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愚

作品:《大明镇国家丁

    回到林府后。

    马周去交接买来的东西,回来时偷偷塞给林闲一吊铜钱。

    林闲握着铜钱反问马周“什么钱”

    马周压低了嗓子,只用气声说话“林管家给的赏钱。”

    林闲把钱推给马周“嘿嘿,这钱你拿双份,我不要。”

    马周又不懂这位虞王殿下了,虞王殿下一向财迷,怎么这钱不要了。

    林闲把钱推回去,到水缸边舀了水,左搓右搓反复搓。

    马周看着手上的铜钱,都是新铸的,没经过几手,有那么脏

    林闲洗了两遍,手洗的通红,赶紧在身上擦了两下,放在嘴边吹吹。

    水很凉其实小冰河期前很多年,天气已经开始不寻常。

    如今的金陵比后世北方很多城市都要冷。

    林闲将手放至嘴边哈热,因为他的手干农活冻伤过,所以冰凉的手沾了热气,手背开始发痒。

    手一旦冻了,每年的冬天都会发痒难耐,最终烂如蛛网。

    林闲见马周望着铜钱发呆,开口道“我拿你的卖身钱孝敬林三春高管家,以后慢慢还你。”

    马周眼睛都直了,他跟着虞王殿下也有几日了,竟然能听到虞王殿下说出这样的话。

    不对,不对

    马周开始警惕起来,虞王殿下又在阴谁一旦虞王殿下对钱不感兴趣了,那就有更感兴趣的事。

    马周想了半晌没想到虞王殿下要干嘛,只能将铜钱收回袖筒“我先替公子存着。”

    林闲点了点头,从马周身边路过,忽然停下来“马周,你现在不说俺了”

    马周似一樽木雕,长在地上“俺,俺有吗”

    林闲凝重的表情僵了几息,忽然开怀大笑“嘿嘿,你小子大明官话学的倒快。”

    马周身子依旧紧绷,丝毫不敢放松下来,他怕林闲还要再说什么。

    林闲好似忘了刚刚说的话“走吧,吃饭。”

    天短夜长,晚上的饭也做的早了。

    用过晚饭,众人便匆匆钻入柴房,钻进冰冷的被褥。

    林五将自己裹成一条毛虫,用袍子卷成一个裹头帽,只留眼睛在外面“林闲,你和林周白天去哪了”

    其余家丁也纷纷滚过来“外面有啥好玩的事”

    林闲裹着被褥坐起来“天水桥边有家茶摊开张,有说书人说书,好玩极了。”

    几个家丁的身子从被窝里出溜出一点,眼睛明亮“快说说,说的啥。”

    马周也竖起耳朵,林闲讲的天龙八部总是听不烦。

    “大宋年间。”

    风吹树枝响,冷风由北境一路吹到金陵,黑漆漆的天空更低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黑暗的房间中,林闲激昂澎湃的声音将房中的几人引入另一个世界,一个武侠世界。

    缩在被褥里的家丁听了乔峰的故事,时而握拳大骂“去他娘的黑衣人,可怜乔帮主啊”

    “乔帮主真的是可惜了。”

    不知不觉间,家丁们也如林闲一般,裹着被褥坐在破烂铺子上,一个个听入了迷。

    马周也坐了起来,与几名家丁感同身受,再次畅游武侠世界。

    天气虽寒,人心却暖。

    屋外,黑色的天地中,出现一点微光,仿若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一位老叟披着被褥,手中护着烛火“先生,可睡下了”

    是方孝孺的声音。

    屋内的一众家丁气急败坏,偏偏最精彩的时候被方孝孺打断。

    “这老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乔帮主大杀四方的时候来。”

    “明天我一定往老东西碗里吐口唾沫,太恶心人了。”

    林闲冲着几人微微一笑,跑去开门。

    门才开一条缝,外面的冷风便灌进来,像只猛兽在屋子里乱窜,无孔不入。

    “小九九,咋还不睡觉。”

    方孝孺披着被褥,一手握住烛台,一手护着烛火“先生,有些事想与你说。”

    “方便去老朽的房间说吗”

    林闲回头对众家丁嘿嘿笑道“等我回来,咱们继续说。”

    林闲跟在方孝孺后面,进了他的房间。

    进了房间,方孝孺先拿来灯罩,罩住烛火,不让罩中火苗飘摇。

    林闲将身上被褥裹得更紧些“小九九,什么事非要大半夜的说”

    方孝孺将身上被褥拿掉,只一身素袍,方才收到梨园卫刘三吾的书信。

    子路借米

    若只是单讲子路借米便罢了,偏偏皇上在大学堂那边听了一遍朱允炆的答问。

    同一典故,两位皇孙,刘三吾信中言尽于此。

    林闲盯着一本正经的方孝孺“小九九你咋了快把被褥披上,外面这么冷,再冻出病来。”

    方孝孺一改平时唯唯诺诺,双手背后,在屋内踱步,字字铿锵“我儒家圣人有一门生名子路,子路幼时,家中贫困,子路知父母爱吃米,便跋山涉水数十里。”

    “终于在亲戚家借到米食,小小身躯不辞辛苦,将借到的米背回家中。看到父母吃上热腾腾的米饭,便不觉得累了。”

    北风虽冷,方孝孺身子虽抖,目光却澄清“先生,以为如何”

    “阿庆。”林闲打了个喷嚏“大半夜的,你就给我讲这个”

    方孝孺脸色凝重“请先生一定解惑,此事于我特别重要。”

    “先生能从子路身上看到什么”

    两位皇孙,一位嫡长,一位庶长,另一位的答案很令陛下满意,方孝孺却希望林闲给出更满意的答案。

    林闲裹得更紧了,给了一个字“愚。”

    “愚”方孝孺眉头皱起来,只一个字,答案已不一样。

    林闲骂骂咧咧道“父母爱什么,便去弄什么。如果他老爹喜欢大姑娘还能整个不成”

    方孝孺汗颜“先生,子路乃至圣先师门下,一生丰功伟绩,不会干出如此之事。”

    林闲没啥心思和方孝孺在这扯什么子路“那又如何小时候借了米,长大成了孔子门生,便是孝。”

    “如果借米的是秦桧,赵高此类人,便不是孝了”

    “得得得,不跟你扯这些。这鬼天气,太冷了。”

    方孝孺眉头越来越皱,拉住要离开的林闲“先生,莫要胡说啊,子路借米,天地大孝。”

    林闲直接甩开方孝孺的手“行行行,天地大孝,世人都没他孝顺。”

    “赶紧放我走,冻死我了。”

    林闲的回答很奉承。

    方孝孺看着林闲披着被褥跑出去,心情很复杂,虞王殿下的答案在陛下那边很难过关啊。

    “唉,古往今来,能说如此凭借子路的,也就虞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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