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作品:《钓系美人如何咳血手册

    自那日之后,  殷岭西越发沉默,他每日取了心头血,看着拂知吃下饭,就按着时间将他送到青竹山。

    清晨去,  晚时归。

    每次回来的时候,  拂知身上都会多一些东西,例如唇边暧昧的破口,  颈上零星的咬痕,  淡淡的寒竹香。

    有时候会少一些东西,  例如束腰的腰封,衣襟上的袖扣

    月色惑人。

    殷岭西按照往常的惯例,把拂知送青竹山接过来之后,  就将沐浴的水打好,送进拂知的卧房。

    水汽蒸腾间,  拂知神色淡漠的伸开双臂,近些日子都是殷岭西不假他人的侍候,他已经习惯了。

    他修长的脖颈上落着点点红梅,一直蜿蜒进严丝合缝的衣襟里。

    殷岭西敛眸,  颤着手去解开他的衣襟,将这些微微褶皱的衣服搭旁边的屏风上,做完之后,  他就打算出去。

    拂知叫住他“今日有些累了,里衣也帮我脱去吧。”

    殷岭西呼吸一窒,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红着眼抬头,  视线落在拂知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  声音几乎哀求“别”

    他不想看见。

    别让他看见那些

    可这一个字刚说出口,  他自己就愣住了。忽的想起当时在东鹤山的时候,拂知祈求他将那水晶石壁掩住,他当时的回答是

    不行哦。

    原来竟然是这种绝望苦涩的滋味么。

    殷岭西浑身发冷,再说不出拒绝的话,良久,他再次伸出手,去解开拂知的里衣,手刚刚触及那柔软的布料

    “算了,你出去吧,”拂知躲开他的手,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你太过靠近我,我不舒服。”

    他闻不得那股粘稠的血腥味,会想吐。

    殷岭西却会错了意,脸色微白,说不清是庆幸还是狼狈,踉跄的出了拂知的卧房,轻轻关上了门。

    沐浴的声音从窗户缝内传出来,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偶尔夹杂着一两声低微的轻哼,像是在清理什么东西。

    这声音他最熟悉不过,无数个夜里,他抱着拂知一同沐浴,拂知就红着脸伏在他怀里,任由他清洗的时候,也会发出这种轻轻地喘息。

    殷岭西呆呆听着,半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整个人蜷缩在门口。

    卧房内。

    阿软老老实实的给自家主人捶背,蓝团子幻化出来的手拿捏的力道刚刚好。

    拂知舒服的喟叹一声,伏在浴桶边上一点不愿动弹,白皙的肤色被水汽蒸的微红。他只有颈上有红痕,脖颈以下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阿软悄咪咪看了看自家主人的脖颈,蓝色的团子默默变成了淡粉色,害羞极了,小声又小声的说“主人,明天还要我给你吸一吸吗”

    它看着主人这几日,逗弄殷岭西简直和上瘾了似的。

    主人这种戳心窝的软刀子,对色欲来讲怕不是快要了命。

    拂知这几日天天去青竹山看小师叔美人,偶尔调戏一下看美人脸红,其余的精力全用在折腾殷岭西身上了。

    断情丹吃的越多,他情绪就越加淡漠,同时为了激起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平静中发疯,他折腾人就更加起劲儿。

    “唔明日不去青竹山了。”

    拂知懒懒眯起眼,眸中光华流转,红唇弯起,“玩腻了,换个玩法,既然是色欲,在收尾的时候,出于主魂的仁慈,我就再满足一下他吧”

    仁慈

    阿软不敢吭声、默默给自己主人捏肩膀。

    “同梦镜是不是已经有人快送到殷岭西手里了”

    阿软点点头“是。”

    拂知沉思片刻,“先将第二个梦锁住,我说什么时候放,你再放开。”

    “好的主人。”

    换无情道前的这几天,他还要演一场戏。

    离换道还有七天的时候,殷岭西发现,拂知有些微妙的变化。

    断情丹共四十九颗,前四十二颗,淡漠情绪,可吃到最后七颗,服用此丹者,会渐渐沉溺在他最割舍不掉的一段记忆里。

    然后在沉溺中,渐渐遗忘。

    起初,拂知不再要求去青竹山的时候,他心底还有些微妙的欢喜。

    可第二日早晨起来,他去送早膳的时候,发现拂知早就已经起来了,站在外面,望着自己的竹屋出神。

    因为断情丹的丹毒,拂知吃的东西很少,身形清瘦了很多,侧脸清冷,眉目冷淡,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岭西恍惚觉得,他身上多了些人气。

    他上前几步,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低声道“剑尊,用膳了。”

    拂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叫我剑尊”

    殷岭西愣住了,还没等他又什么反应,拂知就理所应当说“你往常不是唤我仙尊的吗”

    “仙尊”

    拂知眼睛微弯,应了一声,竟是主动的拉近了和殷岭西的距离,指着自己的竹屋,沉吟片刻“这竹屋好像不对,应当是两层的才是”

    他伸手比了比,“那里还应当有一条小游廊,也是竹子做的,这边还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他越说语气越清越,含着丝丝欢喜,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

    殷岭西终于想起来,这是断情丹最后七日。

    拂知会沉溺在他最难断情的一段记忆中,渐渐遗忘。

    他望着拂知轻快的神色,难得有些茫然。他并未参与拂知全部的人生,并不清楚眼下是他什么时候的经历。

    仙尊

    曾经有人叫他仙尊吗

    殷岭西扯了扯拂知的袖子,轻声问“仙尊,我是谁”

    在这段最难以割舍的记忆里,你将我认成了谁

    顾眠凉吗

    拂知停下来细细端详着他的脸,清澈干净的浅色瞳仁中闪过微微的恍惚,片刻后他才认真道“你就是你啊。”

    “”

    殷岭西勉强一笑,“我的意思是唔。”

    他瞳孔微张。

    拂知轻轻吻住了他,很熟练的撬开了他的唇齿,温柔又辗转。

    良久,他才松开,气息微乱,唇色嫣红。

    “昨晚已经胡闹了许久,今日不许再闹我了。”

    这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明白,可组合在一起,他却分辨了好久,才听明白了拂知在说什么。

    后山的温度很适宜修养,桃花也开的烂漫,可殷岭西却觉得自己恍若身处寒冬。

    在他不知道的从前,拂知竟然曾经有过爱人么。

    这么亲昵和熟悉。

    可明明他刚认识他的时候,这人单纯的和一张白纸一样,又怎么会这么熟练的与人亲吻

    但无论他如何变着法的去问拂知,得到的永远只有一句

    “你就是你啊。”

    这种极其重要的特殊时期,殷岭西趁着拂知睡着,将温初叫过来的一趟。

    温初细细探过之后,沉思道“没有什么异常。”

    殷岭西“那这段记忆”

    “是真实存在的,”温初微微皱眉。

    可她并不记得,小师弟什么时候有过像殷岭西给她描述的那些记忆。

    “按照你的说法,小师弟应当是已经陷入了那段记忆里,不过他自己也记得不清晰,才将你认错了。”

    殷岭西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温初起身淡声道“当初答应只让你一个人守在师弟身边,只是因为你的心头血罢了,如今他既然认错了人,那就将错就错,你别露出什么马脚。”

    “还有不到七日的时间,你好好守在他身旁,不要忘了你当初发的天道誓。”

    殷岭西一个让拂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可以独自守在拂知身边这么长时间,当然不只是因为心头血,还有他以自己的性命发的誓

    绝不会伤害拂知。

    殷岭西“我记得的。”

    等到温初走了许久,他才慢慢走到拂知床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握住拂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低喃道“你将我认成了谁”

    第二日。

    拂知醒来,殷岭西不在他身边。

    他眉梢微挑,将衣服穿好,推门出去,外面俨然变了一个样子

    竹屋一夜之间变成了两层,一条曲折的小游廊尽头连着凉亭,桃树长得高大,绯色的云雾宛如奇幻的梦境,无数纷纷扬扬的桃花瓣落在四周,幽淡的香味弥散在空气里。

    面容风流的男子一身鎏金玄衣,笑吟吟的拎着一坛酒走过来,眉眼弯弯“仙尊。”

    拂知微顿,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朝他招了招手,“来。”

    好熟悉

    殷岭西脑中隐约一痛,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他晃了晃脑袋,再去抓刚才的熟悉感,已经找不到了。

    “好,”他快步走过来,拂知自然的将他手里的酒接过来,拧开尝了一口。

    只这一口,他神色骤变。

    酒坛毫无预兆的从他手中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在殷岭西愣神中,拂知声音微冷,红唇抿起“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让你出去吗”

    他指着地上碎开的酒坛“这不是你酿的桃花酒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

    殷岭西心头发紧,他解释道“仙尊我之前酿的酒还没有完全酿好,所以我就想着先从外面买”

    “那你就没有想过,万一那些人抓到你怎么办”

    殷岭西“哪些人”

    “是”

    拂知忽的顿住,紧接着,他脸色渐渐白了下来,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卸去,“是”

    “是”

    殷岭西连忙接住他,压着慌乱在他耳边低哄“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听话”

    拂知身体在细微的颤抖,黏腻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他竭力的去回想他忘了什么东西,往回找却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记忆深处慢慢的变淡。

    “我不出去了,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殷岭西心疼的不住安抚他。

    许久,拂知才渐渐的好转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格外虚弱,他倚在殷岭西怀里平复喘息,苍白的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恍若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他慢慢的将视线移到殷岭西脸上,伸手抚了上去,细细勾勒,茫然道“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甚至,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

    这是断情丹的作用吧。

    已经开始忘情了。

    说明,拂知在遇见他之前,真的爱上过一个人。

    殷岭西心中钝痛。

    这时间,他听见拂知轻声问他“你再告诉我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拂知认真的看着他,眸中含着歉意和温柔的深爱“我一定不会再忘记了。”

    碎开的酒坛残片里,还有些许清酒,漫天的桃雪映在这小小的一汪酒中,轻轻一颤,就漾开了醉人的迷梦。

    “殷岭西”他将拂知抱的更紧了,低声道,“我叫殷岭西。”

    说他卑劣也好,说他自私也罢。

    但拂知深爱的那个人,并没有在这种重要的时刻陪在他身边。

    他像一个窃贼,在拂知断情的这最后几天,偷来了这份不属于他的爱。

    拂知听完他的回答,笑了笑“我记住了。”

    他轻声道“你叫,小西。”

    是夜。

    拂知在屏风后沐浴。

    殷岭西坐在桌前,将昨日鱼鹰送来的同梦镜掏出来看了看,指腹摩挲着带着裂纹的镜面。

    即使是修好了,但是他也只能看到第一个梦境里发生了什么,第二个梦境仍旧是模糊不清,被一片迷雾挡的严严实实。

    第二个梦境到底是什么。

    他一直都忘不了自己那天总第二个梦境中惊醒后,那种惊惧恐慌的情绪。

    “在看什么”

    殷岭西回神,将手中的同梦镜收好“没什么。”

    他微微侧过头,唇瓣却不期然的扫过拂知的侧脸。

    “”

    殷岭西喉间一紧。

    他这才发现,他二人离得极近。

    暖色的灯烛下,让拂知皮肤染上一层暖色,乌发慵懒的散在后背,清冷的眼瞳在灯光下显得潋滟无比。

    他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温热的水将他身上的冷香融成了惑人的味道。

    他没有灵力,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将薄薄的里衣浸湿了一半,紧紧的贴在肌肤上,隐约显出柔韧的线条。

    清澈的目光中难得有些好奇之色,“我刚刚看见,你手里有什么东西。”

    “没什么,仙尊,天色不早了,去睡觉吧。”殷岭西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和拂知拉开距离。

    他视线落在别处,不敢去看拂知。

    拂知应了一声,却很自然的将殷岭西拉住,自己躺在床的里侧。

    他看向身形似乎有些僵硬的男人,微微弯了弯眼睛。

    “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