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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章 蜜糖罐罐(6)

作品:《与黑心莲互换身体后

    江皖做了个梦, 在梦里,自己满身是血的被一个女子抱在怀里,鼻息间满是浓重的血气, 他天生嗅觉敏感, 区分出血气中混杂着淡淡花香, 很好闻。

    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血又或者是其他人的, 只记得脖颈上有一处很大的破口,疼得他埋在那个人的怀里, 不停地打颤。

    “阿娘对不住你阿娘对不住你”

    那个人轻声抽噎, 水珠落在他的额头上,顺着血迹滚落进唇瓣。

    是甜的。

    他想, 自己哪儿来的阿娘

    这是在梦里都寻不到的身影。

    可那人说话那般轻柔,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样跟他用这样的语气讲过, 他贪恋的搂着她, 疼痛都不在重要了。

    昏沉中, 他低声唤了句,“娘。”

    一这声让沈雅媛为之一颤, 急切道“嗯,阿娘在这里,那些欺辱你的人,阿娘一个都没放过, 他们都死了。”

    她蹙着眉, 手中灵力轻抚在孩童的伤口上, 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有些事, 是天生的,比如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江皖犹豫着, 试探性的说出了口,“阿娘,阿皖很想你。”

    “阿皖”沈雅媛眸色一沉,喃喃着“是你自己起的名字么”

    少年糯糯的嗯了声。

    “阿皖”沈雅媛脑中闪过一个少女的身影,她叹口气,“罢了,你若喜欢,就用这个吧。”

    二人飞驰在空中,沈雅媛想到他方才讲过的话,自己还未回应,柔声道“阿娘也想你啊,没关系,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永远不分开。”

    她倾下身,轻轻地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满腔的愧疚、怜爱、疼惜都落在这一吻上,她发誓,要用一生去保护他,再也不受任何苦难。

    “阿娘,我们要去哪儿”

    “去见你爹。”

    “爹”少年愣了一瞬,像是在做梦一样,半日之前还在炼狱之中饱受痛苦,此时他就有了爹又有了娘

    他兀自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是痛的。

    可少年却在笑,笑的很甜。

    “睡吧,阿皖,等睡醒了,我们就能见到你爹了。”沈雅媛轻声安抚着,她深深的感觉到怀中躺着的孩子,同其他两个儿子在她心中的分量的感觉完全不同,怀胎百年的艰辛,是不一样的沉重。

    丧子多年,失而复得,亦是一种补偿。

    江皖再醒来时,置身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也已经换好一身干净衣裳,伤口处理妥当,他起身,寻着清冷的夜光走了出去,寂静无声的夜色下,一片山茶开得正艳。

    “阿娘”他四顾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四周除了山茶花的香气,还存有浓郁的酒香。

    这时,才注意到手腕上留着一道道暗红色的纹印,那处火辣辣的疼,不经意间,一抹诡异的黑气从掌心冒了出来。

    少年不知所措的在院子里来回游荡,试图找到印象中的那抹身影,好不容易寻到的娘,难道又要见不到了么。

    直至确认所有的屋子里没有她的踪影后,他乖巧的等在门口,望着清凉的月,抬手擦了擦眼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横抱起来,熟悉的山茶香气入鼻,他呜咽的唤了声“娘,你去哪儿了,是不是不要阿皖了”

    他的眼睛像是被人蒙了层布,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抬手要摘,却被那人拦住。

    “乖阿皖,阿娘没有不要你,是只阿娘要你做些事,你愿不愿意”

    从未感受到母亲关爱的孩子,就像是久未逢雨的枯草,只要一滴雨,它便能活过来,勃勃生机。

    “愿意,阿娘让阿皖做什么都愿意,只要阿娘不离开阿皖。”

    我什么都愿意做。

    “乖阿皖。”她满是怜惜的顺了顺少年乌黑的发丝,苦笑道“阿娘好不容易找回来你,本想一家三口团聚可命运弄人,我们的母子情分注定浅薄。”

    “阿娘”江皖疑惑,敏感的心里生出些不安,“阿皖听不懂,阿爹是不能来吗”

    “不,是你不能来”她眸中恨意滔天,一想到那个被埋在深渊之下的人告诉她的一切,就忍不住的发颤。

    “阿皖不能来”

    沈雅媛眸色忽而凌冽,暴虐的灵力瞬间爆发,吹着满园茶花摇摇欲坠。

    少年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痛苦的叫出了声,耳边传来尖锐的怒吼“是你是你压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你弄错了一切”

    汹涌的恶念像是要将他吞噬,无尽的黑暗中,一个清冽洪亮的声音刺了进来。

    “皖哥皖哥你醒醒”

    姜菀半起着身子,猛烈摇晃他的肩头,房间内翻滚着邪气,像是找不到出口的鱼儿,四处乱窜。

    她凝出灵力,将他的身体与邪力分离,随即将其彻底打散,倏地,见他拉着她搭在他肩头的手猛地起身,满是惊慌地望向身前。

    “别怕,我在呢。”姜菀小声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扭头,对上她明亮的眼眸,随后一拉,把人狠狠的摁进怀里。

    姜菀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像是崩溃了似的,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她一手扯起压在身下的被子,给他披上。

    侧脸忽而落下一阵冰凉,他吻着她,随即捏起她的下颌,吻上温热的唇瓣。

    “你都看到了。”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到你的记忆。”

    红帐之外,暖炉内的炭火暗暗发亮,他对上少女明媚的眼眸,忍不住吻了吻,轻柔的像是一层薄纱贴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问,只是额头紧紧地贴在一起,耳畔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少时,少年动了动唇,“这段记忆,我也不曾想起过,应该是她最后封印住了这段记忆。”

    他话语平和,似乎从恐惧中缓和,讲的却是让人让人最心碎的话。

    期盼了已久的人,到头来发现的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嗯。”她捏了捏他的手,“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

    江皖或许不清楚沈雅媛最后的那句疯话,在他心里,那也许是怨恨或癫狂,可她却知道,那句话背后的意义。

    江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换句话说,他的出现,大概率是因为她。

    闭关在作尘舍的那几日,她把前因后果梳理了一下,比对了当初原本剧情和实际剧情的发展,找到了几处问题点。

    沈雅媛与郗夜重归于世的时间要早于原本剧情,并且跟她当初吸纳寒气的时间相互重叠,如今看到寒气在江皖体内的抑制作用,她意识到当初系统判罚她那么重的罪,极有可能不是因为她改变了原文男配的剧情,而是因为擅自吸纳了寒气。

    北冥之地的下面,应该是镇着什么坏东西。

    而沈雅媛与郗夜落进去的那个地方,应该同那个坏东西是相连的。

    而江皖现在融合了邪气,让她又有了第二种猜测。

    姜菀阖上眼,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菀菀,对不起。”他抬手,将少女摇晃散下的发丝拢在耳后,“将你拉进泥沼之中,并非我所愿。”

    “说什么呢,又欠调教了”她轻笑着,推着他的前襟,“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我们就在这里过我们的小日子,不回去了。”

    是啊,她不回去了。

    生活在这里,衣食富足,如果想要什么铸剑材料,竹竹也会帮她解决。

    “在想什么专心点。”她调皮的将指尖扫过他喉尖,慢慢向下,勾开衣襟。

    他感受到对方想要将她推倒的意愿,顺从的躺了下去。

    彼此紧贴的温暖,成了他还活着的唯一信号。

    “我说过的,永远别道歉,你若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生活,想想我们的生意怎么做。”她俯身下来,发丝垂落。

    江皖抬手勾起一缕,转在指尖玩。

    “好。”他笑着将发丝吻了又吻,沉浸在芷兰香气中。

    “竹竹说,妖兽明日就能送到了,多是些御寒毛长的妖兽,适合做衣服,还有些天外天的料子,给你做些适宜的新裙子。”

    “做什么新裙子”

    “菀菀,后日便是俗世的新春了。”他揽着她的腰,忽而向下一摁。

    她撇撇嘴,“一日做不好的。”

    “天外天花旖楼的裁缝,几件新裙子而已,不出半日便能做好,他们清楚你的尺寸。”

    “不用了吧,太麻烦了。”

    “可我想看你穿新的,最新的。”他睫毛微颤,脸上荡起抹飘红,“还有些其他的衣服也该换新的了。”

    “”姜菀想了想,他说的没错,不光是她需要做,他也该做些里衣备着了。

    她轻轻一咳,没羞没臊道“那你也该一起做些新衣服了,不如我们做一身红的怎么样新年穿红衣,喜庆。”

    “好,不过我下午要去办些年货,要晚些才能回来,让竹竹他们陪着你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就我们两个人过年,是不是太清冷了些”

    江皖眸色泛起些许阴暗,低声问“那你想让谁来你师父”

    “咱们能不提他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你听过么别总吃这种没来由的飞醋,小心我抽你。”她没好气地说着,却也知道他对百里东升的敌意,跟沈雅媛对她的敌意一样,可江皖跟沈雅媛又不一样,他至少没有真正伤害过无辜的人,最多就是打打嘴炮罢了。

    “喜欢菀菀抽我。”少年没脸没臊的笑了笑,俊朗的眉眼弯成个好看的弧度,他攥住她腕子,极近迷恋的小声说“只要你开心,抽得再痛一些,也是可以的。”

    “你不要脸,干嘛突然提起这些事。”她有些窘迫的想要下来,却被他死死摁在那,“还有你说警察和囚犯的,我也想试试,不如明日让他们也做一身你说的那种衣服,我们试试”

    “别、别说了。”姜菀只觉得心口要炸开,往日那般中规中矩,小心翼翼的人,突然满口荤话,简直是要命。

    她瞬间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他怎么记得这么清啊,不过是动情之时,胡乱说的而已。

    要不然俩人谁也不说话,多尴尬啊,总要有人调节下气氛吧。

    可这种事,不都是说了就忘了么。

    “为什么不让说,菀菀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他拉起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

    “那你怎么不听我的,还提师父。”她挑挑眉,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师父他本不该成为二人的隔阂,也不想再继续这样了。

    “我就是嫉妒,嫉妒你为了他忍受那么多痛。”他垂眸,那抹寒气是如何绞弄的他痛不欲生,他最是清楚,好在有邪力压制,倒也不至于那么难忍,可菀菀,却是生生熬过了几百年。

    他斟字酌句的想了想,“虽然嫉妒,可我却舍不得你为我这样疼,上次在妖界你”他顿了顿,有些哽咽,“被我所伤后,我就明白了,菀菀,你不用管这些,时间久了,也许就能想明白了。”

    姜菀见他跟个小学生似的,自顾自的分析着自己的是非对错,末了,又圆满的给自己的理论画上句号。

    有点可爱。

    “傻瓜。”

    姜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他每次垂眸落寞的时候,乖巧的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兽,惹人怜爱。

    “对师父,我只是敬重和惋惜,别无其他,当初知晓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无法袖手旁观,便早早准备好了寒气,可他终究是迷失在自己的执念之中。”

    “后悔么”他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落寞,似乎在期盼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少女摇摇头,柔和一笑,“不后悔,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那抹寒气,我就遇不到你了。”

    话音未落,她腰身一转,两人调换了位置,他擒着她的腕子,冰冷的唇瓣重重的落了下去。

    “冷”

    她打了个冷颤,见他黑眸愈加迷离,伸手一拉,被一道红绸缠了上去,像是小时候玩的翻花绳,在眼前胡乱的晃着。

    “寒气是不是犯了”她咬着唇,试图转移下他的注意力,然而对方像是聋了,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

    “你别这样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这么绑着我,我可就生气了。”她嘟起嘴,像个河豚一样。

    “生气吧,你早该生气了。”他抬首,冰冷如水的眸色下满是愧疚,“菀菀,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对你一次。”

    他后悔。

    所为信任的一切原来是镜中花水中月,而真正该珍视的,却被迷住了双眼,束住了手脚,一直无法正视。

    他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不是将人真真正正拥入怀中,交颈厮磨,他便认不清,看不透,想不明白。

    不是被她生拉硬拽的从泥沼里爬出,他也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美。

    因她而美。

    他熟练的吻下,冷的她打颤。

    “你、你怎么不讲理啊,穿了没几天的衣服”她心疼,这衣服少说也要几颗五品灵石,就这么被糟蹋了。

    “这衣服,明日让裁缝多做一件就是。”他笑着,牵着绸缎揽住了无处安放的脚踝,听她又开始胡乱讲那些光怪陆离的事,试图分离他的注意力,不由得笑意更浓。

    她的小心思,其实从不难看透。

    他才不会上当,一心一意的缠绕着,势必在她皙白的小脚丫上打出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终于,在纷乱的红绳中,蝴蝶结完美的收了尾。

    他满意的看向她,一手抵在蝴蝶结的绳带一边,沉沉道“菀菀,叫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少女呜咽着,细碎的嘤咛中拼凑出了一声夫君。

    “皖哥”

    “皖哥真的别”

    江皖抬首,见那个顶天立地,英气飒爽的剑仙被紧紧束在这一方小天地中,眼中满是慌乱的求饶,像是蒸笼里熟透了的虾子,娇娇柔柔的似若一团棉花。

    他怔愣,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遂而突然好奇起来,如果就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倏地,对方像是真的生了气,掌心骤然溢出灵力,凝成道剑气,甩向悬在空中的绸缎。

    “乖。”

    铺天盖地的邪力席卷而下,帐内的灵力被骤然击溃。

    那个人说的没错,只要他想,拥有了这个力量后,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可没有她在,这个世界毁不毁灭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真的假的,对的错的。

    唯她,才是天下。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