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第 52 章

作品:《一只丧系咸鱼的日常

    第二日, 姜悟睁开眼睛,困倦地望了一会儿床顶。

    在熟悉的时间,床帏被一只熟悉的手拉开。

    阳光驱散昏暗。

    姜悟看着撩着床帐, 逆光而立的少年, 不,过完年他便二十岁了, 已经成为了青年。

    今日的阳光应该很好, 在他背后镀上了一层刺目的金边,衬得面容晦暗。姜悟闪了一下眼睛,说“今日不要殷爱卿穿衣。”

    殷无执丢了床帏,扭身离开。

    阳光虽好, 温度却还是冷的, 他院子里的雪依旧白白胖胖,很让人满意。

    姜悟收拾妥当, 张着有些紧绷的眼皮准备接受投喂。

    殷无执屏退众人, 又弄来了好几样菜,还有一碗肉粥, 他还是很爱护身体的, 喂他的时候只用右手。

    勺子送到姜悟嘴边, 他张嘴吃了一口,看到对方又去夹了一片薄薄的肉片。

    也许是为了方便他咀嚼, 所有的肉都被切的很薄, 也没什么筋骨。

    可姜悟还是有些抗拒“朕不想吃。”

    “从现在开始, 没有人会纵着你。“殷无执直接掐开他的嘴巴喂了进去, 又拿着他的下巴一拉一推, 促使他下齿撞击上齿, 达到咀嚼的效果“你若不吃, 我便拿着你吃。”

    他好凶,上下齿撞击的力度很大,整个口腔都震颤了起来,但这种方法果真管用,那片肉很快碎开,殷无执放开他的下巴,道“吞下去。”

    接着,他又挑了半块丸子,用同样的方法投喂时,姜悟忽然唔了一声,他艰难地把口中食物吞下去,说“疼。”

    夹到他的舌头了。

    殷无执笑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把自己的舌头也嚼烂。”

    他精心去从碟子里挑选下一口食物,姜悟不想再这样,被强迫咀嚼的感觉就好像是嘴里发生了大地震,每一颗牙齿都是酸的。

    “殷无执。”他说“朕失眠了。”

    殷无执不置可否“正好,你今日一整天都不要睡了。”

    姜悟没想到他这么残忍“朕是因为你失眠的。”

    “是么。”殷无执又来捏他的下巴,姜悟立刻抗拒“朕命令你,不许”

    他用力扭脸,道“不要,殷无执,朕不喜欢。”

    殷无执站起来,强迫他面对自己,姜悟的脸颊已经被掐的通红,眼珠依旧剔透如琉璃,他再次强调“朕不喜欢,唔,不要十六”

    嗓音干净利落,另一道身影也一样干净利落。

    殷无执不躲不避,直接被一掌拍飞出去,落在院子里白胖的雪里。

    十六重新站回姜悟身边,伸手拿过帕子给姜悟擦了擦嘴唇。

    殷无执自雪里撑身坐起,鲜血又一次浸染左肩。

    姜悟命十六把自己搬到轮椅上,推到殷无执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殷无执,站起来。”

    殷无执垂着头站起来,浓黑长睫遮住眸中所有情绪,左手指尖滴落一颗稠红的血珠。

    姜悟仰起脸,目光落在他左边眼角,那一抹红又出来了,在他洁白的脸上,与雪上红珠相得益彰。

    “殷无执。”姜悟说“朕的确不喜欢你。”

    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句,殷无执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没有给出反应。

    “可朕昨日,真的为你失眠了。”姜悟又看了一眼他的指尖,道“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先去处理好,朕再与你谈。”

    殷无执的语气与他一样平静“有话直说。”

    姜悟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一开始就是希望殷无执恨他,可现在这份恨,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殷无执明明已经开始欺负他了,可他却发现,他不喜欢被欺负。

    思考的功夫,血又落了一滴。

    姜悟道“你先去止血。”

    “死不了。”

    “朕不想看到你流血。”

    殷无执发出一声轻哼。

    a  姜悟道“十六,你去。”

    十六很快拿了绷带过来,殷无执也不知在倔什么,转便与十六过了几十招,姜悟一动不动地望着,雪上很快滴滴答答全是殷红。

    殷无执的穴道忽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事情发生得太过猝不及防,他整个人瞬间僵硬地伏在地上。

    十六收手,偏头看向天子。

    后者长发披散,容颜如玉,语气松松带着倦意“扒了他的衣裳,止血。”

    十六眸色微动,沉默地扒开了殷无执左肩的衣服。

    后者一动不动地望着姜悟,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

    伤口一处理好,他便说“解穴。”

    十六用目光询问姜悟,后者淡淡嗯了一声。

    殷无执衣物半敞,纱布与皮肤皆露出一小块,他却几乎完全顾不得,两步窜到了姜悟面前,伸手扒开了他的手指。

    细白的指尖木屑犹存,一侧的轮椅扶手缺了手指大的一块,他扭头,看向方才击中自己的那个小木块。

    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

    刚才,真的是姜悟,点了他的穴。

    姜悟垂眸看他,道“衣服拉好。”

    殷无执下意识拉了一下衣服,依旧愣愣望他。姜悟又说“朕想告诉你,以后朕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也不希望你拼着受伤,去故意做朕不喜欢的事情。”

    殷无执抿唇,半晌才说“让他离远一点。”

    姜悟命令十六离开,继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不喜欢我。”殷无执克制道“为何还要管我受不受伤。”

    “因为你毫无理由的喜欢朕。”姜悟的声音很轻“朕喜欢毫无理由的东西。”

    “你喜欢我毫无理由的喜欢,却不喜欢毫无理由喜欢你的我。”

    姜悟不知道怎么回答。

    殷无执已经重新垂首,他的额头抵在姜悟膝盖,好半晌才说“我知道了。”

    御书房,殷无执像姜悟一样把下巴压在桌案上,静静望着堆叠的奏折。

    陈子琰抽空看了他好几回,都未见他变换姿势。

    “还在想陛下武艺怎么如此高强之事”

    “我曾经以为,他就是个废物。”所以他憎恨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他也不信外人口中的姜悟有多好,因为他经历的一切,都证明姜悟是个烂人。

    “他若是废物,怎么会如此得人心。”陈子琰摇了摇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两年前回来的时候,还曾与陛下交过手,回来直与我说从未与人这样痛快的打过架,还直夸如果动真格的,陛下未必能在你之下呢。”

    “有么”

    “阿执,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提到陛下的事情,就好像失了忆。”陈子琰没好气道“亏你还是过目不忘呢。”

    殷无执直起了身子。

    是啊,为何他提到姜悟的事情,就好像是失忆了一样。仔细想想,在被召唤入宫之前,他脑子里关于姜悟的一切,居然全部都是听别人说的。

    分明不可能没有见过姜悟,可真正记住姜悟的脸,竟是在对方宣他入宫之时,好像从那一刻,姜悟才第一次进入他的生命。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虽常年混迹军营,无需上朝,可凯旋之时,不会没有跟姜悟打过交道,再不济,他身为鹰军少统,在去年的登基大典上,也一定全军接受检阅,就算没有,那样的重事,他也会带兵戒备才是。

    他努力回忆登基之时的场景。

    记得守卫森严的军队,记得穿上盔甲的阿桂,记得衣冠整洁,端正排列的百官,甚至能回忆起那日城楼飞扬的旗帜,以及父亲郑重的嘱咐

    可偏偏不记得那日的主角。

    就好像有一只手,把姜悟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

    当日下午,襄王来了太极殿,彼时姜悟正在睡觉,他贸然动用了这具身体的武功,又累坏了。

    醒来的时候,姜睿正在殿中跪着,齐瀚渺告诉他,对方已经跪了快两个时 辰。

    他靠在床头,懒懒望着对方,“何事”

    “请陛下屏退左右,臣弟有事告知。”

    人皆退下之后,姜睿白着脸膝行向他,重重地再叩了一次头,道“请陛下恕罪。”

    “说。”

    “臣弟罪该万死,不该联合秋无尘,想要算计陛下。”襄王咬住了发抖的牙齿,再次磕了下去,道“陛下,请陛下收回要立后之成命,臣弟知错了。”

    姜悟没听明白“算计。”

    “是。”事已至此,姜睿也不再隐瞒,道“臣弟此次回京,其实是接到密报,说当年当年大皇兄与三皇兄之争,其实有人暗中捣鬼,臣弟想了很久,怀疑,怀疑是陛下所为。”

    他会有这种想法是情理之中,因为所有的兄弟,除了他这个纨绔,全部都出了差错,一个死,一个残,一个病。

    只有姜悟,看上去那么幸运,什么都没有做,就登上了皇位。

    在一开始,姜睿心中是不敢相信的,可是想起此前的所有细节,还有姜悟那几乎无可挑剔的好名声,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如果是真的要怎么办

    所以他借探亲之名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秋无尘。

    他们密谋,等姜悟再来看望秋无尘,便想个法子,让秋无尘入宫为后,方便调查此事。

    “臣弟与秋姐姐都知道,陛下的名声有多好。”襄王道“我们也清楚,只要陛下去探望秋姐姐的时候,她故意装疯,把您当成太子哥哥一定要随您入宫做皇后,不管您是真的圣人,还是装的圣人,都不会拒绝此事。”

    如果拒绝,那就代表姜悟是假的圣人,基本就可以断定,当年之事的确有姜悟的推动。

    如果不拒绝,那么秋无尘便潜入皇宫,暗中查探此事,确定姜悟是否真的清白。

    姜睿又一次以头撞击地面,道“臣弟发誓,臣弟心中绝对信任陛下,绝无不臣之心,臣弟真的只是想弄清楚,大皇兄与三皇兄自相残杀,是否有陛下在其中推动。”

    可是他没想到,姜悟变得如此怠惰,这么久以来,一次都没有去见过秋无尘,这导致他们的计划一再搁置。

    除了这一点,他发现自己其实,会有些害怕那个真相。

    如果姜悟真的无辜,他这样设计,岂不是很对不起姜悟

    他没有催促过姜悟,就是在想,如果姜悟真的去见了秋无尘,那么便按机行事,如果姜悟不去,那么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权当老天不让他们行此计划。

    但,姜悟突然,宣布了要娶秋无尘为妻。

    他做贼心虚,怀疑姜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煎熬了几日,终究还是决定来宫中谢罪,乞求宽恕。

    他喘息着,浑身很快被冷汗浸湿。

    来这里,其实是因为他更偏向信任姜悟一些。但如果姜悟因此对他问罪,那就几乎可以断定,当年之事的确有姜悟在参与。

    如果姜悟只是沉默不语,那就说明,他的行为惹兄长伤心了。

    襄王已经做好了负荆请罪的准备。

    姜悟花了好半天,才终于理清他的意思。

    他倒是觉得此事应当是原身所为,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倒是严丝合缝了。

    难怪他总觉得奇怪,为何大家都说原身是个好人,如今看来。原身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个伪君子,历史上所谓强娶秋无尘,其实是将计就计,只是不知,襄王是如何被杀的。

    襄王再次开口“陛下,今日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在此,只要您说,臣弟便信,当年太子和齐王之争,您究竟有没有参与。”

    他心跳的飞快,不停祈祷,不是你,千万不是你的。

    姜悟开口,语气平静“没错,朕就是那个恶人。”

    姜睿瞬间瘫软在地上。

    接着,他听到姜悟毫不留情的说“十六,灭口。”

    管襄王是怎么死的,反正肯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既然有理由,便先杀了再说。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乌黑软剑直直刺向了襄王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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