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梳妆
作品:《误把男配攻略了》 被压到地道壁的扶月受惊, 欲大喊,季玉泽抬手, 力度不重不轻地捂住她的嘴,嗓音低冽。
“是我。”
她挣扎的动作停下,在暗黑的地道中只能堪堪看清他的脸。
怕对方看不清自己嘴型,扶月拉起他的手,写字“你为何还在此处,不是说很快上去吗”
写完上一句,接着写“陆大人想见你, 我便带他们来了,没关系罢”
话说,陆然可是大理寺少卿。
现客栈出了人命又瞒不住, 肯定得让他知晓, 而且,大凉律法中有一条因自保性命而杀人者,无罪。
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杀客栈之人一事会对季玉泽造成麻烦。
刚刚在客栈上面跟陆然说的那一句你可是要抓我们也只是半开玩笑的话。
季玉泽从容淡定地笑, 暂不答,却道“我还以为你是专门下来找我的呢, 原来不是”
不解他为何这般说,扶月没忍住道“我就是下来找你的。”
若不是担心他出事, 她是不会跟陆然和林平他们下来的。
似乎不是很在意此事。
唔了声,季玉泽从袖中拿出一条细带, 朝她双眸伸去“你应是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尸体,还是蒙住眼睛好。”
一条带着木兰香的细带贴上扶月眼睛, 绕过后脑, 轻缓地系上了一小结。
细带两头乖巧下垂着。
似融入了一头青丝般。
蒙住眼, 陷入灰色世界后, 她全身感官放大,忙不迭地又在他掌心写下“你现在要带我去放尸体的地方”
滴答,滴答,滴水声无限放大。
扶月不由得握了握紧手。
他笑,俯身在她耳畔,状似轻咬着耳朵,不正面回答,莫名道“也好,他们该看一下那些尸体的。”
相信陆然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见自己,更想知道的应是客栈之人如何了。
人总会为心底真正想做的事情找借口。
确定蒙眼的细带不会掉下来,季玉泽牵住扶月的手“走罢。”
扶月自然也是知道陆然一定会有想看尸体的心思,查案之人,看重这些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其实有点儿想问一下季玉泽为何不直接带陆然和林平去看尸体,而是要中途拉走她,让他们自个儿寻来
不过扶月还是没有问。
季玉泽的心思太令人琢磨不透了。
何况问那么多作甚他无事且在自己身边便好。
地道里有不知从哪儿渗进来的阴风,一股一股地吹着,她感受着衣裳的拂动,内心升起不安。
一难闻的气味浮动在空气中,钻进扶月鼻间。
越往里走,难闻的气味越重,但牵着她手的青年仿佛习以为常,步伐如故慢条斯理。
人若是死了,在常温下,六时辰内不做处理便会发臭。
也就是俗言道的尸臭,听季玉泽说,这里不仅有昨晚才死的客栈人,还有一些像他们这样来此住的客人。
所以有比较重的尸臭,也是情有可原。
扶月闻着身心不适,却没说什么,反而攥紧他的手,贴近那抹冰凉。
察觉到掌心一紧,季玉泽脚步微顿,看了一下交缠在一起的手,不过一秒,继续朝前走。
地道尽头有一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房间。
此处不大不小,一般房间该有的东西都有,例如床榻、梳妆桌、椅子、铜镜等等。
只那床榻上躺着一具皮肤黯淡无光,还有少量尸斑且僵硬的尸体。
在两人即将踏入石室前一秒,季玉泽忽开口。
“脚下有东西,跨过去。”
此言一出,扶月抬到半空的脚,微微跨大了些,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越过倒在石室门口的尸体。
待跨过去,她才惴惴不安地写字问“刚刚脚下有什么东西”
季玉泽低垂着眉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扫过地上的尸体,温柔道“一只老鼠,一只,很大的老鼠。”
原来是老鼠,扶月素来不怕老鼠,倒没觉得有什么。
“对了,这儿的石室有油灯,我能看到你说什么。”他似很贴心地提醒一句。
没想到地道里还有石室,她深呼一口气,问“那,尸体都在这儿里面吗”
若是可以,扶月想离那些尸体远一点儿。
一般来说,没有人喜欢靠近冰冰凉凉的尸体。
季玉泽放柔嗓音“不,他们不在,他们被我放到了石室外面,我们进去等陆大人。”
是吗。
她犹豫了一下“那我可以解下带子了吗”
望着面前眼蒙细带,依赖着自己行动的少女,他借着牵手,将她指尖拢入袖中。
“还是不解为好,不然,一不小心你便可能看到外面的尸体。”
季玉泽眼睫忽地一眨一敛,细声建议道。
听完,扶月点头,反正有他在旁边,不解开细带,也不会出意外。
可,此处尸臭偏重。
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比来的路上还要重,尸臭萦绕在四周,便是季玉泽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木兰香也不能遮掩半分。
是因为尸体在石室外面还是,尸体就在里面
扶月藏在细带之下的眼眸一眨一眨,有了自己的判断,表面却依旧平静,任由他拉着。
入了石室,温度奇怪地恢复正常。
不知道石室有没有门,倘若拉上门的话,这里面的温度可能会比客栈外面的温度还要高。
假若要她在石室住一晚,绝对热得受不了。
石室四壁各个角皆燃着油灯,灯火较于阴暗的地道来说明亮。
季玉泽将扶月带到梳妆台坐下,长指梳理着像黑色锦缎一般光滑柔软的头发。
“今日我还没为月月梳妆呢。”
扶月闻言一顿。
今日一早她起得有点儿急,匆匆洗脸漱口后,随意挽起头发就不管了。
在阴森的地道石室梳妆
怎么听扶月都觉得怪异“在此处如何梳妆”
还有,如果陆然、林平他们来石室看到这般古怪行为,怕是目瞪口呆,毕竟她也困惑。
青年抬起手,十指从两侧轻轻插进乌黑长发,宽大袍袖垂落,拂过少女瘦肩。
“这间石室有铜镜,我随身带了一把檀木梳。”
他声音很轻。
随后,手还捧着数不清青丝的季玉泽弯下腰,越过她侧脸,看着她的唇,似乎在等待着答案。
反常。
太反常了。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扶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想,可情急之下,又想不出些什么“好,你梳罢。”
暂不知发生何事使得他有发疯的倾向,当下她识时务地顺着对方。
要梳便梳罢。
不就是梳妆地点变换了一下吗,之前他不也替她梳过有什么大不了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扶月说服自己。
油灯泛出的淡光打在青年面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之余连带染开一片浅浅的薄红。
灯影下,他盯着少女的面容。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季玉泽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慢慢直起腰,微低着头,神色却不清。
他掏出檀木梳,一下一下温柔地梳着。
石室里,除了床榻之上的一具尸体,距离梳妆桌不远处还东倒西歪地躺着四具尸体。
离奇的是,这五具尸体貌似被人特意摆弄过,正脸皆是面向梳妆桌方向,像是在看着梳妆桌前的两人。
季玉泽专心地挽着扶月的发丝。
梳完,在要插上莲花白玉簪时,他突然朝那些躺着尸体的方向各看了看。
尸体全没了嘴巴。
一一被割掉了,露出一口毫无遮挡的牙,上面还带着血。
昨晚尚未动手前,季玉泽看见了他们商议该如何处理扶月的画面。
他们说这是难得一见的长得细皮嫩肉的姑娘,要把她的肉好好地保存下来,制成菜食给下一位来此处住宿的客人吃。
那时候,那些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吐出字。
难看至极。
季玉泽缓缓地把视线从尸体上收回来,落到铜镜中倒映出来的少女脸上。
莲花白玉簪没入挽起来的头发。
扶月抬手朝后伸去,摸索着季玉泽的手,进而拍了拍,示意他低下头看自己的唇瓣。
“可以了我们去外面等陆大人罢。”
季玉泽腰身下压,歪着头看她,指尖触到少女下唇,眼瞳微转,又开始细细地揉着。
之后,他弯唇微微笑起。
“我不是说外面有尸体吗,还是在此处等罢,而且,在外面站着,你会累的。”
一股诡谲的情绪笼罩着扶月。
对方的嗓音很是温柔也很是好听,言语也并无问题,可她偏偏听了觉着不太正常。
扶月抿了抿唇“可你不觉此处很热吗”
还很臭吗。
季玉泽温文地笑“没有,月月觉着此处热”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扯出一抹笑容,摇摇头“不,我怕你热,你还给我梳头了。”
“我不热。”他说。
须臾,季玉泽绕到扶月面前,长腿曲下,半蹲着,仰视着她,眸色如水般柔和。
点在下唇的冰凉手指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绑着细带的眼睛。
温度透过细带和一层薄薄的眼皮传递进扶月的身体,她缩了下脖子,唇瓣微颤。
他低低地笑起来“我看不见月月的眼睛了呢。”
扶月隐约发现一点怪异,抬手覆上他盖着自己双眼的手“把细带解开,你就能看到了。”
顿一下,她浅笑,梨涡轻显“即使待会儿不小心看到尸体,我也没关系的。”
穿书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扶月的内心日渐强大。
之前自己还见过季玉泽杀人,眼睁睁地看着安大夫由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一具尸体,这都吓不倒她。
是以,即便看到客栈之人的尸体,扶月也不会产生害怕之意什么的。
她仅仅是不想看到尸体罢了。
尸体的样貌一般丑陋。
不过就算看到了,扶月也不会如何,活人永远比死人更恐怖、更可怕。
连活人都不怕,怕死人作甚。
沉默一阵,季玉泽却似遗憾道“即使解开了细带,我好像还是看不到月月的眼睛。”
指腹隔着细带摩挲着她的眼,一下又一下。
眼睛是通往人心的窗,他说看不到的意思是什么呢
扶月蹙眉想着,下一秒喉间发涩,大致猜到了季玉泽在怀疑自己的真心。
可为什么呢,她做了什么事惹他怀疑了
她压下心悸,逮住对方的手“看得见的,只要你想看到,那便能看到,不是吗”
季玉泽笑了笑,任其抓住自己“嗯。”
另一厢,拿着一盏油灯的陆然在见到扶月被扯进左道后,先是一愣,随即及时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
林平亦是如此。
不料左道里还有四条分岔路,陆然与林平对视一眼,分头行动。
可惜,陆然开始还是没能找对。
进入的第一条分岔路,走到最后是死路,无路可走,无奈之下,他又退了出来。
踏入别的分岔路。
在寻人时,陆然还不忘分神分析这地道,得出的结论是此地道应不是经营客栈之人挖的。
这般大的地道,没成百人压根无法挖成。
而且看这地道应存在好些时日了,大概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被他们拿来藏尸体而已。
寻着寻着,陆然放缓步伐。
对了,扶月说经营客栈的人都死了,那么除了季玉泽,地道里还能会有谁把她带走呢
他不明白,不明白季玉泽为何这般做。
可不明白归不明白,一向谨慎的陆然还是决定继续找人,今日他必须要看到客栈那些人的尸体和安然无事的扶月。
选择的第二条道越走越宽。
他走到一半,在别的道碰壁了、然后恰好也选了这条道的林平从后面追上来。
“陆兄我刚选的那条道是死路,你也是罢。”
时刻观察着四方的陆然面无表情“嗯,但我现在感觉我们这次选的道是对的,季郎君和扶二娘子很有可能在里面。”
忽然,林平眯着眼指前方“那里似乎有一间石室,我们去看看。”
“好。”
走近一瞧,石室门口躺着一具尸体,陆然和林平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陆然只停了一下,便皱着眉走进石室。
一抬眼,他看到的是一位身形清瘦的青年半蹲在端坐于梳妆桌前的少女身前。
青年正是季玉泽,少女是扶月。
从陆然这个角度看进去,只见季玉泽一袭纯粹的白衫,看着纤尘不染、不食烟火,似远山青色春秋之花。
他精瘦的腰间只挂着一荷包,别无其它挂饰。
而少女眼蒙细带,遮住了双眸,一半长发半挽着,一半倾泻而下,一支玉质色泽极好的簪子插于上方。
最令陆然吃惊的是,他们两人云淡风轻地待在了有五具尸体的石室里。
看样子貌似还待了有一段时间。
当陆然要开口时,面对着石室门口的季玉泽视线与之相对,他先是做了个噤声动作,再轻笑着喊。
“陆大人、林大人。”季玉泽缓慢地站起。
林平看了石室里面的情况,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这些尸体怎么、怎么都被人割掉了嘴巴并且,仿佛还被人特意地摆成奇奇怪怪的姿势对着石室里面的某个方向。
想起扶月说过的话,人是他们杀的。
那么嘴巴也是他们割的
他震惊地看向面色如常的白衣青年和蒙着眼、安静地坐着的扶月。
看表面完全看不出来。
慢着,扶月为何蒙起眼睛,难道人全是季玉泽杀的,其实与她没半分关系那样也太不可置信了,林平僵硬地扭了扭脖子。
陆然见惯大场面。
于是没几秒,他便敛好情绪,知晓对方听不见,所以颔了下首。
扶月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偏头“陆大人你们来了。”
林平想到的,陆然自然也想到了,他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知道季玉泽噤声动作代表什么。
再者。
看到蒙眼的扶月,陆然猜想她从进石室到现在都没解下来,也就不知周围满是尸体。
没得到回应,扶月就着季玉泽的手从椅子上起身“陆大人林大人”
闻声,陆然立马回神“扶二娘子,我们先上去再聊。”
这儿发生之事,他自会写信将亲眼所见尽数向大理寺卿禀明。
至于此处的尸体,还是等大理寺卿派人来处理罢,毕竟他还要去查霸王别姬一案。
兼顾不了那么多。
她略一思索,似有些好奇地问“陆大人,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尸体了吗”
林平扶额,瞄了陆然一眼。
后者看的是季玉泽,且镇定自若道“嗯,看见了。”
季玉泽站得笔直,兴许是察觉有人在看自己,长长的睫毛稍一向上抬,眼神淡然。
言罢,陆然再次提议道“我们还是先出去罢。”
扶月也很想出去了,没反对,轻拉下季玉泽扶住她的手,在上面写字。
少焉,季玉泽主动牵着她往外走。
看着这一幕,陆然竟莫名松口气。
估摸着走到离石室很远的地方了,扶月才扯下细带。陆然和林平各端着一盏油灯,走在前方照明。
与她平行的是季玉泽,手还紧紧地牵着。
扶月眼睫扑扇几下,闻着自己衣裳上尚未褪去的尸臭,表情发生细微变化。
出到外面,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不少,扶月拖着季玉泽往外走,没一会儿便到达客栈一楼。
一阵热风从敞开的大门吹来。
走着走着,季玉泽蓦然停住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地方,她疑惑地偏首看了看,接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客栈一楼有四个人。
分别是醒过来的小秦和马夫,还有一个凭空出现的陆少慈、一个看似他的小厮的人。
扶月微有些晃神。
不由得感叹自己跟陆少慈的缘分不浅,到哪儿都能遇到。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