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第 64 章

作品:《美人娇

    沈扶雪的眼泪总算是止住了。

    只不过,还是免不了浸湿了一整张帕子。

    陆时寒一向知道小娘子爱哭,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娘子哭的这般厉害。

    真跟一汪水做的似的。

    沈扶雪此时逐渐冷静下来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唔,她方才的眼泪确实是太多了。

    哭的这么厉害,想来明天眼睛都会肿的吧。

    陆时寒也抬手抚了抚沈扶雪的眉眼“眼睛都哭红了。”

    越发像是只小兔子了。

    都怪他把这只小兔子给惹伤心了。

    沈扶雪摸了摸眼尾,红的这么厉害吗

    沈扶雪想去洗把脸,结果她刚一起身,外面就传来了些动静,是建宁帝过来了。

    建宁帝身边的大太监挑开了帐篷门。

    沈扶雪福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沈扶雪行完礼以后便想退下,毕竟建宁帝此时过来,说不定是有什么话要跟陆时寒说,她怕她留下不方便。

    可建宁帝却道“无碍,太子妃留下照看太子吧。”

    沈扶雪略一怔松,而后颔首“是。”

    陆时寒想要起身给建宁帝行礼,建宁帝却连忙拦住他“时寒,你快躺下。”

    陆时寒现下也确实没力气起来,他便如建宁帝所言靠在软枕上“儿臣失礼了。”

    建宁帝坐在床榻旁边的椅子上“你我父子之间何必提这个。”

    建宁帝问陆时寒“时寒,你伤的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其实不必问,建宁帝也能看出来,毕竟陆时寒的脸色现在白的像一张纸似的。

    更何况方才御医也说了,陆时寒此次伤的实在很重,箭头差一点点便穿过了陆时寒的心脏。

    虽说陆时寒现在没了生命危险,但也是极重的伤,且得养上一段日子。

    陆时寒却道“儿臣没有大碍,父皇不必挂心。”

    建宁帝知道,陆时寒这是不想让他担心,才会如此说。

    陆时寒越是如此,建宁帝越是愧疚。

    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儿子,结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重的伤。

    若是那支箭当真穿过了陆时寒的心脏

    建宁帝都不敢去想,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合适的继承人,他怎能让陆时寒出事。

    建宁帝道“时寒,你安心留下养伤,外面的事,自有父皇去处理。”

    外面确实乱成了一团。

    那些参与围猎的宗室和官家子弟倒是没什么大碍,毕竟人人都骑着马,还带着箭羽,群狼没有伤到他们什么,只是个别不小心中了流箭。

    伤的更多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宫人。

    不论如何,建宁帝都要查出个结果,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陆时寒点头“是,父皇。”

    又待了一会儿,细细地问了些陆时寒受伤后感觉如何,建宁帝才离开。

    陆时寒方才都是强撑着的,建宁帝一走,他便卸下了心神,倚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

    陆时寒很了解建宁帝,建宁帝虽是个多疑的皇帝,但在面对膝下的儿子们时,也免不了是个寻常的父亲。

    身为父亲,又怎会愿意见到膝下的儿子手足相残。

    所以,他必须打破建宁帝的一厢情愿,让夺嫡这个血淋淋的真相,清晰地展露在建宁帝眼前。

    这次受伤,是他故意而为,现在的痛楚,也是他必须经受的。

    对于这些筹谋,沈扶雪不大懂,不过她永远都会支持陆时寒。

    沈扶雪坐到陆时寒身侧“夫君,你也先别想了,快休息一会儿吧。”

    刚刚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勉力支撑着心神筹谋这些,便是铁人也是经不住的。

    更何况陆时寒不是铁人,他也是会累、会痛的。

    待听到沈扶雪的声音后,陆时寒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小娘子亭亭地坐在他身侧,眉眼泛着淡淡的红,温软如春日的花儿。

    只有看到小娘子时,他才能暂时忘却那些阴谋、算计,才能在权势所带来的泥沼中记得初心。

    小娘子是他永远的归舟。

    陆时寒把沈扶雪揽在怀里。

    沈扶雪有些讶异,不是让陆时寒乖乖睡觉吗,他怎么又抱住了她

    不过,沈扶雪还是乖乖地避过陆时寒的伤处,小心地回抱住了他。

    沈扶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软“睡吧,夫君。”

    太子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围场。

    建宁帝又立即遣了人调查此事,整个围场顿时人心惶惶起来。

    晋王坐在帐篷里饮酒。

    一旁烛火幽微,将晋王的影子拉的很长。

    晋王攥紧了酒杯,这次真是便宜陆时寒了,竟没一举要了陆时寒的性命,只是伤了他

    看来,只能待来日在另寻机会了。

    晋王抬眼,帐篷外面灯火晃然,人影憧憧,都是在调查陆时寒受伤一事。

    不过晋王却没有担心。

    晋王也不是个蠢的,他只是性子暴烈冲动了些,若是当真蠢钝,又怎会与齐王打了这么些年的擂台。

    既然是要刺杀一国太子,再谨慎也不为过。

    是以,晋王特意选定了围场这个地点,从前围场上便曾经发生过野兽闯进来的事。

    这次,他不着痕迹地让守备的侍卫闹了肚子,才让群狼没有阻拦地闯进围场,而那碗让侍卫中招的汤羹,早已寻不出任何踪迹。

    而后续的所有的流箭也都不是他安排的,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中。

    毕竟那些世家子弟在碰到群狼时定然会用箭射群狼,天色又漆黑一片,难免会有流箭,而他只是在那些流箭里,安排了那支射中陆时寒的流箭而已。

    而现在,那个蒙混在其中的箭手也已经服毒自尽。

    此事他筹备的万无一失,妥当至极,就算此次刺杀失败了,也定不会被人寻出痕迹。

    只不过,晋王没想到,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建宁帝身边的大太监来了。

    大太监声色无波无澜“王爷,圣上等着见您呢。”

    晋王一愣。

    建宁帝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见他

    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建宁帝发现了是他的手笔,可这怎么可能

    晋王哪里知晓,陆时寒早已洞悉了他每一步的动作。

    若当真是事后才去查,一时间确实查不到什么痕迹。

    只不过,陆时寒让人稍微给建宁帝的人透露了些消息,建宁帝手下的人,才顺藤摸瓜找到了晋王。

    晋王闭了闭眼。

    不管可不可能,事实已然如此了,也许,是在他不知道的哪一步留下了些许痕迹。

    半晌,晋王才起身“带本王走吧,”竟是格外的冷静。

    大太监带着晋王去了建宁帝所在的帐篷。

    大太监没有进去,只是帮晋王撩开了帐篷帘。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又抬眼望了望蒙昧的日光,才进了帐篷。

    晋王刚走到厅中,迎面就砸过来了一个茶碗。

    茶碗正正砸到他的额头上,晋王的额头登时便流出了鲜血。

    建宁帝失望至极“逆子”

    “竟然想要刺杀你大哥,这可是你嫡亲的手足”

    建宁帝知道膝下的儿子们,可能会对皇位起些心思,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那也该在朝堂上正正经经的较量,如何能用刺杀这样下作的手段

    晋王不躲也不避,甚至连额头的血也没擦,只是任由额头的血往下淌。

    血滴顺着额头一路蜿蜒往下,点点滴在厅中的地毯上。

    晋王只是淡淡的道“父皇,您都知道了”

    晋王甚至还有心思把地上的碎裂的瓷片捡起来“父皇,您说大哥是我嫡亲的手足,可是皇家哪有亲情,更何况,大哥他才刚寻回来半年之久,儿臣又要怎么与大哥有手足亲情呢”

    建宁帝逐渐冷静了下来“可这也不是你谋杀你大哥的理由。”

    建宁帝失望地看着晋王“老四,你为何不能安安生生地做一个王爷,待父皇百年之后,你大哥也会善待你的。”

    建宁帝也很了解陆时寒。

    他知道陆时寒素日都是冷着一张脸,但实则并不是那等狠辣无情之人。

    若是晋王等王爷能老老实实的,陆时寒是不会下杀手的,甚至还会善待这些王爷。

    这也是建宁帝一直以来的期望。

    建宁帝虽然对陆时寒格外的偏爱,但这些王爷,也是他的儿子,他如何能不心疼。

    建宁帝一直希望,他的这些儿子们都能和平地相处。

    建宁帝话音落下后,屋里安静至极。

    晋王早知事情无望,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可避忌的了。

    晋王只是嗤笑出声“父皇,您口口声声说,让我放下对皇位的执念,好生辅佐大哥,可是,当初正是您让儿臣对这把龙椅生出渴望的啊,也正是您,养大了儿臣的野心”

    在陆时寒未恢复身份前,建宁帝一直未立太子。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国家迟早也是要立下太子的。

    既然大皇子失踪,而剩下的皇子都是非嫡非长,那么,他们又为什么不能竞争这把龙椅呢。

    这些年来,他们不断联络官员,结成势力,齐王和晋王也因此明争暗斗。

    而在这期间,建宁帝一直没有表现出对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王爷的偏爱。

    建宁帝是在默许他们的举动,也想让他们彼此争斗,从而稳定朝纲,平衡朝臣的势力。

    这些,也都是建宁帝默许,甚至希望他们去做的。

    这些不过是建宁帝身为皇帝、平衡臣下的手段而已。

    怎么忽然间,建宁帝就要他们放弃所有的野心,让他们甘愿当一个没有实权的所谓的王爷。

    他做不到

    晋王把这些年的所有隐藏在心底的话,全部都讲了出来。

    建宁帝则是嘴唇嗫嚅,手也颤个不停。

    晋王第一次感到酣畅淋漓,他知道,即便建宁帝是一国之君,也无法否认这一切。

    或许,生在皇家,便是他们的错。

    良久,建宁帝才平复过来。

    建宁帝闭了闭眼睛“老四,以后你就去宁州就藩吧。”

    建宁帝到底对晋王有一丝愧疚,留下了他的命,不过惩罚却还是要有的。

    大周的藩王和前朝不同。

    大周的藩王几乎只是个名誉上的称号,并没有实权,去了封地以后更是终身不得离开封地一步,踏出一步便算作谋反,而宁州更是苦寒之地。

    建宁帝会让晋王永远待在宁州的府邸里,非死不得出府门一步。

    所以,这可以算是一个禁锢晋王终身的惩罚。

    晋王平静地颔首“是,父皇。”

    既然棋差一招,那他便认输。

    随着晋王即将去宁州就藩的消息传出来,一众大臣尽皆哗然。

    身为大周的臣子,可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又是那等苦寒之地。

    这是明摆着,晋王做了不知什么事,让建宁帝厌弃了晋王,才会有此事。

    而晋王又可能做什么让建宁帝厌弃的事呢

    众人不禁联想起了太子受伤的事。

    不过建宁帝既然没说,那一众大臣也便装作不知道,毕竟这也算得上是皇帝的家事,他们这些臣子也不必管的那么宽。

    不过,在此事之后,京中的氛围顿时一变。

    众大臣都知道建宁帝心情不好,何况太子还重伤着,是以,全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京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东宫里的气氛,倒是和往日没什么差别。

    陆时寒受了重伤,暂时也上不了朝,每日都在东宫养着,倒是难得有了空闲的时间,可以休息一下。

    沈扶雪则是每天琢磨着有什么补气血、养身的汤羹。

    为此,沈扶雪还特意回了一趟娘家,请教了纪氏。

    除此外,沈扶雪还请教了张太医一些药膳的做法。

    当然,那些药膳都是厨娘做的,沈扶雪还是只会煲汤。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和女红一样,沈扶雪于厨艺一道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做的菜味道相当一般,只有汤羹炖的还算不错,沈扶雪也放弃了学做菜,索性专心学煲汤。

    是以,沈扶雪每日都会给陆时寒炖些汤羹。

    陆时寒也终于喝到了小娘子炖的旁的味道的汤羹。

    陆时寒一边喝汤羹,一边想,看来他是不用喝那一道汤喝一辈子了。

    日子就这样普通而又琐碎地过着。

    一直养了一个多月,陆时寒的伤才好的差不多。

    而这时候,也已经入了暮春了。

    建宁帝下令搬迁到畅音园。

    建宁帝旨意一下,京中的人也便知道了,先前那股子紧张的氛围终于过去了,可算是雨过天晴了。

    而建宁一朝,确实一直都有夏日时搬到畅音园的习惯,现如今陆时寒成了太子了,当然也要随着一道搬到畅音园去。

    沈扶雪这个太子妃自然也跟着一道去了。

    还别说,畅音园是比宫里自在多了。

    畅音园是先帝时期建造的园林,极尽华美,宫殿也不是挤挤挨挨的,不像宫里那般处处都是四角的天空,待的人心生烦闷,反而各处都是花树,空气也格外清新。

    有着这么好的景致,住在畅音园里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这厢,沈扶雪刚从太后居住的五福堂回来。

    对于畅音园,沈扶雪还是颇熟悉的,毕竟之前她便时常入畅音园陪伴太后。

    走在路上,沈扶雪不禁有些感慨。

    细细算来,去年她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回京城的,现在竟然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沈扶雪一路穿花拂柳,终于快到了清韵馆。

    清韵馆是她和陆时寒居住的院落,离五福堂不远也不近,每日来回走着就当锻炼身子了。

    沈扶雪问云枝“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云枝想了想道“现在是申时一刻。”

    沈扶雪点头,陆时寒这会儿应当已经回来了,正好她可以问问陆时寒晚上想吃些什么膳食。

    沈扶雪一边想着,一边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

    抄手游廊前头菱形的漏窗里,斜斜地伸出了几枝花枝,正好拦住了沈扶雪的去路。

    沈扶雪驻足,她抬眼望向花枝“云枝,明日你提醒我摘些花枝。”

    到时候放到插瓶里,也赏心悦目。

    云枝点头“是。”

    正在这时,一墙之隔的漏窗另一侧,忽然传来了两个小宫女的说话声。

    “听说太子殿下龙章凤姿,也不知太子殿下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这两个小宫女都是粗使的宫女,平素自然没机会见到陆时寒,又听闻陆时寒生的清冷矜贵,自是无比向往。

    尤其说话的那个小宫女,还颇有几分姿色,有一些攀上高枝的绮思也属寻常。

    另一个小宫女却道“你可千万别做梦,谁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

    当初陆时寒在宴上说不纳妾的那番话,不知怎么传了出来,宫里宫外的人自是知道了陆时寒对沈扶雪的爱重。

    这年头,但凡有些银钱的便想着纳妾,可陆时寒身为一国的太子,却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一斑。

    那小宫女继续道“再者说了,太子妃那般容色,可是世所罕见,太子岂能看得上你我。”

    先头说话的小宫女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她道“是,太子一向爱重太子妃,可那又怎样”

    小宫女说着声音低了些“听说太子妃一向体弱,怕是活不了几年,不只是你我这样的小宫女,便是那些世家小姐们,也都盼着太子妃的身子熬不住呢,到时候她们便能嫁去东宫了。”

    “便是太子再爱重太子妃又如何,总不能随着太子妃一道去吧,待太子妃去了以后,太子再伤心,也是要继续过活下去的,更何况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总是要诞下嫡子的,太子怎么也要重新娶正妃、纳侧妃。”

    还别说,这小宫女说的挺有道理的,另外那个小宫女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

    不过第二个小宫女还是冷冷地道“快别说了,今天你我可是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就该受嬷嬷的惩罚了”

    先头那个小宫女也终于醒过神来,两人结伴离开了。

    云枝气的鼓鼓的,“姑娘,奴婢这就去把她们拦住。”

    沈扶雪抿唇“不必。”

    拦得住这两个小宫女,难道还能拦住天下所有人的悠悠之口吗,既然小宫女都这么说,可想而知外面是何情况。

    不过那些人是不敢到她面前说的,这次也只是她意外听到了而已。

    沈扶雪在漏窗下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至于方才那欣赏花枝的心情,却是再也不复了。

    沈扶雪进屋的时候,陆时寒果然已经在屋里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应当是在看书。

    陆时寒听到动静后便放下了手里的书,他几乎是立刻便发现了小娘子神色有些不对,似是有些恹恹的。

    陆时寒皱眉“浓浓,怎么了”

    沈扶雪摇头,声音软软的“没事呀,我就是一路回来走的有些累了。”

    沈扶雪问道“夫君,你等会儿是还要去前头忙公务吗”

    这会儿离晚膳还有些功夫呢,也不知陆时寒是不是要继续忙。

    陆时寒捏了捏沈扶雪的脸颊“浓浓,你忘了”

    陆时寒这么一说,沈扶雪才恍然想起来,张太医说陆时寒的伤还没好彻底,可以在汤泉里泡一泡,这样对陆时寒积年的伤病很有效果。

    正好清韵馆后面就有引过来的汤泉,暮春的时节泡汤泉倒也正好。

    沈扶雪仰起头“夫君,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

    沈扶雪换了身轻薄的纱衣,她小心翼翼地下了汤泉。

    沈扶雪穿的纱衣是绯红色的。

    绯红的纱衣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肌肤上,隐隐地勾勒出了沈扶雪纤细袅娜的身形。

    她白皙如新雪的肌肤泛上了淡淡的桃花色。

    沈扶雪乖巧地靠在石壁上。

    她脸上脂粉未施,眉眼却格外明晰,澄澈如朝霞一般。

    勾魂夺魄,美的不似凡人。

    陆时寒侧过脸,看到小娘子微微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从陆时寒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沈扶雪纤细的脖颈、尖尖的下巴颌,白如凝脂,素尤积雪,当真是我见犹怜。

    陆时寒皱眉“浓浓,你想什么呢”

    沈扶雪纤长的眼睫轻颤。

    她倒没有想什么,只是莫名想到了小宫女的那番话。

    沈扶雪垂下眼睫,不知怎么,只要一想到她死后,陆时寒当真会重新娶妻生子,她就好难过,像是整颗心都被人攥住了似的。

    沈扶雪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难过。

    沈扶雪只好随口道“没有啊,我只是想云枝怎么还没端上瓜果。”

    泡汤泉且要一阵子呢,沈扶雪提前吩咐了云枝端上瓜果,只不过云枝到现在还没过来呢。

    沈扶雪说完,小步挪到了陆时寒身旁,她抬手抚上了陆时寒胸膛上的伤口。

    当初的那记箭伤,终究在陆时寒的身体上留下了痕迹,好在这疤痕不大。

    顺着疤痕往上,则是陆时寒的肩膀。

    许是自幼习武的关系,陆时寒身后肌肉的线条十分清晰。

    难得的是,陆时寒的身量还很纤细清瘦,一点儿也不夸张,是那种既有力度又有美感的身体线条。

    沈扶雪有些闷闷不乐。

    夫君怎么哪里都这么好,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惦记着他。

    沈扶雪恹恹地抬起手指,轻轻地戳了下陆时寒的肩膀。

    嘶,夫君的肌肉也好硬。

    沈扶雪想起她方才幻想的,那个陆时寒与旁人夫妻和乐的场景,就忍不住想要咬两口陆时寒,让陆时寒也疼一疼。

    只不过想了想,沈扶雪还是没有实行。

    罢了,陆时寒的伤还没好彻底呢,她还是别咬了。

    片刻后,沈扶雪抬起了两条雪白的手臂,揽住了陆时寒的腰。

    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湿漉漉地钻进了陆时寒怀里。

    陆时寒就见小娘子这会儿看一下,那会儿摸一下的,他还以为小娘子想做什么,所以一直没动,任由小娘子胡闹。

    结果小娘子竟然什么也没做,只是乖乖地钻到了他怀里。

    小娘子乖得就像蜜糖似的,甜的人心坎儿里都直发甜。

    陆时寒的下巴抵在沈扶雪的发心上“怎么这么粘人”

    小娘子今日简直是超乎寻常地粘他。

    沈扶雪还靠在陆时寒怀里,她没有说话。

    沈扶雪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想粘着陆时寒。

    沈扶雪又抱紧了些陆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