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作品:《坠欢重拾gl

    过道里拥堵, 攒动的人头乌泱泱一片。

    正在交谈的两位浑然不觉身后的情况,纪岑安还是睡不醒的怠惰样子,面上恹恹无神。似乎是没听清班委说的, 她迟钝地轻拉斜挎包带子, 没所谓反问“什么”

    班委解释“前阵子送奶茶的灰头发。”

    仿若没把这号人放心里,纪岑安漫不经意, 慢悠悠从齿关里挤出一句“不熟, 记不得了。”

    队伍朝前流动, 不停有学生涌进楼梯间,赶着换地方。

    一个晃神的功夫,南迦被挤到角落的墙边, 没能跟上她们。

    也没听见更多的。

    周围太嘈杂,两方人员渐行渐远。

    南迦站在原地, 不和学生抢时间,等楼道里空了才收起情绪, 缓步下到底楼。

    下午没课,但系里有个大会要开,全体老师必须参加。

    会前, 同事来了。

    南迦和其交接沟通一番,也没瞒着,谈及某人在课上的表现。

    同事见怪不怪, 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挺了解自个儿的学生。

    南迦问“见过的”

    “何止, ”同事回道, “老熟人了, 经常来, 隔三差五就能碰到。”

    南迦说“难怪。”

    同事问“咋了, 找你事了”

    “没,不至于。”南迦接道,把花名册还回去。

    同事话痨,提到这个就不免多唠嗑两句,讲了些杂七杂八的。

    哪几个学生是刺头,其中某位和学校领导沾亲带故,还有谁家境殷实,给学校捐款多少纪岑安就是最难以管教的大刺头,令人头疼得很。这位的家底也是最厚实的,不是一般的有钱。

    同事倒没说得太直白,原话比较委婉,但基本就是这意思。

    这种学生来理工大学读书其实不常见,毕竟稍微有点人脉和经济实力的家庭,大多数都会在初高中或大学期间将孩子送出去留学,更倾向于选择外国的教育和学校,哪怕捐钱换名额。

    纪岑安是少数例外,家里不让出去,要求必须留z城。

    据说纪家对小女儿管得很严,怕她出国了更管不住,所以强行让她报考的理工大。

    同事不清楚细情,也不保证究竟是不是。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纪岑安背景复杂,老师们对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学校里只要纪岑安不惹事,像其他学生一样遵守纪律,其余的就随便了。

    南迦低头翻动面前的资料,选择性听着,对这些道听途说的八卦兴致缺缺。

    白净的指尖在纸张上划了划,南迦只记下了某人的名字,别的听完就过。

    不信这些过于夸大的传闻,都当耳旁风。

    八卦得差不多了,同事回到正题上,自嘲地调侃“咱们这门选修就是水课,分也低,没多大作用,好多学生都不乐意上。能找人来帮忙蒙混老师的都算不错的了,好些还逃课,直接不来了。”

    心思飘远地合上资料,南迦说“嗯,是这样。”

    在花名册上写两笔,同事哂道“该扣的分还是得扣,不能总放任他们。等开完会我再找他们辅导员谈谈,让管一下子,不然期末很难交差。”

    南迦认同“可以。”

    “这次麻烦你了。”

    “客气。”

    同事“下回有空请你吃饭。”

    南迦“行,谢了。”

    陆续有别的老师进会议室,她

    俩不聊了,先找座位坐下。

    开会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内容,十分形式化,每次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调调。

    学院领导在台上大谈特谈,滔滔不绝,口才奇佳。

    南迦听一会儿歇一会儿,百无聊赖。

    才多久就厌倦了这样千篇一律的乏味日子,不喜欢按部就班的节奏。

    手机里有消息弹出,徐行简发的。

    脸上神色寡淡,南迦唇角绷直,微微蹙眉。

    还没点开查看,潜意识里就反感排斥。

    但仅仅是一瞬间的念头,快到她自己都没察觉捕捉到,下一秒,那股子不悦感又被克制的理智压下。

    上线,点出聊天界面最上方的对话框。

    徐行简发了三条消息,两条文字内容加一张照片

    「伯母带了东西给你,在我这儿。」

    「下班我去接你」

    照片是拍的南母送的东西,一堆吃的,炖的汤水与小菜。

    不方便回消息,南迦瞥两眼屏幕就收起手机,接着专心开会。

    没多久,手机屏幕再是一亮。

    徐行简挺烦人,不知趣。

    南迦面无表情,把手机屏幕朝下覆桌子里,一律视而不见。

    一个字没回,不愿搭理。

    这时的南迦还没脱离南家,与徐行简仍勉强有一丝好友的情义在。

    因为未能按南父规划好的路线发展,近半年以来,南迦和家里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已经闹翻过几次了。

    南父比较,反对女儿搞什么设计艺术,希望她可以脚踏实地一些,走偏传统的路子,比如当个一官半职的,或者多找找人脉攀附,争取能做个啥样的领导,而不是远离现实埋头画稿子,千辛万苦投一堆钱整啥中看不中用的展会。

    再不济,凭南迦的条件,趁年轻也可以嫁个潜力股当官的,那也不错。

    南家给不了女儿多少助力支持,南父花那么多钱培养她,如今就盼着从她身上收取回报了。

    做不到家中期待的那样,南迦上两个月就搬出来了,与家里人还在冷战当中。

    徐行简是夹在中间的和事佬,也是南父看中的潜力股之一。他没站南父那边,只是有时会帮老太太和南母她们捎点东西过来,变相劝劝南迦。

    不论如何,总不能真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过分极端了,没必要,也没有为人子女而抛下父母长辈的道理。

    同在一个学校,就算不回消息,徐行简也能找到这边。

    会议结束,是他到这儿接南迦。

    同事乐呵,开完会,见到等在外面的徐行简就知会南迦一声。

    “守外面半天了,等你呢。”

    当着外人的面,南迦不落徐行简的面子,跟着一块儿到停车场。

    徐行简问“今天很忙”

    南迦说“嗯,没时间。”

    “看消息了吗”

    “看了。”

    徐行简啰嗦“伯母找你了,想让你回去住两天。”

    南迦无动于衷“过阵子再说。”

    徐行简“这么久了,别总是记着那些。”

    不与之争辩,南迦连反驳一句都不曾,径直走在前边。

    徐行简还是改不了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分不清边界和距离。他随在旁边,阴魂不散似的,有意无意提到南家的近况,说起老太太生病住院的事,以及南迦的龙凤胎弟妹要出国留学,目前已在进行相关的准备。

    待说完了,见南迦还是不为所动,他突然开门见山,又问“你是不是要辞职”

    丝毫不意外他知道这事,到底一个单位,有时候想瞒也瞒不住。

    南迦实诚,应道“快了,应该是。”

    徐行简“跟伯父他们商量了没”

    南迦淡然“没有。”

    不认同她的决定,觉得有些过了,徐行简愣了愣,显然猝不及防。他话多,很聒噪“你才回国,应聘进来也不容易,还不稳定,别那么冲动。”

    南迦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本来就没问他的意见,眼下也不采纳。

    一路到车子旁边,南迦才掀起眼皮子,沉声说“这是我的选择,用不着外人干涉。”

    不经意间看到她脸上不掩饰的厌烦,徐行简顿住,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时语塞。

    打开车门,南迦冷冷说“我家的事,也不需要劳烦你跑来跑去的。”

    头一回被这么对待,徐行简张不开嘴应答,搜肠刮肚都讲不出来。

    弯身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南迦说“以后我会自己解决。”

    语罢,发动车子,转方向开出去。

    留徐行简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开远了。

    没拿南母做的吃的,一并丢下。

    这一出不愉快没带来一丝影响,无足轻重。

    十几天后,南迦仍是毅然决然辞职,走出理工大。

    恩师帮她搞定了违约的后续,无需她操心。

    又两个月后,接近暑假那会儿,南迦的设计工作室开办了在国内的第一个展会。

    规模不大,但邀请的嘉宾挺多,有业界的同行,有国外来的有人,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名流。

    彼时的南迦没能力请到那么多嘉宾,人家也不会卖她面子,都是恩师出面帮的忙,全靠老师的人脉交际网。

    纪家公司里的某高层就在受邀之列,这就有了又一次的见面。

    纪岑安的出席是意料之外,不在原本的计划中。

    南迦到门口接应,看到是这位,霎时还怔了下。

    但显然,纪岑安对南迦没印象,早忘得一干二净。

    恩师先反应过来,上前迎纪岑安他们,请人进去。

    与前三次的碰面大差不差的,纪岑安这回还是中性风的打扮,白t配牛仔裤,脚下是限量版的球鞋,连身正式的行头都没穿,更别提精心准备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纪二小姐只是兴致偶然到这儿凑热闹,不打算参加此次的展会。

    实际也的确是这样,纪岑安是为了甩开家里的长辈,找个借口出门透透气,搭自家职员的车子来找个消遣而已。

    可不管原因为何,对方有没有那份心意,人都到门口了,南迦不得不上去,处变不惊地应对。

    看出纪岑安应该不会在这儿久待,估计只是走个过场,这边也顺着给台阶,缓和一下气氛。

    恩师在中间打圆场,在另一位宾客的介绍下,笑眯眯和纪岑安攀谈。

    南迦站在一旁,余光由那人脸上掠过。

    仅只轻轻的一眼,转而又别开了,自然而然地望向其他客人。

    纪岑安也在同一时刻看过来,眸光如水,静静落到她身上。

    恩师把南迦介绍给大家认识,让南迦一一向新来的宾客打招呼。

    头一个见的就是纪岑安。

    当作从没遇到过一次,南迦镇定自若,施施然伸手,像对别的客人一样,

    既客套又不失风情,轻声说“纪小姐,久仰。”

    纪岑安却没有表示,不吃这套,不喜欢握手,只疏离冷淡地说“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当场就拂这边的脸子。

    终究是经历过风浪,不至于因此就下不来台。

    南迦放下胳膊,平静说“那您里面请,先进去看看。”

    纪岑安嗯声,一副来收债的架势,好似这边欠了她多少钱。

    恩师趁机打配合,赶紧把这个不请自来的祖宗引进去,也将另外的宾客喊上。

    避免又再冷场,堵在大门口搞得那么生硬尴尬。

    因着纪岑安的加入,这场展会变得不如预想中顺利。

    那些个本该是来捧场的宾客对纪家二小姐很热情,总是凑上去套近乎,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

    南迦作为东道主,反而是被冷落的。

    以为纪岑安只是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但出乎意料的,这人迟迟没有离场的打算。

    恩师硬着头皮帮徒弟主持场子,几度拉回那些趋炎附势的势利眼的注意力,费了一番力气才得以使展会继续下去。

    然而始作俑者还是站在那里,从头到尾旁观现场,没有要低调一些的意思。

    南迦换了身新的礼服出来,尽量帮忙维持展会。

    纪岑安在看她,守在台下,目光直直定格在她周身。

    完全不避讳场合,坦荡地瞧着。

    等到下去了,萦绕在身上的那股子视线才“消失”,不再那样明目张胆。

    那次展会总共展示了二十多件作品,都是南迦的个人设计。这些东西有一部分将在现场卖掉,凡是被邀请的宾客都可以出价。

    这个环节是恩师帮忙主持,受邀的众宾客也挺上道,没出什么岔子。

    南迦环视四周,没瞧见纪岑安的身影。当是人已经走了,她稍微松了口气。

    但不如所期待的,纪岑安非但没离开,还托相识的老板代为拍下了其中一件作品。

    最高价的那件,以超乎数倍的价格拍下。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在展会期间,南迦还得找这些买主浅聊寒暄一阵,感谢人家的大方和欣赏。

    当发现纪岑安还在,且在

    四目相对,两人的视线交汇,缠一起了。

    恩师过来耳语,交代两句。

    南迦迟疑,没明白纪岑安究竟想做什么。

    恩师小声叮嘱“快去,机灵点,别让人等太久了。”

    南迦还是去了,走前边带路,将纪岑安引到后台的换衣间里为纪岑安换上刚被拍下的及地长裙。

    纪二小姐挺会来事,穿一身日常便装来砸场子,又花重金买南迦的设计,当场就换上这一套。

    买主至上,南迦没多问,专注负责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无关人员都被清理出去了,这里只有她们两个。

    南迦坦然,像面对寻常的买主,边为纪岑安试穿长裙,边找话题聊,以免气氛凝滞。

    纪岑安挺安静,比在外面时好相处。

    自顾自讲了些别的,实在找不到可以说的了,南迦随口问“你们学校好像已经放假了,还是马上期末考试”

    纪岑安垂眸,眼神锐利“我们学校”

    手下一顿,南迦说“七月份了,大学生一般不都是这阵子就放假”

    然后轻拍这位的胳膊,示意道“抬手。”

    好似不愿意被一眼看穿,纪岑安红

    唇翕动,须臾,问“我像是还在读书的”

    绝口不提在理工大的相遇,南迦说“一看就是。”

    纪岑安拧眉,面上有些不乐意。

    佯作不知情,南迦问“你哪个学校的”

    纪岑安没回答,不大想理会。

    故意耍心眼儿,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南迦主动坦白是,拉家常似的说“我是z大毕业的,在那边读过两年,后面交换去了国外。”

    看出纪岑安排斥这类话题,有心往这方面过度。

    “纪小姐现在是大几了,大二,还是大三”南迦问,碎嘴子般刨根问底。

    纪岑安就是锯了嘴的葫芦,几乎不接她的提问,避而不谈方面。待到南迦站自己身后,挨近来上提裙子到她胸口处,她才终于低声说“还在读大三。”

    南迦又往回问“纪小姐在哪里上学”

    纪岑安“本地。”

    “这样也是z大”

    “不是。”

    “嗯。”

    “在理工大学。”

    南迦“也离得不远。”

    纪岑安不回了,没兴趣应付她。

    南迦看在眼里,无视对方的感受,依旧不改。

    真拿纪岑安当外边的那些喜欢听吹捧的老板老总,成心做出虚与委蛇的假象,将客气浮在表面。

    纪岑安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敷衍,只是不拆穿,没打断她。

    长裙设计较为繁复,大露背的款式看似简单,但一个人很难上手帮忙穿上去。

    纪岑安岿然不动,彷佛是在作对,也或许是不想动手,全程不帮着搭把手,任由南迦从后面帮自己穿。

    她们这时的姿势挺暧昧,纪岑安光着,长身直立,整个暴露在南迦眼前。南迦现在就像是抱着纪岑安,且贴得很近,再向前一些,她们就能挨一起了。

    许是天气的缘故,又许是距离没拉开,双方彼此都能感受到另一人的细微动作。

    不用看也能有感觉,很明显就能感觉出来。

    甚至接近纪岑安时,南迦因为视线受阻,无意间差点碰到纪岑安,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不过又没有,及时避开了。

    南迦很有分寸,即使嘴里讲着话,可还是挺上心手里的活儿,不会出差错。

    离太近了,偶尔说话间,南迦的呼吸都全洒在纪岑安颈肩上。

    暖热,很轻。

    纪岑安低眼,看她落到自己小腹上的手。

    她在帮纪岑安理裙子。

    长裙的腰际到臀部部分是由绑带连接,需要蹲下去处理。

    南迦也不忸怩,侧身换位置站到旁边,半蹲在一边给纪岑安穿。

    这期间就避免不了有一定的接触,没办法不碰。

    南迦目不斜视,兀自做份内的工作,心无杂念。

    只是在拉住绑带的瞬间,手刚放上去,才碰到对方,纪岑安一下抓住她的手,不让再继续了。

    纪岑安的手是凉的,和她身上的温度不同。

    南迦抬头,下意识看着。

    纪岑安却不给解释,下一秒又松开了。

    似是自觉反应太过,不该这样。

    南迦问“怎么了”

    纪岑安面无异色“没。”

    可嗓音有些喑哑,听着就不太舒服。

    南迦没注意到异常,又重新上手,穿好绑带。

    左边绑好,换到右边。

    纪岑安侧了下身子,指尖曲起。

    南迦摁住她,轻声示意“别动。”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