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猫猫还要
作品:《异族战神非要做我的猫》 自从到云顶山下第一天起, 或者应该说自从他们出了京城,阿翡就一直感觉到暗中有人窥伺着。
但主人似乎早已料到,让他不要在意,一切如常便好。只是今天, 跟着阿翡的人有点不太一样。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客官, 您要的酒来了您可真是好眼光, 这逍遥酿啊可是我们这里独一份, 你在别的地儿,绝对都尝不到这么好的酒”
店小二一边自夸,一边抱着一大坛子酒出来, 过分沉重的重量,让他细瘦的肩膀显得有些吃力。
“哦好。”
阿翡回神,单手接过, 这副过分轻松的模样,引得对方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不过小猫也并没有与他多说的意思,直接从包里摸出了银子付账。
“有劳了。”
“ 诶客官,这酒可烈极了, 记着不可多饮”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阿翡便已经走远,没入人群之中。
周淮晏嗜酒, 宫里那些酒都喝腻了,便让他今日来山下买一些寻常人家,或是客栈酒楼里自己酿造的好酒,尝个鲜。
然而阿翡一出白马寺就感受到了, 有一道陌生的气息紧跟着自己, 可并不是前几天盯着他那几个人。
不知道是换人了, 还是另外一方的势力。不过没有得到周淮晏的命令, 他并不敢轻举妄动,害怕坏了主人的计划,
回去的时候,阿翡没有选择来时的大路,而是选了一条僻静,能够快速上山的小路。
远离了山下繁华的城镇,喧哗声渐渐变小了,小路通向一处青翠的小竹林,阿翡看见了竹林深处一座简陋的茶寮,里面只有一个小二守着。
或者说应该是伪装店小二。。
阿翡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寻找着一个能够放酒坛子的地方,这可是主人今晚要喝的酒,可不能给弄洒了。
说实话,他并不想与人交手,天色已晚,若是酒洒了,再下去买一坛回来可就要迟了。
“哟,那位异族小哥,提着那么大坛子的酒爬上来,定是累坏了吧,快来歇歇,喝口热茶。”
打理茶寮的小二挡在了阿翡面前,他一身短打,貌不惊人,丢到下面集市的人群中,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若是太累,等会儿上山的时候没了力气,把酒坛子摔碎了,回去可不好交代吧。”
说着,那人就要来拿阿翡手中的酒,
咔
那是一声清脆到让人牙酸的骨裂声。
阿翡面无表情,捏住了来人的手,他声音很冷,
“不要乱碰,我主人的东西。”
那双苍青色的眼眸折着清凌凌的光,中间映着一道阴暗的竹影,就像是竖起的猫瞳,显得格外可怕。
被阿翡捏断腕骨的男人,即便疼得脸色苍白到了极致,也不曾呼救喊疼,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砰
阿翡猛地将人摔在了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微发黑的手心,
“威金”
这是一种来自异族雪原的毒草,并不强烈,最多只能让人感觉到微微的刺痛和麻痹。
但如果将上千斤威金草通过绞汁提炼,浓缩熬煮,只需十滴,便能使一个成年男子,五脏溃烂而亡。
不过这种毒,阿翡早就吃过了。当年他们把几千个孩子都泡在毒池里,就像养蛊一样,等待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
而阿翡,就最后留下来的那个。
异族少年把酒坛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再抬头时,冰冷的杀意犹如实质。
阿翡好久没有杀人了,久到他都快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主人手下养的一只无害又柔弱的猫。
青翠的竹叶染了血,温热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清冷的微风中,顿时染了腥甜的气息。
最后,阿翡走过去,从其中那人的身上熟练的摸出化骨水准备处理掉尸体。似乎感应到什么,他的动作一顿,转身望去。
一个戴着黑斗笠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而他的脚,刚好抵在那酒坛上。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去碰那个酒坛。”
阿翡随手将化骨水洒在尸体上,苍青色的眼瞳几乎冷至冰点。
面前的男人头戴斗笠,脊背微微佝偻,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布料包裹着。可哪怕看见面前不断融化的同胞尸体,却不曾有半分惧色,
阿翡定定地看着对方。因为有了刚才威金之毒,他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异族细作。
或者准确地说,是人蛊。是异族王屈平耶耗费十数年心血,培育出来的致命之蛊。
将人训练成蛊虫来使用,让其全部潜入大周,积年累月,只待着某一天将这无比强大繁盛的大周朝,纳入鼓掌。
而在一年前,阿翡也是其中之一。甚至此刻他眼前的男人,大抵同样也是异族潜入大周的人蛊。
“哎呀,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呢。”
对方毫无诚意地道着歉,脚下却直接用力。
砰
酒坛被踢倒在地上,发出惊烈的破碎声。
清冽的液体从破碎的酒坛中汩汩流出,浸入地下,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散开来,掩盖住了刺鼻的血腥味。
“”
阿翡从一开始就知道暗中还藏着一个人,否则也不会把茶寮里的店小二杀了,至少也会留个舌头。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对方出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踢倒了酒坛。
男人哑哑地笑着,
“刚才看你那么护着那坛酒,我就特别想踢碎了它,看看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哦”
阿翡垂眸,苍青色的瞳孔里倒映出破碎的酒坛,他面色冷淡,语气不辨悲喜,
“那或许你可以想一想,死之前要做出怎样的表情。”
异族少年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男人却能感觉到非常浓重的杀意。
在被对方拧断咽喉的前一秒,男人突然开口哑笑,
“赫律北。”
他用异族语喊出了那个早就被阿翡埋葬在地狱,随大火一同焚毁的异族名字。
苍青色的瞳孔倏然张大,异族少年凌厉的动作猛然一滞,刹那间,他被男人反折手臂。
砰
阿翡单膝跪在地上,膝骨在地面碰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男人反折着他的手臂,就像逮住了一只漂亮的鸟儿,
“叛逃者,当九皇子的侍奴,日日被男人玩弄的感觉,怎么样”
嘶哑的嗓音落在耳畔,阿翡呼吸急促起来,莫大的恐惧从脊背犹如蛇虫一般,密密麻麻地爬上来。
当然不是恐惧这个男人会对他造成什么身体伤害,而是怕对方把他的秘密告诉周淮晏。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
阿翡面色惨白,额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不敢再往下细想。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却不从找到相似的音色。
砰
他猛地一用力,瞬间反制住对方,将男人的头死死按在地上,
“你从哪里知道那个名字的”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头撞在地上,戴着的兜里自然滚落了下来,不过那斗笠之下,还戴着一张面具。
阿翡立刻就要伸手去揭掉,
“赫律北,若是你还想好好待在周淮晏身边,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
阿翡的手顿时僵在半路。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天晚上的大火,当初应该已经把那里所有的人都杀死了才对,甚至连一切的资料,名录,都烧毁了
定定看了对方片刻,阿翡松了手。男人站起身,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却并不给予答案,
“咳咳咳本来我还不确定是你,毕竟苍青色的瞳色虽然稀少,但并不是也只有你一个。”
对方笑起来,
“所以啊,特地找了个杂鱼来试探,除了从毒池中活着出来的你,还有谁能够无视掉威金之毒”
“”
原来是这样。
阿翡闭上眼,跟在主人身边太久,他都快忘了曾经关于那“地狱”的一切。不过,现在不能杀了对方,因为阿翡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有多少人知晓,只能先摸清楚,然后再全部斩草除根。
然而他的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说
“既然是你跟在周淮晏身边,自然知道他身上有合情蛊吧。”
“合情蛊,你们做的”
阿翡猛然睁眼,一把捏住男人的咽喉,这样脆弱的东西,他只需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断。可现在还不能杀。
阿翡胸腔里爆燃起怒火,压抑了好半天,才面前控制住咆哮的杀意。
他微微松开了手,让对方能够说话。
“不咳咳,只不过有人想用暗器杀人,总得先买一件好用的不是”
言下之意,他们不是动手的人,只是将合情蛊卖出去罢了。
阿翡定定地盯着他,
“卖给谁了”
“这不该是你问的,而且,你好像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啊,叛逃者”
“”
异族少年沉默片刻,作出了妥协,
“你们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你在训练营的时候,不是应该就知道了么。”
男人笑着,
费了那么多人力财力,才培育出一个蛊王,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更何况,谁都没想到叛逃的赫律北竟然阴差阳错成了九皇子周淮晏的侍奴,不仅备受宠爱,甚至还能随意接近卫国公江毅,这对他们的计划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身份了。
阿翡无意识咬紧了腮肉。他虽然不知道异族王的具体计划,但对方对大周的野心昭然若揭,目标要么是卫国公,要么就是大周皇室。
若是不为对方所用,那么主人立刻就会知道他的身份,若是答应对方,那么很可能不得不做出伤害主人的事情。
阿翡知道异族王对卫国公恨之入骨,而后者恰好是少年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无论怎么选,都是进退两难的绝境。
最终,阿翡攥紧了拳,
是夜。
周淮晏正倚在软榻上看书,这次倒不是什么杂书,而是简空大师亲自编撰注释过的佛经。
知己知彼,才好百战不殆。
“咚咚”
门外传来细微的敲门声。
周淮晏抿了一口热茶。
“进。”
“主人,奴奴回来了。”
阿翡低着头进来。周淮晏放下书,微微皱起眉,
“怎么这么晚”
“店小二没没包好,走到半路洒了,奴又折回去买了一坛。”
“洒了”
周淮晏倒是没有生疑,只是啧了句
“这酒的包装质量可真不好。”
他把小猫唤过来,摸了摸那还略带湿气的长卷发,
“是洗完澡才过来的吗”
阿翡低声应了一句“是”
“因为酒洒在了身上,染了味道,怕主人不喜,因此回来之后先去沐浴洁身之后,才过来,”
周淮晏点点头,他倒是很喜欢小猫爱干净这一点,少年放下书,忽然起身向外走去,
“还好也不是太晚,也来得及,抱着那酒坛子跟我来吧。”
阿翡不理解主人口中“来得及”到底是指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见到少年不曾有任何生疑的表现,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猫赶紧乖乖抱着酒坛子跟了上去,
白马寺建立在云顶山第二高的山峰上,此处海拔极高,却又平坦,很适合建寺庙。
在白马寺所在之处,就依稀见到四周缭绕的云雾,已经算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峰了,可少年却带着他一路向上,似乎是要往那最高的山峰走去。
山路两侧不知何时都挂着灯笼,一路蜿蜒向上,偶尔夜风吹过,灯笼幽幽扬起,远远向上看,像是条游弋的灵龙一般,漂亮极了。
但许是因为白日的事情,阿翡心里很慌,完全没有半点欣赏之意。
山路陡峭,路很不好走,小猫忽然一个没有踩稳,踉跄着扑倒,眼看怀里的酒坛要摔到,他立刻翻身,用身体护住那酒坛,千钧一发之际,后背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反而感受到的,是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说,那酒不是店小二没包好才洒了的吧。”
“”
难道被主人发现了
少年的话语顿时让阿翡紧张起来,他的脸色很是惨白,好在天色昏暗,旁边的灯笼烛光落在脸上,倒是平添几分暖色。
再加上,周淮晏是从后面搂着他,因此也没有察觉到后者的面色不对。只当是阿翡是真的不小心,
“怎么,昨晚是谁闹着非要钻本殿下的浴桶来,今天竟是连路也走不稳了”
少年调侃的时候,也爱称本殿下。
钻钻浴桶。
阿翡顿时回忆起了什么思绪中下午的事件挣脱出来,脑海中直接开始放映昨天晚上在于是被主人欺负的场景,若是寻常的姿势也还好,只是少年总喜欢变着各种花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寻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总要拿在手里各种把玩。感受到主人搂在胸口的手,阿翡顿时烧得满脸通红。
“奴走走得稳的。”
“最好是。”
周淮晏捏了捏手下的软肉,才把小猫扶着站稳,
“若是再摔了酒坛,本殿下就拿你泡酒喝。”
“”
拿拿他泡酒喝
毫不夸张地说,阿翡还真就想把立刻抱着的酒坛子给摔了,摔得粉碎
见小猫丝毫不惧怕忐忑,甚至期待跃跃欲试的表情,周淮晏愣住,忽然又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
“你不会,还真想摔”
不过阿翡还没那个胆子,也就是想想,于是赶紧摇摇头,一副猫猫超乖的模样。
“那走吧。”
周淮晏转身继续往上。
阿翡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
少年墨发绯衣,风华绝代。
晚风微凉,他顺着漫漫长灯路蜿蜒而上,似乎要通往云天之上去,
阿翡抱着酒坛,呆呆伫立在原地仰望着,那样虔诚而迷恋的神情,就像是狂热的信徒遇见了侍奉的神明。
就是这样的
本该,就是这样的。
他的主人,本应该就如同那传说中的神子一般身处云端。
尊贵,美丽,高不可攀。
阿翡的指骨攥得发白,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在疯狂地叫嚣着
不论是异族王,还是暗中窥伺的恶鬼,哪怕是大周的皇帝
谁也别想把他拉下来。
谁都别想
似乎是发现了小猫没能跟上来,少年忽然转身回眸,
“阿翡”
鲜艳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晃动着,而那位犹如曜日般璀璨美丽的神子,此刻正向他伸出手,
“过来啊。”
阿翡怔怔地望着他,自动在心里补足了后面一句。
到我身边来。
刹那间,那双苍青色的眸底像是蓦地升起了一簇火焰,与所有的明灯交相辉映,光芒万丈
阿翡攀上去,逐步跟上少年的步伐。他或许不能再仅仅只做一只供主人玩弄的小猫了,他得成为一把锋利的,尖锐的,能够杀人的刀。
斩去一切,胆敢觊觎和窥伺的恶鬼。
就在阿翡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不知不觉,他们攀到了顶峰。
“呼”
“终于到了。”
周淮晏走进早就部署好的茶亭中席地坐下,地上预先铺了地毯,收拾得很是干净。一路走上来,他热极了,白玉般的脸颊都泛起了微微的绯。
反正提前交代过,此处只会有他跟阿翡另个人,于是少年便直接褪下了一层略厚的外衫,坐姿慵懒而随意,领口散开,露出锁骨中间那一处美人凹,旁边还能看见些许残留的微红齿印,性感得可怕。小猫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昨晚的罪证,当,当时脑子一团混沌,就就咬了,也没想到现在还留着印子。阿翡不敢再看,生怕主人想起来追究,他把酒坛放在桌上,低低埋着头,紧张得直绞袖子。
周淮晏瞥了他一眼,
“愣着干嘛倒酒。”
“哦好”
少年觉得今天的阿翡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他微微思忖,难道是昨晚真的欺负狠了可是阿翡好像身体一向都很不错,哪怕通宵一夜,第二天还能跟着魏师傅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呢。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好像小猫那方面的欲念也特别旺盛,那晚擦完药,竟然还想着再来,说什么前面伤了,若是主人不嫌弃后面也可以,甚至周淮晏还没答应呢,小猫就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两辈子头次开荤,周淮晏足足沉溺了好几日,简直就是夜夜笙歌,最后,他终于觉得这样玩物丧志的生活不行,若是这样下去,他就真成了个纨绔好色的废物皇子了。
后来为了克制自己,才定下了规矩,本来原定是七日两次,结果他高估了自己对小猫的自制力,最后改成两日一次。
“主人”
阿翡被少年一直盯着,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破绽,他顿时紧张起来,
“主人为何一直这样盯着奴看”
周淮晏自然不可能跟对方说自己在回忆往昔,那段不可描述又不能自拔,还玩物丧志的日子。
于是便随口说了句话应付,
“怎么,你是我的书童,看看都不行”
“”
小猫登时又红了耳根,他低头小声附和着,
“是奴是主人的,主人想怎么看都行。”
周淮晏原本也只是随口一句,见小猫答得这般认真,倒是真多了一分想要赏玩的心思。
不过还不是现在,他饮下一杯酒,忍不住叹道,
“啧,果然还是民间的酒烈。”
喝下去又辣又爽,上头极了。
阿翡赶紧又给他满上,却突然听少年问,
“此刻几时了”
他估摸了一下,答
“大抵,快子时了。”
“子时啊”
少年转过脸,看向山外,他轻笑着说,
“阿翡,你的生辰要到了。”
“诶”
小猫愣住。
然而下一秒
砰砰砰
重重的爆破响从遥远的另一座山传来。
接着,璀璨绚烂的烟火在夜幕倏然绽放,缤纷瑰丽的色彩映落在少年的侧脸上,透出不可捉摸又异样的美来。
阿翡感觉此刻的心跳特别重,重到砸得他的胸口都在颤抖。
“不是一直念叨着,除夕夜错过了皇宫的烟花么”
少年单手支着侧脸,一边饮酒,一边眯着眼赏着夜幕的烟火,清冽好听的嗓音几乎淹没在烟火中。
“喏,本殿下今日给你补上。”
“”
可阿翡还是将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不出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周淮晏,连眼泪什么时候湿了满脸都不曾察觉。
他小的时候,唯一一次见到烟花,是娘亲离开之前带他去看的。当时,他们只能瑟缩在一堆破烂的杂物中,偷偷去瞧那些异族贵人燃放的烟花。
娘亲说,那就是烟花,是他们周人发明的最美丽的东西。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回到大周,一定要好好看一次。
可阿翡至今还记得当时那烟花是何种色彩,却记不得娘亲的脸了
这一次,他认认真真地凝视着少年的面容,甚至要将他的每一分轮廓都刻进心底里。
“啧,看着我哭什么”
周淮晏皱起眉,
他是个不带帕子的人,只能用手去给他擦眼泪。然而手还没伸出去,怀里一重,就多了只呜呜大哭的小猫。
少年身子一僵,却也只能拍拍他的后背,
“再哭下去,不好好看看,今日过后要再想看,可要等到明年。”
阿翡颤抖身体一顿,
主人特地给他放的烟花,怎么能就这样错过了
于是,小猫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又爬起来看烟花。
缤纷的色彩落入泪水漾动的眼眸中,像极了一块落入水中莹莹泛光的翡翠,漂亮极了。
周淮晏倒是觉得他这模样倒是比烟花更有趣,便一边饮酒,一边赏猫。
一杯又一杯饮下,少年的面色染上微醺的绯红,他忽然问,
“阿翡,你信这世上,有比刀剑弓弩更厉害的武器么只需一击,万千兵马便尽数灰飞烟灭。”
“信。”
阿翡没有犹豫,哪怕他真的觉得不可能,但只要是主人说的,一定可以。
周淮晏没有料到他这般斩钉截铁的语气,微微一愣过后,倒是忍不住笑,他想了想,又说了一个在这个时代更加异想天开的事情,
“那如果我说,有一个国家,没有奴隶,没有战争,没有种族歧视,任何人都可以上学,可以参军,可以入仕你也信吗”
阿翡同样毫不犹豫点头,即便睫毛还湿着,可眼里坚定的信任犹如一个狂热的信徒,灼热而滚烫。
让眼神烫得让周淮晏有些怔懵,他感觉到了自己有些醉意,便倚在凉亭旁的柱子上,转而望向远处夜幕的烟花,
“你看那些美丽烟花,日后便是最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
说到这,少年咽下了口中的未尽之语,忽然转变了一个话题,
“许个愿吧,阿翡。”
他懒懒地眯起眼,连嗓音也变得微哑起来,似乎真是醉了,
“我听人说,在生辰的时候许愿,或许是能实现的。”
“”
可,今日并不是阿翡的生辰,他撒谎了。所以,愿望不可能实现的。
但现在子时,也能算是周淮晏的生辰。于是阿翡忽然问,
“主人有什么愿望吗”
“我”
许是因着酒精,少年反应慢了半拍,才侧眸看向他,
“我啊,就想要这天下”太平。
周帝不要猜忌功臣,异族不要挑起战争,他的那些皇兄们也不要勾心斗角,争来争去。
如此,他就不必日日与人逢场作戏,殚精竭虑。
然后,他和舅舅
想到这里,周淮晏忍不住去看阿翡的脸,又在心里添上一个名字。
大家都能好好的。
就如同江悯给他的名字,淮晏,
晏,日日长相安。
可天下太平
天下容易,可后面太平二字却是难于登天,周淮晏心知肚明,于是将后面两字念得很轻,
以至于,在轰鸣的烟火声中,阿翡只听见了主人说
我想要这天下。
阿翡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开始了无底线的阅读理解。
主人要这天下的万里江山,
要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
甚至于芸芸众生,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原来,主人部署的这盘大棋,是为了皇位。
可阿翡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他只觉得本就该是这样才对。
除了周淮晏,没有谁能配得上那样的尊荣。
“好,奴会让您如愿的”
阿翡轻声应下。
“嗯”
周淮晏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问,
“许过愿了吗”
“嗯,许好了。”
阿翡轻轻点头。周淮晏慵懒地坐在地上,衣领散得越发开了,露出胸口大片的玉白的肌肤和尚未消退的齿印,
他单手支着侧脸,朝小猫看过来,问,
“许的什么”
少年正饮着酒,饱满的唇瓣亮晶晶的,愈发艳丽起来。阿翡盯着他,喉结微微耸动,又忍不住靠近了些,
他跪着,周淮晏在地上坐着,这样的姿势让阿翡稍稍比后者高出一些,
他把手撑在少年的锁骨上,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淡淡的红痕,低头说,
“想,吻主人的唇。”
“”
闻言,周淮晏笑,
他捏住小猫的后腰,力度微微加大,
“又想坏了本殿下的规矩,嗯”
“祭天大典连续了三日,是主人先坏了规矩。阿翡可是乖乖遵着的”
他捏住少年的腕骨,微微往下挪了些,
“得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