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8达马帮

作品:《原来我是冒牌货

    走出山路,父子二人逶迤上了青龙山间的官道

    尽管山风徐徐,冬寒未散,但长途跋涉而来,陈欢早已汗流浃背,再加上,烈日当空,暑气渐盛,他更是苦不堪言

    不过,经得父亲一番教导之后,他虽然觉得辛苦,嘴上却再也没有埋怨了。

    “叮叮”

    这时,山间由远及近地传来了清脆的马铃声

    眨眼之间,大路那头马蹄急促,只见两骑人马飞驰而来

    见状,陈孟皮慌忙将毫无防备的儿子从大路中间一拉。

    他腿脚不便,兼而又一连赶路,以致常年风湿的腿痛早已麻木酸楚

    所以,在把陈欢拖到了身边之后,自己的身子也一个踉跄,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至于那两骑人马,则视若不见,只擦着他急驰而去

    见得父亲是为了救自己而摔着,陈欢感动之余,也气怒交加

    他捡起路边的石头,追出十来米远,狠狠朝绝尘而去的人马扔去,破口大骂,

    “有马骑就了不起啊没看见这儿有人吗这么火急火燎,你们赶着去投胎啊”

    只是,那些人马飞驰而过,又哪会在乎他这个小娃娃

    骂完了,陈欢才气冲冲地回来,勉力扶起了父亲。

    这时,身后驶来一张张的车马,当先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一袭破旧的灰白道袍,胯下骑着一匹白马,一手持剑,一手执缰,面容刚毅却掩不住仆仆风尘。

    见到路边的陈孟皮父子满怀敌意,他纵身跳下马,警觉地朝周遭丛林察探,握紧手中长剑,双眼凌厉地盯着陈欢,沉声问道,

    “你们在此何为”

    听得这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陈欢心里很不是滋

    味

    再见他骑着骏马,想是刚刚那些飞驰而去之人的同伴,所谓恨屋及屋,心中顿时充满了仇恨,只冷声说道,

    “你又不是瞎子,没看见我们做什么吗”

    陈孟皮察言观色,见对方人多势众,就急忙拉了一下儿子的衣袖,陪笑道,

    “别听小儿胡说,我们这是去桑门赶集,这不,一路走累了,就在路边休息一下”

    见父亲谄媚又怕事的样子,陈欢吐了口唾沫,说,

    “没错我们父子赶个集,还差点被不长眼的奔马踩死,真是狗仗人势,人仗马势”

    说到这里,他故意侧身,对着那人和马放了个响屁

    看着这个狂妄少年,那人不禁眉头微皱。

    陈孟皮一直注视着这个道人的脸色,见状,他不由得脸色煞白,急忙躬身赔礼,

    “小儿从未出过远门,不知世事,还请道长恕罪啊”

    陈欢冷哼一声,撇嘴说道,

    “咱们无辜受害,刚刚差点被那破马踩死,你还摔了个嘎巴响你倒还点头哈腰给人赔罪,没见过你这样的”

    听到这里,那个道人才隐约明白了就中原由

    他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便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原来如此,不知兄台身体可无恙”

    见状,陈孟皮终于松了口气,忙道“无妨无妨”

    正在这时,后头赶车的马夫走了近来,打量一眼陈欢父子,恭恭敬敬地询问道“大马锅头,没事吧”

    道人“无虞”

    听得“大马锅头”之谓,陈孟皮顿时大惊失色,眯眼打量起了眼前这个道人

    陈欢一路劳顿,精神恍惚,显然并没有在意。

    不过,饱经风霜的陈孟皮却怎能没有察觉

    所谓

    的“马锅头”,是人们对马帮首领的俗称,他们往往武艺精湛,德能服众

    而眼前这个道人,竟然被尊称为“大马锅头”,他的武艺、地位又岂是等闲

    更何况,整个桑门,只有飞龙岗上有一家马帮,这个道人既然效命于飞龙岗,莫非

    陈孟皮不敢再往下想

    道人看了看陈孟皮父子,这事想来也是引气了他的重视,随即嘱咐身边的马夫,

    “此处离桑门已近,路上人来人往,今后叫开路的探马放慢些脚步,免得踩踏到路上的行人”

    听道人如此安排,陈欢对他的印象也大为改观,嘀咕着说,

    “这还差不多别仗着自己屁股下有一匹马,手里头有一把剑,就肆意横行,乱闯乱撞”

    听得这话,马夫微有怒气,道人却不以为意,笑着说,

    “小兄弟,你说得对,我们一定改”

    他顿了顿,沉吟着说,

    “这样吧,咱们既然是同路,你父亲也刚摔着,又是我们犯的不是,正好我们的马车还有富余,不如就搭个顺风车,也好让我们聊表歉意吧”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一出,陈欢再也没话说了。

    陈孟皮稍显尴尬,支唔着说“这这不方便吧”

    道人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上车吧”

    随即,他让马夫领着陈孟皮父子坐上了最靠前的马车,他自己则牵马走在一旁。

    如此一来,整个马队也慢了下来

    见他言出必践,不再策马奔腾,陈欢不禁好感大起。

    上了马车,陈欢才注意到,马车上载着不少货物,身边的几个袋子里还发出一阵阵的草药味,令人窒息,他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转头

    一看,只见后面的马车上更是装得满满当当,高如山丘

    最后头还跟随有五骑人马,一个个背负长剑

    看他们英姿飒爽,威风凛凛,陈欢羡慕之余,也颇有些奇怪,问道,“爹,他们是做什么的”

    陈孟皮正要说话,身边有一个驾车的年轻道士笑呵呵地说,

    “看来,小兄弟是一点也不知道啊我们是赶马帮的,刚从云南收购白药、血参和一些翡翠回来。”

    经他这么一说,陈欢恍然大悟,眉飞色舞,

    “原来是马帮的呀那我可最熟悉不过了,我还认识八达马帮的大马锅头,徐青平徐大侠哩”

    听得这话,少年修士一脸疑惑,偷眼看了看一侧牵马走路的道人,见他面带笑意,便试着问道,

    “怎么,小弟你也认识徐大侠么”

    一说起徐大侠,陈欢顿时来了兴致,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当然,徐大侠可是我的偶像哩”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口若悬河,

    “你也知道,咱们萧县地处滇北、川南和黔西的交界,山高水远,是个三不管地带,一直以来,匪盗横行,混乱不堪那徐大侠从蜀山学剑归来,听说此间匪患猖獗,就仗剑除贼,只半个月的光景,就杀光了全县恶匪”

    他双眼放光,满脸羡慕,

    “从此,土匪恶贼不敢再踏入萧县一步如此侠客,谁人不知,哪人不晓又因为他剑如闪电,势若雷霆,所以人送大号雷霆剑侠,一提起他的大名,人人都要翘起大拇指哩”

    看他口才伶俐,声情并茂,少年修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见过徐大侠呢”

    陈欢脸色一红,急忙辩解说,

    “我我

    真认识徐青平,我爹今天就是要带我去八达马帮你是跑马帮的,一定知道飞龙岗八达马帮的威名吧”

    少年修士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见状,他就继续说道,

    “这八达马帮的几个马锅头,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师父,其中,就以徐大侠最为剑法凌厉听说他们除了走马运货,闲暇之时还开门收徒,所以我们父子今天上山,就是找徐大侠学剑的”

    听到这里,少年修士才隐约明白过来。

    陈欢则嘿嘿笑了,“如此算来这拜师之后,我和徐大侠成了师徒,不就相互认识了吗”

    陈孟皮默不作声,只偷眼打量着一旁牵马走路的道人。

    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道人眉头一皱,冷声问道“你又如何知道,他一定会收你为徒呢”

    这话一出,陈欢顿时被噎住了

    他搔着后脑勺,故作自信地说

    “他当然要收我从小就喜欢舞剑,不仅气力大,头脑还灵活,徐大侠肯定会喜欢我的”

    声音虽大,不过,终究有些底气不足,他咽了口唾沫,咧嘴一笑,说道,

    “再说了,八达马帮的帮主林寿昌是我表舅,有了这层关系,他就是不收,只怕也不行”

    听得这话,道人笑看着眼前这个狂妄少年,颇有些不以为然

    陈孟皮一路察言观色,只默然不语,一路陪笑着。

    陈欢初次坐马车,又见青龙山层峦耸翠,风光秀美,心中欢喜无限,一路上和赶车的马夫们有说有笑。

    傍晚时分,只见大路逐渐变宽,路旁依稀多出了层层的梯田,其间离落地分布着一户户人家

    再穿过茂密的古树林,眼前露出个广阔的大平坝,只见坝子百里沃野,四周青山

    环绕,他哪里见过这等富饶之地

    不禁兴奋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来到桑门了”

    此刻青龙山翠峰衔日,红霞漫天,蜿蜒的情人河从镇子中间流过,河水两岸楼阁、房舍鳞次栉比,炊烟袅袅,街道、巷子纵横交织,就里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只叫人目不暇接

    这时,陈欢注意到,座下的马车没有驶入进镇的大道,而是调头转进了一条翠柏掩映的石板大路。

    不久,前方豁然开朗,露出一片石板铺就的开阔场地,正中央矗立着一座一丈多高的石碑,碑上镂刻着四个镶金大字

    八方聚达

    广场两边是一栋栋的平房,整齐划一,一眼看不到头

    一条石阶从中穿过,直上山顶,仰头看时才发现山间楼阁林立,在落日的余晖里显得富丽堂皇。

    一到此间,赶马的弟兄们都齐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这时,身旁的年轻马夫笑着说道“大叔,到了”

    他拍了拍陈欢的肩膀,饶有兴致地说,

    “小兄弟,这就是我们八达马帮了”

    听得这话,陈欢一愣,恍惚之间,根本没能反映过来。

    陈孟皮父子站在一旁,呆愣地看着这一辆辆的马车拉着货物驶到一旁,同时,山上早有人手,前来交接。

    正当此时,一个身穿蓝色短裳,体型魁梧的少年,脚步轻捷地迎了上来。

    甫一见面,他就对着那位马锅头道士深深一揖,恭声问候“师父,一路可还顺当”

    道人稍显疲倦,“倒也还好”

    说着,他眯眼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弟子,一阵端详之后,不禁皱眉问道,

    “怎么,这些日子你都没有练功么”

    一听这话

    ,少年顿时神情紧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见状,道人叹了口气,耳提面命地说道“练这功夫需要持之以恒,否则,你穷尽一生也就只能是个剑师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也就不再多说。

    他扫了一眼陈欢父子,嘱咐道,

    “我要静修三天你代为师领这二人去见老爷吧”

    说完,他手握长剑,道袍飘飘,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师父失望离去的背影,少年不由得脸色暗淡。

    他兴趣索然地回过头来,上下打量起了陈孟皮父子,懒洋洋地问道“喂,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或许是过于激动,陈孟皮有些颤颤巍巍,没能说出口。

    一旁的年轻马夫就笑着介绍道,“启禀陈耳师兄,他们是林老爷的远亲,从桃花村赶来,想要拜山见面,路上正好巧遇,师父就让他们搭了便车”

    一听这话,这个名叫“陈耳”的少年一改懒散之色,急忙躬身回礼,热情地笑道,

    “原来是老爷的亲戚呀,两位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将师父的坐骑牵到一旁的马厩里,匆匆忙忙地卸下鞍辔,随即领着陈孟皮父子上了盘山而上的石阶。

    看着这一幕,那个年轻马夫冷哼了一声

    拾级而上,两边古木参天,山间百鸟晚歌,好不惬意,回头一看,山下繁华的桑门全貌尽在眼底

    陈孟皮微微拱手,恭敬地问道“敢问先生,不知尊师名讳如何”

    少年急忙回礼,道“大叔客气,叫我陈耳就好,家师名叫徐青平,人称雷霆剑侠便是他老人家”

    听得此,陈欢顿时懵了,失声道“怎么,他他就是徐青平”

    陈耳轻“

    嗯”一声,诧异地问道,“怎么,小兄弟也认识家师”

    陈欢欲哭无泪,颤声说道,“我何止认识我刚刚还和他大有交往呢”

    说着,他甚至都要哭了

    陈耳一脸懵懂,随即当先而走,脚尖轻点石阶,好似猿猴,脸不红,气不喘

    反观陈孟皮父子则狼狈多了,他们一个瘸腿,一个疲惫,爬这陡峭的天梯实在艰难,只恨不得手脚并用。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座朱红色的门庭前,只见青瓦白墙,将外院的马帮和内庭的居所分隔开来。

    恢宏的大门前,蹲着两只威武的石狮,门口还有两位年纪和陈欢相仿的剑童,只见他们身后的门楣上,镂刻着一副楹联

    门朝青山绿水福常在,

    庭接蓝天白云寿永昌

    庭院之间,只见茂林修竹,花团锦簇,假山奇葩,好似皇家院落

    看见陈耳到来,两位剑童迎了上来,躬身说道,

    “原来是陈耳大哥想不到今天竟有闲暇上山来”

    陈耳微微一笑,向他们引荐陈欢父子,“这两位是帮主的远亲,有事拜山,烦请通禀”

    剑童仔细打量着累得面红耳赤的陈欢父子,有些漫不经心,冷然问道“叫什么名字啊我该如何禀报”

    见他这副狗仗人势的样子,陈欢心底有气,便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陈孟皮连连作揖,颤巍巍地取出书信,说道“有书信一封,还请送承林老爷看了之后,也就清楚了”

    那剑童接了信,将信将疑地翻看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出发的意思。

    见状,陈欢更是愤愤不平

    这时,陈耳出言提醒说“这两位客人是师父送上山来的”

    一听这话,那个剑童的脸色立刻

    就变了,咽了口唾沫,微微拱手,颤声说道“烦请稍候,我这就去传报”

    说完,慌不择路地进了内院,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园林中。

    眼看没有自己的事了,陈耳也告辞下了山。

    哪知,这一去,送信的剑童竟似泥牛入海,半天也没有消息

    眼看太阳西斜,暮色沉沉,陈孟皮急得来回踱步,抓住了门前的剑童,连连请求,

    “先生,劳烦您再去通传一下,就说林老爷的妹夫来了,行不行”

    剑童微微稽首,

    “大叔,请您再等一会,老爷一定已经有所安排了”

    又是这千篇一律的答复

    父子二人在门前等了这么许久,早已又渴又饿

    如今又被拒之门外,陈欢早已怒不可遏

    此刻,再是听得剑童颇不耐烦的答复,他更是愤懑难忍,

    “算了他既然不愿意招待,那我们又何必死乞白赖,求着人家”

    说着,他扭头就要离去。

    陈孟皮一把拽住了儿子,苦笑着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是前来求人的,凡事只能忍耐,再等等吧”

    听得这话,陈欢心头一痛,只得闷闷不乐地坐在了台阶上。

    这时节,昼短夜长,天黑得很快,太阳一落山,夜幕也就悄然落下了

    此时,门庭前的森森古木之间,吹来阵阵寒风,沉沉暮霭之中,桑门镇上,万家灯火

    看着父亲左右徘徊,不停地朝大门里张望的样子,陈欢的眼睛突然红了,恍惚之间,他的面前一片模糊

    正在这时,陈孟皮惊喜万状地说道,

    “来了林老爷派人来了”

    陈欢侧头去看,只见那个送信剑童领

    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逶迤迎了出来。

    她提着灯笼,微微躬身,声如黄鹂地说“两位,老爷有请”

    这一刻,所有委屈也都有了答案

    随后,她身如柔柳,脚步生莲,引着陈孟皮父子进了庭院。

    一路上,只见鲤跃池水,鸟戏花间,只把陈欢看得目不暇接。

    这时,陈孟皮忽然出声询问道“这么些年不见,不知你家老爷身体可好”

    那丫鬟柔声回复,

    “老爷道法精深,身体强健,上个月,他还纳了一房小妾哩”

    听得这个消息,陈孟皮心中暗喜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既是刚刚纳了小妾,拜师之事也就有了七成把握

    丫鬟引二人穿过回寰转折的廊坊,径直来到了一处大厅,恭敬地说,

    “老爷,他们已经到了”

    陈欢抬头一看,只见厅堂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姿健硕,双目有神,身穿一袭黑色锦衣,富丽堂皇之间,却又暗藏一股威武庄重

    他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砰砰直跳

    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母亲提起过的那个远房表舅,林寿昌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