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作品:《农家长子(科举)》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昭阳宫。
郑皇后刚抄完一卷佛经, 上面的字迹端正整齐,十分漂亮,她身边伺候笔墨的大宫女不由得赞道“娘娘的字越发好看了, 奴婢帮您供到小佛堂去。”
“去吧。”
郑皇后没有拒绝, 放下笔便由着她去了。
就在这时, 另一个大宫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将打听来的消息轻声汇报给郑皇后。
“娘娘,太子殿下今日求见陛下, 陛下又没见。”
只这一句话,郑皇后的心便沉了下去,只是面上还保持着镇定, 交代道“让他安心待在东宫,在案子查明之前不要再动。”
待宫女应下,又问起“陛下这几日都歇在哪儿”
大宫女显然对这些事都了然于心,闻言便不假思索地答道“回娘娘的话,陛下这几日都歇在西苑, 并未涉足过后宫。”
见自家娘娘若有所思,她又接着道“容妃和容妃都带着羹汤和糕点去求见过, 陛下都没有召见呢,听说容妃娘娘原本是兴高采烈地过去的, 后面却是面色不好地回来了。”
她语气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和扬眉吐气。
谁让自家太子殿下差事不利,那边儿就抖起来了,活该被陛下训斥。
郑皇后的心思却不在容妃受挫这件小事上, 原本皱起的眉又松开。
她摩挲着手上的迦南木手串, 一边思索着。
谁都不见,总比单单不见太子的好。
旋即她又想起景德帝的病,先前病倒了一天一夜, 竟不让她们去探望,细问也不许,问就只说没什么大事,可这样的话能瞒得过谁
他从登基到现在一向勤政,若是没什么大事,又怎么会连朝会都没上
不过是信不过她们这些人罢了。
想到这儿,郑皇后不由得抿了抿唇。果然,帝王果真是帝王,若自己真的将皇帝当做自己的夫君,定然是要吃大亏的。在他还年轻力壮的时候,太子便是他的好儿子,文武双全,性子仁善,是给他锦上添花的那朵花。
可待到他年老体弱之时,这朵花就变成了能威胁到他的猛虎
郑皇后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道“你亲自去一趟沈家,把沈侍郎的夫人请过来,就说本宫寻她说会儿话。”
“是,奴婢这就去。”
大宫女福身应下,随即便告退出去。
周如玉在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担心,若是皇后娘娘要问自己关于相公差事的事,她要怎么回答才算合适。
相公的秘密定然是不能随意泄露的。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被宫女引着进了昭阳宫的前殿,周如玉福身行礼。
郑皇后态度温和地道“沈夫人请起。”
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相貌温婉,虽略显紧张却并不局促的女子,郑皇后不由得想起了她的老师,韩辑的夫人萧氏,那个曾经也名满京都的才女。
原本想要从她身上打探这件案情的心思忽然淡了。
萧氏能收她为弟子,想来她身上定有过人之处,郑皇后有一种预感,哪怕自己出言打听了,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或许会一无所获。
这般想着,她将要问出口的话便不由得换了一句“夫人家中可还好”
周如玉闻言,心稍稍提起,随即面上露出个略显苦涩的笑意,轻声道“劳娘娘垂问,家中暂且还好,还瞒着呢,没敢让老爷子和老太太知晓。”
她这句话说完,郑皇后越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沈夫人或许是知道些什么,但其中内情却不能同旁人道。
既然如此,郑皇后便轻叹了口气,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才道“沈大人的品性才干,是陛下在本宫面前都夸赞过的,夫人也莫要担忧,若是此事另有内情,想来陛下定会让人查明真相,还沈大人一个清白。”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打听消息,郑皇后也不介意做一个好人,说几句好话宽她的心。
“多谢娘娘体谅。”
她话音落下,周如玉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没有打听内情的意思就好,如若不然,她也没有信心能同这样的人说话滴水不漏。
闲聊了半晌,郑皇后便借口乏了,让宫女送周如玉出去。
周如玉也记挂着家里,忙起身告退。
行到宫门前,周如玉迎面走来一道身影,她刚想回避,便听见对面之人“咦”了一声,然后道“师母”
能出现在这宫中,并且唤自己师母的只有一个人皇长孙李祯。
周如玉心中微讶,抬起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瞧见少年熟悉的面容。
她福身行礼“臣妇见过皇长孙殿下。”
“师母快请起。”李祯不由得忙道。
周如玉从善如流地起身,随即便垂下眸子,轻声道“殿下快别这样叫了,臣妇的夫君如今还是戴罪之身”
“师母不必如此。”李祯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是怕老师牵连到自己,但他自己却并不在意,他摇了摇头,眼神真诚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敬佩老师才学渊博,品性端正,我相信他定然是被冤枉的,待到案情查明,自然会被放出来。”
少年清朗的声音传入周如玉的耳中,她心中不由得被触动,鼻端也没来由地一酸。
就连皇后也不敢这样肯定地同自己说,相信她的夫君是被冤枉的。
“多谢殿谅。”
片刻后,周如玉再次福身,道了声谢。
她又行了一礼,少年反倒抿了抿唇,想问问沈府的其他人可还好,却又忍住了,道“师母回去吧,我这边若是打探到关于老师的消息,就差人送到府上。”
说罢,许是怕她再次道谢,便连忙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少年赤诚,周如玉的心中也不由得放松了些许,不由得露出个清浅的笑意,随即便离了宫门。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她的心情却又沉重了起来。
自从相公离开那日起算,已经过了快大半个月,若是这件事再不出结果,老太太还好,老爷子那边就快要瞒不住了,他老人家一向心中有数,这段时间说不得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还有阿珠这个鬼灵精,这几天瞧着也懂事了许多,不但跟在自己身后说想要学管家,还总往厨房跑,琢磨出几样吃食来。
周如玉非常怀疑她是不是也看出了点儿什么来。
这般想着事儿,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只觉得还没走多久,马车便到了自家门口。
灵慧扶着她下了车,刚刚站定,她望了眼自家门口,便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正在思索之时,就瞧见从大门口缓缓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登时便愣在了原地。
“如玉”
沈伯文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还有些不敢置信,不由得上前几步,摸了摸他的肩膀胳膊,直到确认手下的触感是真实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相公”
她这一哭,沈伯文便有些慌了,赶忙从袖中拿出手帕替她擦泪,一边轻声安慰道“别哭,都是我不好,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这擦泪的动作略显笨拙,几句话反倒引得周如玉的眼泪落得更凶。
不过这泪却是喜极而泣,许是自己也觉得站在街上哭不太好,她好容易才收住泪水,接过他手里的帕子,自己擦着眼角,总算是点头同意跟沈伯文先进门。
沈伯文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回到房中,周如玉便让丫鬟们都下去,关上房门。
沈伯文还在想如此正好,他也好同自家娘子详细说说这段时间的事,却忽然听见她说了一句“脱衣服。”
沈伯文“啊”
见他瞬间愣住,周如玉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想什么呢,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毕竟去了趟诏狱,虽然现在瞧着走路无碍,谁知道究竟有没有受刑呢
她面上虽紧绷着,心中却极是担忧。
沈伯文听明白了,不免对自己方才涌上的念头羞愧了一瞬,但手底下还是有些犹豫,半晌没动。
他这一犹豫,周如玉便知这里面有事,也不说话,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
眼眶还是红的,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水洗过一般,就这般执拗地看着他。
沈伯文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外衫的扣子上,缓缓地将其解开。
外衫褪下,周如玉不由得惊呼一声,旋即眼眶中便蓄满了泪。
只见他的里衣上清晰可见地透出暗红的痕迹,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双手微颤着轻轻抚了上去,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而落,“不是说做个样子吗,怎么,怎么”
她说不下去了,手上动作却没有停顿,里衣解开,沈伯文还想拿手去挡,怕吓到了她。
周如玉却咬唇摇了摇头,坚定地将他的手拿开。
几道明显还在渗血的伤口就这样映入眼中。
“我去叫人拿东西来给你上药包扎。”周如玉怔了怔,身上一颤,旋即抿紧了唇转身出门。
丫鬟听到吩咐,赶忙小跑着去拿东西。
周如玉却没有立即回去,她攥紧了手,指甲不自觉地将手心掐出了红痕。
她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再进去,她怪自己蠢,明知诏狱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会那么轻易相信相公说的无事,只是进去走个过场就好,他身上的伤,明显是用鞭子抽出来的
而且上面完全没有上药包扎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