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遗39章 遗忘,晋江独发

作品:《温柔知我意

    “病人家属来了吗, 快来签字手术”

    “胡医生,病人情况很危险,需要马上联系他的父母。”

    “医生医生我儿子”

    急救处兵荒马乱, 耳畔充斥着各种声音,有人在哭号,有人在焦急的踱步。

    霍司奕在做检查,温诺柔等在外面。

    相比较别人的慌张, 她实在镇定的不像话。

    里面医生正拿着一张片子来回看,半晌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也终于松了口气“问题不大,幸好伤口不深, 但哥你这是脑震荡,不是我说你,脑子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刚要开始数落,目光先碰到了霍司奕此时的表情。

    他咳了声, 话锋一转才接着说“毕竟受伤在脑袋上, 怕出问题,还是办个住院观察一晚吧,回头我跟妈说一声。”

    刚刚缝针时都那样了霍司奕眉毛连皱都没皱, 这会儿却突然蹙起了眉。

    “很严重”

    霍司博眉宇间暗含一丝凝重。

    “以防万一,哥你也不想让外面那位担心吧。”

    霍司博今天恰好当值,接到电话时他还懵了一阵。

    再三确认才终于肯定是霍司奕打来的电话。

    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霍司奕从小打到主动求助的时候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他毋庸置疑的很聪明,却太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事事要求完美,拿着机器的标准来难为普通人, 太没有人情味。

    好不容易他有一点人情味吧,却只持续了几年的光景。

    恰好是他跟温诺柔在一起的那几年。

    可好景不长,几年后他们分手,霍司奕的苛刻变本加厉,成功从工作狂,升级成为工作机器人。

    从小仰头看着这个哥哥长大,身为弟弟骄傲肯定是有的,但是与之相来的压力也绝不会少到哪里去。

    小的时候并不理解他,甚至发誓自己绝不要变成这样,考学时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走了医学这条路,后来再回头看曾经经历的一切,忽然就明白了表哥们曾说过的一句话。

    有霍司奕那么一个哥哥在,真是一件幸运且不幸的事情。

    幸运的是他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不幸的是要活在这样全能兄长的阴影之下。

    以防万一,霍司博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温诺柔不是说她要结婚了,那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霍司奕头也没抬。

    脑震荡带来的后果,他现在脑子有些发涨还伴随有一些耳鸣的症状,大脑是几乎无法思考的。

    尤其麻醉褪下去一些,痛感也随之冲了上来。

    每说一句话,伴随着声音的震颤,整个大脑都在闷疼。

    “发生了一些事。”

    一些事什么事啊大哥。

    什么事能让一对已经分手的人这个点还在一起。

    霍司博显然无法理解。

    但想到温诺柔刚来时的样子,霍司博微微蹙眉,不解的目光打在霍司奕的身上。

    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啊。

    不是都分手了吗,怎么感觉气氛这么奇怪,而且霍司奕被人敲闷棍

    放眼帝都谁敢啊,可偏偏这件事就发生了。

    这概率,不亚于火星撞地球了吧。

    明知里面有蹊跷,但就是问不出口。

    末了他干脆的收了东西道“那我去办理住院,顺便跟她说一声,让她先回去”

    又看了眼手表说“不然都这么晚了,不好打车了。”

    何况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他今晚值夜班顺便看着老哥,一个女人留在医院里,并没有什么意义啊。

    却没成想霍司奕抬头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不用管等会儿我去跟她说。”

    啊

    这,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一个身受重伤

    一个默默守护

    不是都分手了还都准备结婚吗,搞毛啊。

    本来打算在医院值班室里凑合一宿,没想到最后却要在病房里做一晚上陪护。

    听霍司奕这么说他也没有上前去自讨没趣,而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抬脚离开了诊疗室。

    知道三年前霍司奕会变成那样,一定跟这个温诺柔有关系,却没想到三年后,这个叫温诺柔的还能如此牵动那个机器人至这样。

    如果是深爱的,那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分手。

    如果确如外人所述不过是个替身,又为什么如今又是这副态度。

    猜不透啊猜不透。

    急救中心里充斥着各种脚步声,有的步伐凌乱,有的充满规律。

    甚至只听声音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着急与否。

    霍司奕进去有一段时间,她的手上还残留着血腥味,不过更多的血迹已经在刚刚被她冲洗干净。

    温诺柔的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杂糅着许多东西,大脑用力过度,甚至发出抗拒般的嗡鸣声,她突然想到了许多东西,最后都化成了霍司奕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

    眼睛一直睁着眨也不眨,睁得干涩发出痛感她才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被敷在眼睛上,强迫它休息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光被人挡住,而挡住的人停在自己面前,温诺柔移开手背,看到的是脑袋上被缠了一圈纱布的霍司奕。

    她微愣,最后蹙着眉要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站稳跌了回去。

    她的腿到现在都是软的,浅色的连衣裙上还带着些血污,是带霍司奕来这里时染到她衣服上的。

    “医生怎么说。”这是温诺柔说的第一句话。

    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没什么事,不过要留下来观察一晚。”

    温诺柔满脸疲惫再度尝试站起来“我去缴费。”

    她终于能够站起来,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还没抬脚就听面前的人说“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脚步顿了一下,但她头也没抬地说“恩,我知道。”

    是很敷衍的语气。

    光用听的就知道她不会照做。

    看着她这副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昏过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就那么死掉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温诺柔眼睑微跳,眉心不自觉地蹙起,她抬起头看了过去,碰到霍司奕垂着的眼睛,低声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霍司奕裂开嘴角,脸上挂着一个自嘲“我记得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你忘记带宿舍钥匙,被关在门外,也恰好是那一天,你们的隔壁寝室违规使用大功率用电器引起失火。”

    “我记得你当时问我,如果你死了,等我过七十岁生日的时候,还会不会想起你。”

    “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朦朦胧胧间想到了这件事,我就在想,如果我就那么死掉了该有多好,起码在你的记忆里,我”

    “我说了,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她的声音不自觉高了些,引来一圈人的视线,发觉自己的声音太高,她拿手敷在自己的额头上,一脸烦躁的样子,声音却带着细弱的颤。

    “算我求你,能不能别这么说。”

    霍司奕突然伸手,逼她与自己直视,人也略显疯狂。

    “你是在乎我的,温诺柔,你”

    那么多不同寻常的表情,那么多猜不透的心思,此时终于豁然开朗。

    “别说了。”她突然甩开霍司奕的手,脸上带着一个凄惨的笑,看上去哀默大于心死。

    “不管你现在怎么说,怎么想,无论曾发生过什么,未来会有什么变故,我们都不可能了霍司奕,所以后面的话别说了。”

    “七年,不是七个月,更不是七天,我们在一起七年,你告诉我我们不会结婚,你一次又一次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不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敢人,她胆子其实很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只想躲开一切可能会让自己受伤的因素,躲得越远越好。

    “我不可能放下一切,对自己说,没关系我很强大,我很坚强,我什么都可以,也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把我想得太坚强了。”

    “既然知道一开始就会输,那我就不会再去赌。”

    一场注定了的悲剧,让她怎么去相信。

    回不去了吗,原来是回不去了啊。

    霍司奕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推开的胳膊。

    他只是不懂,什么都不懂。

    他最好的科目是数学,取得成就无数,十三岁便知道自己身上的重担,没有一刻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待在母亲怀里撒娇。

    他是家中老大,理所当然被寄予厚望,也尽力想要完成父母的期待。

    人生中第一个变故是陆念思,他太习惯被人追捧,被人瞩目,第一次被人忽视也因此心里产生一些异样。

    可那真的是爱情吗。

    他从小就知道陆念思会是自己的妻子,那或许只是出于责任而已。

    三年前罗孚夫妻并不在,霍思明也在国外,没人能顾得上她。

    他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在照顾而已。

    那温诺柔呢。

    自重逢后,他几乎每晚都要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那温诺柔呢。

    她笑时会不自觉的跟着高兴。

    她难过时,便极力想要满足她的期望。

    她不在时,会觉得家里空荡。

    被她拒绝心里难受的像是有人在捅刀。

    这种感情应该被称之为什么。

    霍司奕第一次思考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因此陷入了歧路。

    温诺柔去办理住院手续,霍司奕被留在原地。

    被她一次又一次拒绝时心里只觉得异样,这是第一次,脑袋与心里同时涌现一股细密的闷疼。

    让他喘不上起来。

    她会与人恋爱,与别人陷入爱河,与别人走入婚姻的殿堂,与别人结婚生子。

    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了,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可,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

    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掺杂着各种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啊。

    路过的护士发现了霍司奕的一样,上前一步关心问“先生,你没事吧”

    她轻碰了下霍司奕的胳膊,下一秒看他直直的栽在地上,动也不动。

    “脑子里有血块,情况不大好,不过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主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爸妈你们在这里也是干着急,还是先回家吧。”

    匆匆赶来的钟以蔷急的快要哭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好好地,怎么就”

    话说到一半,目光看到了手术室外一排座椅上坐着的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霍承広与钟以蔷对视一眼,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手术室外再无人讲话,三个小时后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

    钟以蔷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年近五十岁的医生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言简意赅“病人受了刺激,之前又伤到了脑子,虽然手术很成功但你们得做好准备,这种情况,极大概率会引起逆行性记忆缺失。”

    “有的人会以为自己只有七岁,有的人没有事,有的人是忘掉某个什么人,有的人则是忘掉某一段的事,等等,这些都有可能,家属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霍只要我不要脸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