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阴槃山

作品:《却邪刀

    据魏书所载,刘宋元嘉六年即公元429年,胡夏开国皇帝赫连勃勃五子赫连定在赫连昌兵败之后,奔于平凉,自称尊号改元胜光。夏主赫连定登阴槃山,望其本国,泣曰“先帝以朕承大业者,岂有今日之事乎”盖是时为魏所败也。元嘉八年,赫连定灭亡西秦后,为吐谷浑所败,本人亦被擒获,送于北魏。北魏太武帝下令将其处死,自此胡夏亡国。赫连宗族四散逃命,其中有一部分留在了平凉一带。他们与当地百姓生活在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经过数百年演变,已经与当地的汉人无多大区别。原本生活得相安无事,直到数年前,宗族里出现了一个名叫赫连胜的少年,无意中得到一本刀谱,练得一身绝世刀法,自称刀邪,在平凉一带不断地聚众闹事,令官府头痛不已。那赫连胜渐成气候之后,便经常流窜于阴槃山,都庐山,天坛山一带,成为当地有名的马匪。官府无法对付赫连胜,便迁怒于平凉城里的赫连宗族,赫连宗族为避祸,或改姓,或迁徙,久而久之,已不再多见。

    西风乍起,寒意袭人。万里寂寥的黄沙小道上,一辆式样古老的黄褐色马车正在缓缓行进。天涯路远,归期不定。赶车人一手牵着缰靶,一手拿着地图,思索着下一步的动向。忽见前方风沙漫天,尘土飞扬,道路瞬间变得一片金黄。赶车人只得收起地图,暂时停下了马车,将马车牵引到别处躲避。过了一阵之后,风势渐弱,赶车人才将马车牵了回来。经过风沙的洗礼,已经无法看清赶车人的面容。只见他满面虬髯,头裹厚布,身着麻衣,腰间别着一根又旧又破的马鞭。赶车人重新踏上了马车,开始继续赶路。这次赶车人加快了速度,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路,在一座小县城前停了下来。赶车人下了马车,将马车牵进城

    里,准备找客栈投宿。

    忽听得蹄声阵阵,数十名手持大刀的精壮汉子纵马而来,不到片刻功夫,便将那赶车人围于垓心。赶车人大吃一惊,急忙护住马车,以防有所闪失。只见其中一名持刀大汉上前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安丘城作甚”赶车人答道“在下是兰州尘飞刀铺的须髯客,前往平凉送刀,途径安丘县城。若有叨扰之处,还望诸位好汉见谅”说罢,作揖行礼。原来,赶车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尘飞刀铺的掌柜须髯客。

    “尘飞刀铺”那名持刀大汉一愣,自言自语地道,这名字怎地听起来这么耳熟”其余几名大汉也不由自主地犯起了嘀咕。

    “哦我知道了”一名持刀大汉突然开口叫道,大寨主手上的那把锯齿钢刀就是出自尘飞刀铺须掌柜之手”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当先问话的那名持刀大汉不禁呵呵大笑,说道“原来是尘飞刀铺的须掌柜啊”须髯客回道“正是在下”那名持刀大汉说道“须掌柜难得来一次安丘城,不妨到我们山寨休息一晚,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啊”须髯客道“好汉诚心邀请,须某本不该拒绝。只是须某如今正忙于送刀,事主也催得很急,因此不能有所耽搁,不如等须某做完这笔买卖,返回途中,再亲自登门拜访如何”那名持刀大汉听罢,面色一沉,说道“如此说来,须掌柜是不去咯”须髯客迟疑了一会,答道“好汉,须某今天是真的去不了了”话刚说完,便听得那名持刀大汉厉声叱道“须髯客你好大的胆子”须髯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得身子一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那名持刀大汉说道“鄙人是血刀寨三寨主鲍嵬,鲍某亲自邀请须掌柜上山,须掌柜竟然也敢拒绝,莫非是不想活了”说着提起大刀,做出一副想要杀人的

    模样。须髯客不禁受宠若惊,当下对那鲍嵬连连作揖,说道“原来是三寨主啊,须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三寨主见谅”那鲍嵬说道“既已知道本寨主之名,不知可愿随本寨主上山”须髯客面露难色,说道“这三寨主实在是为难须某了”那鲍嵬闻言,冷冷道“须髯客,本寨主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当即便朝左右命令道“来人将这个须髯客给我绑了带上山去”须髯客吃了一惊,一时也未曾想到对方有此一着,无奈之下只得束手就擒。须髯客被绑之后,鲍嵬看了一眼马车,心念一动,随即又道“弟兄们,将那马车里的宝刀也一块带走”几名持刀大汉得令,便即下马,进入了那马车,不一会儿便从马车里取出了一个长匣子。鲍嵬得意地笑了一笑,随即掉转马头,带着左右离去。而须髯客则被缚于马后,只能乖乖地跟随对方上山。

    过了安丘城,是一段曲折蜿蜒的山路,再走几十里,便一眼望见一座山寨坐落于山峰高处。鲍嵬等人随即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押着那须髯客徒步上山,没多久便来到了峰顶,那座山寨也随即坐落在眼前。山寨里负责探风的贼兵见到鲍嵬等人,便大声喊道“三寨主回来了快开门快开门”守卫听到呼喊,立即打开栅门,鲍嵬等人大步走了进去。进了山寨之后,鲍嵬将马匹交给了寨子里的马夫,然后几个人朝一座大堂走去。须髯客由于双手被缚,绳头又牵在人家手里,因此只能随同前往。

    到得那大堂之后,须髯客抬头一看,只见大堂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聚首堂”。顾名思义,这座大堂应该是首领聚集议事的地方。鲍嵬教属下先在堂外等候,自己一人走进了聚首堂。不一会儿,便见鲍嵬笑呵呵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属下说道“快带须掌柜进去吧”于是,须髯客便被

    他们带进了聚首堂。

    聚首堂里另有一座内堂,内堂里一人居中而坐,那人高鼻深目,浓眉阔脸,不是别人,正是自称刀邪的血刀寨大寨主赫连胜。左首另坐着一人,那人黄眉鹰目,满面皱纹,看似上了年纪,但一双眼睛却总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只见鲍嵬走上前去,朝那二人说道“大哥,二哥,我将那人带进来了”赫连胜与左首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鲍嵬使了个眼色,两名属下便将须髯客带到了赫连胜面前。

    “须掌柜怎么是你”赫连胜不禁惊讶不已,但见须髯客双手被缚,瞬间明白了什么,当下狠狠地瞪了鲍嵬一眼,便即命人给须髯客松绑。

    “须掌柜,你受委屈了赫连胜在此向你赔个不是。”赫连胜说罢,便对须髯客一揖到地。

    须髯客急忙回了一揖,说道“赫连寨主言重了”

    赫连胜随即将目光转向鲍嵬,厉声质问道“三弟,你这般强行带须掌柜上山是何用意莫非这就是我们血刀寨的待客之道吗”鲍嵬显然有些理屈,支支吾吾地道“这我我好心请须掌柜上山做客,须掌柜他不愿意,我就只好出此下策了”赫连胜哼道“三弟,先前你说要给大哥,二哥一个惊喜,这便是你所说的惊喜吗真是丢尽了大哥的脸了”鲍嵬面色涨红,低头不语。坐在左首的那人见状,起身上前,说道“大哥,您就莫要再这般责怪三弟了。三弟执意带须掌柜上山,这其中也有缘由啊”赫连胜一愣,问道“有何缘由”那人说道“这得问问三弟了。”赫连胜听罢,便朝鲍嵬说道“三弟,有何缘由,告知大哥。大哥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鲍嵬愣了一下,不禁看了一眼二哥坐在左首那人,那二哥向他点头致意。接着又看了一眼大哥,随即才开口说道:“大哥,二哥,小弟

    小弟就是想让须掌柜给小弟打造一把称手的兵器”

    赫连胜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我当是什么缘由呢原来就是为了件兵器啊”鲍嵬道:“是啊,大哥有锯齿钢刀,二哥有鹰爪杖,只有小弟一直用一件普通的兵器,小弟也想有一把称手的宝刀啊”赫连胜道:“也确实难为三弟了。既如此,那我就跟须掌柜商量商量,教他给你打造一把宝刀就是了。”须髯客在旁闻听此言,忙道:“赫连寨主言重了,何来商量一说须某乐意为三寨主打造兵器”赫连胜笑道:“那就有劳须掌柜了”须髯客道:“无妨,无妨,不过”须髯客沉默了一会,说道,须某此刻还需去往平凉城为事主送刀。可否先等须某跑完了这趟生意,回来之时再为三寨主铸刀啊”赫连胜道:“如此也好。此地距离平凉城不远,须掌柜还需快去快回才是”话音刚落,一旁的鲍嵬便急忙叫道:“不可”赫连胜面色有些不悦,问道:“三弟,有何不可”鲍嵬道:“大哥,须掌柜既然是前往平凉送刀,那自然,身边已经带来了一把宝刀。三弟打算拿此刀试上一试,若用得称手,便是我鲍某人的佩刀。反之,鲍某人再将此刀送还须掌柜。”

    须髯客闻听此言,不禁变了脸色,急道:“此事万万不可须某此次的确带了宝刀前往平凉。但此刀乃是事主之物,事主已经付了价钱,怎能怎能教三寨主这般尝试”赫连胜沉默了一会,说道:“须掌柜,在下知道,此事让须掌柜有些为难,不过我三弟已经说过了,若是用得不太称手,还会将宝刀送还须掌柜。况且此刀也并非是专为我三弟打造,须掌柜还担心什么呢。”须髯客一时无言以对。赫连胜随即问道:“敢问须掌柜,那件宝刀现在何处”一旁的鲍嵬说道:“大哥,小弟已将那宝刀带来了”说罢,便命人将从马

    车里拿出来的那件长匣子带了上来。鲍嵬打开长匣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把弯刀,一把形如半月的弯刀。鲍嵬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将弯刀取出,“唰”的一声,拔出弯刀。只见弯刀寒如秋水,宝光流动,确是件上等兵器。鲍嵬随即挥舞弯刀,一道道弧线在半空中纵横交错,已然看不清刀法路数。兴起之际,鲍嵬一刀挑起了那件长匣子,呼呼数刀,竟将那长匣子削成了数片,掉落在地。须髯客见状,急道:“这”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得鲍嵬连声赞道:“好刀好刀啊”赫连胜上前问道:“三弟,此刀可用得称手”鲍嵬连声说道:“称手,称手,用得太称手了”须髯客闻听此言,登时呆愣当场。

    赫连胜扭头又朝须髯客说道:“须掌柜,既然如此,那这把宝刀就卖给我三弟吧。至于事主,你将他所付的钱再退还给他就是了。”须髯客哭丧着脸,说道:“天下哪有这样做买卖的啊如此一来,我须某人的声誉是会受损失的啊”赫连胜皱了皱眉,说道:“须掌柜,以你我二人的交情,莫非还比不上一把宝刀吗至于损失,我赫连胜加倍赔偿与你好了”须髯客道:“钱财再多,也比不上声誉二字啊”赫连胜面色微变,说道:“须掌柜,你说这话何意难不成将宝刀再送还于你”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已经到了手的肥肉,是绝不会再送回去。须髯客只得自认倒霉。之前坐在左首位置的那人此刻突然走到须髯客面前,对着须髯客,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人黄眉鹰目,眼神犀利,看得须髯客心里有些发怵,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总这般看我作甚”赫连胜见状,便解释道:“须掌柜不必惊慌,这位是我血刀寨的二寨主,人称“鹰爪铁杖”的瞿纹鹰。”须髯客恍然道:“原来是二寨主。”那人朝须髯客作了一揖,说道:

    “不错,正是在下,须掌柜,在下这厢有礼了”须髯客回了一揖,问道:“二寨主为何方才那般盯着在下”瞿纹鹰道:“自然是看须掌柜有没有背着我们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啊”

    须髯客心中一凛,问道:“二寨主此话何意”瞿纹鹰道:“须掌柜一路从兰州赶往平凉,必然途径我血刀寨的地盘。身上被抢一些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想必那事主也不会过多责怪于你,须掌柜何以那般为难再者,既然是送刀,为何偏偏是件弯刀,我三弟还用得那般称手,教人难免会认为,你是有意为我三弟打造了这样一件宝刀,而途径安丘县,被我三弟撞见。而不是什么去往平凉送刀”须髯客大吃一惊,心道:“想不到这二寨主心思如此缜密”当下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想二寨主有所误会。须某此次的事主是位回鹘人,他所用的佩刀是把弯刀,至于三寨主用得称手,只能说是巧合。我须某人今日和三寨主是第一次相见,怎知他会喜用弯刀至于事主那里,此次的确是几位坏了须某的这趟买卖,莫非还想反过来数落须某的不是”瞿纹鹰道“诚如须掌柜所言,我等坏了须掌柜的买卖。既如此,那就请须掌柜带我等往那平凉城走上一遭,我等亲自向事主赔罪,解释其中缘由如何”一旁的鲍嵬闻言说道:“倘若那事主不愿赠送宝刀,那我便用这宝刀结果了他”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