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装作正常

作品:《替嫁后我驯服了病娇

    明娆觉得自己有时候是真的不太从聪明, 她总看不懂虞砚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虞砚只是为自己刚刚那句轻浮的话而生自己的气,就连虞砚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感觉, 那样逗她很有趣。

    又是一件比杀人还要有意思的事。

    不, 它们不可以类比,杀人远不如逗她有趣。

    好像与她在一起的时候, 一切都会失控。

    失控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出人意料的, 感觉尚可。

    院中空荡荡,再无一人,明娆知道这里或许是那位李姑娘家的一处私宅, 不知为何算是荒废了。

    不好久留, 还是尽快离开吧。

    此时才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疼痛。

    她揉了下腰, 缓缓迈步也往回走。

    才刚走到门口, 眼前突然又凭空落下一人。

    明娆猛地止住脚步。

    神出鬼没的男人突然又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他仍冷着脸,一语未发, 抬手把帷帽给她罩上, 不等明娆说话, 又飞快地转身离开, 没一会功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明娆“”

    原来是给她去拿方才落在房顶上的这个东西去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道一声谢。

    走得这样急, 约莫是很忙吧。

    明娆从侧门回了府, 才刚绕过游廊,远远地瞧见一群婢女簇拥着明妘从陈氏的院子里出来。

    明娆本不欲与她碰面,可是她们这样迎面走着, 想避是不成了。

    她让到一旁, 准备等明妘先过去。

    明妘走到她面前, 却是停住了。

    “姐姐。”明娆道。

    明妘这些日子都闷闷不乐,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今日瞧着倒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情绪看着也好了不少。

    明妘见着明娆,甚至还得意地笑了一下。

    这个张扬的姿态,叫明娆又想起自己曾经被推下河时。那日落水时,隐约瞧见的也是这样的神情。

    明娆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背贴着墙。

    明妘自然也看出了她的防备,不屑地嗤了声,翻了个白眼,“退什么,又不会害你。”

    说完,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笑了起来。

    怎么都不愿意遮掩得意,真的不会害她吗明妘一如既往坏得坦荡,这倒叫明娆冷静了下来。

    眸光微闪,她试探道“姐姐今日瞧着气色极好,是有什么好事吗”

    “好妹妹,当然是好事了,”明妘笑嘻嘻道,“圣上为我与安北侯赐婚,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当然是好事。”

    “姐姐从前不是哭闹着不愿怎么突然又愿意了”

    “自然是我想通了嘛,那安北侯虽说大了些,都二十七了,”明妘嫌弃地撇了下嘴,“不过没关系,他长得还行,位高权重,家里也有钱,嫁过去不吃亏啊,毕竟老男人最会疼人了。”

    她说这话时,亲昵地拉起了明娆的手,情真意切,说了好多安北侯的好话,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瞄着明娆的表情。

    明娆突然很想笑,“嗯,姐姐说的是。”

    位高权重是真,家里有钱也是真。

    长相也的确俊俏,身姿挺拔威武,很能给人安全感,至于会不会疼人

    明娆想起前世那些周到体贴到方方面面的生活琐事,内心赞同,的确很会疼人。

    可惜,在仅有的那三个月的相处里,她只顾着躲着他,直到最后的时刻才知道他的用心,当真是太迟了。

    明妘虽说是在诓她,但不可否认,句句都是实情。

    明妘虚情假意地夸完虞砚,见明娆并未起疑,像是信了她回心转意,终于满意离开。

    明娆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没有将看到王骏阳与别的女子私会的事告诉明妘,她又不是菩萨,没好心到替总是要害她性命的人着想。

    夜晚,明娆从床榻里侧的一个木匣中拿出一瓶药膏。

    这是之前在宫中,被虞砚伤了肩膀后,她找二哥要来的。

    烛火幽暗,房内静谧无声。

    明娆褪下衣衫,望向腰间,腰窝处有一块不大的痕迹。

    忆起白日那双铁臂缠于腰间,轻叹了声。

    没想到,这药膏这么快就又派上用场了。

    酉时。

    景玄帝在太后的寝殿用过膳后,与太后闲聊。

    “安北侯又到你那儿去了”太后执笔在奏折上做朱批。

    陆笙枫软骨头似的倚靠着软榻,目光炯炯地看着书案后的勤政的美艳妇人,笑了。

    “哪能啊,许久不来了,他可没那么喜欢我。”

    陈琬柔凤眸凝着冷意,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坐没坐相。”

    陆笙枫被这一眼看得后颈发凉,顿时收了懒散,坐得笔直。

    他生母早亡,算是被太后养大的。虽说太后在功课与政事上对他的要求算得上宽松,他喜玉,她便纵着他学习玉雕,但在平素仪态的规矩上,算得上严苛。

    登基半载,已然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他还时常做起被太后惩戒的梦。

    陆笙枫轻咳一声,从旁边随便捞起一本书,始终挺直腰板,“都是跟阿砚学的”

    “近墨者黑。”陈琬柔冷声道。

    帝王不敢再还嘴。

    “听说明家那位姑娘伤好了”陈琬柔合上一本奏折,皱眉,“幸好距婚期还有一年多,能容下这些意外。”

    伤在头部,也不知人的脑子受没受影响。伤着脑子了也不打紧,这一年多时间她还可以反悔,给安北侯换一门亲事。

    说到底,太后总是对安北侯的选择不满,安北侯也总是偏要逆着太后做抉择,二人这般势如水火,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陆笙枫挑了下眉,“不是母后派人把她”

    陈琬柔目光不善睨了他一眼,冷斥“胡说什么。”

    “没事没事。”

    帝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怪了,不是太后,真是意外有点意思。

    也不怪皇帝会这样猜,在安北侯的婚事这件事上,最关心的就是太后。

    太后一直属意李尚书的女儿,让虞砚做选择题也不过是客气客气。可惜太后还是不太了解虞砚,虞砚可不会假客气。

    既然给他选择,那么最后的答案就只能他自己说了算。

    陈琬柔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对武将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见。

    她一边看不起虞砚这个武将,一边又仰仗着虞砚替皇家守家卫国。

    大霖朝尚文,文官的地位皆比武将要高,但是虞砚是个例外,他是唯一一位手中握有的权利比那些文官还大的权臣,且他的功劳都是这些年自己挣来的,就算被太后看轻,他亦有足够的底气与太后抗衡。

    太后的控制欲很强,她希望对大霖朝至关重要的安北侯能够娶一个她中意的人选,只可惜,虞砚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侯府中有陈琬柔的眼线,虞砚一直知道,他按兵不动,不是为了保持这种脆弱的平衡,他在京城每回都待不了太久,他才懒得去处理那些钉子,况且那些眼睛,并未妨碍到他。

    没有影响,虞砚就懒得管。

    太后以为虞砚这是在向她示弱服软,因此也一直没有为难他。

    或许是因为惜才,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沾亲带故,所以纵然虞砚对太后屡屡冒犯,他也依旧安然无恙,稳坐高位。

    陆笙枫最终还是没有把虞砚的请求说与太后听。

    毕竟若是太后知道虞砚那么执着明家大姑娘,只怕要给人家姑娘招来灾祸。

    “对了,七月初七快到了,母后”

    陈琬柔手中的朱砂笔顿了下。

    手僵停在空中良久,才徐徐落下。

    “皇帝看着办吧。”

    七月初七,七夕节。

    明娆很早就醒了。

    她从起来就很紧张,早膳时又是些味道一般制作粗糙的清粥小菜,叫人食不下咽,她心里想着别的事,顾不上嫌弃,只囫囵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走到了桌前。

    小心翼翼地将桌上一样东西包裹进帕子,揣进了袖子里。

    今日一早陈氏陪着明妘去月老庙祈福,要等明日才回。

    明娆跟陈氏说自己前夜没休息好,会在房中休息。陈氏很满意她待在房中不出门,于是也没派人特意看着她,早早地带着一众婢女仆从出了府。

    大哥和二哥都与友人有约,用过早膳也走了,信国公同宏王一起听戏,方才也离了府。

    眼下,明家只剩下了明娆一人。

    午后,烈日当头,主人不在家,下人多半懒怠。

    明娆抱着那个小包裹,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门。

    头重脚轻,额头的温度滚烫,呼出的气息灼人。

    眼皮很重,抬不起来,只能任由耳边窸窸窣窣扰人心弦的声音作乱。

    “你推她作甚,虽说夏日湖水不冷,但她可不会凫水,要是淹死了,那婚事就能落到你头上了吗”

    一个听上去约莫三十有余的妇人轻声责怪道。

    明娆微微皱眉,这声音倒是很耳熟

    “阿娘,女儿与骏郎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那明娆不过是占了与他同乡的便宜,”一个嗓音矫揉造作的少女冲妇人撒娇,“骏郎如今是状元,前程似锦呢,明娆怎么还配得上他,她就该去死,这样大家都省事。”

    声音柔软甜美,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无比。

    熟悉的话早就听过一遍了,怎么又明娆心中大骇,她在做梦吗

    睡前明明听着那个男人口中轻喃着她的名字,这几十年,她都没有再听过除他以外任何人的声音,为何

    为何此刻竟会听到嫡母陈氏与明妘的声音

    “阿娘,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嘛,我此生非骏郎不嫁的,你若是不帮,等她醒了我可不保证她不会再失足落水呢。”少女似有些不满,娇嗔着威胁道。

    “旁的便罢了,我只问,王骏阳待你可真心”陈氏有些犹豫,毕竟这世上的男子大多都是三心二意的,她忧虑道,“他毕竟先与明娆定下了婚约,他们又相识多年”

    少女娇羞地笑了声,语气满是幸福,“他待我当然真心,他亲口与我说,早就不喜欢明娆了,只想着建功立业,未来让我过好日子。”

    “他说已经告知了父母,他娘亲也同意了,就是凉州刺史夫人那边有些难办。”

    明妘提到那位作风泼辣的刺史夫人,神色愤愤,咬牙切齿。

    凉州的刺史夫人是明娆的表姨母,当初这婚事能成,便是由刺史夫人牵线搭桥。

    陈氏沉默了一会,最终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谁叫你是阿娘的心肝,不帮你,难不成还帮那个女人的孩子吗。”

    “阿娘你真好”

    明妘得到了允诺,心满意足地离开。

    明娆听着与从前一模一样的对话,头部的钝痛愈发强烈,紧蹙着眉,疼得不自觉哼出了声。

    外间突然安静了一瞬,而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床帷被人挑起,一股刺鼻的脂粉香直直冲向明娆的脑门。

    她滚烫的手落入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中,而后便听妇人柔声道

    “阿娆可好些了吗哪儿不舒服与母亲说。”

    语调温柔似水,与方才那个和自己女儿商量着抢夺明娆亲事的妇人仿佛不是一个。

    明娆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妇人精致的妆容映入眼帘。

    陈氏不算貌美,但却极会打扮,她总是笑着的,从前便觉得那笑容虚伪,如今看来,更是叫人厌烦。

    明娆咳了一声,哑着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陈氏笑的温婉,“河边藓草湿滑,你不小心跌入水中。”

    陈氏扶着明娆起身,如亲生母亲一般温柔体贴。

    明娆娇弱的身子靠在床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没想到,她这是回到了待嫁闺中时,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

    距离前世嫁给虞砚,还有一年的时间。

    前世的十七岁,她的确落水过,病了好久。

    因为这场病,她的身子变得很差,落下了病根。

    当真是天意弄人,她竟是又活过来了。

    不小心跌落吗明娆突然觉得很好笑。

    她也真的笑出了声来。

    这对母女当真是一如既往,一个坏得坦荡,一个假得虚伪。

    明娆本就是格外明媚美艳的长相,一笑便又多了几分娇媚。偏她目光澄澈,气质干净,媚却不妖,透着股单纯。

    遮光的床帷不再能阻拦东升的旭日,一笼明黄的光透过窗牖,斜照了进来。

    日光落在女子胜雪的白肤上,修长的颈美丽而脆弱,锁骨深陷勾人。浓密卷翘的细密长睫轻轻颤动,媚眼红唇,虽仍在病中,未着妆色,却仍煞是美艳动人。

    陈氏被晃了神,隐约从明娆的姝容中窥见其生母的影子,心头像是梗了一根锐刺,完美的笑容淡了些。

    陈氏抬手为明娆拭去额角的汗,带着薄嗔看着明娆,“你也真是的,天色晚,身边还不带着婢女,一个人跑到湖边去做什么,幸好卓锡路过,将你救起,万幸没出大事。”

    她哪里是自己跑去,分明是明妘派了人来把她骗过去的。

    明娆没理会陈氏的倒打一耙,听到明卓锡的名字,愣了一下,“二哥回来了吗”

    “昨夜归来,此时应当进宫去了。”

    陈氏提到亲儿子,笑容又真切了两分,“你们兄妹自小关系好,他前些年跟着军队在凉州那边,一个人无依无靠,倒是托你与你秦姨娘照顾了。”

    陈氏惯会说这些场面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她最擅长的。

    信国公府明二公子如今也算是有军功在身,过不多久就会论功行赏,她喜不自胜,心情好了,连带着提起那个叫她如鲠在喉的女人神情都自然了许多。

    明娆听到明卓锡回来了,眼睛里有了亮光,“那等我好些,再与他道谢。”

    陈氏见她没提昨夜落水一事,心中满意,笑着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看你们兄妹和睦,母亲很开心。”

    陈氏又嘱咐了两句,明娆没仔细听。她垂下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她还惦记着明卓锡回来的事,对陈氏的关怀不甚在意。

    没多久,陈氏终于绕到了正题。

    “王家那边,来人说要退掉你和王骏阳的婚事,你的意思呢”陈氏的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似是当真在体贴地问她意见。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