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李扒皮你更像个老妈子了

作品:《殿下把剑放下呗

    北境。

    漫天飞雪里,雪域一望无垠的莽莽苍白,北风一吹,万里翻白浪,狼嚎声混在风里,激得商队乱做一团。

    狼王出行

    狼群如浪潮般冲了上来,袭击了这支上百人的队伍。

    雪域的狼在寒风暴雪中长大,异常的凶狠残暴,一只足有半人高,已经可以划在低级妖兽的范畴之内,独行的修道者在雪域里遇见狼群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燕嵚玉坐在马车里,马车周围护卫的惨叫,狼群的嗷吼,马匹的嘶鸣,惨而壮烈。

    有几只狼扑到了马车上,巨大的爪子拍打着小小的车厢,脆弱的车厢开始摇晃。

    两个丫鬟瑟缩在一团,不断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燕嵚玉烦躁地磨了磨牙,压了压手腕,也不想再隐藏身份了。

    突然,攻击马车的狼痛叫一声,几乎在一瞬间同时没了生息,接着,马车门从外面打开了。

    朔风杂着雪花冲进温暖的车厢,燕嵚玉一惊,抬头看去。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提着剑站在车门外,看身量像是少年,杂乱的头发落下来,风雪里辩不清面貌。

    他扶着车门,反手刺死一只冲上来的巨狼。

    鲜血顺着银光皓皓的长剑往下滴,落在车板上,成了一朵鲜艳的红色冰花。

    他朝燕嵚玉伸出手,“跟我走吧。”

    他声音不急不缓,沉稳动听,如春天融雪汇在山涧底的溪水,蕴藏着盎然春意,似乎并没有把此刻危险境地放在眼里。

    燕嵚玉戴好斗篷的兜帽,把他伸来的手拍开,自己起了身。

    瞧不起谁呢

    鲜血染红了雪原,尸横遍地。

    上百人的队伍里,只有她活了下来。

    三个月后。

    大陆北境,边界最北的城市,翼州城。

    天下赌坊,七分在翼,大半座城都是大大小小的赌场,豪华赌场,中档赌厅,路边赌摊数不胜数,故而又名“赌城”。

    这里是大陆上的灰色地带,没有皇权,没有律法,金钱才是这里的王道。

    狭窄的街巷里赌桌无数,三教九流混杂其中,沉迷赌博,拥挤杂乱,一片乌烟瘴气。

    破旧的墙根坐了个同款破旧的乞丐,倚着墙,手中摩挲着一粒红豆骰子。

    这座城里乞丐比别的城市要多上不少,因为这里咸鱼翻身的机会更多,机率更大,一局输赢,可赢得飞黄腾达,万贯腰缠,可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但是这个乞丐和其他在赌桌上压着全部身家,企图一局翻身的乞丐不同,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刚好落在附近的一个牌桌上,他这个方向坐了一个妖娆的女子,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

    这人,眼神不带一丝情欲地欣赏着人家女子的细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二模样的人飞一样跑进来,躲过错落的赌桌和吵闹的人群,没刹住,一下子跪蹲在了乞丐面前,顾不得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急道,“主子,上头有来人了。”

    乞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哪个”

    “太、太微。”

    乞丐瞬间变了脸色,赶忙站起来往外走,“她从雪域里回来了”

    “是的。”

    乞丐出了门,走进人群,身形一晃,如同鱼儿进了水,小二使劲揉了揉眼睛,也没看清楚自己家主子到底是怎么走的。

    几个呼吸之间,李知行便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客栈门前,门上牌匾四个黄金大字知行客栈。

    这是赌城里最大的客栈,位于赌城最中心的黄金地带,占地更是足足占了这条长街的三分之二。

    楼中说书人正声情并茂地讲着康靖年间的奇闻轶事

    “康靖三十六年夏,帝国多地暴雨,海上更是风暴不断,海浪席卷沿海城市,内地洪涝连灾,百姓苦不堪言,直到鸿曦太子的女儿出生,你说奇不奇怪,足足下了三个月的暴雨,停了”

    “云销雨霁,洪水褪进江河,四海风平浪静,大地上重新恢复了生机。康靖帝直接将小郡主封为公主,封号江宁,即潮落江宁,四海安定之意。”

    “传闻说司天监在洪水天灾之前夜观星象,见水星运行进入太微垣所在天区,便预言天下将有极大水患,后司天监监正在江宁公主出生前,连算十六卦,卦卦皆大吉,便言道此女乃太微星命格,与帝国气运息息相关,出生之时,便是水患退去之时。”

    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话语,赢得了满堂喝彩。

    热闹的喝彩声却传不到三楼。

    三楼最中间的房间里,只一张桌案,一张软塌,墙边一面物架,入眼简单,细看装潢却奢华可比天家

    天青龙骨玉铺就的地面,高贵温润的青白色,清透无暇。

    桌案、软塌、物架皆是魈荒深处的黑金古木,坚韧且不朽,漆黑的木身在光下泛出淡淡的金纹,这种顶尖的木料向来只用于帝国皇家或底蕴深厚的门派家族,且只是制作印章、令牌、笔山等小物件。

    物架上摆放的金银玉器件件价值连城,窗边挂的纱帘是千金一匹的东洲鲛珠纱,软塌上铺着的是雪山踏云狐的皮绒。

    皮绒温软,上面卧着一个少女,身上裹着裘绒薄毯。

    楼下说书人绝对想不到,他故事里的主人公,此时正在阁楼里。

    时值三月,帝都已经草长莺飞,北境依旧天寒,房间里因着天青龙骨玉自然生温的缘故,温暖宜人。

    少女手中捧着手炉,双足泡在金盆盛着的暖泉水里,水中泡着祛寒的银丝雪溪花,盆底烧着火炭保持水温。

    “小姐,还冷吗”一个紫衣女子站在软塌边,关心地问道。

    “冷。”少女头也不抬,一边摇着骰盅一边道,“再加几个火炉来,冻死老子了。”

    紫衣女子转身点了下头,身后侯着的一个侍女领命走了出去。

    少女摇好了骰子,抬头看向对面,微挑了下眉,自信满满道,“小。”

    对面的年轻人名为云在青,乃是翼州有名的赌神,此时却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慢慢打开了自己的骰盅。

    五五六,大。

    这已经是他输的第五局了,云在青擦去脸颊上的汗珠,腹诽道李扒皮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小魔头吓死了。

    赢她容易,要如何输得不露痕迹,那可太难了

    几个下人搬来了三座精致的兽首铜炉,又恭敬地退了出去,屋内的温度瞬间上升了许多。

    一位侍女跪在桌案边泡茶,茶好了,为少女斟满一杯,恭敬地放在她手边,全程头也不敢抬。

    这时,一位腰间佩刀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俯在少女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什么”少女脸色一变,抬脚便掀翻了桌案,泡茶的器具和骰子霹雳哗啦混着茶水散了一地。

    “让老子去和亲那群老不死的脑子进大米粥了”

    云在青眼疾手快地躲开,退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喘,几个侍女吓破了魂,扑通扑通全跪了下来。

    李知行刚好推门走了进来,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满地狼藉,纵然他有心理准备也是愣了一下。

    云在青看见他进来眼睛一亮,连忙闪到了他身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他妈的终于回来了。”

    李知行低声问道,“你出老千了”

    云在青欲哭无泪,“我哪敢啊”

    李知行走上前,“你们都先下去吧。”

    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几个侍女如获大赦,赶忙起身走了出去。

    李知行看着自己翻倒的黑金古木桌案,心脏疼的一阵抽搐,“萧钦你在千宵寺修的八年禅,都他娘的修到狗身上了”

    紫衣女子瞪了他一眼,“不就一个破桌子吗你凶什么凶”

    “江且吟,你、你、你账算完了吗”李知行一跺脚,底气十分不足,“没算完还不快去”

    紫衣女子翻了个白眼,走到门口还扯着耳朵拽走了看热闹的云在青。

    “且吟姐你轻点、轻点啊”

    黑衣男子看了看二人,也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燕嵚玉与李知行。

    燕嵚玉踢了踢脚上的水。

    李知行扯了干净的绢帕,蹲下来给她擦脚,欺霜赛雪的玉足上,青紫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加上水盆里的银丝雪溪花,李知行眸光一沉,“你中寒毒了”

    燕嵚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李知行猛地拔高了声调,“你没事往雪域瞎跑什么这寒毒难祛不说,还容易留下病根,小心你月经不调生不出来孩子不说,以后每逢月事要了你的命”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燕嵚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李扒皮你更像个老妈子了。”

    李知行被噎住了,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少女,“你你你”你了半天,“狗咬吕洞宾我这是在关心你。”

    燕嵚玉将双脚裹进毯子里,“叶娘娘明天来翼州。”

    百越神医叶寒声,术精岐黄,枯骨生肉,名满天下。

    “那行。”李知行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你可不能仗着有叶娘娘在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听见没。”

    “好了好了知道了,老王八念经。”燕嵚玉不耐烦地摆摆手。

    李知行喝了口侍女刚刚送来的茶水,“我刚才听你说什么和亲,怎么回事儿”

    燕嵚玉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冷且烦躁,“月羯送来停战书,请求和亲,那群老不死的,要把老子送去。”

    “噗”李知行一口水没咽下去,全喷了出来,荣获少女一个白眼。

    “月羯王知道了嫁来的大燕公主是你,会不会直接气死”

    三个多月前,她刚盗走了月羯那柄被奉为镇国之宝的神火权杖,还一把火烧了大漠屹立千年的太阳神殿,掳走了月羯王最爱的宠姬。

    月羯王大概死也不会想到,他全国通缉的女飞贼,会是大燕帝国最尊贵的那个公主。

    尊贵且无双。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