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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百舸竞流

作品:《出狮

    花羌觉得自己把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

    “李默,其实我真的很高兴可以再看到你和小喜,尤其小喜,这十年好像生活得不错,身边的人都很爱护她。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花羌想把所有的问题都结束在这里,不再横生枝节。

    可是,他低估了仇恨的力量,而且,李默和林小喜所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仇恨,是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李默直接忽视了花羌所说的话,用坚定的,不容置疑和商量的语气说“你见过那个男人,意味着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把当年害死小喜全家的人找出来,一网打尽。”

    花羌用戒备又抵触的眼神盯着李默,“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一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牵扯进来我只是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只想陪小狮走完这半年的人生。”

    “什么半年”李默问。

    花羌苦涩一笑“小狮的心脏必须更换,否则,就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了。”

    “我只是想在小狮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里,给他一点安宁。李默,我不是你们的队友,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用恳求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放过我”

    安静的房间内,花羌无力低沉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楚。

    李默的瞳孔收缩了下,眼里有锋利的光芒闪过,“你以为当年的事跟你毫无关系林小喜是谁是你师父的女儿死去的那些人是谁是对你有师恩的人先不说林小喜一家对你的养育、教诲,单是我们李家就待你不薄”

    花羌苦涩一笑,“有恩于我就要道德绑架我吗真是为难你了,李默,十年过去了,那些恩惠还被你记在心里。”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反驳。”李默道,“我记住的不是我们家给你的恩惠,也不是林小喜家对你的恩情,是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日子我和林小喜都把你当朋友”

    “对你的好,凭什么不能提我提了这些,你才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现在手里就握着一把钥匙,它可以打开真相的大门,让我找到当年做下惨案的那些人,将他们绳之以法让他们付出代价。可是,你却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花羌激动起来,“我有选择的权利”

    “你没有”李默果断地斩断了他想说出口的种种借口,“你是林伯爹的徒弟,就这一个身份,就没有坐视不管的权利他被人杀害,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好端端的舞狮队,就这么没了那些凶手,却逍遥法外”

    李默的声音并不大,字字句句却如尖刀一样刺入花羌的心里。

    如果花羌是个没有底线的无赖,李默说的这些话也许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他不是,他和其他普通人一样,有良知,有感受,会纠结,会痛苦。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且不说一个并不算有太大本事的男人,独自拉扯小狮有多艰难,单是内心的折磨就够让他日夜难安。

    他无数次地梦见林小喜,一开始活蹦乱跳地捉弄他,后来身体淹没在浓浓的白雾之中,含着泪喊“花羌,救我。”

    他也努力找过小喜,但是毫无线索,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李默说的这些话,像一根根鞭子抽打在他的良心上。

    其实花羌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否认师父对他的教诲关爱,可以让自己的袖手旁观看上去没那么丑陋绝情;他强调林小喜和李默现在过得很好,可以更心安理得地不再报仇。

    报仇,往往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这个代价,很多时候是生命。

    江初拿出一套工具在花羌的身侧放下。

    李默说“把那个人的样子画出来。”

    花羌不想这么做,他觉得现在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再翻旧账只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可是,李默说“如果你拒绝,我就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

    “你要保护小狮对吧那他将会是我最有利的人质”

    花羌怒了,跳起来指责李默“你有本事冲我来,对一个小孩儿下手算什么本事卑鄙无耻”

    李默毫不在意花羌的指责,“是,我卑鄙无耻,当年杀人抢劫的人不无耻,他们高尚,所以应该幸福地生活下去。”

    他的脸色突然一沉,威胁道“不要跟我讲道理和原则,为了找出那群恶鬼,我可以变得比恶鬼更可怕”

    花羌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浑身无力。

    江初推着李默从房间走了出去。

    “把门锁上,画完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去。”

    这是死命令。

    屋内,花羌仍旧像一具躯壳,没有任何行动,似乎不打算画。

    江初推着李默来到了那座和舒家后院非常相似的院子,刚下过一场暴雨,青苔湿漉漉的,地面很滑。

    李默抬眼望着院子里的榕树,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和林小喜追逐打闹的日子。

    那时候真的很天真,以为可以永远幸福下去。

    他的脑海里慢慢地浮现出舒家的人,小喜的爸妈,舞狮学徒,还有保姆和杂役工。

    十年了,他想尽办法联系还活在世上的故人,却毫无线索。

    至于汪海琴,他也曾经想过办法找她,只得到消息说她去了内陆。再往下深挖线索,却毫无消息。

    两片树叶随着冷风飘落在地上,又裹挟在一起,翻卷着出了墙院。

    风从李默的脸上掠过,从他的身上刮过,翻卷起他丝绸质地的白衬衣柔和地贴在胸膛上,让那一片坚挺硬实若隐若现。

    花羌在上李默的车之前,交代吴帅,如果他到了时间还不出来就散伙离开。

    车内,吴帅等得焦急。

    海南的天气像躁郁症患者多变的心情,两分钟前还在下暴雨,现在却烈日当头,地面的温度一下子就升了上来。待在没有空调的破旧皮卡车内,像在蒸桑拿。尽管他已经把车开到了树荫下。

    海南不是只有椰子树和槟榔树,还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比如常见的路边绿植凤凰树、榕树和酸豆树等等。

    躲在树荫下虽然不用被太阳直接晒到,但还是热得不行,没一会儿时间,他们身上的衣服就黏糊糊地贴在了身上。

    小狮身体弱,在高温的路边干熬着,头晕目眩的。身边的人轮流着给他扇风,才稍微舒服一点。

    吴帅走到一边,给花羌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发出“关机”的提示音。

    “到底出什么事了”吴帅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大舒服的小狮,想起师父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突然,他朝车走过去,并冲小狮他们招手“走。”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