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漫抱着季木的大腿，探头看看季水，又回头看看季木，眨着大眼，一派的天真，“女儿不能给爹娘养老的么女儿不能给爹娘送终的么女儿不能祭拜爹娘的么有钱，有权，有能力，村子里的人还会看不起么”说完，嘟起了小嘴，表示自己不明白，不高兴。

    季漫看似很天真的提问，问住了季木，但没有难住季水，季水伸手将季漫抱到了腿上，给季漫解释，“女儿当然可以给爹娘养老，也能给爹娘送终，但是祭拜。”季水摇了摇头，“过年的时候，到祠堂上香的都是儿子，清明，重阳，到山上祭拜，也都是儿子，女儿只能在家里给爹娘祭拜，如果女儿出嫁了，当别人的妻子了，丈夫家中可不会摆放这女儿爹娘的牌位啊你看看咱家，只摆放了咱姓季的祖先牌位。”季水的目光落在屋里的牌位上。

    季漫顺着季水的目光看了一眼牌位，低头玩起了手指，不满意自己听到的看到的。

    季水接着说了下去，“太公分猪肉，只分给男丁，爷爷，你大伯父，二伯父，你爹，还有你的堂哥，每一个人都能分到猪肉，可是你嫲嫲，你大伯娘，二伯娘，你娘，还有小淑，你姐，你，小满，都没有。学堂，只收男子，科举，只有男子能考，女子，甚至不能留私产，除非立女户，有钱私产都不能有，怎么留得住难有权学不能入，科举不能考，官自然也不能当，怎么有权更难有能力”季水摇了摇头，继续道，“什么叫有能力，爷爷也不知道，或许将来小漫能告诉爷爷什么叫有能力”

    听着季水说了这么一段，季漫沉默了，他爹季木在对抗的是这个社会的规矩，规则，习惯

    这一刻，季漫有点佩服季木。

    要做到不强求，真的难啊

    r　　孙氏端了钱氏的药进来，“当家的，娘的药。”孙氏将药放在了饭桌上，她不敢进钱氏的屋，怕钱氏拉着她骂她。

    季木向孙氏点了点头，将药接了过去。

    喊门，小钱氏应的门。

    季木端着碗入了屋。

    里屋，门帘打下来，窗关着，光线透过窗纸微弱的透进屋里，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下，季木模糊的看到一个人躺在帐子没有放下，靠墙的床上。

    人是仰面躺着的，有人进屋，那人也没有动一下。

    小钱氏上前接过药，“娘还在睡，药也烫，一会再喊娘起来喝吧”

    季木点头后道，“辛苦二嫂。”

    小钱氏摇了摇头，“娘还是我姑姑呢，我刚刚听到了，你真的不过继了”小钱氏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但在这安静的屋里，却又非常的清楚响亮。

    季木低下了头，“我和阿兰还年轻。”言下之意是季木会和孙氏自己生。

    床上响起了微弱的声音，小钱氏与季木一起看向床的方向，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动静。

    见钱氏没有动静，小钱氏接着道，“也是你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放屁”

    小钱氏的话语刚落，钱氏冲两人吼了一声，小钱氏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立刻走向钱氏，“娘，你醒了，觉得还好吧”小钱氏直接将钱氏说的那两个字忽略掉

    季木愣在原地，待钱氏坐了起来，他才端着药来到床边，道，“娘喝药”

    钱氏拿眼挖季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我这么为你，你就这样的对我的给良心你当狗肺让为娘看着你没有着落挖娘的心啊”高吭的尾音，让小钱氏赶紧低下了头。

    季木端着碗，许久，才开口，“娘，大嫂那样，我还说要小河

    小海，你让大哥如何”

    “她能如何，不听话，休了她”

    “娘，大嫂舍不得小河小海，那是人之常情，娘为我想，大嫂为小河小海想，不是一样的吗如果村子尾的三婶要过继我或是二哥，娘怎么想”村子尾的三婶是季木的堂婶，丈夫因为意外不在，她带着两女儿过日子。

    钱氏眼睛一立，狠狠的道，“呸，她不配”

    “娘，你看，你多生气啊，大嫂就是现在的你，你想想是不是”

    钱氏沉默了一下，目光看向小钱氏，昏暗之中，钱氏的眼睛闪着光，那光晃得小钱氏心中一慌，立刻道，“娘，三弟还年轻，弟妹也年轻，他们还能生，现在过继，万一他们又生了儿子，这不得尴尬吗”

    “呸不愿意还在这里找借口你也是自私的没良心，看着兄弟去死的坏女人”

    小钱氏越发的尴尬，看向季木，“三弟你伺候娘吧，二嫂出去喝口水。”说完，小钱氏逃似的出了房间。

    钱氏看着小钱氏的背影，“小湖，小泊你选一个吧，你二哥比较好说话。”

    季木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娘，你没看到二嫂在逃么”

    “她不敢不听话的”

    季木将药递给钱氏，“娘喝药吧。”

    钱氏接过碗，看了季木一眼，才慢慢的喝起了药，等钱氏喝过了药，季木拿回碗，季木才道，“娘，如果二嫂真的那么的听话，初二，她就不会回娘家了，娘，儿子知道，你担心儿子，可是儿子还年轻，再等几年吧，让儿子再努力一下，万一大师的话不灵呢大师说错了呢”

    钱氏瞪了季木一眼，“谁准你说大师的坏话的。吐口水说过。”

    季木顺着钱氏的话，向旁边呸了一声，“大师也没有说一定没有，只是说不能强求，儿

    子觉得，我现在没有儿子，只是缘分还没有到，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大师不是说了么，不能强求，大嫂二嫂都不愿意，这不就是强求么，娘也不想儿子不幸福的吧娘您说是不是”

    钱氏想了想，无力的点了点头，算是不强迫季木，被季木说服了。

    看到钱氏没有要强来，季木松了一口气，扶钱氏躺下后，拿碗出去了。

    前厅，季水抱着季漫，听着季漫在背书，季水看着季漫的目光明明灭灭，惊讶溢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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