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身形枯槁的大爷，他长得像极了枯树枝。

    修长的手指从中间裂出一道缝隙，漆黑的指甲，不知多久没修剪了。

    “你好，我想买点纸钱。”

    “进来看看吧”

    大爷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我和柳初。

    按照先前商定好的，张云并没有让我直接将摄影机摆在最前方。

    而是先将其藏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让我们两个上前。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一起进来吧”

    不知为何，在看向我的时候，大爷的眼神变了变，胡桃一样的裂纹往上皱了皱，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霉烂的气味。

    我四下打量却并没有看到煤炭，或是腐烂的食物。

    相反，倒是相当干净，应当每天都有人打扫，可墙角却长出一片野草。

    奇怪的味道就是从那片草丛中冒出来的。

    我下意识脱离队伍，又凑近看了一眼，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

    趁着张云和大爷进屋的功夫，见旁边有小铲子，使劲摁了一下，插到一只硬硬的东西，挖出来看去，发现是人的小指骨。

    “你在做什么呢”

    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回响。

    回头一看，发觉竟是柳初，她嘻嘻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

    “我刚才吓唬你的，看你浑身一抖，一定被我吓到了，怎么样很成功吧”

    “无聊。”

    “汪汪”

    门口响起了狗叫声。

    大爷将张云请进屋，眼神瞪了一下，那条黑狗叫的声音更大了。

    穿过厅里，这里是一副古朴的设计，地板都是用木头做的，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甚至还有好多裂纹。

    桌子的下方摆放着草席子和草甸子，有一只草甸子的后方还沾了血。

    “不用理会，那是鸡血。”

    “通常都是在院子里杀，在厅里杀鸡，这种习俗还真是”

    大爷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木，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往下。

    “当然不是，这是买来的，我从不杀生。”

    “那还挺好。”

    张云尴尬的笑了几声，本想往后退，大爷却把最后的路都堵住了。

    屋子里响起阵阵咳嗽声。

    张云探头探脑的看去，那是一间小屋子。

    房间收拾的很整齐，一只书架，书桌摆放在床头，随后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小孩，看着年龄不大，六七岁的模样，额头上摆放着一只方毛巾。

    毛巾的水顺着脸往下滴落，小孩又剧烈的咳嗽几声。

    “孩子不要紧的吗赶紧去看病吧”

    “没用的，看过很多回了。”

    大爷正说着，张云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被风吹开的窗帘底部。

    那里有一处半米多高的匣子，是扣过来的，顶上摆放着一排蜡烛，呈三角形，中间放着黑蜡。

    黑蜡的底部，压着一张纸人，纸人的脚下，沾着铜钱。

    随着孩子不住的咳嗽，烛光摇曳，铜钱和纸人也跟着摇晃。

    窗外的风呼啦作响，明明这里不算冷，张云却打了一个寒战。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还有，在房间里点蜡烛，对孩子身体不好”

    “你懂什么”

    大爷的脸色忽然一变，声音高了好几个分贝，给张云吓了一跳。

    “不是过来买纸钱的吗”

    大爷的脸色终于缓和不少，将门口厚重的帘子拉开“进来吧，进来说话。”

    张云感冒点了点头，他感觉四周的气氛异常诡异，就连那台子上供奉的菩萨像，也有点不对劲。

    这菩萨像不像是庙里或者普通人家看到的那样，材质比较粗糙，脸都大了一圈，眼睛向外突出，倒像是一只人偶。

    “你要什么尺寸的纸钱，我给你找。”

    “可以定制吗”

    “价钱贵一些，只要你能接受，我无妨。”

    张云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的心里立刻涌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马上，自己就能成为新闻头条了

    只要把这次采访做成功。

    “定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纸人吧”

    大爷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抬头，脸上的笑容愈加掩饰不住。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漆黑的老树精。

    光源打在身上，他逆着光，眼里露出贪婪和苛求的神色。

    “确定吗”

    “当然。”

    他一手抽出麻绳，将纸钱放出来，哗啦一声洒在地上，那些纸钱无风自动。

    “这东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咱可是正经人，不做假生意。”

    从桌子底部抽出一只铜盆，放在最前端。

    张云感到有些心慌，不知为何，潜意识告诉他，再过一会儿，必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可他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升职加薪成名，对于他来讲太重要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事业呢

    “当然，我决定了。”

    他重重的点头，旋即咽了一口唾沫。

    大爷脸上的笑容都快扯到脑后，他抓了一把纸钱拿起火机点燃。

    呼的一声，火舌窜了出来，吓得张云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害怕，别害怕，小子这些只是刚刚开始。”

    门口的铃铛摇了摇，张云感觉周围天旋地转，面前的大爷声音相当空旷，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既然你决定了，那咱们还要确定一下，我才能为你做事。”

    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扔在桌面上，那刀的刀锋已经生了锈，看起来不太干净。

    张云没有犹疑，他猛地抽出来，上面还有一股血腥味，有点脏。

    就着衣服擦了擦，他咬牙在手指间拉出一道口子，血滴在火盆里，那火焰冒得更大了。

    大爷的瞳孔映射在火焰中，他又从柜子里掏出一把生石灰，猛地扔进去，噗嗤一声，火焰熄灭。

    “好小子，契约达成，从今天开始，咱们两个就要履行约定了。”

    “我不想听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来取纸人就好。”

    大爷熟练的从柜子里掏出一张纸，推到他的面前。

    “你在上面扣手印，签下名字就可以离开了。”

    做好这一切后，张云并没有起身，他疑惑的眨了眨眼“就这样”

    “三天之后，过来取属于你的纸人。”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我交任何定金吗万一我跑路怎么办”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