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离婚

作品:《家道中落的我被赘婿逆袭了

    裴央从这场梦里醒来,盯着灰暗天花板上即将剥落又死死粘着房顶不放的墙灰,觉得丧极了。

    她起身去洗手间,往浴缸里放热水。

    十一月的纽约,天灰蒙蒙,将明。

    为了签离婚协议,裴央专程从a市飞来纽约。当年他们是在这儿走的结婚仪式,如今也要到这儿来走个过场。

    更妙的是,最初他们婚礼上的两位证婚人,一个如今身患前列腺癌,另一个在罗得岛州的私营监狱里蹲着。

    这孽缘。

    不多时,水满了浴缸。裴央单手撑在浴缸边缘,弯腰关上水,起身抬起足尖试试水温。这只是个习惯而已。她根本不在乎温度究竟是冷是热,跨脚踩进去,把整个人陷进浴缸里。

    温水没过她的双肩和脖颈,然后顺着缸沿漫了出去,不动声息地流到黑灰斑驳的浴室瓷砖地面上。

    “砰砰砰”

    臧应红把浴室门敲得直响,在外头大喊“喂,你干什么呢”

    “砰砰砰”

    裴央没回答,在水里把自己埋得更深。

    听不到裴央的回答,臧应红叫道“你特么别在老娘这儿死啊,老娘不伺候”

    裴央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扶着浴室墙面“蹭”地站起来,起得太猛脚底打滑,“哗啦”一声跌回浴缸里,头在缸沿磕得一阵眼冒金星。

    缸水四处飞溅。

    裴央裹着浴巾一开门,臧应红冒脑袋冲厕所里一看,气得挑起一根眉毛“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水会漏到楼下哇你当是汉普郡的豪宅吗门口就是大海”

    这儿是皇后区臧应红租住的公寓。裴央两天前降落纽约,因为父母在东岸的几处房产被联邦调查局暂时查封了,所以她借住在大学同学这里。

    臧应红一把将裴央推到卫生间门口,不知从哪里翻出几条大浴巾,“赶紧给我擦地,麻溜的”

    “我”裴央带着哭腔“我心里难受”

    “咋了”臧应红抓着两条浴巾,趴在地上用四肢飞快地挪动,手底下的两条毛巾喝饱了水,发出“嘎叽嘎叽”欢快的声音。“没佣人伺候着沐浴更衣,娘娘您心里堵得慌吧”

    裴央知道她在讽刺自己,终于从毛巾架上拉了条浴巾,假模假样地垫在脚下抹了抹地。

    “砰”

    这次是公寓门口的敲门声。

    “完了。”臧应红双膝落地,愤怒地仰起头看着裴央。

    果然,楼下房客找到房东抱怨漏水。房东带人进屋处理一番,告知臧应红需要支付七百美金的劳务费。

    “你们讹”裴央还想上前理论,被臧应红一个手势拦下来。臧应红接下来对房东好说歹说,说了个五百美金的价格。

    “怪不得你做不了诉讼业务。”房东一走,裴央便埋怨道“瞧你这临场应变能力”

    话音未落,她见臧应红先前应对房东的满面笑容瞬间消散,瞪着裴央恶狠狠道“这钱你来付。”

    “我没钱。”裴央无奈地往椅子上一靠“我的美元账户全被冻结了。我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不然谁想住你这儿”

    “我让你住我这客厅,够意思了,嗯”臧应红把裴央的内衣、外套、坎肩、包包一件一件地往椅子里的裴央怀里丢“欠、债、还、钱。那沈亦呢他的账户也被冻结了让他给你钱”

    裴央低下头,她不大清楚沈亦的财务状况。

    他们结婚那一年,裴央二十五岁,刚从ba毕业。这个金光灿灿的学历来自波士顿一个派头挺大的私立大学。但裴央的实习经历、学业背景几乎均是徒有其表的装饰,一切都来自于她那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父亲,裴长宇。

    她嫁给沈亦之前,父母养着她。

    结婚之后,裴长宇提携沈亦,由沈亦养着她。

    沈亦这一路走得既稳且快。他从弗洛斯的金融咨询起步,每两到三年换一个部门,头衔也一步步攀升,新兴市场股票研究v、主题式策略投资总监

    两年前弗洛斯被伯曼收购,沈亦彼时三十一岁,已经做到弗洛斯全球资产配置基金的head。

    而裴央依旧是裴央,只不过老了六岁而已。

    一个月前家里出事,裴长宇正在等待取保候审听证会,与此同时,裴央在美国的所有银行账户全部被冻结,包括她和沈亦的联名账户。

    但是沈亦的资产清单绝不会是几个银行基金股票账户那么简单,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壳公司、开曼群岛的离岸信托,还有无数裴央弄不清楚的金融操作

    离开了裴央和裴长宇,沈亦不过是洗牌再来罢了,而于裴央

    “别呆了。”臧应红拾起钥匙敲了敲桌子,打断裴央的自怨自艾,“穿好衣服,去离婚”

    裴央在郁郁寡欢的自我怜悯中套上一条黑色西装短裙,搭了件水貂毛坎肩便出了门,妆都没来得及化。

    直到楼下,裴央才明白臧应红没打算开车捎她,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车。

    “开什么车”臧应红皱着川字眉,“老慢了。还是地铁方便。”

    于是裴央只好踏进纽约地铁。

    像是一场圣洁的洗礼,满地匍匐的黑得发腻的口香糖、四处逃窜的油光蹭亮的大老鼠、扑面而来的酸腐汗臭、蹲坐在角落被腐朽的毛发所掩埋的流浪汉肆意露骨地打量她的目光

    裴央差点儿没当场哭出来。

    臧应红踏着双猩红色恨天高,个子依旧不及裴央高挑。可二人站在地铁车厢里,她却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裴央,先赢了气势。

    “宾馆住不起,行李你倒是带得全”臧应红放开地铁把手,猛地搓了一把裴央珍珠色的水貂皮坎肩,“三个30寸的箱子,光是装你的皮草都不够吧还有我说,你爸给你留的信托呢你不至于真穷成这样吧你爸难道是良心企业家吗”

    裴央幽怨地瞥了她一眼,“我有两个信托,但是都得第一个孩子出生后,每年才会自动给我寄钱。日常用度,都是沈亦在”

    臧应红嘴巴张得老大,打断她“老头也太狠了吧催生催育这一块还是你们有钱人会玩。”

    “唉,谁知道会忽然变成这样”裴央哀怨一声。

    爸爸出事的时候,定是想着有沈亦在,家里总归能好好的,他一向最是信任沈亦。思及此,裴央抿了抿唇,脸上难得浮出一丝清冷的意味。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