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母亲那张沧桑痛苦的脸。

    小丑不由的轻声唏噓。

    不是唏嘘曾经那样虐待自己的女人，现在变成了这副悲惨的模样。

    而是唏嘘。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能等到她的韦恩老爷。

    “不过放心，很快的，韦恩老爷很快也要去那个世界，和你重逢了。”

    “到了那里，你再亲自询问他当年的事情吧。询问他当年，你们到底有没有过爱情，当年你们到底有没有过一个儿子。”

    “现在，就安静的享受死亡吧。”

    小丑淡淡的说道，脸上的笑容也难得的收敛了起来，平静的走到了母亲的窗前。

    他没有抽出那把改变了他的手枪。

    而是选择了将“母亲”的脸，深深的埋在枕头之中，让她一点点的窒息而死。

    小丑双臂青筋暴起，用了很大的力气。

    因为曾经掐住过管家的脖子，所以小丑知道，一个人反抗时的力量有多大。

    然而。

    预料中“母亲”激烈的反抗挣扎，却并没有出现。

    她甚至连双腿都没有抽搐。

    就那么沉默着的，没有留下一句遗言的，悄然死去。

    “母亲”失去了呼吸。

    小丑坐在椅子上。望着她本就紧闭的双眸，沉默了半晌。

    或许。

    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之前，“母亲”早就已经死了。

    医院之所以还收留着她，只是为了再榨取一些医疗费。

    这对哥谭的商人们来说，不是什么不可能做出的事。

    但不管怎样。

    小丑已经完成了属

    于他的仪式，在他的自我认知中杀死了“母亲”。

    过往的一切，从这一刹结束。

    新生的一切，将从这一瞬开始

    离开了医院。

    小丑打算自杀。

    他很清楚，活着的小丑根本无法改变哥谭。

    或者说，根本无法让那些追随者们拥有真正的信仰。

    唯有死去的小丑才能成为真正的象征

    然后引领无数混乱堕落的灵魂，改变这座城市。

    而现在。

    小丑正打着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通电话。

    “嗯嗯。没错。我就是那个亚瑟弗莱克，对，我今天晚上会去参加莫瑞脱口秀的，放心。警察不会抓我的，起码在那一天。”

    小丑对着电话喋喋不休，那是莫瑞脱口秀打来的邀请电话。

    现实就是这样。

    当你本分的追求梦想时，他对你不屑一顾。

    而你把梦想当成狗屁，只想着放纵与贪婪的时候，他又会莫名其妙的找上来。

    前天晚上，在得知亚瑟威胁医院管理员的事情后，莫瑞打算邀请这位喜剧演员。

    他的出场，或许能为观众们带来新的笑点。

    嘲讽他的暴力事件，献媚给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让他们看看哥谭底层人的丑陋与滑稽。

    这种表演一定能获得极高的收视率。

    不过这一切，小丑都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他凑巧想找一个适合他自杀的，盛大死亡的地方。

    “用莫瑞脱口秀的录制现场，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能会很不错。”

    小丑画着浓浓的妆容。

    嘴角

    勾勒出抹邪异的笑容，穿好戏服，打好领带。

    准备好了么，哥谭。

    今夜小丑将至。

    在赶往莫瑞脱口秀，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

    小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他要杀了蓝道。

    杀了那个假装给他希望，最后却背叛出卖了他的家伙。

    因为他的告发。

    老板识破小丑的谎言，督查找上了小丑的家门，让他面临被抓捕的危机。

    虽然对于现在的小丑来说，这种危机，根本无法给他带来一丝恐惧。

    但让那个躲在背后的阴险笑容，完美的躲过这场危机，总归是让人不爽。

    既然他逃脱了城市规则的制裁。

    那就用独属于小丑的方式，直接惩戒他吧。

    踏踏，踏踏。

    小丑踏着独特的舞步，漫步在哥谭车水马龙的街头之上。

    蓝道所在的修理厂很近，小丑没走多久，便看到了那扇年久失修的大门。

    他走进修理厂。

    幸运的是，蓝道恰好就在工作，这样小丑就不用了花费太多时间来寻找他，错过了他今晚盛大死亡的完美时刻。

    “喂。老兄，快进来。你现在可被不少人盯上了。”

    看到小丑进来的那一刻。

    蓝道顿时眼眸瞪大，眼神中一闪而逝过慌张，不过很快便掩盖住了。

    他搂住小丑的肩膀，将他往修理厂内部引导。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道。

    “老兄，现在局势不太妙，到处都有条子的人在找你，继续下去，你我都要完蛋。”

    蓝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了一个手枪

    的姿势。

    小丑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想继续听听这个虚伪家伙的口中，能说出怎样的话，好让他的死亡有个更充分的理由。

    “与其咱们俩都一起完蛋，还不如保住一个人，起码那个人还能照顾另一人的家人朋友，你说对吧。”

    蓝道望着小丑的眼睛，佯装真诚的说道。

    “老兄，从督查们在我这儿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基本已经锁定你了，各种人证物证都已经确凿，你应该是无法逃脱了。”

    “既然如此，老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在被审讯的时候，不要把我供出去。这把检只是你自己去枪店买的，和我无关，对吗”

    蓝道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一脸希冀的望向小丑。

    私自贩卖枪支，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罪，但也够他喝一壶了。

    “和你无关吗”

    小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重复了一遍蓝道的话语。

    “对，就说和我无关就好。其实，本来这一切也和我没有关系，这把枪是你自己想买来防身，你确实也做到了，对吧。”

    “你好好交代那三个混混罪行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减刑，在监狱里呆个十来年再出来，日子也一样过，到时候老哥我去接你”

    蓝道拍了拍小丑的肩，还在虚伪的劝说道。

    小丑却已经没了耐心，继续看他的表演了。

    蓝道卖给他的枪，是改变小丑人生的奇迹，打开小丑大门的钥匙。

    小丑从未怪过他这二点，甚至还有些感激。

    但是

    蓝道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伪装成一幅圣人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为了他好似的。

    这

    种虑伪恶心的面目，让内心崇尚混沌与罪恶的小丑，感到一阵恶心。

    他在剥削着底层，消耗着底层。

    却又不愿放弃献媚于上层的机会，时刻想着套上那个贵族老爷的项圈。

    这种表里不一的“犬”。

    小丑能赐子他的，只有一枚人生重来的子弹。

    “不用了。”

    小丑漠然的回应着蓝道的话语，蓝道的表情还有些发懵，不太明白小丑说的“不用”。

    是指未来去接他，还是在审讯时交待罪行。

    总之。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脑门上已经多出了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砰

    小丑没有再多和他废话一句，直接扣下了扳机，在蓝道头上印刻下了一道血洞。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

    蓝道都只是瞪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小丑，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那个懦弱无比的亚瑟，连买一把手枪都要纠结许久的失败者。

    为什么敢在修理厂这样的公共环境下，直接射杀自己

    蓝道永远也不会明白。

    亚瑟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小丑。

    一个天生的超级罪犯，一个哥谭的超级恶魔。

    而这位小丑。

    正是他当初用一把手枪，亲手造就的

    当小丑从修理厂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

    蓝道为了掩人耳，当时特意将小丑带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所以，即便他被杀了，也没什么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感觉听到了一声枪响，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毕意，在哥谭这座混乱的城市中，开枪早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小丑感觉自己现在很轻松。

    他人生中所有值得他关注的事，关注的人都已经被他解决了。

    与黑人女孩告别。

    杀死悲剧的源头“母亲”。

    枪决背叛自己的蓝道。

    所有和他沾染上关系的存在，都被小丑用自己的方式，体面的告别了。

    所以现在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真真正正的展露完全的自我了。

    他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

    那个刚刚拿到手枪，坐在镜子面前忘我跳舞的样子。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掩饰，不再怯懦，躲在阴暗的房间内独自舞蹈。

    而是站到了大街之上，在无数人好奇的目光下，忘情的舞动着身体。

    他失去了一切，也得到了一切。

    在他过去三十三年的糟糕人生中，从未有哪一刻，有现在这样放松。

    在他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舞蹈，也只需要舞蹈。

    踏踏踏踏。

    小丑用旋转的舞步，走下街道尽头的台阶。

    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回旋，都让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宁静。

    汽车的鸣笛，路人喧嚣的对话，工厂机器发出的巨大轰鸣，都被小丑的耳朵自动过滤掉了。

    他能感受的，只剩下他自己。

    那颗纯粹的，混沌的，堕落的心。

    有什么不好呢

    其实，有时候能毫不顾忌的投身混沌与堕落，也是一种幸福的选择。

    你难道没看到大街上，无

    数西装革履的“高级精英”都向他投来复杂的目光吗

    那种目光中。

    有身为“精英”对“底层”的鄙夷，那是他们身份要求他们的鄙夷。失去了这种鄙夷，他们便会被精英的圈层排挤出局。

    在鄙夷背后呢，他们眼眸中真正蕴含的光芒呢。

    其实是羡慕。

    在哥谭，除了像小丑这样的疯子。

    哪怕是做到韦恩那个级别的超级富人，也不可能这样的表达自我的时候，哪怕是一刻。

    零件是不能有个性的商品，是不能超出标准化定制的。

    这是哥谭中，所有人都奉行的唯一准则。

    打破准则的人，将被视为异类，视为疯子，被大多数人唾弃的疯子，最后会被关进疯人院。

    然而大家灵魂深处的渴望，真的是成为一枚标准化的螺丝钉吗

    小丑眯起眼睛。

    在模糊的视线之中，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有新的“小丑”出现了，不止一个。

    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闯进了他曾经雇主的庄园之中，手持一把斧子。

    很快，庄园中就传来了惨叫的声音。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沓钱，斧子上多了一点血。

    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高跟鞋女土，砸碎了她一直光顾的美容院，笑声肆意张狂。

    据说，她在这座美容院中花费了几十万。但得到的，只是一张被毁容的脸。

    她疯了。

    和小丑一样，和哥谭一样。

    自那天小丑的事件曝光，越来越多的哥谭人终于敢“疯”了。

    他们终于敢走上街头，创造混乱与堕落的一切了。b

    小丑走在这样的世界里。

    缓缓闭上了双眼，尽情享受着。

    四肢如同不受控制一般，毫无规律的摇曳着。

    但看久了，却又发现这独特的舞步还有迹可循。

    小丑夸张的舞蹈动作，很快便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他的放肆，张狂，快意，是任何模仿者都不能比拟的。

    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无不在传递一个信号

    他就是真正的小丑

    那个在地铁上，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枪，狂笑着杀死三个混混的超级罪犯

    一些带着小丑面具的人，开始自发的跟随在小丑身后。

    他们不会靠近小丑。

    因为小丑是唯一的，也是独一的。

    任何妄图靠近的信徒，都会破坏那种独特的美感。

    他们只是跟随在小丑的身后。

    模仿着他笨拙的动作，开始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踏踏踏踏。

    城市中，带着小丑面具的普通人变得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能在人流量较多的大街处，看到几个戴着小丑面具的追随者，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但渐渐的。

    数十人的队伍跟随在小丑的身后，扭动着他们的身体，迅速形成了一道邪异的风暴线。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疯了，他们全都疯了”

    “快去叫督察，把他们都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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