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此生挚爱

作品:《替嫁后我驯服了病娇

    四月已是暮春初夏, 但凉州的天气仍似初春般料峭。

    西北黄沙漫天飞扬,狂风干燥冷冽,与山清水秀的中原大不相同。

    久居京城、初来此处的人大多都会水土不服, 此次使臣团中便有两位官员病在了路上。

    来凉州与西戎和谈的使臣中,有一位是先帝时期的旧相, 姓刘,一年前刚刚卸任回家颐养天年。

    原本这位旧相已经不涉朝政一年有余了,这次不知怎么,景玄帝又把人叫了回去,赋予他这次和谈的使命。

    明迟朗忙完了一日的公务, 回到住所,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那位使臣便找上了门。

    “刘相。”明迟朗一身朱色公服, 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于门内侧, 对着来人温文行礼。

    来人发色已微微变白,但精气神却极佳,丝毫不输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老者瞧年岁约莫五十上下,在大霖朝来说, 这个年纪便早早从相位隐退属实算早了些。

    老者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 是刘相的次子,明迟朗与对方互相问好。

    “哎,早就不是相了,叫大人吧。”刘大人笑着摆手,“明御史不请老夫进去坐坐吗”

    明迟朗笑着赔罪, 忙把人让了进去。

    “明御史这住处不错, 老夫瞧着幽静安逸, 是个清净之所。”

    有仆从给三人沏好茶,茶香很快漫布室内。

    明迟朗道“舍弟担心下官一人住在驿站不便,故而将下官接到这里同住。”

    刘大人点头,“兄弟二人互相照料是应该的,明御史的弟弟是”

    “舍弟在安北侯麾下,任副尉。”

    提到安北侯,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好半晌,刘大人幽幽叹了口气,“侯爷他近来可还好”

    明迟朗如实道“下官鲜少与安北侯见面,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

    “大人的妹妹不是嫁给安北侯了”刘公子突然开口,“你们怎会不熟呢”

    明迟朗笑道“下官公务繁忙,侯爷同样也是军务缠身,平时少有往来。”

    言下之意,都忙,不熟。

    “我和父亲昨日刚到凉州,一名副将便来送了安北侯的口信,说是安北侯受伤了,近来要安心养伤,不叫我们过去打扰。还说西戎的事他一人已解决,再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叫我们打道回府,这些不知明大人可知晓”

    刘公子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听不出息怒,但是言谈措辞,看不出有一丁点的好心情。

    恼怒也是正常的,毕竟跋山涉水来到此处,还未来得及歇脚,便被安北侯一句口信给怼了回去。

    明迟朗想到安北侯平日的做事风格,不难猜想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口信。他心中暗笑,这事搁谁身上都该不满吧。

    明迟朗道“这些事下官一概不知,本官最近在核查州县的税银。军营之事、边防之事,皆不再本官的职权范围,自然是无从知晓。”

    明迟朗以为对方还会继续询问军营中事,却不料对方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后,问了旁的事。

    诸如

    “安北侯与他夫人感情如何”

    “从前听闻侯爷就算是重伤也不会离开军营,怎么这次是回侯府养伤,还说不许打扰,莫不是伤情太重需要夫人照料”

    “明大人的妹妹嫁过去有多久了快一年了吧”

    每句话都离不开虞砚的婚事、夫人。

    明迟朗始终谈笑得体,言谈有度,皆用“本官不知”、“许久未与妹妹叙旧”、“侯爷的家事并不与下官言说”给搪塞推诿了过去。

    刘公子还想再说什么,被刘大人按了回去。

    老爷子暗暗瞪了儿子一眼,又转头对着明迟朗笑得和蔼,寒暄着,过问了几句明迟朗公务上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刘家父子在明宅待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侯爷说不准打扰,可是老夫的差事也不能不办,”刘大人道,“等使者团的各位大人们休息好,我们会再去拜访。”

    明迟朗只笑不语,一个字都不肯再往外说。

    他恭敬地将人送出了门,关上门后,笑容散得干干净净。

    这位使臣大人是来套话的。

    若他没有记错,这位旧相刘大人,还有个观文殿大学士的名头。

    观文殿大学士刘大人家的

    似乎有一位姑娘曾于虞砚有过婚约吧

    青年俊朗的面容上眉头紧皱,他坐回堂中,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换身衣裳,亲自去了趟安北侯府。

    刘家父子上了马车,老爷子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壁,愁眉不展,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刘公子随手抚平衣袍上的褶皱,面无表情道“明迟朗的嘴太严,问不出什么。”

    “你打听那么多别人的家事作甚”

    虽然明迟朗百般防备,他们并未问出太多消息,但没有消息未尝不是好消息。

    起码明迟朗提起安北侯时,神色如常,并没有畏惧或是怨恨的情绪,想来就算没有多亲近,也不至于结仇。

    明迟朗只字不提,也算是变相的维护安北侯

    刘大人叹了口气,“听起来,安北侯日子过得挺好,跟新婚夫人相处融洽,过去的事应当不会再计较了。”

    不计较了

    刘公子心道那可未必。

    从前的事过去了,可眼下又多了一桩新事。

    “父亲,陛下叫您来凉州,摆明了就是要看好戏。”刘公子轻嗤一声,眼底闪过不屑,“他指望咱们给他和太后探口风呢。”

    “太后早有想要将安北侯召回去的心,所以才派我们来和谈,这边的事解决,安北侯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刘公子哼笑一声,缓缓吐出四个字,“拥兵自重。”

    刘大人不说话了。

    良久,又长叹了声。

    “希望这次也能平安无事吧。”

    半个时辰后。

    明迟朗坐在安北侯府的花厅里喝茶。

    他将温热的茶水咽下,心中暗自感慨还是安北侯这里的茶好。

    门边突然传来声响,他回头看去。

    一身艳红色私服的男子冷着一张脸,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明迟朗微眯了眸,这颜色好像是叫“美人霁”

    别说,穿在虞砚身上还是挺好看的。

    他上下打量着虞砚,把人看得脸色又臭了几分。

    男人恶声恶气“找娆娆”

    明迟朗挑眉,“我不找她,找你。”

    虞砚缓了脸色,敌意稍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青年,哼了声,走到上座坐好。

    明迟朗这才从他那件极其招人的衣裳上挪开,落在男人的手臂上,恍然道“原来侯爷还真的受伤了。”

    他还以为安北侯又找了个借口休假。

    整个手臂缠得严严实实,比他上次包扎得还密实,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明迟朗暗自打量。

    虞砚跟这个大舅子没什么旧可叙,一脸不耐烦,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明迟朗嗯了声,将方才的事一一道来。

    三言两语说完,他看到虞砚打了个哈欠。

    明迟朗“”

    听困了

    明迟朗有些怀疑自己,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男人懒散地掀了眼皮,修长的指节在桌上笃笃敲了两下,拖着散漫的尾音,“还有吗”

    明迟朗“”

    怎么会有人这么能气人呢。

    “没了”虞砚烦躁地啧了声,起身往外走,步子匆匆,“送客。”

    不是这就走了

    明迟朗赶忙追上去,刚想抬手拉他,被虞砚敏锐地躲开。

    明迟朗的手指蜷了下,收了回去,“抱歉。”

    虞砚后退了半步与人拉开距离,眉眼含霜,语气疏冷“还有事”

    明迟朗无言片刻,从好几句想要说的话里挑出了最重要的“那个刘家,与你有过婚约”

    “嗯。”

    “陛下特意派刘大人来,侯爷不担心这其中”

    “本侯担心什么”男人好笑地挑眉,“本侯问心无愧。”

    他不再理会,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看着明迟朗。

    “大公子好意提醒,本侯心领了,”虞砚冷淡地勾起唇角,眸光锐利,“你是为了娆娆才来这一趟,本侯知晓,但这个谢字本侯说不出。”

    虞砚走后,明迟朗也沉默地往外走。他是有私心,不然也不会才刚见完刘家人就火急火燎地来通风报信。

    明迟朗上了马车,落下轿帘,只他一人时,才敢露出疲惫又苦涩的笑容。

    他只是希望明娆能幸福,除此之外,再也不敢多做他想。

    虞砚健步如飞地走到了院子门口,突然慢下脚步。

    阿青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从步履如飞,慢慢变得脚底轻飘无力,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那只受伤的手臂缓缓抬起,被另一条手臂捧住。

    满脸的冷色渐渐散去,逐渐漫上些温柔,还有些

    可怜

    阿青的冰块脸再一次裂开。

    男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进了院子。

    房门大敞着,门口有道曼妙倩影在移动。

    男人勾了下唇,虚弱地唤道“娆娆,我疼,得抱抱”

    “”

    阿青忍着恶心,抱着剑离院子走远了些,默默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听觉。

    “抱什么抱,老实些。”明娆急道,“我就帮刘大宝找了个猫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去哪儿了我看看哪疼”

    虞砚被人推着坐到榻上,看着她满脸急色忙前忙后,一会给他拿药,一会又见他额头上疼出了汗,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虞砚垂眸看着她的脸,笑了下,“没有,也不是很疼。”

    本来故意说得严重是想看她心疼,可看她真的着急得眼圈都红了,他突然又舍不得。

    虞砚说实话,可惜明娆不信,“你是怕我担心,故意骗我你这样我要生气了。”

    见她真生气,虞砚只能无奈地点头,“是,我有点疼。”

    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却被明娆急切叫停“别动疼还乱动不想好了”

    明娆瞪了他一眼,虞砚低低笑出了声。

    他换了只手,不由分说把人揽进怀里,明娆不敢挣扎,只能嘴上埋怨道“你就不能有一天老实吗你要气死我”

    昨日虞砚一身是血回来的样子可把明娆吓坏了,她从没见过虞砚受伤,更没听他喊过一声疼。

    虞砚一向强大、无所不能,他一旦在她面前展现脆弱,明娆的心痛如刀割。

    “是是是,我老实,这不是安安分分地,没再动了”他笑着,用完好的手把人抱紧,凑到她耳边低喃,“娆娆,莫要动,我快石更了。”

    明娆“”

    她气得哭笑不得,“你可真是下流”

    “嗯,我下流。”男人如善从流应下,脸都不要了。早在他昨日决定用苦肉计的时候,脸就已经不要了。

    “受伤了也不老实,活该你疼”明娆气得胡言乱语,说完后虞砚还没开口,她便已经后悔了,自己呸呸了两声,“不疼不疼,咱不疼。”

    一边说着,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伤臂上完好的地方。

    对于患处,她是碰都不敢碰,只心疼又怜惜地看着。

    虞砚觉得她实在叫人怜爱无比,唇贴着女孩的耳廓,又说了许多荤话,说到怀中人面红耳赤,羞愤欲走时,才收敛。

    他低声讨饶,与她道歉,“情难自已,夫人见谅。”

    明娆几乎要强行挣脱他的怀抱,用力捶他,虞砚终于不再调戏。

    “娆娆,方才明迟朗来过。”他正了神色,低声开口,“我要与你交代,关于我的第二桩婚约。”

    “谣言很多,我有所耳闻。但我一向懒得搭理那些闲言碎语,这你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

    “现在那家人就在使臣团中,我不想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在那之前,我要与你坦白那段过去。”

    “关于这件事,我从未答应过任何人会三缄其口,所以现在与你讲也没关系,毕竟我们是夫妻,我不该对你有任何隐瞒。”

    明娆被他的郑重其事吓到,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隐约又是醋意。

    她抬手勾了勾他的衣领,手指戳了戳胸膛,酸里酸气地嘟囔道“这般严肃,是你和旁人有过什么过往,所以要跟我报备吗”

    “没有。”男人松开了揽着腰的手,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五指穿过,将她的五指合拢在掌心。

    十指紧密相缠,他握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处,笑道“只是我现在不能容忍任何隐患。”

    “任何。”他强调。

    明娆犹豫了下,抬头,“你曾经有三桩婚事呢,没有一个同你”

    “没有,”虞砚打断道,“我与旁人毫无瓜葛。”

    他黑眸闪亮,目光灼灼而专情,轻声吐字,热烈而真诚

    “心动的挚爱,此生唯你一个。”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