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作品:《大师说不要以貌取人

    两日前, 谢云澜便让许鑫派人看守沧江沿岸,警告百姓近期不要下水,然而警告归警告, 却仍然有渔船下水, 并且碰上了化蛇。

    又或者说, 化蛇就是冲着张厉来的, 那驾船的船夫也落水了,却没有大碍,遇害的只有张厉一人。

    但是张厉分明应该被关在太守府的监牢里, 他又是如何跑出沧州城,到沧江北岸的码头边坐上渔船的

    谢云澜眉头深锁, 看着刚刚被打捞上来的尸体, 这确实是张厉无误。

    “谢、谢大人”许鑫直到此刻才赶过来,他气喘吁吁,脑门上都是汗, 看到张厉的尸体时,像是被吓的,浑身的肥肉都颤了颤。

    谢云澜不等他喘匀便问“张厉是怎么跑出监牢的”

    “这、这”许鑫结巴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又想到什么, 连忙说“应该跟何柱一样, 是那妖物做的”

    是吗谢云澜沉吟着,那为何张厉没有像何柱一样直接死在江水中, 而是坐在渔船上被撞翻船拖下水的呢

    “谢大人, 这就是那驾船的船夫。”差役将船夫带了过来。

    船夫也落了水,此刻裹着湿衣, 惊魂未定, 一见到谢云澜就说“大人, 我看到了妖物就在水里长着女子的面孔,下半身却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那是化蛇。”谢云澜皱着眉,“官府难道没有通知你近期不要下水”

    他同时看向许鑫。

    许鑫连忙道“谢大人,我可派人都通知了”

    “通知倒是通知了”船夫也道。

    就是通知的人大抵没怎么用心,听的人更加没有用心。谢云澜一看就知道,他暗骂了一句,许鑫这个酒囊饭袋到底能办成什么事。

    “你下水做什么”谢云澜扫了眼地上的尸体,“他又是做什么的”

    “我载他过河,”船夫说,“他天没亮的时候找上我的,说让我撑船带他过江,我原本没想带,天那么黑都还没起呢,但是他好像很急,给了我二两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二两银子对达官贵人不算多,对这些靠捕鱼为生的渔民,却是足够用上一年的巨款。

    所以船夫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官府的通知他本来就没怎么上心,有二两银子在前,更加不会顾忌,在昏暗天色中,撑了船便带着张厉过江了。

    “我船还没划出去多远,就撞见了妖物,那妖物尾巴一甩,就撞翻了我的船,还把这个人拖到水里溺死了我全都看见了”船夫后怕道,“若非我游的快,怕是也难逃一死”

    这样说,张厉应该是主动搭船下水的,他是想要逃跑那他是如何从牢中逃出的

    谢云澜走到正打着哈欠的沈凡身边,问“昨夜有妖物来过太守府吗”

    沈凡摇摇头“我没感觉到。”

    谢云澜“会不会是它有什么隐匿气息的方法”

    “或许有,但只要它动用魔气,就一定会露出破绽。”沈凡说。

    将一个人从牢中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转移出来,一定是需要动用妖法魔气的,上一回何柱被害时沈凡并不在太守府中,是以没有察觉,但这回沈凡就住在太守府的别院,离监牢不是太远,张厉若是被化蛇带出监牢的,他不可能全无感应。

    所以谢云澜的视线又一次转向了许鑫,许鑫被他看的脖子一缩,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这表现太心虚了,连忙又扬起笑容,试图装的一切如常。

    “许大人,张厉到底是怎么跑出监牢的”谢云澜的语气有些冷。

    “我、我不知道啊”许鑫脑门上的汗越发多了。

    “是吗”谢云澜眯了眯眼,“监牢昨天值守的差役是谁我倒要看看,这犯人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犯人确实不会凭空消失,但是知道真相的差役却也没有轻易开口。昨夜在监牢值守的差役有一个算一个,全被谢云澜压到了牢中,那原本审讯张厉用的地方。

    昨日挨打的还是张厉,今日就变成了他们,牢中叫唤声一片,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许鑫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只觉那板子仿佛打在了他的身上,浑身的肥肉都不自觉抖了抖,他想找个借口离开,谢云澜却叫住了他。

    “许大人上哪儿去”谢云澜和颜悦色的。

    “我、我出去透透气”许鑫找借口道。

    “这受审的怎么说也是许大人的人,许大人还是在现场看着的好。”谢云澜语气不轻不重,像是一种建议。

    可两名侍卫却一左一右的将监牢的出口堵住了,这监牢中眼下除了受审的差役,全都是谢云澜从京中带来的人,许鑫想走也走不了

    许鑫只得讪讪地坐回了座位上。

    “许大人喝茶。”谢云澜亲自为许鑫斟了盏茶。

    许鑫努力挤出笑容,捧起茶盏想喝,手却哆嗦的不成样子。

    谢云澜恍若没看见他的异常,也替自己斟了盏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何柱的死在沧州影响还不算大,毕竟没有人亲眼看见妖物,只以为他是溺死的,但这回张厉的死,却是有人亲眼见到了化蛇。

    消息很快传开,百姓们议论纷纷。罗鸿远接到张厉的死讯时,整张脸“唰”的就白了,他手指哆嗦的程度不比许鑫轻,甚至更严重。

    “许鑫呢”他问着来汇报消息的下人。

    “许大人好像正跟谢大人在一起审案,说是审查张厉是怎么逃出监牢一案。”下人道。

    “谢云澜”罗鸿远咬牙切齿,同时还有些难以抑制的焦躁,他在房中踱步,吩咐道,“继续去打探,许鑫若是出来了,就立刻把他喊过来”

    “是。”下人应道。

    一个白天过去,许鑫都没能从太守府出来,差役们同时也没有招供。

    谢云澜面上并没有急色,他云淡风轻的在牢中坐了一天,像是还有很多的耐心陪他们耗下去。

    许鑫却已经有些绷不住了,那些板子是没打到他身上,可听了这一天惨叫,精神上受了不少折磨。

    就在他撑不住要对谢云澜坦白前,前去杨庄调查骆咏安的王泰回来了。

    他是孤身回来的,谢云澜一见便问“骆咏安不在杨庄”

    “对”王泰道,“应该说,他从来就没回去过”

    十年前河神显灵,徐丽娘被百姓们选为嫁给河神的新娘,而失去徐丽娘名气庇佑的骆咏安害怕罗鸿远的报复,连夜跑回了老家,这是沧州广为流传的说法,然而事实上是,骆咏安从来都没有回去过。

    他也再没有出现过,无论是沧州城,还是老家杨庄,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他像是凭空消失了。

    谢云澜心绪几转,突然“砰”一下拍桌而起,震的许鑫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把罗鸿远带过来”他冷声下令。

    罗家在沧州根深树大,又有朝中背景,便是太守许鑫,对着罗鸿远也得谗言媚笑,唯恐惹对方不快。罗鸿远性格霸道且强势,细究起来,做过不少违法犯众怒的事,但这么多年,谁又敢动他

    沧州的人,下到百姓,上到官府,全都不敢。

    但是谢云澜敢。

    王泰直接带上几个侍卫,配着刀,闯进了罗家大院,罗家家主罗展图外出参加商会不在沧州,罗家此刻除了罗鸿远,只有一些后宅女眷,罗家人听到他们要带罗鸿远去审问的事,自然不依,哄闹着围上来,然而侍卫们一亮刀,便都哑了声息。

    罗鸿远也被吓住了,这些侍卫都是跟着谢云澜上过战场的,煞气腾腾,跟他自小见的那些只会对他谗言媚色的官兵截然不同,他叫嚣的话卡在喉咙里,被王泰他们押送着,带到了太守府。

    监牢这等阴暗、带着腐臭味的污秽之地,罗鸿远是第一次来,尤其还是作为犯人的身份。他平素那些公子哥的张狂气焰,在侍卫亮刀时便被吓掉了一半,此刻看到牢中那些被打了一天满身血痕的差役,剩下的一半也灭了。

    但在谢云澜问他是否跟十年前河神一事有关时,他还是强撑着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河神是张厉见到的”

    谢云澜看着他,道“我再问你一次,张厉谎称见到河神显灵,是不是你指使的”

    罗鸿远在这视线下生出些心虚胆怯,但随即想到,谢云澜应该也不敢真的动他,否则到时候他姑母问罪下来,谢云澜没法交代,于是又硬气起来,抬着下巴道“不是谢大人,你可别血口喷人”

    谢云澜笑了一下,他转过身去,对着两旁的侍卫比了个手势。

    罗鸿远的肩膀被一左一右的擒住,他顿时紧张起来,慌道“你们要做什么”

    侍卫不答话,径直把罗鸿远往刑具上拖去。

    “谢云澜我姑母可是罗夫人你不能动我”罗鸿远惊慌到说话都破了音。

    在一旁的许鑫也道“谢大人,他可是罗夫人的”

    谢云澜瞥了他一眼,许鑫讪讪地闭了嘴。

    “啊”刑杖打到罗鸿远身上,罗鸿远发出了一声惨嚎,他自小锦衣玉食,父母娇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罪,无论是张厉,还是那些差役,都被打了许久没有开口,罗鸿远被打了不过十下,就痛哭流涕的叫喊道“别打了我说是我指使的是我指使的”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