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剑客还以为是帮他挣了脸面,压低声道“陆兄不必谢我,这都是你应得的。”

    “”

    苏浮白有苦说不出,只幽幽望着对方,觉得这一句话更像是在骂他。

    庭中,云和宜已望向了他,声音淡淡。

    “不知这位道友姓甚名谁”

    苏浮白顾左右而言他,只道“锁溪派一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求求你们了,别看我。

    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引人注目

    旁边门派有人道“既然能一口道破澧兽机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又何必如此自谦”

    “说的正是,此等少年英才,正该让我们认识认识”

    锁溪派以孟青诚为代表的众人听见这个词,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讲个笑话,苏浮白少年英才。

    他们不禁面色复杂。

    不知道这群人知晓他们夸赞的是谁后,还能不能这么淡定自若

    苏浮白摸了摸鼻子,苦哈哈抱拳“当不得各位夸赞。我不过是多看了些杂书,于修道一事上毫无进益,不敢在此等场合报出名讳来占了大家耳目。况且如今仪式未完,怎好因我打断”

    他这话说的巧妙,到头来自己到底是谁半个字没提,但话语间位置放的极低,众人都当他是个晚辈。再看他果然不过金丹修为,又有丧礼在前,便不再关心。

    倒是云和宜的目光停驻良久,久到苏浮白都想以袖覆面后才移转开了。

    那灵兽看他两眼,也过来碰了他一碰。苏浮白刚刚才说过澧兽的用处,也不好躲闪,只好坐在原地任由它碰触。

    冰凉滑润的触感贴着他的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撤走。接下来,澧兽都安安静静蹲坐在角落,再无任何起身的意思。

    没了人打扰,剩下的仪式便进行的一帆风顺。

    只是苏浮白总觉着,云和宜也不像众人猜想的那样伤心。

    “你看,”他不禁对系统道,“他都没哭。”

    系统“”

    这老狗比,要求自己挺宽松,要求别人还挺严格。

    还哭,要不要现场表演个六月飞雪

    是当真没哭,一滴眼泪也不曾下落。那只手只是在那寒玉棺上久久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抚摸里面安睡的道侣的面颊,旋即,便有人将那棺盖盖上了。

    苏浮白很是感叹,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参加自己的葬礼。

    更别说还是这么个盛大的葬礼。

    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好在,一切终究是安然结束了。待仪式结束后,他与无想剑派的年轻弟子告别,并答应回头去对方那里做客,这才转过头来,问锁溪派“各门派还不走”

    “当然不走,”孟青诚的语气依旧算不上客气,“云仙主要招待大家在这里住三日。”

    这是好事。

    太虚境中繁华,处处是洞天福地,只是向来不允许外人进入。如今难得有一次教各门派都于其中逗留几日,大家倒可以从中寻觅些机缘。

    况且云和宜财大气粗,招待人也是很好的,吃的好,住的好。两人一院,清幽干净,倒教人不想走了。

    苏浮白拿了院子的门牌,摸了摸下巴。

    “我和谁一起住”

    不是他说,锁溪派众人看着都很不想和他一道的样子。既然这样,他可以出去找几个赏心悦目的

    还不及想完,孟青诚板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

    “和我。”

    苏浮白“”

    说真的,他不是很愿意。

    怪无趣的。

    “孟师侄何必如此”

    “出来时,掌门特意命我照看好师叔,”孟青诚道,“请师叔和我一道吧。”

    苏浮白明白了,这是怕自己出去给他捅娄子呢。

    算了他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更何况,仔细看,孟青诚长的其实也很不错

    只是平常总做个大人样子,板着面容背着手,显得有点迂腐。

    他于是施施然跟在其后,还不忘问“院子里有几张床”

    孟青诚说不知。

    苏浮白说“要是只有一张,说不定师侄还得同我挤一挤。只是我向来睡姿不雅。”

    孟青诚“”

    他近乎咬着牙道“师叔不用担心,如果只有一张床,我在椅子上打坐修炼就是。”

    苏浮白闻言,果然满意了。

    他真的不太喜与旁人分享同一张床,倒不是对这个师侄有什么偏见。

    “希望院子里已经打好了水,”苏浮白喟叹,“这一天下来,倒是要好好洗洗。”

    孟青诚忍不住道“道体不染灰尘。”

    所有的修仙者,哪怕衣服再脏,身上也都是干净的。

    “我知道啊,”苏浮白十分莫名其妙,“我只是喜欢泡澡。”

    个人爱好,这也不行

    “”

    孟青诚脚步骤然加快,几乎要把他甩在后头,“到了。”

    果然到了。小小一间院子,五脏俱全,里面仙草异花繁茂。向左右看去,这样的院子约莫有几十上百间,想来是专门为了前来拜访的各门派弟子准备。

    而且,里面有两个房间,两张床。

    苏浮白都坐了下,挑了张软的,并热情招呼师侄一同来感受。

    “太虚境的床果然不同凡响”

    “”

    孟青诚干脆扭过头去,只给他一个后脑勺。

    房间里已经摆上了木盆,苏浮白解了衣物,散开乌发,舒舒服服将自己浸泡在里头泡了一个澡。只看脸时,他这个人其实生的相当清秀,皮肤尤其白,愈发显得干净。

    只是系统深知,这就是一个老狗比。

    外边再纯情,再天然,再无辜,那也是个老狗比。

    苏浮白泡了好一会儿,皮肤都要泡皱了,才施施然从中站起身。这一站,他湿透了的发丝也就从身后倾泻下来,一直垂到腰下。

    他有一头极好的头发,恍若上好的绸缎,上头泛着幽幽的光亮色泽。黑的愈黑,白的愈白,猛地一看,竟有些触目惊心。

    他伸长了手臂去够里衣,也就是在这时,他忽的感觉到了有一股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微微发热。

    苏浮白认真感受了会儿,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的确是有什么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问系统“你感觉到了吗”

    系统茫然“什么”

    苏浮白就知道,这人的修为应该还在此时的自己之上,以至于连系统都毫无所觉。

    但他不可能认错,这分明就是有人在看他他上辈子就是在这种目光里艰难生存的

    苏浮白撒丫子下盆,随便把衣服往身上裹了裹,旋即光着脚就跑过去找自己师侄。

    他发自内心觉得,这股子神念可能是来自他前男友。

    不是苏浮白吹牛,这些个前男友大多对他念念不忘。比如云和宜,说不定就是和他对视时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在这时又跑过来窥探

    毕竟这个前男友都是玩冰恋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最危险。

    被掳走了都没人知道。

    苏浮白把隔壁房间的门推开了。里面的孟青诚正在床上运行小周天,猛地一睁眼看见他这身打扮,险些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这你这穿的是什么”

    旁的不说,老狗比这身皮囊真的很有蛊惑性。尤其是此时衣襟半开,衣领微斜,露出小半个圆润的肩膀

    这样子打扮的,大多都是靠吸人精-元修炼的魔修。

    可一般魔修只是妖媚,却没有苏浮白的这个半遮半露的韵味皆因他做这些全是无意的,并没存着刻意的念头,反倒愈发显得勾人心弦。

    孟青诚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声音惊怒。

    “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苏浮白胡乱把衣服往上拉了拉,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

    孟青诚简直看不过去了。他的眼神东瞥西瞥,根本没有一个可以着落的点,只道“你来做什么”

    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还如影随形,苏浮白索性直接坐上了师侄的床,诚恳道“我想试试你的床软不软。”

    “你刚刚不是试过了”

    “对,”苏浮白眼睛也不眨,“我觉得,洗完澡后触感可能会不太一样。”

    在沐浴后,他身上都多出了一股子淡淡的草木的清香,活了似的一股脑往人鼻子里钻。孟青诚嗅闻着这味道,声音都僵硬了,“你”

    “不要这样残忍,”苏浮白道,“你我师叔侄,就算同睡一张床,又有何碍”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自己睡了,鬼知道前男友还会对他做出什么。

    万一趁他睡着了,挠他痒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想想就很危险。

    孟青诚一时间竟然无可答话,犹豫片刻的功夫,苏浮白已经熟门熟路地钻进了被子里,裹被就是一滚。并且冲他热情招手,招呼他“别修炼太久了,早点睡吧。”

    孟青诚“”

    这叫他如何能睡得着。

    他木僵着一张脸,半天才在床边上坐了。

    自从洗干净了脂粉之后,苏浮白看起来和之前差距更大了些。他原本长的是一张看着多少有点花里胡哨的脸,这种花里胡哨不是来源于他的长相,而是来源于他通身的打扮。任谁每天穿的那样花红柳绿的,也绝对不可能好看。

    更何况,苏浮白还喜欢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挂在外面之前有弟子私下悄悄议论,说他简直是一个行走的百宝架,绝对没有任何错误。

    他与云归真人,简直是锁溪派最不同的两个极端。

    可如今,孟青诚望着他的模样,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差别太大了。

    不仅仅是一点差别,而是巨大的、令人无法相信的差别他好像整个人脱胎换骨了,由泥塑的变成了玉碾的,气质也是天差地别。

    与这样的苏浮白在一起,多少让孟青诚觉得有些别扭。

    不,这一定是因为他不习惯的原因。

    绝对不是这个妖孽突然间变的有点好看了

    绝对不是

    孟青诚的心里在狂吼。他半天都没有再睡,实在是无法睡着,索性又坐起身来,运行了几个小周天。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什么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逐渐将整个房间完全覆盖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