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第37章 037今日 我也不值得!

作品:《她的掌中骄

    秦蝉赶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九点多了。

    头发还没有干透,发尾氤氲着淡淡的橙香,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格格不入。

    一直到了八层, 秦蝉走出电梯拉住护士“你好, 请问有没有”

    她的声音随着看见走廊深处那个长椅上的身影而顿住, 放开了护士“抱歉。”

    说完快步朝那边走去。

    顾让穿着件白色毛衣坐在那里,手肘撑着膝盖,头发微乱垂在前额,侧颜的脸颊上有些红肿, 目光定定地看着地面,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 顾让的身躯动了动, 抬起头朝来人看去,随后缓缓地站起身。

    秦蝉的脚步微缓, 走到顾让面前才注意到, 他的唇角也积了瘀血,衬的唇越发殷红, 身上散发着酒味,脸色煞白如纸, 见到她时漆黑的眸勉强亮了亮。

    “秦美女”正拿着单据走来的徐骏意看见秦蝉,忙唤她。

    秦蝉回神, 收回目光“陈晨怎么样”

    顾让眼中的光芒僵滞住, 继而慢慢化作一汪深潭, 沉溺于黑暗之下。

    “只是轻伤,没大碍,”徐骏意复述了医生的话, “就是人在发烧,我把单子给护士,顺便去拿药”

    说到这里,徐骏意看了眼秦蝉的表情才继续“那个女的在照顾他。”

    秦蝉沉思了下,应该是沈曼,她点点头“我去看看他。”

    “诶,秦美女,”徐骏意忙叫住她,“你要不等等,等我把药单给护士跟你一块进去,一对二你可能得吃亏”

    秦蝉默了默“不用了。”

    话落,她飞快地看了眼一旁的顾让,便要朝不远处的病房走去。

    却再次被拦下了。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攥着,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挣脱开来。

    秦蝉脚步僵在原处,低头看过。

    那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手背上青筋突兀,骨骼微微泛红,沾染了几滴血。

    手的主人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她,沉默得如同一尊石膏雕塑,满身的落寞与无力。

    “你不要去。”顾让看着地面,声音低哑。

    如果看到了病房的画面,她会伤心的。

    秦蝉站在那里,偶尔路过的病人和护士奇怪地看着二人。

    “顾让,”秦蝉低声唤他,看着他的睫毛轻颤,无奈地开口,“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说着便要挣开他的手。

    顾让的力气倏地加大,却又慌乱地卸了力气“你还要去找他”顾让抬头,眼眶充斥着血红,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背着你和其他的女人来往,这样的人,你也要”

    “顾让”

    “秦蝉,他不值得,”顾让满眼哀色地看着她。

    “他连最基本的专一都无法给你。”

    “甚至于陈家当年也是因为破产他才一无所有地出国,他根本不值得你陪他吃苦”

    “你当年不也一无所有”秦蝉打断了他。

    “因为我也不值得”顾让哑声低吼,到后来满眼颓然,不死的脊梁骤然弓下,“秦蝉,我也不值得。”

    没有人值得她吃苦。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在面馆里,她代他打工的画面。

    她的那双手,就应该在自己喜欢的事业里拼搏,在自己深爱的感情里爱抚,而不是端着那一碗满是油迹的面,接受某些顾客的刁难。

    可是怎么办呢

    看着她与别人,他只会不放心、不甘心。

    即便再不值得,他依旧想要强留在她身边,不论什么身份。

    秦蝉怔怔地看着顾让,看着当年那个清傲的少年站在她面前,低下了头颅,说他不值得。

    满眼的无能为力。

    喉咙里像是被堵住,泛着酸涩的疼,良久秦蝉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顾让,我和陈晨没有在一起。”

    反正总要知道的。

    顾让的手指一颤,双眼满是迷茫。

    秦蝉再次开口,语气沉静“也从来没有订婚。”

    顾让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迟疑而茫然“什么”

    秦蝉说“我骗了你。”

    顾让站在原地僵了很久,原本攥着她手腕的手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松开,垂落在身侧,神情逐渐归于平静。

    他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确定她话中的真实性,而后眼尾逐渐染上一丝红晕,克制的双眸涌现难以压抑的暗潮涌动,喉结上下用力地滚动,咽下口中翻涌的血腥味。

    许久后,他突然踉跄了下,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背影仓皇,形容狼狈。

    徐骏意正拿着药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不解地看着他“老大”说着又看向秦蝉,“怎么了”

    秦蝉垂眸,掩去多余的情绪“没事。”

    可能,他又一次觉得自己被耍了吧。

    徐骏意到底不放心受伤的顾让一个人大晚上离开,将陈晨的药交给秦蝉后便转身跟了上去。

    秦蝉看着手中的药,松开紧攥的手,起身朝病房走去。

    只是才走到病房门口,便听见沈曼冷静的声音“当年不辞而别,是因为家里破产”

    秦蝉脚步一顿。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陈晨的声音才响起“我那时什么都没有了,家里要送我出国,这是唯一的出路。”

    “你收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没有,我怕见到当年的所有人,怕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变故带来的冷嘲热讽,毕业后就换了号码。”

    “陈晨”

    “对不起,曼曼”

    二人的声音逐渐淡去,秦蝉隔着窗子看着男人用力地将女人抱在怀中,女人的眼圈通红,挣扎了几下便慢慢的伏靠在他的臂弯里,无声的相拥。

    看着那二人逐渐平静,秦蝉才敲了敲房门。

    里面相拥的二人几乎立刻便分开了,秦蝉拿着药走了进去。

    陈晨的伤多在脸上,脸颊有些红肿,下唇也破了一个血口,肩头上淤青了一块,所幸并不严重,只是因为发烧,整个人显得格外虚弱。

    沈曼正站在一旁,一贯冷淡的神情,也多了几分羞红和显而易见的关切。

    见到秦蝉,陈晨几乎立刻反应过来,看着她苦笑一声“挡箭牌的报应”

    “抱歉,”秦蝉站在病床前真挚地说,“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发生今晚的事情,才会让陈先生受伤。”

    她说着看向沈曼,再次道歉“对不起。”

    沈曼不解地看着二人。

    秦蝉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沈曼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许久又想到什么,看了眼陈晨“就应该打得再重些。”

    陈晨无奈地看着沈曼,又看了眼秦蝉“和顾先生解释清楚了吗我可不想以后再无缘无故挨一顿打。”

    “嗯,”秦蝉点点头,“都解释清楚了。”

    “那还好,”陈晨忍不住揉了揉红肿的唇角,“这顿打不算白挨。”

    沈曼上前,将陈晨的手拉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拿过一旁的药膏。

    秦蝉见状,识趣地将病房留给了这对刚解开误会的小情侣,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

    冬天真的来了。

    头顶一轮孤月也化不开冬夜的寒。

    秦蝉裹紧了大衣走出医院,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门口,车窗缓缓落下,徐骏意看着她大嗓门道“秦美女,老大让我送你回家。”

    顾让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尾巷路。

    从上了出租车,到回到这间卧室,就着凉水咽了两片胃药后,他便始终坐在椅子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墙上的地图。

    上面所有的红色印记,他曾经走过的痕迹,突然间顺眼了很多,不再是无意义的标注。

    一旁的手机响起,顾让按下接听,徐骏意的声音传来“老大,秦美女送回家了,你这是把我当司机了吧”

    余下的话,顾让怎么也听不进去了,只是坐在那里,神色呆呆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刚刚医院的事情。

    秦蝉和陈晨没有在一起。

    秦蝉没有订婚。

    她骗了他。

    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被欺骗都这么令人开怀。

    “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你怎么突然从医院跑了”徐骏意的声音逐渐清晰。

    顾让猛地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没事。”

    挂断电话,顾让沉寂着,仰身靠着椅背,手盖住了双眼,良久喉咙里溢出一声夹杂着哽咽的笑声。

    在医院,他怕他会忍不住在秦蝉面前红了眼眶。

    怕他会想要不顾一切地拥她,吻她,狠狠地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更怕会吓到她。

    不知多久,他的情绪逐渐平静,缓缓打开抽屉,最下面压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四年前几个人吃火锅时徐骏意偶然拍下的,热雾缭绕里,徐骏意的脸凑近在镜头最前面,青青窝在秦蝉身边,而秦蝉倚靠着沙发,看着镜头懒散地笑着。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下那张慵懒明艳的脸颊。

    就像回到了那时。

    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二天,徐骏意在公司看见顾让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得了,旷工这么多天,某些人还知道自己有个公司啊。”

    顾让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份文件便要朝外走。

    “你干嘛去”徐骏意忙拦住他,“一会儿还有个会呢。”

    “有急事。”顾让简单地抛下这句话便快步朝外走去。

    秦蝉昨晚去了趟医院,回来又失眠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十点才去酒店。

    今天的酒店客人不少,大堂也有不少人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翻看着杂志。

    前台见秦蝉前来忙唤住了她,交给她几份客户资料。

    秦蝉随意地翻看了几页资料,刚要交代前台给餐饮部和安保部也发一份过去,便看见前台的目光直直看向她的身后。

    秦蝉疑惑,循着前台的视线看过去,而后眉头微皱。

    酒店门口的河滩上雾气遮罩,光线氤氲,顾让逆着晨光走了进来,冷白的肤色带着丝距离感,薄唇轻抿着,笔直的腰背满身骄矜,漆黑的双眸里隐隐泛着红,正直直盯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像极了当年那个少年。

    直到站定在秦蝉面前,顾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们谈谈。”

    周围不少人纷纷看向二人,诧异着二人的关系。

    秦蝉扫了眼四周,忍不住凝眉。

    她不喜欢顾让站在她面前的这种感觉,曾经的那个少年,如今长大到完全可以将她笼罩在他的气息里,就像蛰伏已久锁定猎物的野兽,乍然出击,而她却束手无策。

    秦蝉朝后避了避“在这里说就好。”

    顾让看着她“你确定”

    秦蝉胡乱地点点头。

    顾让的声音很是平静“我们谈谈关于你单方面毁约的事。”

    秦蝉皱眉“什么毁约”

    迎着周围众多眼睛,和无数竖起的耳朵,顾让将文件拿给她,淡淡地说“四年前,我跟了你的合约。”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