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告诉你了！”内森兴奋起来。“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是的,”杰森从怀中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扔给布鲁斯。“这是能出去钥匙，聚在一起,默想着出去，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布鲁斯翻转看看手中的金色令牌,没有魔力的他看不出里面蕴藏的力量与黑暗。

    “嘿，等下，那个阿蕾莎,她在梦里告诉你的？”托尼走过来。

    “是的,”杰森说道。“她告诉了我怎么离开这里。”

    他不经意地向侧后方瞥了一眼,没有错过在那一瞬间主教脸上惊恐的表情。

    在那个可恶的女人张嘴说话之前,一条铁丝悄然从她身后冒出抵住她的后背。

    主教立刻惜命地噤声。

    “你和她达成了交易？”提姆问。

    和恶魔做交易显然不是理智的决定。

    恶魔狡猾且强大，很少有人能从他们手上全身而退。

    不过康斯坦丁除外,那家伙不仅要全身而退,还要从恶魔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种特例也仅限于康斯坦丁而已。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往往会被恶魔给出的诱人条件背后的代价而坑死。

    “也不算，我只是答应了她一个条件。”杰森说道。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手臂,这是安抚的动作。

    他快要控制不住阿蕾莎了。

    只要他稍一松懈，阿蕾莎就会从体内钻出,那时候,场面就不会好看。

    他得尽快让布鲁斯他们离开。

    “什么条件？”

    “抱歉,这可不能说出来,不然有人会生气的。”杰森笑道。“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条件而已,对我没什么影响。”

    “只是这样？这么容易？”达米安问。

    “当然。”杰森抱起双臂,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别忘了我可是被某个神看中的人，不会有事的。”

    “或许我们该先等扎坦娜的消息传来。”布鲁斯说道。

    出去的时机来的太过突然,总让人觉得不放心。

    “我就是看到了扎坦娜的消息才会和阿蕾莎做交易，”杰森说道。“拜托，老头子，我可没那么没警惕心。”

    “她传给你消息？同样也是在梦里？”布鲁斯微皱起眉。

    “是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杰森耸耸肩，但他的动作却略显僵硬。“不过我确定那是扎坦娜的魔法没错。”

    众人还在犹豫。

    这整件事情都透露出不对劲，但他们也不会百分百怀疑，因为是杰森提出的。

    “嘿！伙计们！我们不知道你们在犹豫什么！”得知自己终于能出去的内森兴奋得不行，“杰茜不都说了我们可以出去吗？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出去了，那个什么阿蕾莎也管不到我们不是吗？”

    可惜的是，怀疑中的几人都没空搭理他。

    “这时候我居然觉得你还有智商，”杰森冲内森挑起一边的眉毛。

    “这样吧，既然你们都不信我，我们先回去找到扎坦娜，让她来给我做个检测不就好了，再说了，现实世界还有康斯坦丁和那家伙，不会出问题的。”

    知道杰森身份的几位都知道“那家伙”指的是谁。

    “好了，”杰森摸摸后脑勺，装作自然地走向布鲁斯。“让我们快点离开这破地方，我想尽快摆脱自己现在这样子。还有，特瑞莎的期限不是快到了吗？不准时出现真的没问题？再者说，那块牌子可不只是出去的钥匙，也是进来的钥匙，如果真出现什么状况，再回来就是了。”

    布鲁斯微抿着嘴唇。

    确实，他们一行人不能再在这个世界耽搁下去。

    况且不谈这个世界会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影响。

    哥谭的情况，白宫的选举等等，这都需要他们出去。

    杰森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然而他越这样劝诫就越让布鲁斯感到不安。

    或许是之前失去过杰森而带来的惶恐吧。布鲁斯想。

    “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及时告诉我。”布鲁斯担忧地说道。

    杰森翻了个白眼。

    “你不能因为我现在看着像是小孩子就把我真的当作小孩子吧。”杰森跳到布鲁斯肩上，拍拍他的头顶。“发动吧，老蝙蝠。”

    布鲁斯微愣，却也没有阻止杰森堪称无礼的行为。

    布鲁斯：原来这就是有女儿的感觉吗？

    布鲁斯按照杰森所说的那样，握住牌子，在心中默想离开。

    其余人也照做。

    杰森的手抚上心脏。

    阿蕾莎，送他们离开。

    他确实没说慌，令牌是出入的钥匙没错。

    可是只有钥匙不行，还必须得有主人的同意。

    呼，等布鲁斯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定会气死吧。杰森微勾起嘴角。

    金色的牌子开始发出光亮，一瞬间，布鲁斯等人消失在原地。

    杰森轻巧地落下。

    刚落地不到一秒，就弯着腰呕吐起来。

    黑色的如同焦油一般的液体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流淌到地面，并不停涌动着。

    “啊啊啊啊！！恶魔！”

    疯癫的主教尖叫着，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手.枪，大概是从罪犯尸体上摸来的。

    她扣动扳机，似乎想让这同样罪恶的子弹杀死那个让她恐惧的恶魔。

    可惜，子弹被铁丝挡了下来。

    另一根铁丝从后面潜入，插进了主教的身体，将她串起来。

    “呕！”杰森呕出最后一口恶心的液体，躺到在地，呼吸逐渐困难。“Ohshit。”

    黑色的液体逐渐扩散，很快就占据了地板的一大块地方，紧接着，便彻底融入这神圣的地方。

    教堂的地板开始塌陷，露出深藏在底下地狱业火，上帝的神圣光辉再也照不进这块最后的净土。

    一张铁丝床缓缓升起，绑在上面的正是阿蕾莎。

    她全身包裹在肮脏的绷带里，唯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那双充满怨恨与黑暗的眼睛此刻满是复仇的快意与不屑，以及些许的不满。

    她的仇人大多数死于罪犯之中，导致她能复仇的对象都变得屈指可数。

    “恶魔！”癫狂的主教指着阿蕾莎喊道。

    这个可悲又可恨的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她数量庞大的教众，而当她失去她的教众，她也就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疯婆子。

    阿蕾莎轻蔑地看她一眼，数根铁丝瞬间穿过她的身体，将她撕成两半。

    其他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阿蕾莎嘴角含笑，尽情地狂欢。

    一只手忽然从塌陷的地板边缘伸出，另一个阿蕾莎慢慢从地狱里爬出来。

    她扭动脖颈，看向一旁的杰森，擡脚向他走去。

    杰森静静地躺在地面，如果不是那双碧绿色的眼睛还有一丝光亮，没人会把他当作活人。

    他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呼吸，移动视线，落到自己的指尖上。

    那里小巧圆润的手指变大，布满老茧，恢复成它原本的模样。

    接着，原本肉色的指甲褪去颜色，一点泥土突然冒出来，紧接着是几条蠕动着的蛆虫。

    杰森努力想摇动自己的指尖，可是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没过两秒，他的手指忽然折断，血肉模糊。

    烂掉的肉块与潮湿的泥土混在一起，几条蛆虫在泥土中冒头。

    潮湿，是的，这是他指尖传来的感觉。

    原来如此。

    杰森稍微明白过来自己怎么了。

    这是他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样子。

    一双沾满泥土的脚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阿蕾莎。

    杰森无法动弹，自然也阻止不了阿蕾莎对自己做什么。

    阿蕾莎蹲下，缓缓凑近，濡湿的黑发贴紧杰森的额头。

    生命的流逝让杰森缓缓闭上双眼，全世界只剩下心脏地缓慢跳动声。

    向我承诺，你不会对现实世界做些什么。杰森对着那片黑暗说道。

    我承诺。

    伴随着阿蕾莎声音的，是永远的黑暗。

    ………

    “杰森呢？”

    这边，众人刚从里世界回到寂静岭的表世界时，就发现他们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那个带他们出来的人。

    布鲁斯左右看看，都没有发现杰森的身影，雾蒙蒙的寂静岭只有破败的断壁残垣。

    众人慌乱起来。

    “他骗了我。”布鲁斯失神地说道。

    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更多的是担忧，他不知道他的孩子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更不知道他会面对什么。

    “该死的！”托尼一把抢过布鲁斯手中的牌子。“快点快点！发动！带我们回去！”

    不论他怎么尝试，牌子都始终没有变化。

    “该死的！”托尼狠狠握住牌子。

    “他在想什么！”达米安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他以为他是谁！英雄吗！”

    “先去找扎坦娜。”提姆还算冷静地说道。“队长，你和钢铁侠先带着布莱克女士和那家伙离开。”

    “了解。”史蒂夫点点头。

    “不，我不同意。”托尼拒绝道。“我要亲自回去！在他脸上揍上一拳！”

    “钢铁侠，抱歉，可这是……”

    “一起去吧。”布鲁斯突然出声。“这是我们共同的事。”

    ………

    “所以，我应该是真死了？那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

    待杰森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发现自己又身处在一片黑暗里。

    “Hello？有人在这儿吗？”杰森试探着向周围走。

    “这又是谁做的？目的是什么？”杰森摸摸下巴。“他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的灵魂？”

    “如果目的真的是这样，那杰森你现在可就倒大霉啦！！”

    一道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大声响起，震得杰森不自觉地后退。

    然而，他一点也没有因此生气。

    因为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系统。

    那个吵闹的透明屏幕又回来了。

    “啊，好久不见，系统。”

    “好久不见你个头啊！为什么我只是这么一次没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啊！”系统气的一个头捶砸向杰森。

    “嗷！”

    “嗷！”

    “噗，”杰森忍不住笑出声。“明明是你砸我，为什么自己也疼。”

    “哼！”系统傲娇地转过头。

    杰森忍俊不禁。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大概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去的那种对吧？”

    “哼！”系统保持高傲。

    “我并不意外这个结局，”杰森微笑着说。“我也并不讨厌这个结局，虽然我死了，再一次的，但是他们还活的好好的。”

    “哼。”系统稍稍有些动摇。

    “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那种情况下，那是最佳方法，也是唯一方法，你知道的系统，假如你一直在关注我的话。”

    “哼。”我当然一直在关注你了。

    系统不说话。

    “啊，对了，我有没有说，能碰到你的感觉真不错。如果我不死一次，是不是永远都碰不到你？”

    “呜……”系统再也绷不住了，虚拟屏幕上出现一个号啕大哭的表情包。“杰森你这个笨蛋！！哇啊啊！！呜呜呜！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吗？”

    杰森伸出手，温柔地拍拍系统的顶部。

    “没关系，这是我做出的选择。”杰森说道。“好了，告诉我我还能在这里留多久吧。”

    “哼，”系统害羞地止住哭声。“首先，杰森你搞错了一件事，你还并没有死哦。”

    “哈？”杰森纠结起眉毛。“可是我……”

    “阿蕾莎确实拿走了你的死亡的力量没错，但是你的’生命’的力量还在，以及，由神赐给你的更高等的力量。”

    是阿蕾莎说过的……还有那次他见到的白色光芒。

    “你不可能死的，杰森，神早就在你身体里种下了’生’的种子，从这任务一开始你就不可能死，只存在失败与成功。”

    “哦？”杰森微皱起眉。

    “这个空间是神所创造的，能让你的灵魂暂时呆在这里，在现实世界里，你的伙伴们正在全力营救你。

    “我知道他们会那样做。”杰森笑着说道。

    “这次的任务，是你最后的任务，也是你的考验，由神明全程注视的考验。”系统认真地看着杰森，说。“所以，我才会从你身边消失，因为这是你的最终考验，我不能为你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

    假如你成功了，那么我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连带洛克、修达他们这些神明的赐予一起，抹消掉一切关于神明的存在。”

    杰森微抿起嘴唇。

    “所以，我成功了？”

    “才不！你失败了！大笨蛋！”系统冲杰森咆哮。

    “为什么？我是说，我可是奉献出了自己欸。”

    “都说了我才不是为了那种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只是为你而来的！”系统吼道。

    至此为止，系统带着杰森执行的每一个任务，都是为了让他找回自己所想的东西，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活下去的希望。系统与任务中的其他人一点点将杰森从泥沼中拉出来，让他充满希望与幸福活下去，不再抱有轻视自己生命的想法。

    是的，他们从来不想让他成为最好的英雄，只是想让他作为杰森陶德活下去，让他明白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有人爱他。

    “最终考验的成功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想让自己活下来。你想也不想就牺牲自己，那样是很伟大没错，但是，我们可不想你那样！我们想让你活下去啊！不管怎样都给我挣扎着活下去啊！杰森陶德！”

    杰森微愣，而后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泛起泪花。

    “笑什么！”系统气呼呼的。

    “没什么。”杰森摇摇头。“所以，以后会怎样？”

    “就……以后我会继续叨扰喽。”

    一道刺眼的白光传来。

    ’我找到他的灵魂了’这是某个无良奸商的声音。

    系统知道，是时候了。

    “回去吧，你的家人都在等你，我们也会在现实中再次见面的。”

    杰森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视线被一群人围住，他们脸上挂着担忧与愤怒的神情。

    在最外围的，是还在生气的系统。

    杰森忍不住咧开嘴。

    “在你们的拳头亲上我的脸之前我得先说一句话，”他起身，抱住正前方的布鲁斯。“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爱你们。”

    布鲁斯高高举起的拳头松开，回抱住杰森。

    “我们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