁贵英倒好，就跟个暴发户一样，天天炫耀自己男人和自己的事业。

    这搬来那么久了，也没见她的事业有啥实质性的发展啊。

    成果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小孩儿的哭叫声给吵醒的。

    原来庄杰斌早起生火做饭，又烧了一壶开水放着给丁贵英洗头。

    年纪最小的庄三娃起来撒尿，没看清楚，直接扑倒了开水瓶。

    滚烫的开水烫的庄三娃哇哇大哭，丁贵英却说没事儿，用冷水冲冲就行了。

    “这哪行，上半身全被开水烫了，得送医院。”丁嫂特心疼的说“这孩子身上起了这么多泡，不送医院不行。”

    “我头还有泡沫，没洗干净”

    丁贵英嘟囔一声，庄廷安冲过来，抱着庄三娃就往外面冲“我去。”

    “果子，果子你快开车送他们去卫生所。”丁嫂大声喊。

    医院离得远，男人们早上都去上班了，全家属营就成果有汽车。

    成果看孩子烫伤厉害，顾不上洗脸刷牙。

    直接打开车门，油门踩到底，小汽车就往医院的方向冲。

    大约一个小时后，医生给庄三娃上完药，这才是说“烫伤面积太大，得住院观察才行。”

    庄三娃胸膛上全是水泡，涂了药还哭的一抽一抽的，嗓子都哑了。

    医生又严厉的看了眼成果“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平时一定要注意小孩的安全才行”

    说完，根本不给成果解释的机会，把单子递过去“行了，先去交医药费吧。”

    军区医院是能报销的，但是要先缴费，等出院后，再拿着单子去部队报销。

    医药费加住宿费，一共25块钱。

    看着好像很便宜，在八十年代却也是普通人小半月的工资了。

    跟着来的庄杰斌肯定没钱，成果和丁嫂两人也刚起床，没来得及带钱。

    要不是成果在车上后备箱放了一些零钱备用，今天她也交不了医药费。

    “阿姨，谢谢你，等我爸回来，我肯定让他把医药费给你。”庄廷文看着很内疚。

    “没事儿，你做的很好。”成果揉了揉庄廷文的头“在第一时间抱着你弟弟来医院，你做的很棒。”

    成果的安慰和抚摸，让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忽然就红了眼眶“呜呜呜，要是我早上没烧开水，我弟弟就不会被烫伤了。”

    小孩子嘛，受了委屈就想哭，也想找妈。

    可是他没亲妈，只有不靠谱的后妈，又是家里年纪最大的。

    以前有啥委屈都是憋着，猛然感受到了成果的温柔，就打心底把成果当做可以依靠的人。

    等丁贵英洗了头，骑着自行车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庄廷文搂着成果哭的这一幕。

    “养不熟的白眼狼。”丁贵英哼了一声，转身朝医院外面走去。

    正巧碰见着急忙慌赶来的庄杰斌“咋样我儿子咋样了”他脸上还有丁贵英前几天挠出来的红血条，这阵子脸上伤没好，就一直住在部队宿舍。

    以为把三个孩子交给后妈，会被照顾的很好，谁知道一大早就接到孩子被烫伤的消息。

    丁贵英哪知道庄三娃咋样了

    但她嘴巴会说呀“第一时间我就拜托成果把三娃送到医院来了，也是我不小心，早上忙着让大娃、二娃吃饭，一时忽略了调皮的三娃，就让他被开水给烫了。”

    大娃庄廷安是个小绿茶男，丁贵英上回吃亏了，这回聪明的用自责的态度先告状和表现自己。

    “不过我用冷水给他冲了，又让医生给他上药了，想来没啥事儿。”

    没啥事儿

    这叫没啥事儿

    当庄杰斌看见上半身，几乎没一块好皮肤的庄三娃时，手都抖了一下。

    丁贵英也傻了，不就开水烫一下，咋这么严重

    “可怜的三娃。”丁贵英忽然红着眼睛，哭了声，又扭头对成果说“谢谢你们，成果、丁嫂，要不是你开车，我们三娃可能会受更重的伤。”

    成果和丁嫂都被丁贵英忽然表现出来的母爱，给惊呆了。

    不是她生的，她能真心疼孩子

    丁贵英这样做，只是为了掩饰和弥补自己的错误而已。

    “对了，医药费多少钱，我给你。”她从包里摸出一个款式很时尚的红色钱包“一百块够吗”

    “多了。”成果没拒绝自己该拿的钱“25块钱就行。”

    “医生说孩子要住院观察，你们要留个人在医院照顾孩子”成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丁贵英打断“我肯定留下来照顾我们三娃。”

    她拿了25块钱给成果，又催促庄杰斌“你快送大娃去上学，已经迟到了，不能让孩子把学习落下。”

    庄杰斌还在心疼三娃的烫伤，就被安排了任务。

    也只能先送大娃庄廷安去学校，庄廷安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弟弟”

    “你别任性，有妈在，你要去上学，下午再还要去幼儿园接小菲。”当着庄杰斌的面，丁贵英完全没有早上的那种冷漠和自私，可蔼可亲的像亲妈“听话啊，乖。”

    庄廷安不走，被他爸一巴掌拍脑门“一大早已经够乱了，你别烦人。”

    庄廷安被强行拖走了，而丁贵英从头到尾却没挨骂。

    看着两父子离开的背影，丁贵英转头又对成果和丁嫂说“你还穿着睡衣，先回家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成果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庄三娃，见有护士看着，她今天还有事儿，也不能一直呆在医院里。

    在丁贵英面带感激，实际赶人的目光下，成果和丁嫂转身走出了医院。

    “这个后妈，当着还真是表面功夫。”丁嫂忍不住埋怨“咱们着急忙慌送孩子来医院，她来了哭两声就当妈了，可真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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