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5章 定餐

作品:《我在古代当村长

    落日的余辉落在树梢, 爬过四角的屋檐。

    顾昭回头朝院子看去,少了艳阳的光亮,长长的廊檐有清风拂过, 西厢房的窗纸破了个口, 风来,窗纸簌簌抖抖。

    院子里自有一股清凉之意。

    顾昭转回视线, 目光又落到了潘寻龙的面上。

    “此处闹鬼”

    “捕风捉影之谈, 还是”

    “真的”潘寻龙还不待顾昭说完, 立马点了点头。

    他小胖的脸上都是严肃,衬得那小眼睛好似都大了几分。

    “这地方儿闹鬼,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

    顾昭不满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你还腾了这处地儿给我,小潘哥你不厚道”

    “嘿嘿。”潘寻龙讪笑,“这不是想着你正好会捉鬼嘛, 到时咱们抓了鬼,这处屋舍便干净了, 这般便宜拿下这么大的宅子,说来还是咱们占了旁人的便宜。”

    “我和你说啊, 前两日一听到这屋, 我就一个想法, 那就是它绝对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潘寻龙神情夸张“这是怎地一个天定的缘分啊”

    顾昭

    “谢谢你哦。”

    潘寻龙摆手“客气, 客气了。”

    顾昭

    两人抬脚往院子里头走,最后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院子很干净, 只见地上铺了白石,许是好一段时日未住人了,石头和石头的缝隙间有杂草长出。

    不远处,松柏树昂首挺立, 风来,松针簌簌作响,为院子更添一分宁静。

    顾昭凝神感知,她微微闭眼,蓬勃的元炁从身上漾出,就像是江水中的波潮一般漾开。

    虽然闭着眼睛,但这处宅子的屋舍却以另一种方式在她脑海里出现。

    一草一木,皆是那般清晰。

    潘寻龙瞧不见元炁,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感知。

    在顾昭元炁荡过的那一刻,他心里一震,就像是冰凌凌的寒风拂过。

    他急急的抬眸,晚风吹拂下,摇摆的松柏都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它继续簌簌沙沙,好似那一瞬间的停滞只是潘寻龙的错觉罢了。

    潘寻龙知道那不是错觉。

    方才那一刹那,就像是有人拎过松柏树细细的探看,待看清了,这才松手放开。

    片刻后,顾昭收了元炁,睁开眼睛,眸光中闪过一丝困惑。

    “我什么都没有瞧到,这院子的炁还挺干净的。”

    没有瞧到

    潘寻龙肃容。

    难道,这还是个大鬼不成

    顾昭思忖片刻,问道。

    “这处屋宅闹鬼的传闻是怎样的,小潘哥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潘寻龙连忙应道。

    “我都替你打听清楚了,这一处屋子上一任的主人姓白,十年前,他从旁的地方来靖州城讨生活,家里人口多了些,有一妻五妾,五子四女,热闹着呢。”

    顾昭掰扯的数了数,不禁瞠目结舌。

    乖乖,这都快二十口人了。

    “这般多养家糊口的压力不小啊。”

    潘寻龙摆手,“哪呢,人家可轻松了,都是大小夫人和孩子养他呢。”

    “啊”顾昭诧异了。

    她看了过去,继续听潘寻龙说事。

    原来,此处宅子上一任的主人白景山是一个戏班子的班主,他年轻时生得颇好,靠着好皮囊,再加上一点天分,很快便是戏班子里的扛把子,引得上一任班主爱惜,最后更是将闺女儿许给了他。

    老班主没了后,杂耍的戏班就被他接手了。

    杂耍戏班子要养的人多了一些,吹弹拉唱,台前幕后,张张都是嘴。

    白班主是个贪财又贪色的人,还是属铁公鸡的,为人特别的吝啬。

    他家夫人无子,他便纳了妾室,后来,为了少发薪俸,他干脆让自己的夫人和妾室上台,家里的小子和闺女儿,那也是打小便练童子功的。

    尝到不发薪俸的甜头后,白班主更爱纳妾了,到后来,杂耍戏班子差不多都是他的自家人。

    闹鬼的事是在去年。

    去年冬月,他那发妻向氏老蚌生珠,四十的高龄生下了一个儿子,许是向氏年纪大了,这儿子身子生得小了一些。

    生下来时,差不多只有四斤二两,哭声还没有小猫的叫声大声。

    白班主不急,向氏着急啊。

    他白班主有五子四女,早就过了当爹的新鲜劲儿,但是向氏可是头一次当娘,嫡嫡亲的那种,当下便寻医的寻医,拜大神的拜大神。

    好歹是一点点养大了。

    潘寻龙四处看了看,小眼睛里有谨慎的光漾出,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小娃娃是一点点养大了,但是这宅子里也出现了怪事,像是什么夜里的钟鼓会突然响起来,水袖的戏服有人穿着,亦或者是流水哗哗的声音可多了”

    “白班主有一回在五娘子房里歇着,突然瞧到窗户上有人影看着,吓得他当场嚎了起来”

    “在那一次之后,他就下了决心,要将甜水巷这处宅子卖了。”

    只是,白家毕竟闹了好一段日子,街坊邻居多多少少都有听到动静,尤其是黑夜里,白班主那一声惨痛的哀嚎。

    他年轻时候也是戏班子里扛把子的,这一声哀嚎,甜水巷的巷头到巷尾都听了个真切。

    据说啊,那一声叫得婉转又惊魂。

    “所以喽”潘寻龙摊手,“大家伙儿知道了,保人也知道这事儿。”

    买屋舍这等大事花的是大银钱,大家伙儿向来是慎重又慎重。

    这闹了鬼的屋舍,哪里又卖得出大价钱,白班主一降再降,再后来,几乎是以半价不到的价格出给了潘府的管家。

    听完这些,顾昭又左右瞧了瞧,神情带上了纳闷。

    “可是,这处真的没什么不好的炁息。”

    要是真有,刚刚进屋舍时,她就该感知到了。

    不过,这一处的水炁倒是格外的充足,也不单单是这处屋舍,整个甜水巷的水炁都格外的充裕,一进巷子,自有一种沁凉的水意。

    顾昭出神,难道是因为它叫甜水巷的原因

    “没有鬼”潘寻龙不放心的又问道。

    顾昭点头,“起码眼下是没有的。”

    “这倒是怪了。”潘寻龙跟着思忖,“难道,是跟着白班主一家一起搬家了”

    “大概吧。”顾昭谨慎,没有把话说死。

    潘寻龙对白班主心生同情了。

    这是怎样的运道,屋舍折半价卖出去了,吓人的鬼却还是带走了,果然,顾昭说的在理,鬼物不能以人心思量,诡谲又死心眼,他啊,平时可得好好的做人。

    既然宅子没事,顾昭便帮着老杜氏一起收拾屋子,被褥一抖,四角牵了牵,再抚平便工整了。

    老杜氏捶了捶有些酸的腰,“哎,小潘公子呢”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潘寻龙。

    顾昭将桌子擦了擦,六面绢丝灯摆在上头,闻言,漫不经心应道。

    “回去了。”

    老杜氏拍腿,“怎地就让他回去了人家忙前忙后的,又是特意为咱们寻这一处屋舍,又是找马车送咱们过来,你好歹开口留个便饭啊。”

    她虚点顾昭的脑袋,数落道。

    “你这孩子,阿奶都和你说了,咱们要有眼力见一些,潘大人以后可是给你发薪俸的,咱们要殷勤一点,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唤阿奶啊,阿奶来殷勤。”

    顾昭失笑,不过,她的心里却是熨帖。

    就像是偷偷尝了阿爷酒瓮子里的酒,吃上一点,晕乎乎又高兴。

    “阿奶,没事的,再说了,我方才殷勤了啊,我给小潘哥说了,等咱们家的黑猪养大了,我请他和大人吃杀猪饭。”

    老杜氏一窒“胡闹这怎么算是殷勤了”

    那两只黑猪离长大可还久着嘞

    顾昭撇嘴。

    这小潘哥拿了闹鬼的屋子予她,可不是就只配空口上的殷勤

    “对了,阿奶,这个给你。”

    顾昭递了个木匣子过去。

    “这是什么”老杜氏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是两张纸。

    顾昭“下头那张是房契,小潘哥方才予我的,另一份是一张百两的银票,是前几日帮忙的丁老爷给的,阿奶你别担心,家里缺啥了就去买。”

    顾昭豪气。

    “咱们不缺银子”

    “你这孩子。”老杜氏哭笑不得,“成,阿奶先替你收着。”

    “不是收着,是要拿去花不用省着,银子就是活水,花了还会来。”顾昭强调。

    见老杜氏点头应了,她这才四处看了看,问道。

    “我阿爷呢”

    老杜氏“不知道,方才就在屋子外头瞎晃悠。”

    顾昭“我去寻寻他。”

    说完,顾昭出了屋子。

    顾昭是在后罩房那处的小院子瞧见顾春来的,他拿了个锄头,脚边一个破箩筐,也不知道是哪里寻来的,此时里头装了半箩筐的黑土。

    “阿爷,这是要做什么啊,我来吧。”

    顾昭几步过去,伸手要去拿顾春来手中的锄头。

    “哎,别”顾春来一个侧身护住了手中的锄头,乐呵道。

    “阿爷自个来,就掘一些土罢了,一点儿也不累,这老骨头啊,它偶尔也要动一动才不容易坏。”

    顾春来一边忙活,一边和顾昭笑言。

    顾昭见他坚持,便在旁边看着了。

    “阿爷,你挖这土作甚”

    顾春来“嗐,宅子前头的院子里铺了石头面,干净是干净,但是没有土,咱们这小地方来的又不习惯,再说了,你不是还要种那喇叭藤吗我就寻到这儿来了。”

    顾昭的目光扫过,正房后头的后罩房没有铺白石,放眼看去,这片地方遍地都是光秃秃的黑泥,应该是潘寻龙找人除了草。

    顾春来也直起了腰,杵着锄头喘了两口气,他看着这黑泥地有些惋惜。

    “赶明儿啊,我去市集上买些种子回来,就是暮秋要入冬了,这地儿也不能荒着啊。”

    顾昭“成,我明儿陪你去。”

    顾春来摆手,“陪什么陪,你忙自个儿的事情去。”

    “阿爷自己去市集就成,又不是小娃娃了,还要你陪”

    顾昭失笑,“是是,是我啰嗦了。”

    她见顾春来声音洪亮,精神头充沛,没有因为背井离乡而有不适,心里也跟着疏朗起来。

    箩筐的土顾昭拿到前头院子里,她依着顾春来的话,将那土倒在正房的窗棂下头,这才将那粒喇叭藤的种子拿了出来。

    土褐色的种子入土,随着元炁的注入,种子破壳,一抹青翠的绿意蜿蜒延伸,顺着旁边扎好的青竹竿一路往上。

    此时落日时分,喇叭藤开出幽蓝的花,花口朝上,一阵风来,喇叭花摇摇摆摆,隐隐有热闹的声音要传来。

    顾昭拧眉。

    是赵刀大叔寻她么

    难道,她这才刚离开玉溪镇,那等魑魅魍魉就冒出来了

    “寻我的寻我的。”顾春来欣喜。

    他一把拉开顾昭,将自己橘子皮一样的老脸凑近喇叭花,寻了长了最大朵喇叭花下头的一根青藤,连扯三下,声如洪钟。

    “乡亲们,是我啊,春来啊,大家听得到吗”

    玉溪镇,长宁街。

    老头子老太太哗然了,大家伙儿相互看着对方,惊诧又兴奋。

    “是顾老哥,是他的声音,真的可以听到,神了神了”

    大家伙儿呼朋引伴,很快,顾家篱笆墙这一片的喇叭藤下头就有好一些的老头子老太太。

    只见大家伙儿眼睛一瞬不动的盯着那朝天的喇叭口,里头,顾春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怎么听不到吗”

    “还是没有人在旁边”

    “昭儿啊,这是咋地了,这喇叭花不灵哎”

    靖州城,甜水巷。

    顾春来有些着急的朝顾昭看去,要不是看那喇叭花儿脆弱模样,他都想拍两下看看了。

    顾昭

    “应该是大家在家里吃饭,那头没人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透过喇叭花传到了玉溪镇,喇叭花朵朵摇摇摆摆,将顾昭的话重复。

    老太太老爷子惊喜不已。

    “是顾小郎的声音,快块,快给顾老哥回话,他都等着急了,灵的,灵的,咱们听得到声音嘞”

    金花嫂子挤过来,“我来我来,我记得顾老哥说了,咱们得扯一扯最大朵那朵喇叭花下头的藤蔓啊,找到了,就是这”

    藤蔓被扯了三扯,金花嫂子欢喜的声音一下传到了靖州城的甜水巷。

    “顾老哥,听到了没,我啊,金花啊,我老嫂子呢”

    靖州城,甜水巷。

    听到喇叭花里头金花嫂子那抖擞的声音,顾春来哈哈笑得更畅快了。

    他指着摇摆的喇叭花,欢喜的唤顾昭。

    “昭儿快瞧,你金花嫂子的声音。”

    两边都扯了喇叭藤最大花骨朵下头的藤蔓,这会儿相互沟通没有阻碍,喇叭花摇摇摆摆,声音来的时候,花口陡然绽得更开,就像是一张大嘴在唠嗑一样。

    顾昭笑眯眯,“听到了。”

    那边,老头子老太太挤了挤,又一声敞亮的声音传来,“顾老哥哎,吃了没”

    顾春来“还没呢,刚刚到这,嗐,屋子太大,这一时半刻的还打扫不完呢。”

    “嘘,咱们老顾哥又在臭嘚瑟了,甭理他甭理他。”

    “就是就是,咱们不接他这一茬子的话儿”

    顾春来摆手,“哪呢哪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嘿嘿。”

    说到后头,他自己都忍不住嘿嘿笑了一声。

    “谁呢有客人来了”

    听到热闹的声音,老杜氏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面上挂着着急的神色。

    她们头一日来这儿,此时家里乱糟糟的,要是街坊邻居来了没有招待好,那可就印象不好了。

    顾昭解释,“没呢,是阿爷和金花大嫂他们在说话。”

    老杜氏“啊你说谁”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昭正待再解释,那厢,玉溪镇的街坊邻居听到了老杜氏的声音,各个更欢喜了。

    “哎哟哟,是我老嫂子啊,嫂子,你吃饭了没”

    老杜氏瞧着那朝天突突摆摆的喇叭花,眼睛都要晕了,只结结巴巴的回道。

    “没没呢。”

    “丽水大姐,你问的这是什么瞎话,刚刚顾老哥不是都说了吗,他们刚到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煮饭呢。”

    “瞧我这嘴迷糊了,尽是问废话,该打该打”

    那厢,玉溪镇那头又热热闹闹的吵闹了起来。

    甜水巷的宅子里,老杜氏待明白这喇叭藤的作用后,眼睛愈发的明亮,这下,她不慌也不闷了,两下下了台阶,一把挤开顾春来,亲亲热热的唤道。

    “哎哟哟,是金花妹子,丽水妹子啊。”

    “还有我,我,我,大嫂子还有我啊。”不甘示弱的声音又从喇叭花中传了过来。

    “好好好”老杜氏笑得合不拢嘴,一一问了好,接着又问起了打招呼的老话,“大家伙儿吃了没”

    旁边,顾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又瞧了一眼恨不得在喇叭藤旁边扎根的顾春来和老杜氏,眼里都是笑意。

    两边的人都在唠嗑,顾昭也不催他们,抬脚便往屋子方向走去。

    屋舍大,人丁却简单,顾昭瞧顾秋花一人在忙,想了想,回屋从六面绢丝灯中将银剪子拿了出来,一并拿出来的,还有两张水帘纸。

    只见她眉眼低垂,手中的动作不断,很快,两张水帘纸便成了五张巴掌大的小人模样。

    顾昭收了剪子,元炁注入小人,巴掌大的小人在半空中飘飘绕绕,一阵迷雾倏忽的起,待雾气散去,此地不见巴掌大的小人,倒是站着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以及两个小厮打扮的小子。

    丫鬟小厮一个矮身,一个躬身,随即退了出去,在院子里忙活开了。

    屋舍里,顾秋花瞧着这突然多出来的,又神情有些木楞的人,早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一惊一乍了。

    甚至,她瞧到这些纸剪的人,颇为古怪的心里有些欣慰。

    院子这般大,有了这些纸人帮忙,倒是也轻省。

    顾秋花回过头,瞧见卫平彦手里抓着一根紫竹的狼毫,笔有些旧了,可是他的神情却是那般的珍惜。

    顾秋花心里一个酸涩。

    她的视线落在旁边的箱奁里,那儿,淡黄的宣纸卷着,印出上头工整的墨字。

    她家平彦,他又能写字了。

    不急不急,她要再看看,别是空欢喜一场便成。

    顾昭不知道姑妈的心潮澎湃,她想着今儿迟了,再去烧火做饭,那得忙到几时,再说了,像那些锅碗瓢盆,她们也没有带来靖州城,所以啊,今儿就是得吃现成的。

    顾昭和老杜氏说了一声,便准备出门。

    远远的,喇叭花里还传来玉溪镇阿婆阿公欣羡的声音。

    “哎哟,咱们顾老哥和老嫂子真是城里人了,这晚饭没做,去外头买现成的就行,我这眼睛都馋出病来了。”

    老杜氏畅笑,“哈哈,娃娃当家就是这样,手散漫得很,明儿,明儿我们买了家什就自己烧饭”

    “老嫂子和顾老哥有福气啊”

    顾昭抬脚出去,左右看了看,走了和来时不同的一条路。

    甜水巷之所以叫做甜水巷,是因为在巷子的尽头,那儿有一口老井,也不知道那井是多久的时光了,井沿边的石头已经暗沉,摸过去一片的光滑。

    井边搁了一个大葫芦的水瓢,清冽的井水在井底咕噜噜的冒着。

    井水溢出来,从那小洞流到下头的矮池之中,附近的人修了水道,让这水一路蜿蜒到城中的暗河之中。

    因为水甜清冽,大家伙儿都舍不得污了井水,便是矮池之中,大家也只默契的用来洗菜淘米。

    顾昭打这儿路过。

    此时落日时分,担水的汉子,洗菜淘米的妇人,此地热热闹闹。

    注意到顾昭,妇人们的目光都往顾昭方向瞧去。

    顾昭笑着上前,拱了拱手,问道。

    “各位大嫂,阿婶,昭今日初来宝地,匆忙之下,家里无米无菜做饭,不知这儿哪家食肆味美”

    “东街俞家食肆的卤煮就很不错,炊饭也格外的香,你去他家瞧瞧。”

    一个穿青衣的妇人爽利的指了个方向,她多瞧了顾昭两眼,笑着寒暄道。

    “小郎是哪户人家的”

    顾昭将白宅的位置说了说。

    话落,在场的几个阿婆婶子手中的动作同时一僵。

    “之前白家的那处宅子”毛阿英,也就是为顾昭指路的青衣妇人瞪大了眼睛重复了一句。

    顾昭点头,“屋子的前主人是姓白。”

    毛阿英一拍大腿,“哎哟哎哟小郎你被骗了,那处宅子可住不得人。”

    旁边的几位妇人帮腔的附和,“是极是极,阿英没有骗你,那处宅子住不得人嘞哪家的保人做的保小郎快寻他去”

    在一众妇人中,毛阿英点头,她神神秘秘的看过周围,见天光还亮堂着,这才压低了嗓子,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

    “白家那屋子啊,它闹鬼”

    其他几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人拍着毛阿英,说她胡闹,这黄昏逢魔时候,那是万万不能说鬼的。

    不过,再看向顾昭时,大家伙儿眼里都是担心了。

    这般俊俏的小郎,偏偏还没半点肉,要是被那等恶鬼叼走,哎呦呦,想想都让人心疼。

    顾昭“没事没事,我寻人瞧过了,那屋舍干净着呢,多谢各位嫂子和婶子了。”

    时辰不早了,顾昭又寒暄了几句,抬脚便往毛阿英说的俞家食肆方向走去。

    顾昭走后,忙活的几位妇人又唠叨开了。

    “这年纪小的,就是胆子大啊。”

    “谁说不是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么,这小郎一家便是如此,唉,那白家有鬼的事儿可不是浑说,我可也瞧过呢。”

    说着,她绘声绘色的说起了白家闹鬼的事儿。

    像是什么雾气蒙蒙,半夜锣鼓突然的响起,还有那飘在半空中的水袖衣裳

    甜水巷的井水突突突的往外冒得更厉害了。

    老井五步远的地方,一株老树摇摇摆摆,上头系了红条的枝干随着风动了动,好似听着妇人们的话,它有些羞愧的在掩脸。

    而那井水突突突,倒像是在生着闷气。

    不过,大家伙儿见到井水冒得厉害,不见意外,反而有些欢喜。

    这是他们甜水巷的井水有灵呢

    这时,一个猫儿嘴的老太突然想起什么事,侧头对毛阿英说道。

    “阿英啊,你不是说你那阿姐家的小子夜里经常惊啼么,让她来咱们这儿,认咱们这儿的老树和甜水井做干亲啊,唤声阿爹阿娘。”

    毛阿英迟疑,“这,远了一些。”

    “是是,我记得阿英的姐姐嫁在祈北郡城,是远了一些,是唤做山珍是吧,嘿,毛山珍,一听就是家里宠着的。”

    毛阿英点头。

    “嗐”老太摆手,“远一些有什么干系,要紧的是娃娃啊,咱们甜水巷除了井水甜,这认干亲也是出名的管用。”

    “远的不说,之前白家那大房夫人的娃娃,小的跟猫儿一样,奶都没劲儿喝,不也是认了干亲,娃娃才好了许多么”

    毛阿英被劝住了。

    “成,我明儿给阿姐去一封信,把这认干亲的事儿和她说一声。”

    “唉,我那外甥太容易吓到了,动不动惊啼,之前家里棺椁多摆了几口,他都吓得厉害,姐姐还把那棺椁卖了一口,惹得亲家公生了好大的气呢。”

    大家伙儿意外,“怎地就要多摆棺椁了”

    毛阿英叹气,“嗐,还不是之前那王爷和王妃不做人,还好有小郡王,不然,我那阿姐说了,整个祈北郡城都得搭进去。”

    大家伙儿恍然记起祈北郡城的灾祸,跟着感叹几句。

    片刻后,大家瞧了瞧日头,陆陆续续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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