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观音显灵

作品:《我带魔君做捕快

    “这玉简你可见过”

    一早凑到近处的凤小安觑起眼,将那画上物事仔仔细细看过一番,摇头,“不曾,这东西模样甚怪,不似寻常男女嫁娶所用之物。”

    智蒙开化的朝代,悟道之人娶妻生子的事时有发生,所以这缺德道人腰上配了玉简,凤小安并未觉得不妥,反之,他奇怪的是另一件事

    “你费了这些唇舌力气难道不是为着救那扫把星”怎的如今知道她要死了神情竟无半点变化凤小安瞧了他半天,确认了这点,越发觉得奇怪。

    他又是长吁又是短叹,吵得连遇心烦,忍了半晌放下纸卷“哪日你的玩物落入他人手,你可愿意”

    那自然是不愿,凤小安单手撑住下巴,一下一下点着头方才连遇说这话他还不信,如今一看这女子之于他果真无甚特别。

    “是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除了那玉简,这案子可有旁的怪异之处”

    他又凑到连遇近前,熏了檀香的衣衫散着淡淡滋味,不呛鼻,也不好闻。

    连遇举着卷宗将他挡远,眸光再度落在手中的纸张上。

    有关这案子的记载着实寥寥,他数过了,加上疑犯介绍,前后统共三百来字,所述同那日厨娘出事时说得全然无二,只是唯一让他疑惑的是,他翻遍前后,竟没发现上头写了失踪的究竟是哪些男女

    一本案卷连苦主是谁都未记载,未免说不过去。

    遭他嫌弃的凤小安站在边上,踮脚瞧着纸上所书,忽然一指折缝处“这里”

    连遇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可不是,厚线扎着的卷案侧脊上漏出块碎纸角,夹在线扎里,不细看很容易被漏掉。

    “被人扯走了几页为了不让你查出来是谁,这人也真是煞费苦心啊。”想到对方将奸杀这么大个屎盆子扣在连遇头顶,凤小安顿觉不爽“那些人也是不晓事,随便哪个声音就认作是你那雁哨。”

    说起雁哨这事,还是日前连遇自己说的,旁人听着差不多的声音到了本主那里还是能听出些不同的,不过听了一次,连遇便肯定不是自己那只哨子。

    只是这事他们知,世人却不知,都只当那栽花头的贼凶是他连遇呢。

    凤小安越想越气,顿时再坐不住,当即拉起连遇要走。

    “左右让你耿耿于怀的家伙也活不成了,离了此处照样查得成。”他信誓旦旦、语焉甚详,压根儿没留意连遇这会儿的神情究竟怎样。

    想查清这案,怕还真走不脱这府里。

    他现在虽不知当年之事与最近几桩究竟有何关联,但老话说得好,事有反常必有妖,这陈府里的事,怕也是没那么简单。

    撕扯的空档,门外传来声音,细辨之下,是何毓领着那位退了休的李医官到了,凤小安一听急了“走吧,留下来难免开些杀戒,杀几个人倒是无妨,只是不必凭空惹了麻烦。”

    “你先走。”就算要走,连遇也要等包晴咽气了再走,他的东西,死也不能死在旁人手里。

    连遇揣好卷宗,将凤小安轻推至门外,自己回到椅子旁安坐下来。

    时间走的甚快,不过眨眼院墙之外边泛起了鱼肚白,水粉般勾抹了小半边天。

    凤小安杵在门口,愤愤瞪了他一眼,手使力朝旁一挥,隔空甩了那何四一个耳刮子,就听呼噜噜一阵声音过去,何四抻着懒腰呆愣愣地看着面前沉着脸的何毓还有他身边站着的一个白胡子老头。

    “头、头儿,嫌犯在里面不是,我是说包晴他们在里面”

    何四越急越乱,气得何毓狠翻了个白眼。

    “先生,人在里头,是我府内捕快,劳您费心看看。”

    白胡子老头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点点头,抬步进屋,边进边摇头“煞气如此重,伤者怕是不好了,啧啧,果真如老夫所说,这位姑娘印堂发黑,不光必死无疑,显然命也不怎么好,之前她身边是否有亲朋故友被她所方”

    “衙门里才有位差役被她给劈了。”

    何四缩在门外,闻声朝里探了下头。

    白胡子老头高挑起眉头“是不是就是我方才去瞧的那位瞧瞧,瞧瞧不是老夫去的及时,那位恐怕也活不成”

    他那道雷根本没施力道,能死人才见鬼了。连遇实在听不下去这家伙胡说八道,起身来到塌前,看着包晴的脸道“所以大夫是先去看了那位衙差,再来的此处”

    边上的何毓脸腾地红了,心道也不知这包晴打哪儿弄来的糊涂蛋,不同她撇清关系也就罢了,还处处维护着,是,他就是想她死,左右那些事都是他手下人做的,等包晴死了,他总有法子脱清关系。

    越想越觉得有理,何毓顿时平静好心绪,朝着连遇拱了拱手“我乃府衙中人,伤者都是同仁,又怎会有亲疏之别呢不过因另一位下处更近,所以才先让李医官帮忙救治的。”

    “听懂了,因疏而住远。”

    言简意赅的概括让何毓瞬间变脸,饶是最会插科打诨的李老太夹在中间也觉得这两位英姿少年有如冰火两重天,冰地心寒,烤地难受,当即矮身一溜,顺着两人间的窄缝跑去了门口“若是只这两位病人那老夫便就此告辞了。”

    何毓想同屋里这位掰扯掰扯,碍着要送李医官,脸沉了又沉,终于作罢“放心,吉庆班那伶女死时都有口好棺材,她是我衙门中人,后事我们自会帮她料理停当。”

    说罢,何毓也走了。

    那个叫何四的差役候在门外,见状也跟着上司撤了,屋里就剩下连遇和在榻上空躺的包晴。

    他看着她,不知怎的就想起儿时一些事情,虽都是些艳阳高照的画面,却幅幅让他彻骨心寒。

    他紧了紧拳“真这么死了也是我高看你了。”

    包晴一死,府衙里的人便容不得他,与其留下来处处掣肘,不如跳出圈去查案还来得容易些。

    连遇转过身,看着橘了大半的天,迈步朝门外去。

    丈宽的屋子几步到头,正当他准备跨出门去的时候,打从塌上呼地传来一声重咳,连遇一怔,缓缓扭转过头去,渐渐大亮起来的房间,榻上的人正缓缓眨眼。

    “水”

    “果真是打不死的扫把星。”不知为何,连遇只觉得心里哪处一松,正当他惊奇于自己会在意包晴死活的时候,门外未走远的李老头听见了动静,瞬间小跑回来,撞开连遇,直奔榻边。

    确认过包晴活转过来,李老头兴奋的举起双手,做了个“苍天啊”的手势“我李某人果真天纵奇才,竟将这女子医活了”

    连遇这会儿杀人,可否

    包晴在阎王殿上兜转一圈又活了的消息如同小鸟般迅速在陈府里传开了,才叫人去备棺木的何毓空欢喜一场,恨恨地回房,借口查案闭门不出。

    那些原本想来看看包晴的府里人连院门都没进去便被连遇身上的寒气吓了回来。

    房内。

    包晴靠在床上“阿顾,昨晚到底出了何事”

    “自己想。”他可不想扯什么谎了,毕竟这会儿体内的药效渐散,他没那么多闲杂力气去躲什么天雷。反正昨夜事发时她大多是晕着的,就算想起什么他也不怕,大不了杀了。

    她欠他这么多,杀几次也不为过。

    包晴皱着眉,她就是想不出,关于昨夜,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好些水和好些人,似乎有人想杀她,之后是阿顾说了一句特别鼓励她的话才让她醒转过来的。

    连遇坐在边上,翻着手里的卷宗,余光将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不漏的悉数看尽,瞎子做捕快,这想法也是绝极,凭她这双眼睛,哪个凶犯在她眼皮子底下随便做些什么都不是难事吧。

    窗外日光极好,照的一室明亮,连遇端着本子,嘴角衔笑,正有一搭无一搭略着本子上的字迹,忽然眸光一闪,定在其中一句话上,那话是这般说的该道人尤擅耍一出芍药弄春,戏有男女皮影若干,均为道人一人拟音。

    他看着那话,却没关注这道士能仿人声音之事,一双眼睛只管盯着那“药”字猛瞧。

    夜里光线不明,险些被他漏了那字右上竟各自多了两笔,细辨之下似是个“记”字。

    天宝朝时,世面上纸质纷杂,等级参差,家境好些的会购那徽产的生宣,在下面是亳、靖、崇化的宣纸依次次之,先帝在时,朝廷简素,府衙内用的多是崇化纸,这纸虽不如徽宣金贵,却也实惠,唯一的缺点便是着墨稍重便要墨透纸背,想这“记”字便是那几页被半路抽走的纸张透墨留下的。

    “记芍记莫非是”正当连遇想的入神时,院里突然传来杂杂步声,连遇看了眼门外,不慌不忙地将卷宗揣起,朝门外迎了出去。

    眼见走到门口,突有一人迎面扑进他怀里,细辨之下竟是昨晚那个怼了包晴,又对自己有诸多宵小念头的小丫头。

    小丫头没提防有人出来,当即撞了个脸红,等看清对方是谁时,脸更是红紫若秋李。

    “那个,听闻包姑娘昨夜出事,不知这会儿可好些了”

    “无妨了,昨夜有府内众人,劳烦姑娘记挂,今日又多跑一趟。”躺了半天,包晴的气力恢复了许多,这会儿坐起来头也不似先前那般晕了。

    她挠挠脸,冲门外挤了个笑,觉得脸上有点痒。

    “不妨事不妨事,前院何捕头似是丢了东西,这会儿正阖府寻呢,我来是替包捕快带个信,若是方便,早饭请去”长句的话快说完,小丫鬟才舍得把目光从连遇那移开,只是等看清包晴的脸,她的嗓子忽得就僵了,憋了半天的气,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日头明晃晃,照在包晴脸上,上头四个墨黑大字,自额顶延至唇边,写的是有辱斯文。

    小丫头

    包晴

    连遇合理、应当。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