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4章 入土为安(7)
作品:《无人救我[无限]》 陈慧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 明明第一步和第二步都不应该有问题才对,若说姜曜识破了自己的谎言也不应该,她根本都还没开始说那些编造的内容
“呃”
她艰难地发出声响, 额头青筋凸显,瞳孔放大, 一双手徒劳地掰着姜曜的手腕,力气越来越小。
姜曜真的想杀了自己, 为什么
相比起她的痛苦与恐惧,姜曜无比冷静,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无波无澜地看着陈慧失去挣扎的能力。
她手下有很多人命,从来都让他们死的干脆利落,这是她第一次采取如此缓慢的速度去解决一个人, 并从中获取到了情绪有所出口,往外发泄的极端快感。
与其让这种拿人父母亲族当获利工具的东西白白死去, 让她在死之前发挥一点让人畅快的作用好像也没问题吧
陈慧的眼睛慢慢翻白,双手也软了下来,这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就像一截干枯的秋草, 马上就会丧失所有生机。
她很痛苦, 却无力挣扎。
像一条脱水的鱼, 直挺挺地躺在砧板上。
乌黑一片的眼底浮起异色, 姜曜松开钳住她的手。
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的陈慧张开嘴巴, 大股空气猛地涌进肺部, 因窒息而痛苦的大脑也得到了纾解, 身体果真像鱼似的往上跳,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好玩吗”
才缓过来,冰凉的手指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陈慧松弛的皮肉微微颤抖,看着姜曜的眼睛里全是惊惧。
姜曜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动作轻柔,“你说我要是这么杀了你,算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呀”
她用的是问句,可陈慧根本不敢回答。
“啊,我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姜曜的手指离开陈慧的脸,漆黑的眼睛镜子一般照出陈慧所有的后悔与恐慌,“慧姨,你听说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吗傅叔叔不行,我帮他一把怎”
“住手”
一声高喝打断了姜曜的话,她抬头侧目,看向隧道前方赶来的白老三。
那菊花似的老脸精彩纷呈,写满了痛心疾首与公平公正。
“姜曜小友,你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不成快把她放开,有话好好说”
白老三毕竟上了年纪,就算有加点让他的身体素质远远优秀于跟他同样年纪的老人,这一阵跑也让他喘的厉害。
姜曜看着他,凝视他和他身后的所有人。
那人群里四五把手电筒光扫过来,而他们自己都背着光,一个一个黑得像鬼,面目难辨。
有人附和“就算是她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也不用置人于死地吧。”
“别说了,万一她转头对付我们怎么办”这道声音相对较轻,“反正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别忘了,她可是连南区的人都杀,南区那些人大家都知道,他们傲是傲了点,但不会主动招惹人的这都说杀就杀了。”
后面的声音更小“还提什么南区啊,谁不知道她连亲哥都”
这些人一唱一和的,要说他们不是事先串通好的都不行,字字句句都在激怒姜曜的边缘横跳。
但这样经过一轮,白老三就又出来打圆场了。
“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姜曜小友肯定只是一时之气,快放开她吧,不然等傅队来了,说不清楚。”
得,这也是来火上浇油的。
还倒在地上的陈慧看到姜曜勾起嘴角,哆嗦地更厉害,很不得替姜曜发作,去堵住他们的嘴。
不管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话分明都在激怒人说往东偏要往西的姜曜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陈慧被打得歪过头去,嘴里被牙磕的都是血水。
眼冒金星的时候听到上方的人说“不要,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的,不然不长记性的呀。”
白老三一僵。
姜曜这一巴掌虽然是打在陈慧身上,实际却像打在白老三脸上,让他那张老脸火辣辣的疼。
白老三拄着跟在枯骨坑中拾来的龙头金拐,怒斥道“姜曜小友,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真的觉得傅队会站在你那边吗,不会的,傅队不是这样的人,你还是收手吧”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把她的脸都打肿了,也够了吧”
他是块老姜,道德制高点踩稳,又变成了一副好长辈的样子。
陈慧在心里骂娘,却因为满口的血水说不出话,又不敢往外吐,她现在这个姿势,怕吐不出去还呛着自己。
本来姜曜都要放过她了,这些人要是害她真的死在这里,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老不死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了,踩着自己的脚却忽然松开,姜曜竟然往旁边走了一步,放过她了
姜曜的语气谦逊,话语嚣张“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反正这张脸都打肿了,我也腻了。”
白老三一愣,他想姜曜可能直接把地上的女人杀了,也可能直接对他们动手,却没想到她“和和气气”地接纳了自己的建议,竟然听话了。
这样戏还怎么唱
姜曜还在朝他走过去,笑道“白老友说的真是太好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呀。”
什么白老友,他听着都像白老东西
白老三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怀疑她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就开启屠杀模式。
可是姜曜站在他旁边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陈慧从地上爬起来,落在后面的独木桥玩家也赶上来,两队合做一队往前走。
姜曜从白老三口中得知,他走的是通天路,区别于独木桥长长的隧道,通天路是一路往下走,都不知道深入地底多少米,中央的时候忽然出现只能放前半脚掌的石阶,石阶很窄很陡又很高,一路往上,仿佛刚才深入多少米,这会儿就要一口气往上爬多少米。
石阶与水平地面夹角接近八十度,每级石阶长度二十公分宽十公分,整体高五六十米,两边又挖空,他们就是悬在空中的蚂蚱,一步踉跄就会粉身碎骨。
他们走那条道,确实也摔死了三个体型庞大又或者恐高的玩家,那凄惨的样子都让人惨不忍睹。
“我们爬到顶,上了一个平台,又绕了一会儿居然回到了通天路的洞口,想着会不会是这条路走不通,才又选了你们这个独木桥往里走。”白老三叹息一声,“看你们这样,应该也是走了回头路了。”
姜曜并不觉得自己有走回头路,但地底下很难辨别方向,也不是没有绕回去的可能,就没说什么,暗自思忖阳关道会是什么光景。
咕噜。
黑暗中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紧接着引发了一串连锁反应,好几个人都开口说饿。
仔细算算,他们进本到现在也过了好几个小时,是该祭祭五脏庙,稍作休息补充体力了。
独木桥隧道里多得是石笋,姜曜找了块大的坐下,手电筒随手一卡,将背包放到膝盖上,拉开拉链。
她先喝了口水,才拿门牙去啃干巴巴的压缩饼干。
山洞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说话声。
陈慧远远躲开了,捏着自己的食物缩在角落里,再也不敢往姜曜跟前凑,以免自找苦吃。
白老三瞄一眼姜曜,看她磨压缩饼干的样子又乖又专注,正逢裤子里塞的东西震了震,于是走到她旁边。
“姜曜小友。”他笑眯眯地说,“刚才气氛紧绷,没来得及问你和那个大妹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正好得闲,你不如跟我们讲讲前因后果,等傅队过来追究起来,我们也好插得上话。”
姜曜把梆硬的压缩食品从嘴边取下,对着白老三那张装腔作势的脸缓慢眨两下眼睛。
“慧姨。”她喊道,“你自己来说说吧。”
都躺了还要被拉出来鞭尸的陈慧又一哆嗦,真是恨透这个多管闲事的老不死了,可这些人她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瓮声瓮气回应“是我得寸进尺,我活该,就不说了吧。”
白老三早猜到她不敢说了,这也正中他的下怀,当即叹息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到此为止吧。”
姜曜哼笑一声,视线在他身上扫了扫,开水壶又喝了口,等他下文。
跟预料中一样,他叹完气后凝视自己,拿出语重心长的调调来“我老人家今天就托大说几句,姜曜小友这脾气最好还是改一改。”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平安小镇不兴动辄你死我活那一套了,我本人也是相当支持这种改革的,毕竟从长远角度看,还是团就友爱的文明社会更利于人类存活发展。”
“所以,今后遇到事情,还是讲道理点好。就像刚才,一点小矛盾就喊打喊杀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姜曜掀了掀眼皮,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
身边白老三一派慈祥和蔼地问她“姜曜小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姜曜面上挂着细微的笑容,朝他竖起大拇指,“冤冤相报何时了,太对了。”
既然要做,果然还是应该斩草除根。
白老三花白的眉毛耸了耸,觉得她不太对劲儿,可她已经这么爽快地应下,继续劝她“不要冥顽不灵”的话术就得改改了,于是他迅速地切换路线,改为着重描述陈慧的惨。
“你能想明白就好,唉,我年纪大了,真就见不得刚才那场景,她就那么被你掐着脖子,翻着白眼,脸色乌青我就想你干脆再给她痛快点儿,直接拧断她的脖子也比这么掐着她好啊。”
“那大妹子年纪也不小了吧,我看她说不定比你爸妈年纪还大呢,人瞅着也不像有本事的,就是个普通玩家,这样的人再得罪你恐怕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啊,小惩大诫就得了,昂别情绪一上来就像刚才一样大动肝火,要是我们没有及时出现,你这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掐死了,还不是你自己后悔”
长辈口吻拿捏十分得到,话里表达出来的信息却很有意思。
为了点口角就要把人活活掐死。
要是没人阻拦就会把人活活掐死。
没有一点同理心要把比父母年纪还大的人活活掐死。
这罪状,简直罄竹难书。
姜曜在看到前方闪过来的几束手电光时,明白了白老三突如其来的谆谆教诲是为哪般,一边想给他竖个大拇指吧,一边又想给他竖个小拇指。
这些话一能激怒她,二能进一步分化她和傅醒“亲密”的“自己人”关系,可谓一箭双雕。
可惜了,事实上这两者他都做不到。
姜曜心想,她的确被激怒了,可那又怎样,她从来都不是有仇非得当场报的人,至于第二只雕,她和傅叔叔哪有什么感情可以分化
白老三眉宇间的褶子一推平,姜曜没往来人的方向看都知道是傅醒转过弯到眼前了。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白老三换上激动的神情迎上去。
“傅醒兄弟,你可算来了。”
白老三在洞口留了两个人,傅醒一从阳关道出来,就被那两个人指着进了独木桥。
傅醒在两人的催促下急急忙忙赶来,目光掠过又开始啃饼干的姜曜,最后看看密集的玩家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白老三赶紧把独木桥和通天路的情况都说了,然后问“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都没找到新的路,阳关道那边有通往别处的出口吗”
面具下的眉毛轻皱,“别的出口”
他没能第一时间领会白老三的意思,倒也先把阳关道的情况说了。
他们在隧道里绕了一阵,随着地势不断变高,脚下的路越来越窄,直到从隧道走到悬崖峭壁上仅二十公分宽的小路,并且通过那条差不多二十米长的小路,脚下的地势才恢复成原本的地貌,在新一段隧道里走了一阵后,就看到出口了。
全程走来,除非别的出口是在悬崖底下,否则就只有他们通行那一条路,而那条路上有其他出口却被他遗漏忽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么说来,和通天路还有这里的独木桥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没有任何岔路口的设置”白老三捋捋胡须,“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
姜曜喝了第三次水,不知道是不是压缩饼干已经在胃里泡发,她肚子饱饱的,已经充能完毕。
“你确定是从同一个位置进来的么,没弄错吧”她把吃的喝的往包里一塞,“不会是年纪大了,看到三个同样的出口就想当然,因此搞错了吗”
倒也不是姜曜要在这个时候找茬,属实是任她怎么回忆,都想不到除了桥下那条暗河没探过,还有哪段路藏着机关是她没发现的。
姜曜瞥了一起过桥的那群玩家一眼,有点后悔让所有人都过来了。
若当时能掉一个人下去,也就能确定河下是不是另有玄机了。
她就事论事,白老三却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赤果果质疑判断力,脸有些挂不住,僵硬道“姜曜小友,就算我分不清楚三个洞口是不是相同,难道我还看不出洞外其他东西是不是相同吗出洞口就能看到前方吊着的一模一样的八个火盆,还有那坑这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而是所有人都看见了,根本不会搞错。”
“是的”
“我们也看见了,当时就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这么千辛万苦的,反而就绕回来了呢”
姜曜无动于衷,看向傅醒。
傅醒摇头,如实说“我不清楚,没细看,粗略一瞥确实看到前方挂着火盆。”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就被指进这里,但若只用这些信息比较,确实和他们进来的入口一样。
白老三松了口气,自觉颜面挽回,看向姜曜道“姜曜小友,我知道你对所有人都有意见,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我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做任何手脚的。”
一把年纪的人,或许是茶喝多了,一番话说来茶香四溢。
姜曜看着他诚恳的脸,心中有个念头成型,微微翘起唇角。
她说“我什么时候说你在开玩笑,又什么时候说你做了手脚,我一直都只是在怀疑你老眼昏花,能力下降呀。你连话都听不明白,果然是老糊涂了。”
白老三“”
花白的胡子被急促的呼吸吹动。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总有些架子在身上,就算斥责小辈也是走以理服人的路子,一般小年轻就算想计较也碍于晚辈身份不敢造次,就算有些人要顶嘴也是他们失了礼数,没成想这个姜曜一口一个老糊涂,简直把他贬的一无是处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今天就要让她瞧瞧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
想到这里,他平静下来,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吻道“唉,年纪大了,是不中用喽不说了不说了,我一把老骨头,可不敢惹你们年轻人不高兴,万一想刚才摁那大妹子似的给我也摁地上,我怕是受不住你一掐就得散架了。”
他说着,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给自己的手下发出信号,示意他们把刚才的事和姜曜之前的光辉事迹再倒一遍。
可惜他的小弟刚张了张嘴,姜曜开口道“那倒也不至于,秉着对贵人格的尊重,我决定试试你说的这种可能。”
小弟准备好的声情并茂的小散文就这么卡在喉咙里,艰难地咽回去。
姜曜拿着十字镐又走上前,亲昵地拍拍白老三的肩膀,“按理说,我们无论哪边走来都没有遇到过岔路,走着走着却走回入口的情况是不可能的,我们进洞口的时候不在闭环里,又不是一个圈对不对”
傅醒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他也觉得所谓一模一样的出口还可以仔细查一查再做决定。
“那要验证这种不可能的可能,办法也很简单,只要我往回走,如果我只过了一次河,在河对岸的隧道里又见到了留在这里的你们,那这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对不对”
白老三怕她又在耍花样,警惕地把她这几句话想了好几遍,确认逻辑与验证方法都没有问题,才道“对,是这个道理。”
“好,那我就往回走了。”姜曜展颜一笑,迈出一步后又转回来,颇认真道“就这样好像没什么意思,不如来赌点彩头吧如果你错了,你就承认自己老糊涂,然后把胡子眉毛都剃了,也管我叫一声姑奶奶”
白老三胡子抖起来了,双目圆睁“你”
“如果我输了。”姜曜打断他,“我答应你三个条件,什么条件都行,怎样”
白老三的胡子更抖了,不过这次是激动的。
“说话算数”
姜曜点头,“当然算数,傅叔叔还在呢,就请他做个见证。”
姜曜的三个条件,什么都行的条件,这得是多大的权力啊。
白老三心动了,他就算输了,也就是丢点面子,可要是赢了,那可就是真金白银,更何况他亲眼所见的一模一样的景物,胜算非常大。
“好,那小老儿就跟你赌了”
说完转身去看傅醒,微微颔首,“傅醒兄弟,这赌约放下,望你做个证。”
傅醒看了姜曜一眼,后者笑嘻嘻的,神色不见一点担忧。
她成竹在胸,有百分百的信心。
傅醒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才有这样的底气,如果既然双方都确定要打这个赌,他也不介意做这个见证人,于是点头,“可以。”
事情说定,姜曜收回视线,“那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她迈开轻盈的脚步,在心里刚数到三,白老三就在身后叫住她“等等,还是让人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姜曜的笑容藏在黑暗中,语气却显得有些暴躁“照应我看你是不你相信我,怕我觉得自己输了,偏不认账吧行啊,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你就亲自盯着我好了,还是你想带上你所有的手下,一起盯着我”
白老三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姜曜先这么说了,他就不好开口了。
他想了想,若是让其他人跟着姜曜,就算是傅醒,他也不能够信任,只能自己人去,可一般的自己人还不知道会被姜曜怎么玩,不如他自己去最稳妥。
“姜曜小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老三一脸无可奈何,“如果你不嫌弃,那就我同你一起去吧,我也有几个v,纵然体力赶不上你们年轻人,经验是丰富的,也能帮你做点判断。”
“呵呵。”女孩冷笑的声音传遍隧道,“行,那走吧。”
白老三的小弟想要说些什么,被白老三制止了。
他摆摆手,矫健地跟上姜曜,一点也不像六七十岁的人。
只有两人行走的隧道很安静,没有杂乱的呼吸声,也没有压低的交谈声,只有两人一前一后,鞋底踩在砂石路上的声响。
白老三没打手电筒,沉默地跟着姜曜。
这不是在人前,他没有刺激姜曜的必要,不用再开口寻姜曜的晦气。
和徐行联手的事情,他考虑了很多天才答应下来。
他一把年纪了,本来不想也不愿意掺和到这种事里,但他这一生有一样没法拒绝的东西钱,在平安小镇就是积分。
徐行直接给了他一间三层的小楼,还答应在扳倒傅醒后把那栋十七八层的公寓划给他如此庞大的资产,他实在是拒绝不了。
反正也只是在傅醒面前对姜曜说些长辈教育晚辈的话而已,既不动姜曜一根汗毛,也不做任何挑衅傅醒的事情,还不至于搭上这条老命。
只是不知道这条路太长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走着走着他竟然觉得有些心悸,明明姜曜就只是走在前面什么也没做,他就觉得心里头发慌。
他的精神力值加了一次,现在是十一点,对危机有那么一些些感觉,他觉得这会儿自己应该掉头就走,回到傅醒身边待着。
前方的路开阔了,火光照亮隧道口。
走在前面的姜曜关了手电筒,出声“到独木桥了。”
白老三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在额上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头虚汗。
两人一起走出隧道,白老三看见那巴掌宽的独木桥,额上的汗又冒了出来。
这对他这种老人家来说,还不如他那条通天路啊。
来到桥边,桥下河流中涌动的怪物沉浮之间,又带来无比沉重的压力。
姜曜回头,看了一眼隧道口。
隧道里一片漆黑,大家都留在距离洞口不远的位置,没有跟过来。
白老三打起退堂鼓,颤颤道“这我怕是走不过去。”
姜曜侧头看他一眼,让他去看桥下的绳子,“白老友不用担心,我们不从桥上走,用桥下的绳子过去就行。等会儿我先过,你看我怎么过去的,你学着滑过去就好啦。”
河下翻涌,怪物掩住水面,不让人窥见水流到底如何。
绳子易断,不幸随时都会发生。
姜曜的眼底就像这条河,深浅不知,不能见底。
“还还是算了。”白老三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如我就在这儿接应姜曜小友。”
他想过了,只要姜曜过河,她就是撒谎造假,也尽在掌握了。
姜曜没有立刻说话。
任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白老三居然这么怂,连过河的勇气都没有。
“好嘛。”
姜曜抬起手中的十字镐,嘴角挂上体贴的笑。
“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永远留在这儿。
十字镐方位调转,尖头朝向一臂之远的白老三,银色的镐头划出优美的弧线,火光跳动在锋锐之上,像夏日的闪电,让人心惊肉跳。
觉得尴尬的白老三脚下被石子硌到,想要利用这事儿转移点注意力便弯下腰去,却正好祖坟冒青烟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劲风擦着头皮扫过。
白老三怎么都没想到姜曜居然会对他动手,她居然敢对他动手
他惊愕地看着姜曜,也顾不上什么姿态形象,连滚带爬逃离岸边就往隧道的方向钻。
“糊涂我若回不去,谁都知道是你动的手”
“咯咯咯”姜曜大笑,“你自己从桥上掉下去的,管我什么事呀”
衣服被尖锐的物体勾住,距离洞口却还有十余米远,白老三绝望至极,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逃脱。
姜曜就是疯子,不考虑后果的疯子。
她怎么敢杀了自己,就算她有种种理由,可谁能不知道是她动的手
“我是四个v的老玩家,有的是同归于尽的手段”满是褶子的脸涨得通红,“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姜曜已经将人拖了回来,用手抓住他的身体,十字镐离开他的衣服,再次举起。
“那就要看是你下同归于尽的决心快,还是我杀你的速度快”
白老三不想死,他哆哆嗦嗦开价“我什么都能给你,什么都能给你救命”
他现在知道了,什么积分都是过眼云烟,无论是徐行许诺的公寓还是姜曜许诺的三个条件,他都得有命花才有价值啊
他真是老糊涂了
“救”
剧痛自头顶上方产生,是头皮被金属划破,滚烫的鲜血顺着头发滑到脖子上,他嘶喊出声,手里骤然多了一个黑色的物体,他决定同归于尽了
可这痛来的急,却没再加深了,紧接着手腕遭受重击,刚拿出来的东西被踢飞,高高扬起一道抛物线,然后咚的落入水中。
他的身体也被这股力道带倒,重重砸在地面上。
天旋地转间,白老三听见活菩萨的声音“放弃吧,现在你还打不过我。”
两只手都被人紧紧地攥住了,后背整个靠在另个人的胸膛里,耳边是令人烦躁的吐息,冰冷的面具压在头顶,动弹不得。
被完全压制的憋屈感让姜曜红了眼睛,她奋力挣扎却怎么都甩脱不开,气急败坏“你有病吧,放开我”
“暂时不行。”傅醒铁面无私,“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傅醒”
“在。”
“你有病吗”
“没有。”
“”
姜曜想骂他个狠的,但词汇量着实不太够,气急的时候动一下脑子想词汇,竟然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她不再挣扎,终于等到救星过来的白老三却活跃起来了。
他捂着头上的伤口,不顾眼前还在转圈的金星,就着瘫在地上的姿势指着姜曜告状“傅醒兄弟你可算来了,她要杀我,我们无冤无仇她就要杀我,这种无情无义无德无品的鼠辈公然残害同胞,若非你及时赶到,我现在已经是她刀下亡魂,杀人未遂也要重判,傅醒兄弟啊”
最后那一声无比凄怆,“你可要为小老儿讨个公道”
论起平安小镇半文不白酸话文学,白老三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他这番话要是再加点戏腔,都能直接上台表演了
姜曜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她这下是被抓了现行,傅醒不是瞎子,又油盐不进,狡辩没有意义。
白老三哭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视线缓慢聚焦,成功落在前方的两个人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怎么他被踢到在地,姜曜这个罪魁祸首还好端端站着,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他早听徐行说傅醒心眼偏了,听说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只想着傅醒这种人品好的,难免尊老爱幼,这都没什么,可这会儿一个体衰受伤的老和一个年轻力强的幼,他竟然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幼,这心眼是真的偏啊
此刻他不知道,就下一秒,他就知道了傅醒的心眼还能更偏。
“公道”
他听到傅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嘲讽的意味,“你想要什么公道听徐行的指令,联合其余玩家不断刺激她挑衅她,最终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
姜曜提出走回头路验证是不是同一个出口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不正常,正常的姜曜会选择从这条隧道出去,自己去观察洞口是否一致,而不是耗费大力气往回走,亲自去验证她不相信的可能。
更别提后来她言语挑唆,最终把白老三一个人骗走了。
于是在两人走了没多久,他还是跟上来盯着了。
可以说,若是姜曜只是打算折腾折腾白老三,他压根就不会出面,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蠢事付出代价不是吗
但当发现姜曜想将人置于死地时,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对上傅醒寒凉的视线,白老三顿觉羞耻感铺天盖地攻来,让人难以喘息。
他一把年纪了啊,竟然接连被两个小辈羞辱。
“什么我听徐行,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我”他声音颤抖,面颊通红,连着我了两次都没我出来,最终忿忿道“我只是见不得这种罔顾人伦,连亲兄弟都杀的垃圾快快乐乐,想好好正一正她的筋骨”
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拉出这种正义的大旗,在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老姜辣了。
“人张嘴不是为了颠倒黑白的。”傅醒望着他,“如果你们以为众口铄金就可以弄假成真,那就太天真了。是非曲直如何,我的判断就是如何,跟大家都说了什么没有关系。”
说着,他松开禁锢着的双手,朝白老三走去,完全背对着姜曜。
姜曜看着他,缓缓垂下手,站在原地没动。
傅醒把人从地上扯起来,不是好心,也不是好意,而是在人堪堪站稳的瞬间,干脆利落地卸了那只本就被他踢伤了的手。
“我救你一命,免你自食苦果,再根据你的所作所为废你一条胳膊,你服不服”
白老三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能委屈吗他不能,他自己都知道先撩者贱,傅醒确实救了他的命,以他那眼力不容沙子的性格,废自己一条胳膊也合理。
于是他哆嗦着道“小老儿认罚,对傅醒兄弟绝无怨气,可小老儿也想知道,你对这恶毒的小姑娘又是什么个章程”
废他一条胳膊,那得废姜曜两条才算公平不是吗
傅醒“她是受你挑衅,被你们激怒,情有可原,且犯罪中止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自然是从轻处理,我会好好教育她。”
白老三惊呆了。
饶是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听到过这么有失偏颇的说法。
故意杀人未遂,从轻处理,好好教育
“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再对你动手了。”傅醒问,“你接受这个结果吗”
补上这么一句后,白老三的想法立马变了。
“咳,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傅醒兄弟好好教育,小老儿就先走了。”
没有后顾之忧好啊,肯定比重重罚了姜曜,然后姜曜一回头又把他宰了好,他回去就把房子退还给徐行,以后再也不掺和这种事了
目送白老三垂着软趴趴的胳膊离开,河中的流水声似乎有所放大,清晰地在耳边潺潺流动。
气氛骤然冷凝,宛若结霜。
后方一阵劲风袭来,傅醒侧身避开,只见姜曜手上举着十字镐,浑身空门大开,再次朝他扑来。
她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速度果然是跟上了,成功将人放倒,可知道傅醒稍作还击,甚至可以直接将刀砍向姜曜的面门。
傅醒当然没有这么做,他后背着地,一块棱形石头狠狠顶在肩胛骨上。
姜曜的十字镐比人先到,锋利的镐头钉入地面,镐柄横在傅醒的脖子上,随时都准备着下压碾碎喉骨。
傅醒仰面躺倒,姜曜横跨在他身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保证你凭什么保证”
镐柄已经压住凸出的喉结,再下一分,就能让他命丧黄泉。
傅醒的面具在争斗中歪斜,一只眼被挡在面具下,呼吸也大受阻碍。
姜曜一把扯了,对上傅醒那张见不得人的脸。
傅醒的神情很平静,五官自然舒展着,眉心不见任何褶皱,下颔线依然柔和看出任何紧绷的坚毅。
“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就是无凭无据胡说八道。”
身下胸膛起伏,姜曜微微气喘,心跳如擂鼓。
鼓槌砸向鼓面,一下,两下,三下,咚,咚咚,咚咚咚,由缓到急,震耳欲聋。
傅醒没有理会那只能够致自己于死地的手,而是缓慢握住她撑在自己耳畔,稳定姿势的那一只。
细细的手腕不到大拇指并食指拢起来的那么一小圈,却要伤人,还要人命。
他的声音和性格一样冷峻清晰。
“如果你没杀我,那你说我凭什么”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