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大哥从城南赶过来，男子汉大丈夫一路上都没哭，一进家门那大眼泪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我好像听见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了，那个声音很闷，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二哥，二哥参军少说也得有一年了，可他也没往家里写过信，甚至是口信都没有。

    好多人都说我二哥在打仗时候死了。

    死了。

    那爹应该和二哥一样，以后家里再也没有他的影儿，他的声了。

    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别人也会忘记我，这个世界上我来过还是没来过，也都不重要了。

    “大哥，二哥他还活着吗”

    大哥扭头看我，愣了好久，也一直都没有说话。我看着他把头扭回去，冲着爹的尸体又磕了一个头。

    大哥是不是和别人一样，也认为二哥已经死了我知道有不少人说我二哥已经死了，可是说归说，我知道二哥还活着。

    二哥可能是去当卧底了，或者二哥当上了什么军官，要保护我们家，所以不能透露这种隐私信息。

    大伯让我去守着我娘，我娘哭的太久，结果晕倒了。我守在娘跟前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快要正午的时候，我娘才醒过来。她说眼睛好像坏了，看不太清东西。

    碰巧我二婶来了，她掀开里屋的厚门帘，看见我娘那个样子，她把帘子放下自己又出去了。

    我看见她抹了一把泪。

    “叮咣”，他们好像在院子里抬什么东西，我娘问外面是什么声响。

    我扒着窗户看见外面的棺材，心里好像突然知道那个压的人喘不过来气的声音是什么了。

    “我出去看看。”我放下话，穿过外屋，院子和小胡同，看到交叉口的那张桌子还在，但是那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快要深秋了，一天比一天冷，今天一刮风，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外面的炮火没有停过，天天都会死人，似乎大家达成了共识，没有人家在白事中摆席了。

    过了头七，我爹便下了葬。大哥是长子，埋棺材的第一捧土自然是他埋上去的。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自然会有新的顶梁柱，自然就是我了。

    日子还在照常过着，却可以切切实实感觉到不一样了。我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娘每晚都会准备好饭菜，饭菜还和以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这一天我回来的很早，看见娘在灶台那里盛饭。

    “娘，放着我来吧。”

    她侧过头眯着眼想努力看清我，可能发现眯起来也看清不了多少，便不再眯起来看人了。

    “你刚回来，先坐会儿，我把饭盛出来。”

    我娘她生性好强，哪怕眼睛不好用了，她也不想闲着。似乎是想证明自己就算眼睛看不清了，她依旧能做事。

    她的手在灶台边一点一点摸到碗，端起碗慢慢的碰到锅沿，听到碗和锅碰撞的一声响，她才拿起勺子盛饭，每次盛得很少，盛了好几次才盛出半碗饭。

    我接过碗放在饭桌上，听见大门口有声响，看了一眼发现是大哥来了。

    “娘，你和飞子跟着我去城南住吧。”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