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第34章 034今日 那个画家回来了。

作品:《她的掌中骄

    晚上十一点的医院走廊空荡荡的, 脚步的回声都听得格外真切,惨白的灯光,处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秦蝉站在走廊的角落, 接听着孟茵的电话。

    “放心, 我已经在酒店了, 事情没有闹大,”孟茵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背景音仍有些纷乱,“闹事的已经被带去警局做笔录了, 沈曼的后背被酒瓶碎片划了一道,也已经送去医院了。”

    秦蝉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你, 茵茵。”

    孟茵笑了一声“别这么肉麻, ”说着在那边抖落了下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反正太皇太后和她男友吃完饭就抛下我去约会了, 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

    秦蝉轻笑了一声, 又想到什么“沈曼在哪家医院”

    “海华。”

    秦蝉怔了怔,刚好是自己所在的这家。

    “怎么”孟茵不解地询问。

    “没事, ”秦蝉避免孟茵担心,没有提及自己就在医院的事情, 再者道她和顾让的关系随时都可能断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有时间去看看她。”

    “好。”

    挂断电话, 秦蝉才缓步走到病房门前, 隔着窗子看着已经被徐骏意背到病床上、正被医生检查身体的顾让。

    他的脸色苍白到透明,像是一瞬间消瘦了许多,原本昳丽的眉眼也平添了虚弱, 当年那个不折腰身的少年,如今却病恹恹的,像个病美人。

    她突然想送顾让来医院时,她问怎么会这样,徐骏意不经意的一句话

    “老大这几年胃熬坏了,不能吃太刺激胃的东西。”

    今晚吃的是火锅,顾让始终吃的是清汤,唯一刺激胃的,是她给他倒的那几杯冰可乐。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偏偏还要喝下去,就像完全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样。

    病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徐骏意走了出来。

    秦蝉看向他。

    徐骏意说“医生检查过了,还是胃的问题,老毛病了,我先下楼办理住院手续”

    “我去吧,”秦蝉打断了他,迎上他的目光才解释道,“酒店受伤的歌手也在这里,我顺便去看一下。”

    徐骏意的脸色变了变,迟疑了几秒钟才开口“秦美女,老大这几年,几乎每一天都是熬过来的。”

    秦蝉不解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件事。

    徐骏意的目光从秦蝉手指上的戒指飞快扫过,又继续说“秦美女,老大他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秦蝉察觉到他的视线,沉吟片刻“你想让我不要再和你老大来往”

    “什么不是。”徐骏意摇头否认,纠结了一会儿,一脸突破自己底线的表情艰难地说,“我就是希望,你能对我们老大好一点,就在别给他太大希望的基础上,对他好点儿”

    说到最后,徐骏意自己也迷糊了,只得点点头,“老大现在需要你,就这个意思。”

    秦蝉安静了良久,坦诚地说“你知道当年是我胁迫他和我在一起的吗”

    “什么”徐骏意诧异。

    秦蝉笑了笑“现在还觉得,他需要我吗”

    徐骏意明显没想到当年的真相是这样的,彻底僵在了原地。

    秦蝉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下楼去办理住院手续。

    徐骏意仍呆呆地站在走廊,眉头郁结地紧皱起来。

    如果当年真是秦蝉胁迫老大在一起的,那么现在老大现在宁愿撬墙角、给秦美女那么多钱,也要纠缠着她,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事

    可谁报复别人,别人毫发无损还得到一大笔钱,他自己却被折腾进医院了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医生们走了出来“顾先生已经没事了。”

    徐骏意仍有些愣神,只下意识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医生。”便走进病房。

    直到迎上病床上顾让已经睁开的双眼时,徐骏意才猛地反应过来“老大你醒了”

    “嗯,”顾让应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眼他的身后,手微微攥起,而后眉眼微垂随意地说,“秦蝉呢”

    “秦美女去办理住院手续了。”徐骏意应。

    顾让指尖一僵,原本淡漠的眉眼逐渐舒展,声音也轻了许多“嗯。”

    徐骏意环视一周,紧皱眉头“怎么没有打点滴,就开了点药”

    “不用。”顾让淡淡地回绝。

    “怎么不用”徐骏意睁大眼睛,“以前你最严重的时候,就那次胃出血,那么严重都没晕倒过,这次都晕倒了”

    越说徐骏意越觉得心惊,转身就要朝门口走,“我再去找医生来”

    “骏意,”顾让阻止了他,“不用。”

    “可”徐骏意刚要说什么,石火电光之间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大过于清醒的神色,“老大,你不会是”

    顾让避开他的视线“没那么严重。”

    胃的确很痛,也短暂了失去了意识,却很快又恢复过来。

    徐骏意沉默半晌,没忍住吐出一个单字“靠”

    苦肉计呢

    病房门恰巧被人从外面打开,秦蝉拿着单据站在门口。

    她已经看望过沈曼了,所幸沈曼后背的伤口不深,消完毒上了药便回家静养了。

    “秦美女回来了,那我先回去告诉青青一声,今晚青青肯定吓到了,”徐骏意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老大,“秦美女,老大的身体还很虚弱,手脚暂时还使不上力气,你帮忙照顾着点。”

    秦蝉想到毕竟顾让是喝了自己倒的可乐,才会在中秋夜进了医院,点点头没有拒绝。

    徐骏意大步朝门口走去,却在关上门的瞬间,看向秦蝉,神情格外认真“秦美女,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需要。”

    因为,他从没见过费尽心机、将自己的一切原则与自尊抛弃,也要强留一个人在身边的老大。

    秦蝉愣了下,她知道徐骏意的意思。

    他在回答刚刚走廊里自己的那个问题。

    病房内很安静,秦蝉看到床头柜上的药,上前倒了杯水递给顾让。

    顾让没有看水,从秦蝉走进病房后,便一直看着她。

    她选了他。

    即便不怎么光彩,可是他还是很高兴。

    高兴自己在她的心里,是有位子的;高兴他“战胜”的,是她的未婚夫。

    秦蝉见顾让久久没有接过水,又想起徐骏意刚刚那番话,心中无奈,干脆将水杯递送到顾让唇边。

    温热的杯壁碰触到冰凉的唇,顾让猛地回神,察觉到秦蝉的动作,原本苍白的耳尖飞快地染上一丝红晕,小痣也越发殷红。

    “吃药。”秦蝉说得言简意赅。

    顾让的睫毛抖动了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冲淡了唇齿间的凉意。

    秦蝉将药递给他,看着他吃下去才开口“不能喝冰的,还要喝可乐”

    顾让僵了下,凝望了她一眼“不想扫兴。”

    秦蝉将水杯放在一旁,站起身。

    “你要离开”顾让几乎仓促问道。

    秦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到病房内另一张床上拿过备用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毕竟是我的原因造成了你住院,等你身体好了吧。”

    顾让的神色逐渐平静,低低地应“嗯。”

    这晚,秦蝉住在了病房,原本阴沉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逐渐晴朗,月亮也探出了头。

    很圆。

    顾让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看着渐渐睡去的女人。

    看着她饱满的唇微微卷翘起,长长的睫毛阴影打在眼睑上,白皙的肌肤仿佛透着光一样。

    她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毛毯,利落的锁骨下,隐隐露出诱人的圆润弧线。

    顾让呼吸微急,禁欲的眉眼不觉泛起红,飞快转开了目光。

    曾经无数个梦里才出现的人,就在他的面前,好像只是这样看着,都很满足了。

    哪怕一直待在医院里,也无所谓。

    顾让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医院,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出了院。

    秦蝉也回到了酒店,直接将那晚闹事的人加入酒店宾客的黑名单,又让沈曼带薪多休息几天。

    她给沈曼打电话时,是陈晨接的,看来二人的关系进展的很稳定。

    秦蝉向来乐于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校园时期分离数年,后来经年重逢的清纯校园恋情,总是让人觉得比成年后的爱情多了几分纯粹。

    只是,秦蝉这段时间总会时不时想起徐骏意说的那句“需要”。

    没有人需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有时甚至在想,顾让真的是在报复吗

    如果真的在报复,自己除了多了一大笔钱,似乎什么都没有失去。

    可如果不是,当初那么厌恶“她用钱衡量一切”的顾让,为什么也要用钱来衡量一切

    办公室门被人意思性地敲了两下,紧接着被推开,孟茵一进门便看见正在沉思的秦蝉。

    “在想什么”孟茵新奇地看着她。

    秦蝉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少来,”孟茵轻哼一声,“看你的表情,一定和工作无关。”

    “孟总都会看面相了”秦蝉调侃地看她一眼。

    孟茵扬了扬眉,下秒反应过来“不要转移话题,”她说着凑到秦蝉面前,“是不是在想男人”

    秦蝉避开她的视线,笑了一声“你o了这么多年,别在这里装感情大师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孟茵对她懒懒地挑了下眉梢,“比如,当你直直盯着一个男人时,如果对方有感觉,一定会吻你。”

    秦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孟茵的表情一顿,直起身大剌剌地摆摆手“当然是经验之谈,友情提醒,强吻不作数。”

    秦蝉望着她,她知道,茵茵曾经和一个人有着十七年的感情,从青梅竹马,到情窦初开。

    可后来,那个人离开了。茵茵曾经有一晚喝醉了,她说“我不会一直等你。”

    “干嘛”孟茵对上她的视线,“别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着我。”

    秦蝉收回视线,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就像她和顾让曾经的关系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愿意碰触、不想被人看见的角落。

    孟茵前来,只是知会她一声,r ng这几天就要回国的消息,还促狭地对她挤了挤眼睛“听说这位画家很帅。”

    秦蝉只是笑了笑,继续投入工作中。

    中午休息时,顾让倒是来了一条消息

    周末有时间吗

    秦蝉不解地回了个问号。

    顾让很快回复

    周末去医院复查一下,再去一趟城郊。

    秦蝉看见“医院”两个字,就想到中秋那晚,顾让喝了她倒的可乐住院这件事。

    顾让的名字处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想想应该是准备转账。

    只是那晚到底是她理亏,秦蝉率先回了个好。

    “对方正在输入”消失了,顾让那边静默了良久,才安静且郑重地又回了个好。

    微信转账是没有了,可很快秦蝉又收到了一条银行卡信息。

    又转入了一大笔钱。

    周末这天,天气很晴朗。

    秦蝉想到去医院,只随意穿了件黑色长裙搭配白色外衫,便坐上了顾让的车。

    顾让的目光落在她的长裙上。

    “怎么”秦蝉不解。

    顾让顿了下摇摇头“没事。”

    可很快秦蝉便明白过来。

    顾让说去医院复查,不过就是十分钟的事,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二人便从医院出来了,顾让驾着车朝城郊的方向开,一直停到游乐园门口。

    当年,他们曾经去过的那家游乐园。

    欢快的音乐声一如既往,奇幻的城堡与炫丽的色彩,像是独立于这座城市之外的一场梦。

    秦蝉默默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又看向顾让“你早就决定来这里”

    顾让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便要下车。

    “为什么不提前说”秦蝉憋着一口气问。

    顾让下车的动作停住了,好一会儿侧过身替她将安全带拿开“我说了,你会和我来吗”

    不会。

    秦蝉很清楚自己的答案。

    她抬头迎上顾让的目光,显然,顾让也很清楚她的答案。

    “我不想来这里。”她沉声说。

    顾让抿了抿唇,下车绕到她这边为她打开车门“你当年也是这样。”

    威逼利诱着他来到这里。

    秦蝉拧眉看着顾让,最终下了车。

    顾让跟在她身旁,看着她的侧颜。

    好像从医院那天开始,当看见她抛下陈晨选择他后,他贪婪地开始升起一抹希冀。

    依旧不齿于自己的选择,深夜辗转反侧,自厌自弃,可天光破晓,所有的黑暗都消失了,他便会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再一次,最后一次。

    底线不断地被降低,自尊一次次地被赦免。

    他像个瘾君子一样,贪图于当下的一丁点美好。

    片刻后,秦蝉跟在顾让身边,二人沿着游乐园的主路闲逛着。

    这里多是刺激性的项目,秦蝉穿着裙子格外不方便,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别人在玩,偶尔遇到一些轻松的项目,才能玩上一玩。

    顾让似乎也根本不在意这些,始终安静地跟在她身边,时不时地看着她。

    她能玩的,他便跟着一起,她不能玩的,他便目不斜视地离开。

    这样闲逛着,一直到傍晚。

    秦蝉本想离开,顾让拉住了她“今晚有烟花秀,”他停了停,“据说是有史以来最盛大的。”

    秦蝉莫名“今天又不是什么重大节日。”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两个年轻情侣牵着手小跑而过“快点快点,听说今晚的烟花秀被赞助了,格外盛大。”

    秦蝉看向顾让,后者却只是逆着人群拉着她朝摩天轮的方向走去。

    就如当年一样,摩天轮上的人很少,只有一圈蓝紫色的霓虹灯绕着摩天轮忽闪忽闪地闪烁着,夜空之间,美好的像一场梦。

    秦蝉坐在摩天轮中,看着自己逐渐靠近星空,又逐渐接近地面。

    一束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空,而后是更多更盛大的烟花,乍然盛放,点亮了黑暗。

    秦蝉看着烟花,耳畔蓦地响起一声低哑的声音。

    “秦蝉,没有和其他人来过这里。”顾让低着头,声音很轻。

    第一次是和她,第二次,依旧是她。

    秦蝉怔然地看向他,过往那些刻意忘记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时,她问以后,你会和其他人来这里吗

    他没有回答。

    如今,这份回应迟到了四年。

    秦蝉突然想起了孟茵的那番话。

    她看着顾让,不言不语。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顾让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时,神情也随之怔住。

    烟花仍在继续,盛放在她的身后,她的眸如一汪水,微挑的眼尾渲染出的妩媚轻易醉人。

    这一瞬间,好像一切都静了下来。

    没有中间的四年,没有未婚夫,没有胁迫。

    顾让想起那年她靠在他的怀里吻他,殷红的唇一开一合地问他“真的不想”

    其实,很想很想。

    顾让缓缓上前,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靠近着。

    二人的唇仅仅一厘米就要碰到时,摩天轮“咚”的一声细微地摇晃了下。

    秦蝉偏头朝外看了一眼“外面有人看着呢。”

    说着将顾让的手拂开,隔开二人的距离。

    顾让的呼吸仍有些急促,僵在原处看着她。

    秦蝉笑了笑“你当年也是这样。”

    可当从摩天轮下来时,秦蝉唇角的笑便逐渐消失了。

    孟茵说如果对方有感觉,一定会吻你。

    可是她从没想过,顾让会喜欢她。

    他们的开始是她胁迫的,结束是他愤恨地说“宁愿从未相识”。

    从头到尾,他们的关系就满到没有空间留给喜欢这种美好的感情。

    从游乐园出来,夜已经深了。

    直到坐上车,顾让才递给秦蝉一个纸包。

    秦蝉接过来,里面是两张照片。

    照片上的他们坐在摩天轮中,背景是漆黑的夜幕,盛大的烟花,火光照亮了彼此,他们在照片里,永远定在了那一刻。

    秦蝉倏地慌乱起来,心中升起一种茫然无措的情绪。

    她不想重温四年前的感觉,不想再经历当年坐在秋千上的那个雨夜。

    重新遇到顾让后发生的一切,她以为是报复。

    可如今,如果将报复这一层因素抛去,似乎还有一个理由是说得通的。

    这个理由,是徐骏意的那句“需要”;

    是孟茵的那句“有感觉”。

    这晚,秦蝉回到公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去酒店时,头还有些痛,所幸忙起工作来,头痛便被抛到了脑后。

    孟茵来时看见她的模样忍不住调侃“熊猫见了你都得叫声姐。”

    秦蝉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翻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装修工作室那边的时间已经空出来了。”

    孟茵接过文件翻看了几眼便合上了“对了,华悦总部从宁城来了几个管理层人员,好像是来林城谈合作的,下榻的酒店定在了咱们这儿。”

    秦蝉拿着签字笔的手一顿。

    华悦她记得,当年初遇顾让,他为她挡下一巴掌后那起合作被毁,后来找到的合作对象就是华悦。

    当年那个叫温盈可的女孩实习的公司,也是华悦。

    “怎么”孟茵看着她。

    “没事,”秦蝉摇摇头,“以前接触过。”

    孟茵不疑有他,嘱咐她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

    秦蝉中午午休了一会儿,精神足了些继续忙碌。

    一直忙到下午,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积攒的疲惫和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又开始涌了上来。

    也是在这时,手机响起。

    秦蝉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陈晨”二字,不觉疑惑“喂”

    “上次的事情,还没谢谢秦小姐。”陈晨打完招呼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秦蝉笑“那次是孟茵处理的,陈先生要感谢也该感谢她才对。”

    “下次一定当面感谢,”陈晨诚恳地说完,停顿了下才继续道,“秦小姐,你上次说的不能算前男友的人,是顾让顾先生吗”

    “嗯”

    “是这样的,”陈晨笑了一声,“我前几天在寰永见到了顾先生,而且”

    陈晨纠结了一会儿“顾先生前段时间似乎调查过我。”

    秦蝉一愣,她没想到顾让竟然会调查陈晨。

    可想到昨晚的那个假设,她不觉呼吸一紧。

    “很抱歉,陈先生,如果需要”

    “秦小姐客气了,”陈晨打断她,“倒也不是多苦恼,只是与沈曼重逢后,让我觉得有必要告诉秦小姐一声,也许挡箭牌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秦小姐应该和对方好好谈谈,免得错过一些事情。”

    挂断电话,秦蝉仍忍不住紧皱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谈谈吗

    手机又响了一声,这一次是一条微信消息。

    顾让昨晚,我的照片忘记拿了。

    秦蝉愣了下,翻找了下手包才发现,昨晚摩天轮上打印出的两张照片自己全都拿过来了。

    她刚要回府,顾让却仿佛确认照片一定在她这里一样,再次发来一则消息

    下班后,我去拿。

    秦蝉看着那则消息,再没有回复。

    回想起刚刚陈晨的那番话,和自己一整晚的纠结,又看了眼还有半小时才到的下班时间,停顿片刻,她起身拿过手包朝外走去。

    如今的傍晚来的越来越早了。

    好像前不久下班时还是夕阳西下的黄昏画卷,如今便已经有些暗沉了。

    河滩对岸,高楼大厦上的灯光闪烁着,倒影嵌在河滩的水面,摇摇晃晃,被一阵风便吹散了。

    这是秦蝉第一次来羲日。

    巍峨的写字楼上有着简洁的“羲日”二字,两栋建筑大楼以两座天桥相连着,建筑内部透出的灯光映出了夜色繁华。

    门口的玻璃大门上,嵌着偌大的橙听的o一个半切开的橙子,下方还有几个子a的图标。

    这是属于顾让的世界。

    秦蝉没有上前,只是将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自己安静地站在一栋楼的阴影下看着。

    六点钟,大楼内终于有了动静。

    徐骏意正和一个客户模样的人握手,二人不知在说着什么,交谈很是愉悦。

    身后,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神色同样颇为满意。

    直到最后,秦蝉看见了顾让穿着笔挺的西装走了过来,神色淡淡的,眉眼在灯光之下显出几分绮丽。

    而他的身边,温柔的女人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穿着件白色的雪纺长裙,长发微卷,脸上化了淡妆,眉眼恬静美好,唇角的笑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却在看见身边的男人时,带了些真切与年少时的羞涩。

    温盈可。

    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等待的黑色轿车前,温盈可转身对顾让说着什么,随后彼此握手。

    夜色朦胧,灯光正好。

    秦蝉看着这幅画面,不知道为什么,竟想起陈晨和沈曼来。

    校园时期分离数年,后来经年重逢的清纯校园恋情。

    比起出入社会后的感情,总多了几分纯粹。

    秦蝉想,她其实不是什么太勇敢的人。

    就像两个人相对而行,当她发现对方停下脚步时,她不仅会不再前行,甚至会后退几步,以证明自己更能轻松转身。

    哪怕每一步都走得并不轻松。

    就像当年,顾让说出“希望从未相识过”后,她会逼着自己笑着回应一句“那挺好。”

    今天来这里询问是不是“报复”,好像也没必要了。

    如果只是报复,那么现在他身边有了其他人,报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果不是报复,她与他的感情总是掺杂着太多的杂质钱,合约,利益,筹码。

    就像当年温盈可说的那样,他应该也配得上拥有一段正常的恋爱。

    这场带着些许荒谬的黑色幽默,也该落下帷幕了。

    秦蝉看了眼前方灯光下的二人,缓缓转身,沿着路灯照不到的街角转身离开。

    手包中手机响起。

    秦蝉看了眼屏幕,点了接听。

    孟茵的声音传来“婵婵,那个画家提前从巴黎回来了,正在酒店呢”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