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0章尘埃落定
作品:《妖怪,该上路了!》 一场灾难,
成千上万人走向死亡,各家各户都有人要下葬。
在完成了天北城的重建之后,百姓都开始专注于对亲人的思念。
城郊,
原本一块广袤无垠的空地,被城主批准当做公墓园,允许所有在这才大难当中死亡的人葬在这里。
冲菊早早的起了个大早,她脸色苍白,小手冰凉,却脚步轻快。
出了王府,寻了一辆出城的马车,她来到了城郊。
这里早有人在等候着,
是个管理墓园的汉子,见她来了,态度甚至恭敬。
“菊姐,您来啦我给您寻了一块好地方啊。”那人带着冲菊来到一处陡坡,这里依山傍水,后面有一条大江,是个下葬的好位置。
“多谢管事了这是定金。”
“您客气了,您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我自当让您满意。只是,可否问一句,你要葬的是府上的哪一位”
冲菊笑了笑,脸色惨白有些可怕,嘴唇黏连些白色,随后说道“是我”
汉子一脸懵逼
选定了位置,她又去街上挑选了几块上乘的花布,这是要用来做衣裳的。
在李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他也是有些积蓄的。
甚至因为少爷恩宠,她得到的赏金也比其他人多的多。
临死之前,
她要想所有的银子花掉,吃好的,穿好的。
总归是想让自己走的时候,尽可能的体面些,这也是为了不给王府丢人。
至于老家的亲人们,
有少爷在,相信他们这辈子至少可以衣食无忧。
生前死后置备的东西都买齐了之后,冲菊兴冲
冲的去了一趟樱花楼。
此时的樱花楼少有的萧条,
趁着虞美人没生意,姐妹俩便彻夜聊了一晚上。
只是碍于冲菊的身体,虞美人还是坚持让她在这里休息了半天,这才放她离开。
“嗯,该告别的人都告别完了,该买的东西也齐活了,接下来就是准备等死。”
“噗嗤”
如此想着,走在正午街上的冲菊忽然笑了出来。
好像即将面对死亡,她却一点都不怕了,甚至有些期待。
在这期间,
少爷来找过她一次,提出要给她一个名分,纳她为妾。
冲菊拒绝了,以前的她定会答应,可她快要死了,又因为谢龙的事情耿耿于怀,因此她想保持现在的状态,一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现下的她,
用最差的身体去享受最好的每一天。
阳光是美好的,每一口呼吸也都美妙,她没有理由不开心。
“我终于明白海棠姐姐所说的,女人也该独立,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一个人也挺好。”她这样想着,蹦蹦跳跳的走进了王府。
但在其他人眼里,
冲菊的行为多少有些怪异。
都快死了,还这么开心
李牧年在房间里批阅奏折,父亲的消息暂时被封锁,只有少数人知道。
对外宣称,
李延凤因对抗龙巨擘而昏迷不醒,因此李牧年暂代城主之位。
这并没有什么疑问,
哪怕街上的小孩都知道,李延凤最疼爱的,也最为倚重的就是李牧年。
何况,
他的两个哥哥都在前线,这城主之位,非他
莫属。
冲菊敲敲门走进来,给少爷研墨,沏茶,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少爷又熬夜了,白发都多了几根。”她不由的叹口气,有些心疼,“希望城主可以尽快醒来。”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俯身的李牧年忽然开口问道。
冲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点点头,“嗯呢。”
当初她置办身后事,李牧年要派人帮忙,她拒绝了。
她喜欢自己一点点去做,享受这样的过程,也不想麻烦别人。
“好。”
李牧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随即继续批阅。
“少爷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出去了。”
“好。”
自始至终,
李牧年都没有抬头。
快两个月了,
距离那一场灾难过去,两个月转瞬即逝。
城内的一切开始变得井井有条,这都得益于李牧年没日没夜的处理公务。
虽然挽救百姓的时候,他没能赶上。
但今日来,
他的勤勉已经赢得了百姓的尊重。
伏案的李牧年忽然问到了一丝血腥味,很细微的一点。
抬头向前看了一眼,地上有斑驳的血迹,沿着一直到门口。
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
有人闯了进来,小丫鬟挂着泪珠,还在抽泣。
“王爷,菊姐去了”
冲菊的后事都安排的几位妥当,得偿所愿的葬在了城郊。
这一日,
李牧年独自一人走出了王府,胡子拉碴,神情落寞。
在城郊,
他见到了冲菊的坟墓,崭新,体面。
来之前,心里有话说的,但到了跟前,就一句都说不出口。
最后,
他似乎觉得总该说些什么,于是他说道“知道么我父王也死了”
回到王府里,
李延凤死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所有大街小巷。
过了没多久,
朝廷的旨意下来了,敕封李牧年为天北城新任城主,承袭李延凤一切权利。
这本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李牧年波澜不惊的接了圣旨,却注意到那人仍然没有离开。
颁布圣旨的正是护国丞李靖。
他是几个月前来到天北城的,手里的圣旨揣了很久,今天才拿出来。
只因,
在京城时候,
他已经算到了李延凤会死,所以走得时候特意求了圣旨。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王爷,可愿意和老夫一叙”李靖问道。
屏退众人,李牧年点点头,请李靖到了后堂。
他端坐在城主的座椅上,气质深沉,看的李靖连连抚须,“好气度”
“护国丞有何指教”
对于朝廷来的人,李牧年一向没有好感。
只是这护国丞身份特殊,乃是大梁三大高手之一,因此他须得客气些。
李靖呵呵笑道,“王爷可知北边的战事如何了”
“并不知晓,但是夜族若是击溃了我边境大军,两个月的时间想必已经来到了天北城,可如今毫无动静,想来是被击退了。”
“王爷说的没错,夜族的确是被击退了。”李靖忽的严
肃,压低了声音,“那王爷可知,何人击退的夜族”
李牧年漫不经心的喝了杯茶,随口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北寒王”
对于北寒王,
他同样不喜,但此人戍守边疆几十年,抵挡夜族,功劳甚大,因此他提及的时候,免不了要恭敬些。
向后靠背,李靖仰头,略略摇头,“王爷猜错了”
闻言,
李牧年手中茶杯停顿,随后放回桌子,冷冷道“护国丞此言何意”
“击退夜族的并不是北寒王,而是另有其人”
“护国丞不必在本王面前卖关子,有话直说即可。”李牧年有些不耐烦。
“据说两月前,北边战事吃紧,北寒王却忽然消失不见。结果大军才刚刚集结,就被夜族冲散,几近全军覆没。但就在此时,有一个青年手持利剑冲入战场,以一己之力冲杀了几十万夜族,令我军得以安全后退,重新布置防线。”
“王爷可知此人是谁”
“谁”李牧年下意识一问。
“天北学院的学子,项薄”李靖压低了嗓音说道,而后眼神微微一瞥,察看李牧年的反应。
蓦的
李牧年蹭的站起身来,吃惊的盯着李靖,“护国丞此言可谓是大胆,可有证据”
“证据战场几十万将士都是证人,也包括你的两个兄长。”
指甲嵌进肉里,感受到略微的疼痛,眼角抽动了下,随后隐寂,李牧年胸口有一团气在聚集,压制着听到这消息的不可思议。
他浅浅低头,略作沉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良久,
“护国丞今日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消息吧”b
他忽然抬头问道,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少年老成的模样,看向李靖,微微一笑。
李靖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既然对方都这么开门见山了,他也就不需要一步步引导。
于是他平静的开口说道,“其实老夫来,不过是为了陈年往事,这也是你父亲一直没能兑现朝廷的臣服之事”
“我父亲何时承诺过要臣服朝廷再说了,我天北城虽然在大梁境内,但个中规制,一向都由城主说了算,这是先皇定下来的。”李牧年冷笑道。
提到了这种话题,他不自觉的相当抵触。
一如当年他的父亲。
打小,
便有京城来的人一味的劝降,父亲从来没待见过那些人。
而在幼小的李牧年心里,他们天北城本就是一个独立的城,每年给朝廷上供,肩负为北境输送战力,这还不够么
何以朝廷如此贪婪,非要臣服,甚至想要驻军天北城
如今他父亲已死,但遗言尚在,天北城绝不臣服
但李牧年并不知道的是,朝廷为了掣肘天北城,一次次的试探李延凤的底线。
后来眼看臣服无望,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令他的两个兄长去了北境,归北寒王手下。
这相当于有了两个质子。
但这显然不能令朝廷完全放心,因此又开始打李牧年的主意。
想着法子想要李牧年进京,李延凤当即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
和无头业火达成了协议,来寄宿其体内,做出虚弱不堪的模样,好让朝廷打消念头。
如此,
便是二十年的拖延,结果项薄的出现,令一切都变了。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天北城是你做主,为了民众,你也该考虑一下”
李靖笑了笑,本来劝降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他来做,可朝廷屡屡碰壁,这一次势在必得。
尤其是趁着李延凤死了,李牧年不过瓜娃子一个,按理说,一哄二提点的,总该有些效果。
今日见了李牧年,李靖便知,这青年不简单,甚至比他爹还难搞
李延凤为了臣民,至少不会选择和朝廷撕破脸,但年轻人年轻气盛,可就说不好了。
因此,
不能直接威胁他。
方才这话就是暗里的提醒,隐含威胁,不过这威胁只有一丝丝,李牧年当能够听得出来。
果然,
李牧年脸色一变,“李老所言,可是在说朝廷会因此而落井下石莫非要武力解决”
眼下,
天北城兵力空虚,的确难以阻挡朝廷大军镇压,但这并不意味着天北城可以任意被人拿捏。
李延凤死了,但他李牧年还活着,不仅如此,还继承了父亲可以召唤死神的能力。
怪不得朝廷如此顾忌父亲,因这死神原来可以召唤亡灵大军
只不过,
需要一条人命来兑换。
天北城数百万人口,顷刻间都可以成为亡灵大军。
朝廷也是怕李延凤走进极端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天北城遭难,正在重建,这需要人手。那西北绿林也一直虎视眈眈,怕不会死心,朝廷只是打着帮忙的打算的。”
李靖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将前话给圆了。
我朝廷派兵来,不是为了镇压你们,是要解救你们,可不
要不识好歹啊
潜台词便是如此。
李牧年冷笑道,“那就麻烦李老回去禀告朝廷,这份心意我李牧年心领了,改日必定去京城道谢。”
“改日是何时”李靖不按套路的问了一句。
李牧年脸色一滞,“再说吧。”
“既如此,朝廷交待给老夫的事情也就说完了,临走之前,还是要叮嘱王爷,朝廷对于此事念念不忘,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李靖起身要走,开口提醒。
李牧年打量着这位地位崇高的护国丞,微微皱眉,“多谢。不送”
下了逐客令,李靖也不好继续在这里逗留,不过,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牧年,“朝廷若是知道李牧年如此,怕是会更头疼了,呵呵。可,这一切都已经和老夫无关”
“李老”
突如其来的一声,令李靖脚步顿住,他微微回头,“王爷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是我也提醒一下李老,既然受伤了,不如在我这里住上几日”
“好毒的眼睛”
李靖心里想着,这李牧年果然厉害
自受伤到现在,他一直伪装体内的虚弱气息,可惜还是被看穿
“多谢王爷好意老夫京城还有事情处理,这就告辞了。”
李靖离开,带着管嫣坐上马车,悠悠荡荡。
“师父,怎么走的这么慢”管嫣小嘴里啃了一颗蜜枣,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靖苦笑一声,自己这徒弟还真是没心没肺没心眼啊
他看了左右,低声道,“从我出了城主府开始,就有人在跟踪,你不知道”
“知道啊
那又怎么了他们难道还敢动手”管嫣仍旧咔嘣脆的咬了一口,把皮给吐了出来,皱皱眉头。
“放在平日里,自然是不敢。但这不是在试探我们么”
“为师如今身受重伤,那李牧年看出来了。但是看的不透彻,不知道我如今的情况已经万分危急,所以才派人来观察马车动向”
“哦”管嫣登时瞪大了大眼睛,“师父你的情况很不妙”
在他看来,
整个大梁里能伤到自己师父的,应该没有吧
除非那夫子和北寒王不要命了,和他死磕,这倒是有可能。
所以在看到师父回来受伤了,她已经很吃惊,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一直以为,师父肯定是小伤而已
不想,
居然如此严重
“你这小丫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师父了呢”李靖宠溺的笑了笑,随即扬手掀开窗户,“这李牧年野心不小啊”
“野心嘻嘻,师父,你像很高看这李牧年呢”管嫣又拿起一个甘蔗,撕碎了外皮,放在嘴里砸吧砸吧。
“不是我高看,是李延凤生了个好儿子。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李靖眼神里忽然闪光,虽说受伤了,但神采飞扬,几乎眉毛都飞起来了。
管嫣有些吃惊,师父少有如此兴奋的时候,这是怎么了
“师父,怎么和你没关系你可是大梁皇朝的护国丞,皇帝很多事情都要靠你拿主意呢”
“那是以前,现如今我重伤如此,已经不是皇朝所需要的人了。若是我没猜错,夫子已经知晓此事,想必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李靖微微一笑,仿佛多年压在心底的石头落下了。
这看
的管嫣又是一阵阵皱眉,据她所知,夫子和师父可是政敌啊。
当年夫子在朝中地位甚重,结果师父异军突起,很快赢得了新帝的信任,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并且极大的削弱了夫子在朝中的地位。
故此,
夫子干脆选择了隐退,护国丞李靖便成了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所以管嫣才觉得师父今天不对劲。
政敌都已经蠢蠢欲动了,他怎么还慢悠悠的在这天北城里闲逛
“那李牧年绝不是好惹的,我之所以让马车慢着些,就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
“我若是令马车火急火燎的离开,他必定知道我受伤极重,很可能会出手将我截住。”
“为什么呢”管嫣像是小鸡啄米的脑袋一样,满脸都是问号。
“呵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靖拈须含笑的说道“朝廷不是想要李牧年当质子么这李牧年也想将我扣下当人质,这样一来,朝廷也不好再说臣服之事。虽说,我觉得他会很谨慎,不会轻易妄动,但至少,他有这个心思。”
“那就让他来,看我不杀了他们”
管嫣的小脸蛋忽然变得狠厉,挥动着小拳头,很是气愤
“哦你终于肯关心师父了,难得啊”李靖忽然哈哈大笑,这声音传出了马车,传到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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