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0  山月不知心里事

    星座运势告诉周霜今天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她不信邪，结果栽了跟头。

    樊振东和其他几个一块儿来的人打了声招呼，说带着周霜出去吃顿饭，等周霜挑完衣服裤子结了账以后发现就只有樊振东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我好了东东。”周霜看到樊振东听到声响之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想了想之后问道，“嗯我们去哪儿”

    “我找一下科哥之前给我发的地址，我们边说边走吧。”樊振东看了周霜一眼说道。

    樊振东搜着地址，周霜替他看着前面的路，时不时地看他一眼，趁他没注意再迅速地收回目光，她知道她现在的表情肯定是藏也藏不住心事的，就只能祈祷樊振东是个神经大条的人，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你们刚刚是准备一起去吃饭吗”周霜疑惑地问他，“你就这么出来了是不是不太好”

    “对啊。没事的，我们几个平常都在一块儿，什么时候聚都行的。你不一样。”樊振东抬头迅速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看着导航。

    你不一样。这四个字在向来追寻浪漫主义甚至还被室友说成是“应该去学汉语言文学”的周霜听来是个再让人雀跃不过的词，但她知道这只不过是樊振东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而已，但在如今藏着满腹心事的周霜看来却被放大又放大。

    周霜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因为她怕自己多说几句都会暴露出一些让别人觉得明显的表示。樊振东却有些觉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感觉你好像不怎么爱讲话了周霜霜。”

    “嗯没有啊，”周霜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一些，“就是在想下个星期的体能训练，有点愁，我太讨厌长跑了。”

    “你怎么回事啊周霜霜”樊振东开玩笑似的夸张了语气，“之前是谁跟我说来着，说一万米很快的，眼睛一闭大脑放空很快就过去了，结果现在又说这个。”

    “你那是胖的你当时怎么跟我形容的你说跑完一万米感觉身上肉都要掉光了，结果一上称胖两斤，那我能不安慰安慰你嘛”周霜反驳他，随后瞪了他一眼，“我好心没好报呢。”

    “好好好，行行行，是我不知好歹了，我错了行不行”樊振东自知这么逗一逗她让她放松了一些的目的达到了，也就顺势和她求了饶。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迟疑着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吃辣”

    “不太经常吃，但是应该可以吧。”周霜对上他的眼神，也犹犹豫豫地回了一句。

    樊振东看她这个神色就知道她嘴里说的“应该可以”远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可以，了然地笑了笑，“没事儿，待会儿让他们少放点儿辣。”

    周霜进了门才觉得有些懵樊振东带她来的是个川菜馆。周霜记得之前毕业旅行和同学一块儿去重庆玩了一趟，当天晚上和同学就因为吃了辣锅而双双开始流鼻血，两个人笑到半夜一点多还没能缓过劲儿来。自从那之后周霜就更少吃辣了。

    樊振东拿着菜单点菜，周霜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下巴得以正大光明地看他。

    “我记得你说过挺爱吃芝士的，”樊振东抬头看了周霜一眼，见她点点头之后指了指菜单，“那点个芝士焗南瓜好了，这个应该不辣的。”

    “对虾是不是过敏”他问，周霜再点点头，“那这个不点了。你好像也不爱吃茄子来着，不是我说，这玩意儿怎么就被你说成吃一口糊在嘴里的”

    周霜看着樊振东自顾自的说话也不管她回不回答他，一开口就是味道极其浓郁的东北话，忍不住笑了笑应了一句，“我挑食行不行谁像你一样什么都吃。”

    “行，怎么不行。”他拉长了尾音，一边挑着眉笑着看周霜，一边有放低了声音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挑食还有理了，能吃是福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周霜饶有兴趣地看了樊振东一眼，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吐槽他，“樊东东我感觉你在国家队待久了一开口就是一股子东北味，难不成国家队是什么东北话速成基地吗”

    “哈很明显吗”听周霜这么一说樊振东愣了愣，随即就切换回了粤语，“那讲粤语好了嘛。”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周霜被他一脸的自我怀疑逗笑了，十指点了点侧脸笑得眉眼弯弯。

    吃饭的时候樊振东和周霜说了些他在国家队遇到的事情，言语之间又不免提到了小学的时候。周霜看着面前似乎是等比例放大的樊振东，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自己仿佛除了年龄和身高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对方已经从温温柔柔的小班长一跃而成遥不可及的紫微星了。

    周霜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段时光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却得不到结果的日子，我们把它叫做扎根。”

    不仅仅是向上攀岩，而且是向上攀岩的同时紧紧地向下扎根。他也曾经有过无数被汗水和泪水洗礼过的日子，也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她悄悄诉说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渴望。他经历过所有人都经历过的少年时代，只不过他的少年时代多的是压力和疲惫，也多的是失败坎坷和惊才艳艳。

    周霜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樊振东，即使是一次次的聊天对话又或者是语音交谈，都抵不上如今和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之下感受得更加完整。是球台一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是私下里关怀倍切的至交好友。

    却也仅仅是至交好友。

    周霜第一次觉得自己视力太好是件让她觉得难受的事情，因为如果不是视力太好，她不可能一眼就看到樊振东手机屏幕上的微博界面，他正打着字的手和他带着笑容的脸屏幕顶端的名字她再熟悉不过，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都曾经不厌其烦地点开却又退出她的主页。

    “你们俩发展的怎么样啦”周霜手指摸了摸装着橙汁的玻璃瓶，状似无意地用带着些调侃的语气问他，“上回好像还看到周雨哥哥发微博，说你放假的时候去看她训练啦”

    周霜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太重，樊振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腾出左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了两声，露出明显的两个大小眼，“没啥发展，就随便聊聊呗。”

    看到他的笑容周霜心里凉了半截，只能应和着他也笑了笑，抿了抿唇看着他脸颊上的小痣，“我说什么了你就笑成这样你这么喜欢她啊”

    “还还行吧。”他属实被问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了，随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后面翘起来了一小撮也没有管它，似乎是有些紧张了，连耳根子都有些发红，“哎呀，你别问这个了。”

    周霜收了些笑容，听了他的话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而换了个话题，“樊振东你知不知道我们专业竟然还要跳舞我前两天被老师压腿差点没把命交代在课上。”

    “你跟我说过了啊，说你们专业又要唱歌又要跳舞还要演戏的，啧。”樊振东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啊哈哈哈哈。”

    “你说谁年纪大呢你别忘了你比我大一个月呢”周霜瞪了他一眼。

    “那也没见你喊我樊振东哥哥呢一口一个周雨哥哥倒是叫的挺亲切”樊振东笑了笑，挑衅似的和周霜说，“你啥时候喊我樊振东哥哥了我就承认你年纪小。”

    “美得你”周霜佯装生气似的鼓着脸颊看他。说完完就有些沉默。其实她并不是不记得，只是忽然想找一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好像这也就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默契。

    吃完饭之后原本樊振东还想带着周霜再到处逛一逛，但似乎中途接了个电话就有事打算走了，周霜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归大部队，樊振东却有些担心硬是要给她叫辆回学校的车再走。

    “我等会儿再逛一逛还要去楼上买点面包什么的，你赶紧先走吧。”周霜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朝着樊振东挥了挥手。

    “行，那你注意安全啊，外边儿挺晚的了。你早点回学校，别等天黑了再回去不安全。”樊振东又絮絮叨叨地和她说了好几句，“你看看刚刚没啥东西落下的吧等会儿要是坐地铁回去还好，要是坐出租回去把车牌号拍给我啊。”

    “好好好，知道了。”周霜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啰嗦死了，快走吧你。”

    “我这关心你呢周霜霜，好心没好报呢。”樊振东又嘀咕了两句，这才放心地转头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下电梯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见周霜还在原地，于是对着她挥了挥手。

    周霜愣了愣也回应似的朝着他挥了挥，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过身去。

    好像，这是第二次，她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周霜也确实没说谎，逛了一会儿之后也就去了楼上打算买点吐司当做明天的早饭，这样就不用起个大早去食堂排队。

    只是她没想到在面包店里又看到了之前在李宁店里看到的那个人。

    林高远是个好脾气的，也是个有礼貌的，他似乎也有些惊讶能在面包店里看到周霜，笑了笑对她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周霜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塑料盘子和上面的甜甜圈，有些惊讶男孩子竟然也爱吃这么甜的东西，于是笑着看了看他，“高远哥哥。刚刚才把樊振东送走呢，你没和他一起集合吗”

    “啊没事儿，不急，我跟他们说了来买点儿吃的。”他也显然有些惊讶樊振东和他前后脚走，听到周霜这声“高远哥哥”看上去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周霜点点头，这才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外套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对方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看自己，随后不约而同地笑了一声，“哈哈哈还挺巧的。”

    周霜只买了一袋南瓜吐司就准备结账，但打开微信却发现自己的消息列表顶头却显示着“无网络”的红框框，打开其他的软件也是这样，愣在原地有些尴尬。

    “扫我的吧。”周霜正准备打开包翻一翻有没有纸币，身后就忽然传来了林高远的声音，话音刚落就是“滴”地一声，服务员已经扫码成功了。

    周霜转过头惊讶地看了一眼林高远，因为刚刚有些着急还有些尴尬，周霜这会儿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发烫，耳朵更是红的彻底。林高远看她有些窘迫的样子就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她屏幕上右上角的地方，“你回系统设置里看一下是不是4g没开这里ifi覆盖不到应该是断网了。”

    他不说还好，说完周霜只觉得更尴尬了，手忙脚乱的退出软件，找着系统设置，手都有些发抖。

    “别着急，”林高远声音不大而且很温柔，周霜抿了抿唇听他的话放慢了动作，“在左上角，我看到了，刚刚翻过去那一页。”

    “啊真的是关掉了。”周霜有些尴尬地小声说了一句，却听到对方笑了一声，一瞬间就有些烧脸的感觉，“好了。谢谢高远哥哥。那个我把钱转给你吧。”

    “能加微信吗”没等林高远说话她就紧接着开口，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多少有点儿冒昧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小声补了一句，“方便吗如果不太方便的话直接扫付款码也可以的”

    林高远本想说这次算他请她的，毕竟一袋吐司他也不是负担不起。但是低头对上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有些害羞又有些难为情的眼神，莫名觉得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干脆也就应了下来，“能加。我扫你吧。”

    周霜的微信头像是她在暑假的时候自娱自乐用软件画的她q版的本人，刚换上的时候还被樊振东讨好似的夸了一句“没有你本人好看”，看得她又好笑又觉得开心。

    “你头像是画的你嘛”林高远看到周霜点了点头，随后忽然笑了笑，“跟你本人还挺像的，改天我也找人画一个。”

    “这是我画的，你喜欢的话我给你画一个呀。”林高远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给面子的点点头，“好啊。”

    “看来这个码扫得还挺值的。”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霜霜以后的靠山高远哥哥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