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5.阳光社区(一)

作品:《我在精神病院当017号病患

    洗漱完我就匆匆回了房间,将洗漱用品一股脑的塞进了床底,随后就安然的躺到了床上。

    心里有了一个小计划,但我不打算跟任何人讲,说实话,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关灯了。”,顾格端着东西走进屋,关上了电灯,然后摸黑到了床边。

    可能是过于熟悉周遭陈设吧,老顾他摸黑收拾好了一些私人用品,然后脱掉外衣躺在了床上。

    被窝里有些清冷,很久都暖和不起来。

    我本以为睡了好几天会很难再睡着的,意外的是没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自相残杀。

    我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思绪逐渐变得有些浑浊模糊起来。

    恍恍惚惚间我听到了窗外浸人的风声,以及走廊尽头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就在我合眼之际,突然像是被什么惊醒一样,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说不上来,只觉得当时脑袋一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我调整了一下睡姿,准备掩好被子继续入睡,耳边却不适宜的传来滴答滴答的摆钟声。

    一声接着一声。

    一响扣着一响。

    仿若就在我耳边响个透彻,那声音又只像来自我的脑海中,在那不大的空间中幽幽回荡。

    我提高了警惕,背部有些发凉。

    病院里压根没有摆钟这玩意儿,更别提病患的房间中,这里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痴子,院方觉着没有挂钟的必要。

    怀着这颗疑惑的心,我从被子里探出了眼,静静地听着那声音的来源。

    最终我确定,那奇怪的响声是来自外边的走廊,在走廊里回荡不定。

    “老顾”,我硬着脖子喊了声旁边的顾格,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房间里静的可怕,使得走廊里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

    那突兀的脚步声就像是一个人一只腿穿着高跟鞋,一只脚穿着男士皮鞋,步履不定的挪移着步子。

    我脑海中顿时就有了画面,宛若影视剧中常见的丧尸。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大半夜怪异的脚步声真有够呛人的,又加上之前我在走廊楼道处撞鬼的事件,使得我心理防线怏怏可危。

    我怕鬼,也怕死人,更怕我被鬼吓成死人。

    我胆子本身就不大,特别又是来了这里。

    这一瞬间,我觉着时间过的特别慢,连我自己的呼吸声好像都被一阵神秘的力量拉的绵长起来。

    那怪异的脚步声好像离我们的房间越来越近。

    我保持了半探头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一只手狠狠的捂着心脏位置。

    我很害怕要冲破胸腔的心跳声引的外面那不知名的响声发出者驻足。

    一切都透露着怪异,205号房离四五个房间,竟然能清楚的听到走廊镜头洗漱台上不间歇的水滴声。

    病院里没有摆钟这种老古董,可我却在这黑不拉漆的时刻听到了摆钟的响声。

    那脚步声倒是响的不紧不慢,但在我听来还是一种煎熬。

    我掩实了被子,连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

    猝不及防的,一切顿时归于死寂,安静的仿佛这无望黑夜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心跳声依旧强烈,缩在被子里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张极度怪异的脸顿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传来几声寒鸦的叫声,在这寂寥的暗夜中显的格外的悲寂和凄凉。

    待那寒鸦声散去,走廊里又突然传来了摆钟空灵清脆的声音,就像是到了某个整点时刻,它的报时。

    又像是一种号召的声音,那声音响的悲鸣,如同在哀嚎着一些奇奇怪怪东西的到来。

    周遭的怪异让我整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

    走廊里响起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还传来嘻嘻嗦嗦的说话声,那声音像是有很多人附在我的耳边嘈杂的说着悄悄话。

    显得格外突兀的依旧是拿格外怪异的脚步声,好像它的最终目的就是来到我所在的这个房间。

    摆钟的悲鸣声戛然而止,走廊上那些嘈杂的声音顿时消散,唯留那一道怪异的脚步声。

    我清楚的知道那个东西就停在了205号我和老顾所居住的房间门口。

    这一认知使得我整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静静地听着风吹草动。

    不晌,我清楚的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的吱咯声也像是我心理防线破碎的声音

    门口那东西似是试探性的推开了房门,稍加犹豫的挪移着步子走了进来。

    我一动也不敢动,缩在被子里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死人。

    那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声声入耳,一步一步都像是踩踏在了我的心尖上。

    小燕子穿花衣

    耳边突然传来空灵的歌声,我心里顿时一惊。

    这首儿歌可谓是家喻户晓,在这寂静的暗夜中响起就显得越发的突兀。

    脚步声在离我不远处消散,歌声却渐渐变实,转变为了我所熟悉,现在听来又觉得十分陌生的声音。

    年、年春天来这里

    歌声从四面八方溢来,我的思绪被扯出老远,顿时觉得有些飘飘渺渺起来。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哈哈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我心里不由的想着,这歌我熟,小时候我妈哄我睡觉就唱这歌,这也是我妈会的唯一一首儿歌,伴随了我童年的一首歌。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响起这首歌,但我确定,那由空灵变实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像是我早已逝世的母亲的歌声。

    小燕子脱旧衣声声戚悲染血衣染血衣,祭卒伊”

    另类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附和着可怖的童谣声,我只觉得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服。

    儿啊看看啊

    从那脚步声消失的地方传来一道妇女满是悲凉的哭音。

    我捂住了耳朵,迫使自己思绪放空。

    儿啊为什么不看看我啊看看妈妈啊

    我死命的闭着眼,手指尖紧紧的拽着被子。

    你为什么不看我

    那声音突然变得刺耳起来,我只觉得浑身一凉,被子竟是不翼而飞。

    慌乱间,一个重物压在了我的身上,死命的掐着我的脖子。

    我顿时就觉得呼吸困难,随之入眼的却是一张男人狰狞的面孔。

    我只觉得思绪被一瞬间的抽空,竟是就这样忘记了挣扎。

    那男人的面孔是我熟知的,也是我打心眼里惧怕的。

    只瞪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看着我看着我你跟那个贱婊子一样该死该死

    耳边传来他暴怒的声音,我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的平静。

    未知的恐惧比已知的恐惧吓人得多,对于恐惧,我多数都是自己吓自己。

    眼前逐渐发黑,胸腔中闷的慌。

    我不容忍这样一副恶心的面孔妄图用我母亲的声音哄骗我。

    他那样肮脏的一个人,不能沾染我母亲,我不接受。

    “你怎么不去死。”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从胸腔中挤出了一句话,异常平静的看着掐着我脖子的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的呼吸是冷的,心跳也是冷的,他的骨骼撒发着腐朽的冰冷。

    掐着我脖子的力道渐渐松弛开来。

    我觉着眼睛有些湿润,鼻尖也有写发酸。

    “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声音,“它”一遍一遍的复述出我的心声。

    掐着我脖子的人彻底松开了我,只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他那双包含血色的眼睛中死寂一片。

    或许我知道,他本身就是个死人。

    “你怎么不去死。”

    脑海中种种过往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我一遍一遍的询问着他。

    “算我求你你去死吧永远,永远消失在我面前看到你,我就打心眼里觉得恶心求求你,去死吧”

    眼角划过湿润,我用胳膊抵住了双眼。

    不是不敢看他,是不想看。

    我恨他,从很久之前。

    我跟别人讲我只是单单跟他没有什么感情,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怨恨他,心里巴不得他去死。

    久久都只剩下啜泣声。

    我抵在胳膊下眼紧紧的闭着我知道他还在,那双嗜血般的眼睛此时此刻正死死的盯着我。

    耳边传来一声落魄的叹息声。

    对不起

    我睁开眼,放下胳膊时,床边已然只缥缈着冷风。

    我使劲揉了把眼睛,待到眼周已然变得火辣辣疼痛时才停手。

    我把所有的不甘和怨恨揉碎在了手中。

    有生之年等来了他的一句对不起,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那句对不起好像在内涵着,所有的过错都在于我,他单单一句对不起,就让我迷茫无措起来。

    我不欠他,他也不亏欠我,自此再两不相干。

    我这样想着。

    晨阳破晓,冷风顺着窗缝灌了进来,落在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的拢了拢被子,睁开了酸痛的双眼。

    “哎呀我操。”

    我做起身,双手掩着眼睛。

    火辣辣的疼。

    “你昨晚做梦了。”

    顾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下意识的眯缝着眼看了过去,顾格已然穿戴整齐,正站在窗边喝茶。

    “我只觉得被人揍了好几拳。”,说着,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掀开被子就弯腰从床底掏出了洗漱用品。

    “洗脸去了。”,我说了声,随即端着洗漱用品往走廊尽头走。

    昨晚的梦境历历在目,我又何尝不记得。

    不想去回想,既然决定释然,那就放过自己。

    “早上好。”

    路过207号房,之前打过几次交道的超级强迫症患者在门口跟我打着招呼。

    “早上好。”,我有些诧异,他竟然会主动跟我打招呼,可能刚好撞上他心情好的这一天了吧。

    “是去洗漱吗”,他问。

    “嗯,是的。”,我点了点头,站住了脚。

    他静静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我率先开口问。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神说,你将有血光之灾。”

    嘶大早上说这真的好吗。

    神说,你将会挨打。

    “我不信神。”我无奈的笑了笑,端起东西就往洗漱台去了。

    血光之灾,乍耳一听还挺恐怖的,但懂的都懂,可能就是磕破点儿皮,撞到鼻子流一些鼻血罢了。

    放下东西,我又遇到了那个倒把刷牙的哥们儿。

    这次我学好了,没有理会他。

    可怎样都想不到,他竟然直直的看着我。

    我余光看了看他,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哈哈傻逼连牙刷都不会用”

    如出一辙的,他嘴上的牙膏沫子都没清理干净,就鼓着掌疯疯癫癫起来。

    哎呀卧槽哦,直接一整个人无语了。

    他搞我心态,我尼玛再弱一点就要去跳楼了。

    我装的。

    洗漱好之后,我随意用浸骨的冷水抹了把脸,顿时觉着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起来。

    收拾好东西回到房间后,就和顾格一起下楼干饭,临走前敲了敲江阳和曹行的房门。

    里面传来睡意十足的搭腔后,我才安然下楼,却不想在一楼拐角处遇到了护士长,正准备往值班室走。

    一瞬间的尴尬,我不语她不言,径直掠过我,往值班室进去了。

    我跟顾格相视一看,随即我坦然一笑。

    啥也不说,干饭第一。

    直奔着食堂去了,尴尬的是食堂那扇不大的卷帘门还t紧闭着,零零散散的蹲着几个人。

    食堂阿姨提着几棵白菜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着我们,掩不住嘴上的笑意“吃饭这么积极啊”

    我意识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干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学着他们蹲在了墙头,冷风嗖嗖的吹,拂过了我凌乱的发梢。

    真正的帅哥都是无死角帅的。

    “真td冷。”,我慨叹一声,将脖子缩在了特意竖起的衣领子里面。

    ”中午那段时间会回温。”,顾格搭腔道。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那什么阳光社区吗是今天吗”,我问他。

    “一般都是吃了早饭才出发。”,顾格回答着。

    我点了点头,依旧蹲在墙头喝风。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