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06  东边日出西边雨

    周霜高一的班主任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脾气顶好，也不怎么爱说教毕竟男班主任好像普遍比女班主任不那么爱找学生谈话一些。

    周霜很喜欢他，一是因为老师看上去和蔼可亲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温温柔柔的，二是因为周霜莫名觉得他有点像樊振东倒也不是说樊振东矮矮胖胖的，这一点她确实要辩解一下。

    周霜小学就是英语课代表，初中也是英语课代表，故而竞选班委的时候大多数互相不熟悉的同学都把票投给了她。巧的是，班主任也恰好就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

    高中英语和初中英语仿佛进去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多了从句以后周霜觉得听英语课仿佛就像催眠一样，常常上半节课还津津有味，下半节课眼皮就快要耷拉下来了。

    结果就是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周霜令人震惊得考了个69分。

    拿到卷子的时候周霜手有点儿发抖，眼睛也忍不住红了。作为老师信任的好学生，也是英语课代表，竟然开学第一次考试就让人大跌眼镜的考了个不及格，周霜整个人都懵住了。

    班主任找她谈话的时候看到周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什么也没说，语气也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周霜。我知道刚上高一学的这个定语从句同位语从句啊什么的比较难，不懂也很正常，老师觉得你还是很认真很刻苦的一个孩子的，所以不要太难过。”

    “这次月考也就是找一找这个考试的感觉，不要太在意。好好分析一下卷子，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没关系的，啊，老师还是很看好你的。”

    周霜擦了擦眼泪，没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班主任又拍了拍周霜的肩膀让她回教室继续上自习，她也是低着头走了。

    周霜开始变得比以往更加刻苦起来，为了上课不打瞌睡一到英语课前就喝杯咖啡提神，一遇到不懂的也常常往老师办公室跑，连着同办公室的老师都认识了她，经常在周霜进来的时候念叨着，“我们班怎么就没这种爱问问题的天天闷着头看书，看不懂还硬看。”

    第二次月考的时候周霜考了个92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努力真的会有回报。

    与此同时，11月在国际乒联巡回赛波兰公开赛上，还不满17岁的樊振东与周雨会师男单决赛，最终以4:2力克对手，成为乒联巡回赛史上最年轻的男单冠军得主。同月在国际乒联德国公开赛男单决赛中，樊振东以41力克东道主名将奥恰洛夫，夺得男单冠军。

    “感觉你和小雨哥哥就像宿命的对手和天定的队友一样。”周霜听到樊振东和她说的一些事情以后笑着调侃他，“你们的比赛我偷偷看啦，樊东东和小雨哥哥打的都超级好，比赛嘛你赢了，但是比颜值嘛还是小雨哥哥略胜一筹”

    “妹妹怎么净说实话呢哈哈哈哈”周雨似乎就在樊振东旁边，清晰地听到周霜这句话之后高兴的合不拢嘴，“小胖儿你听见没”

    “周霜霜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什么叫比颜值他略胜一筹啊比颜值我哪儿就输了”樊振东气笑了，舔了舔后牙槽随后像是咬牙切齿地在和她说话，“比颜值我也赢好不好”

    “你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的樊小胖我看一万米你跑的还是太少了，你看看你现在吃的，都肿了”周霜一点儿也不给他面子似的反驳他，“国家队这伙食都一样我感觉小雨哥哥瘦了一圈你胖了三圈”

    “好你个周霜霜，你也就仗着我俩离得远我薅不到你，不然我铁定把你刘海都掀起来”樊振东知道周霜视刘海如命的，跑个步都恨不得把额头捂起来，听她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分享喜悦呢结果你不恭喜我也就算了，还要夸夸周雨然后再踩我一脚，是不是过分了点周霜霜”

    “我看你俩是亲兄妹吧，干脆去拜个把子吧”樊振东哼哼了两声不高兴地撅了撅嘴，“正好你弟也不小了，得亏周雨妹妹没叫周雪，不然就真搞笑了。”

    “小胖儿你这不行，干啥不让人妹妹说实话啊。承认吧，”周雨挑了挑眉笑着拍拍樊振东的后背，“哥就是比你帅。”

    两个幼稚鬼。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一点儿没错。

    “加油啊樊东东，我可是看着你以后拿大满贯呢。”周霜和他说着话，右手不自觉的碰了碰原本竖着的笔袋，直到它倒了下来才继续说下去，“我们都要努力才行。”

    “行呗，等着看吧。”樊振东笑了笑。

    分班考试算是高中比较重要的分水岭，周霜前两次考试都不太理想，如果分班考试没发挥好的话大概率就会被分在平行班，考得好的话才能进尖子班。

    周霜没想过前一种可能，她也比平常更认真，因为复习的还算到位她也比平常更有信心。

    语文数学都算是比较满意地考下来了，直到下午英语考试的时候却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因为天气突然转凉也下了点小雨，周霜没带伞就只能披着校服外套往食堂冲，一来一去淋了点小雨。中午午休的时候有些着凉，周霜向来免疫力不太好，下午考英语的时候就有些犯困，刚做完听力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摸了摸额头和脸颊才觉得好像有点小发烧了。

    卷子才写了三分之一，熬一熬考试也就过去了，她是这么想的。

    但往往事与愿违。选择题刚做完准备写完形填空的时候周霜就觉得有些反胃，眼睛也迷迷糊糊的，又忍了五分钟之后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最后周霜有些撑不住了，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流起了眼泪人难受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原来真的会不自觉的开始流泪。

    监考老师及时发现了她的状况然后立刻找人送她去了班主任那里，没过多久等周霜吐也吐完了妈妈才急急忙忙地从单位赶了过来把周霜接了回去。

    卷子才写了一半，这便算是功亏一篑了吧迷迷糊糊之中，周霜这样想到。

    周霜烧了一下午，中途醒了一次又吐了一次，直到吐的两腿发软半跪在地上才算缓过了劲儿，在地上又坐了几分钟之后重新爬回了床上。妈妈这会儿正在厨房给她熬粥，周霜一个人裹在被子里，房间里都是又苦又涩的药味。

    大脑放空，周霜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难过却又不知道哪里难过，该从什么地方难过麻木而又无力的感觉。

    她想也没想的给樊振东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对方很迅速地接了起来，开口就是活力满满的一句，“今天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啊周霜霜”

    周霜没说话，樊振东以为周霜没听见自己说话，又“喂”了两声，刚准备移开手机看看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挂了，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声音很小，像是在吸鼻子的声音。

    樊振东愣了愣，把手机又往耳朵边贴了贴，仔细听了听，确认了对方真的是在哭，这才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怎么了周霜霜我听见你哭了。”

    “樊振东我好累”周霜听到他那句话以后彻底得卸下了所有防备，放声大哭了起来，“为为什么，嗝为什么我总是在最最后一步，嗝的时候，就出事呢”

    “我真的准备了很久，”周霜吸了吸鼻子，“我每天每天都看书看到，嗝十一二点，拼命背单词背课文喝了好多咖啡，就是为了这次考试。但为什么我还是，嗝还是还是”

    周霜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有些语无伦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有时候其实并非心里的难过已经升到了顶点，但一旦对面站着让你最信任的人，并且他温温柔柔的问你怎么了的时候，心里的防线就会一瞬间被彻底击溃。

    樊振东左右望了望，随后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了下来，手机换了一边贴在了右耳。

    “别哭，周霜。”樊振东也有些着急，他并不知道周霜发生了什么事，从她打电话过来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她有些反常，却没想到她情绪会突然这么激动，只能先安抚她，“我在呢，你别哭。”

    说完这话以后他没再张口，等到对面似乎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轻声问了她，“你先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周霜擦了擦眼泪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樊振东说了起来。

    樊振东很多年没去上学了，自然也不太明白周霜说的分班或者什么成绩，但他大致明白了周霜大概是考试写到一半就不得不因病回家了这和比赛打到一半突然受伤要退出大致是一个道理。

    樊振东知道周霜不是个会因为一次考试而难过成这样的人。今天突然这样一是因为这场考试重要，二也是因为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这种感觉樊振东有过。不久前的青乒赛又或是大大小小打满七局的比赛那种明明胜利已经在前方确有没能把握住机会的感觉，太差劲了。

    “霜霜，没事的。”樊振东尽量温柔地和她说话，“不是每次的努力都会有好的结果，但只要你努力了就是一个好结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周霜这话说的声音很小，但樊振东听到了。

    “焦虑是肯定会有的，但有的时候你焦虑的或者是一些感觉，你心里不舒服的，不是因为你感觉自己没有成长，而是可能觉得自己成长得还不够快，或者是还没到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

    “不要难过，周霜霜。你可以在我面前哭，把你所有顾虑的东西、觉的不开心的事情都和我说。但是哭过之后就要好好生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好不好”

    “好。”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没啥评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