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少华,莫哭
作品:《穿书后被偏执师弟占有》 短短几天发生的事,便有物是人非之感。
白少华倚在窗下的炕上,红木雕花窗凝了薄薄一层露,窗外的天已凉凉地暗下了来。
他发了许久的愣,置于膝上的鹊尾炉已经冷了。
他擎起那小炉银质的细长柄,晃晃悠悠地搁到几上,合眼唤一声“霜照点灯。”
梳着丫髻的小姑娘踮脚揭起雁足灯上的罩,晃晃悠悠地点燃了烛。
她粉雕玉琢地站在灯下,细幼的鸦发柔软地垂在肩上,纤弱地披着缀兔毛的浅粉披肩,圆圆的眼眸垂下来,安静地映着一豆暖橘灯火。
“珠玑阁”
霜照轻轻地说一声是。
“陈清川遣你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阁主只让霜照来照料你,没有其他吩咐了。”诗磨的剔透玲珑,酒灌的痴呆懵懂,小姑娘说话时别有一种咬文嚼字的灵气,“但是霜照自己有话要说。”
她抬起头,看着白少华。
“我初次见您是在顺愿坊,不知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许多事,因为珠玑阁的情报交接我在其中。”
她说话间朱唇贝齿微微显露,像细幼的珍珠沉在胭脂里。
“阁主拿心交付与你了,我不愿你一无所知只将他心血全当驴肝肺去。”
“珠玑阁本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般的存在,抽身于世间纠葛之外。阁下分有十二部,以天干为序,琴棋书画刀枪剑戟,辈出贤臣名将富商巨贾,虽只以情报通达在江湖声名鹊起,却也自成一隅安于天下。”
“可阁主他为你倾尽所有、散尽家财,阁中动荡分崩离析你一概不知”
“我来,也确是有要务在身,但那是许久前的任务了。”霜照从披风下伸出手来,腕上垂着一条珠玑细链,手里攥着一枚琉璃印玺,交付到白少华手里。
白少华将那印玺摊在掌中细细地看,刻的是鱼龙出海,鸾凤腾空,剔透的棱角在灯火下微光熠熠。
他将手伸出去,腕子向下倾,印玺盛在掌心“拿回去。”
霜照摇头,后退一步“我已迟了许久才转交到你手上。我们阁主说,阁主夫人也当有一方珠玑阁印玺。”
霜照转身到南窗下熄了铫盏下的火,水雾袅袅,琼浆汩汩。
她返身回来捧着一盏棠梨煎雪,垂眉顺目地放落在案上。
“您用。”
冬月十二,大雪。
楸玉局冷冷地摆在案几上,苍青色的玉石显出一种苍远冰凉的色质。
一粒白棋在局中搁落,冰凉的指尖撤离棋子落出一声静静脆响,“嗒”。
白少华笑着抬眉呵出一口白雾“我输了。”
陈清川与他相对跪坐,白色的衣襟绣着鱼鸟纹,束出劲瘦腰躯的束带间缀着一枚冷玉,袍带泠泠垂落。蔽膝厚重,雪白的外袍罩在衣衫外显出一种温和的贴服。唯有他肩上一段绒绒的白毛厚缎搭着,搭出了些温度,落下一条银链又缀回肩后去。
白少华捧一盏桂圆汤喝。忽而又笑道“我看着,我给你挑的这件衣衫还不错。”
他一手撑在桌沿,慢慢地越过棋局,另一手去碰陈清川的眉目,以指尖轻轻地抚。
“是这样的眉这样的眼”
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这人实在生得眉目清俊,清寒彻骨。
陈清川抬手握住了他的腕。
陈清川挑起唇角,缱绻的笑意霎时融化了他骨子底里的清寒。
夜里下起大雪来,鹅毛白雪扑簌簌地压在窗棂上。
不知是否是这雪的缘故,白少华这夜无端端做了个梦。
梦里又是另一番天寒地冻风饕雪虐。
他梦见了陈清川。
陈清川白衣单薄,与雪山群巘融为白茫茫一片,剑入鞘掩下锋芒,在三尺厚雪里推着雪前进,浸了一身雪水。
遥遥可见远处微微泛青的天,群山覆雪连绵起伏地拱着那抹天青色,天光黯淡重云蔽日,陡峭的山脉尽皆覆满了雪,显得起伏无差,只是模模糊糊一条曲线,雪光微弱,与天成映。
这景色寂静壮丽,蔚为大观。
登上雪山云颠时风雪漫天,他孤身一人立在天寒地冻里,却凝了一身霜华无双。
白少华遥遥隔着梦境看他。
仿佛心尖儿上压着一颗冰,那颗冰却又渐渐融了。
他不知陈清川要做什么,他在这梦中倒像被束缚住了,拦不住陈清川踽踽独行。
他见到他走到崖边向崖下望。
也终于见到那悬崖峭壁间的一株雪莲。
雪莲清冷展瓣,花蕊里含着一点冰肌玉骨的新雪,翠色的叶上凝着残霜。似那般凌霜傲雪地长在峭壁乱石间,雪光凛凛,仿若玉琢。
塞外有雪莲,生崇山积雪中
“入药,可解百毒。”白少华喃喃念着,忽然惊醒陈清川为何来此。
他想起自己曾中的圣女的毒,转眼再看那雪莲生长之地的险峻,手心不自觉冒了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清川攀下崖去。
看着他摘下雪莲。
看着他步下碎石一松。
看着他从崖上滚落,抓着藤蔓背部蹭着峭壁,利石入背刮蹭得血肉模糊
“清川”
他喘着气从梦里惊坐而起,四下里乱摸一通,摸到陈清川安安好好地躺在他身侧,窜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又落了回去。
陈清川也醒来了,坐起身,昏暗里扶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白少华忽然抱住他,紧紧地搂着他的背,指尖摸到一片狰狞旧伤。
他搂着他的双臂都在不住打颤,浓着鼻音问“你背上的伤怎么来的”
“北疆的无心崖。”陈清川轻轻擦去他额上的汗,“其实没什么大碍,看着可怖而已。嗯”
陈清川只感到肩头濡湿了一片,怀里这人很细瘦单薄地在他怀里打颤。
陈清川温柔地揉了揉他的鬓角。
“少华,莫哭。”
十二月初八,腊八粥暖融融的香气飘进了各家各户里。
一早下楼,白少华就听到了陌生小姑娘的说话声,带着点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中原的年节在蒙古叫做白节呢,正月叫白月,白是吉祥如意的意思那时候蒙古也跟中原一样热闹的。我们赛马,献哈达,喝奶茶,还会吃烙饼”
那小姑娘穿着箬叶色的小青裙,裙摆下露出一双玉色小短靴,银臂钏箍在她雪白的小臂上,乌黑的鸦发扎成茂茂的辫子垂在身后。
白少华奇道“这谁”
容姝眉一扬“新入教的小姑娘,资质挺好,提携一下。”
小姑娘看见白少华,雀跃喊道“您就是教主了吗我叫阿月,爹是中原人,娘是蒙古人,打六岁起来到中原,今年十二呃,十三岁”
阿狼“容姝姐你真要收她当弟子啊她好吵的。”
子言“容姝姐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你耳朵娇贵。”
阿狼“靠,我跟你肯定是八字不合容姝姐,以后另建总部了,你带我就好,不带这个家伙”
容姝斜睨他们一眼“一个都不会落下,不管到哪都得给我当苦力今日那些卷宗你们也努力处理。”
白少华看着阿狼苦大仇深的模样,乐着了。
想了想,他忽然记起一件事,问容姝“我之前,让你去找的地方,怎样”
容姝“找到了,原来你说的是华亭,那确实是块宝地。你想把总部建到那里吗”
“嗯,最近就可以开始准备了。”白少华道,“那里有通海的湾,有西洋人来往贸易,我有些生意想在那边做。你囤点儿丝绸、瓷器、茶叶,到时运过去。”
“京城这边玻璃大卖,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钱自然不能白白闲置了。”
陈清川过来叫白少华吃腊八粥,白少华简单跟容姝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跟着陈清川到后面的小厨房。
米豆、枣栗、莲子熬成的粥软烂细腻地盛在豆红釉的细瓷碗里,溢散出袅袅的白雾,香甜温热。
白少华一勺一勺舀着吃,米浆浓郁滋润,暖和得令人满足。
陈清川忽然问“你怨我当初毁了魔教吗”
“说不怨是假的。”白少华顿了顿,放下勺子,推开粥不吃了。
陈清川微微攥起了手指。
白少华侧了侧脸,想换一个话题“穷牢近日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听说前几日是南境遭了殃。
陈清川敛眸淡声“这些纠纷与我何干我只在意你。”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