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和好”后, 唯一有用决定就是在“分手”之前最后约会一次。

    “说起来，都没有好好约会过一次。”

    谢寅恢复了他从前语气，沈宁早已经心事全无, 并且把他戒指要了回来，正拿在手上把玩，闻言随口道

    “那就去约会啊，谢先生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谢寅摸了摸他脑袋。

    两个人周六上午一大早就出门，他们先去了画廊签署代理委托。

    乔语颜将一位四五十岁面容十分文雅，浑身透着股书香气息男人介绍给沈宁, 说这位高先生有二十多年艺术品经理人经验，这几年专心于油画一途，对国内外油画以及大型艺术展都经验丰富。

    沈宁相信以自己和谢寅关系, 他们也不会找不靠谱人糊弄自己, 当下谢过了她。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往休息室走。

    到了地方后，谢寅温和道

    “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我。”

    “好啊。”

    沈宁虽然说今天要来办正事, 但穿却很日常，深红色毛线围巾显得十分青春年少，当然也是被谢寅淫威之下才戴上。

    谢寅把他围巾摘下来拿在手上, 又整了整他脑袋后面黑色帽子，后者随意看了眼他，才跟着走进里面。

    休息室中间隔着一排透明玻璃, 两边打通，可以清晰看到里面场景。乔语颜先是拿出了许多文件, 拿出两支笔各给一支。

    沈宁检查着文件。

    那位姓高经理人笑道

    “沈先生真是青年才俊, 虽然之前就听说沈先生只有二十岁, 但现在一看, 更觉得年轻了。”

    “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沈先生也是极具天赋了，你画非常感染力，这份感染力是超越国界和艺术届，以你现在年纪，我相信你未来一定能扬名海内外。至于要比李昌雅成就高出几分。”

    他开了个玩笑。

    沈宁也跟着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下次李昌雅过来，你一定要当着他面说。”

    几个人乐呵呵笑起来。

    乔语颜笑着说“可以签字了么”

    “可以了。”

    沈宁握着笔，快速签名。

    休息室正前方台子前，几个人正围着中间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年轻那一个眉目十分清秀，脸庞在两侧高开天窗下透出莹润色泽，是难得好脸色，他正快速地在文件上笔画，看手势就知道那字一定是龙飞凤舞。

    谢寅目光从那头收回，接通电话。

    “喂。”

    邵正觉“喂，谢总，体检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嗯。”

    他心口微微一沉，抬眼看了下玻璃对面，台子前两个男人已经在互相交换文件，很快就能完成。

    谢寅低下头，听着电话里头声音

    “已经查过了，沈先生父母上面三代都没有家族遗传病，其他病历正在打印中。”

    “他们那个时代病历不一定完整，你还是尽快要齐沈宁病历。”

    “明白了，谢总。”

    隔壁房间里，高先生接过沈宁递出文件，确认完毕后伸出手和他握手。

    “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这话应该我说。”

    男生手掌在男人手心忽然顿住，就好像一片叶子轻轻地飘落，这个脸上还满是学生气息男生身体晃动了下，而后他沉上了眼睛，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谢寅刚刚收起手机，他恍惚间听到隔壁休息室发出了一声重响，他仿佛感知到什么般转过头。

    环绕着透明阳光台子前围绕了一圈人，探着身子努力地往地下张望，然而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看到那个人。一种无所适从茫然情绪涌上胸腔，谢寅眨了眨眼睛，思维有瞬间绷断。

    会议室，乔语颜猛地蹲了下来，惊声疾呼

    “沈宁沈宁你怎么了”

    “来人，来人，快叫救护车沈先生晕倒了”

    “”

    亮白色光透进眼球，让未久接触光线眼睛不适地颤动了数下，几次尝试后他终于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熟悉布景，雪白墙壁空无一物，就像每个深夜他惊醒时他对着冷白一片。

    心中厌恶油然而生，沈宁飞快地坐起来。

    “不要这么激动。”

    熟悉声音让沈宁愣了愣，看清床前人时，这几个月来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谢先生，我怎么了”他茫然地问。

    谢寅抬眸看着他“你在晕倒了，你不记得了么”

    沈宁下意识避开他视线，呢喃道“我忘记了。”

    谢寅微微蹙眉，嘴唇阖动了下，但他很快收敛眼底神色，摸了摸他脑袋，道

    “刚刚医生给你检查过了，说没有问题。”

    沈宁立刻抬头“真么那我们可以继续去约会么”

    “嗯。”“约会”这两个字也触动到了谢寅，他轻声问

    “你很想约会么”

    “嗯。”沈宁微笑着说“我很珍惜谢先生，所以想做最后道别。”

    “”

    谢寅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丝伪装天真脸庞，站起来道“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坐在车子里，汽车不断地往这一个方向驶去，甩开了高楼大厦，又甩开了低矮平房。一栋栋建筑被抛在脑后，而车子始终没有停下。

    沈宁忍不住开口。

    “谢先生，我们不是去吃早餐么我饿了。”

    从他昏迷醒来到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再等一等好么。”谢寅道

    “很快就到了。”

    “好吧。”

    沈宁低头叹了口气，他今天是完美贴心恋人，肯定要顺从恋人心意啊。

    他们最终停在一栋红砖小洋房前，这栋小洋房看起来颇有历史，但见着又十分干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营造时代感。

    沈宁看不出它门道，只能抬头道“谢先生，我们是在这里吃饭么我真饿了。”

    谢寅握住他手，慢慢地将他带到二楼一个休息室。

    这个房间跟寻常休息室无异，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吃饭地方，沈宁咬着唇，看向沉默谢寅，过了会，他从椅子上跳下来，道

    “谢先生，我真”

    他目光不觉被门外走廊上人吸引住，从走廊一头，正走来几个穿着白大褂人，那几个人有男有女，还有两个穿着熟悉蓝色护士服。

    沈宁眨了眨眼，茫然地喊了声

    “谢先生。”

    谢寅指甲嵌入肉里，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

    “宁宁，乖一点好么做完检查我就带你去吃好吃，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沈宁“我不想”

    门外医生走进了办公室，连后面跟着邵正觉也走了进来，沈宁紧紧抓着谢寅手腕，就好像一只受惊小鸟，一刻都不想离开温暖巢穴。

    他惶恐而又无助地看向谢寅。

    “谢先生”

    谢寅目光一直是冰冷且冷冽，冷酷时候像是冰原上雪，亦或者沉寂月夜倒映下影子，看似澄清实则冷漠。然而此时此刻，他眼中却深邃而温柔，仿佛四月天暖风，细细密密地包裹着他身体。

    仿佛能包容自己一切。

    也仿佛在纵容自己任性。

    “”

    沈宁慢慢地松开了手，两个护士带着他走出办公室。在跨出门槛那瞬，沈宁忽然停下脚步。

    “谢先生，对不起。”

    谢寅心蓦然沉下。

    为了公开公正，几个非涉及隐私检查室是透明玻璃窗，站在走廊上，可以看到里头少年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病人服，房间里暖气开很足，但也不会过于沉闷。

    男生卷起袖子，等到护士把针扎进血管，他就吃痛地直皱眉。

    他这样敏感体质，哪怕一点疼痛也要喊半天，抽血时候不知道多难受。谢寅紧紧地抿着唇，身后邵正觉踌躇了两步，还是上前

    “谢总，沈先生病历，还有家族病历都重新整理了一份。”

    谢寅接过文件。

    “知道了。”

    邵正觉微一迟疑“还有，有些项目已经可以看到结果了。”

    谢寅回复只滞缓了一瞬，很快就收敛脸上神色道

    “我们过去吧。”

    这家私人医院院长是谢寅朋友，同时也是他聘请医院管理人，办公室里白板上挂着好几张黑白影像，一个三十来岁，浑身透着精英气息男人指着白板上照片道

    “他体内很多器官已经发生了病变，各器官包括肺部，肾脏，食管均有不同程度萎缩，尤其肺部萎缩较为明显，x光片还拍到他肺部部位有一个两厘米大小异物。”

    医生顿了顿，继续道

    “形似肿瘤。”

    “他血液中红细胞，血红蛋白偏低，血小板计数偏低，但考虑到他本身就患有凝血功能障碍，这个程度数值还在正常范围内。但需要注意是淋巴细胞数值和白细胞数值明显异常，淋巴细胞是机体免疫应答功能重要组成成分，数值偏低说名他免疫力弱，白细胞偏低可能是炎症或感染引起，但淋巴细胞数值和白细胞数值同时偏低，至少说明他体内免疫系统已经崩坏，各种疾病都能够很轻易地找到他。在他体内建筑病毒巢穴。”

    他看了眼沉默谢寅，说道

    “其实你跟我说他症状时，我们第一怀疑是白血病，但他白细胞并未增多反而减少，这不符合白血病血常规，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就完全可以排除白血病可能。他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是多种病发，肿瘤破坏了他免疫系统，同时并发了其他炎症。”

    “是非常危险情况。”

    “他现在这种情况，需要立刻住院查清病因，否则就算体内器官没有继续病变，也可能随时受到细菌病毒感染。”

    谢寅面上蒙着一层淡淡阴翳，眼底光芒晦暗。但除此以外，却也看不到其他异常。他看着白板上方一张黑白照片，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道

    “他会突然晕厥，这个原因是什么”

    “心脏血管萎缩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就会出现突然晕厥现象。现在可以看出他各器官确有萎缩现象，还有一个就是脑癌，为此我们今天也做了大脑ct，结果马上出来了。”

    “还有”他看了眼谢寅。

    “你说。”

    “你说他还会莫名其妙流血，如果不是口腔内布有问题，可能是自发性出血，但可自发性出血只有严重凝血障碍才会出现，严重凝血障碍在日常生活是不能隐藏。如果不是这个，我很怀疑他是内部咳血，如果是内部咳血，正好对应肺部器官病变，x光片影像并不能作为检测明确证明，还需要做胸部ct及支气管纤维镜检查。”

    他所有语言都指向一个猜测，不管是意有所指说话方式还是他话中深意都让谢寅极为不满。他唇线拉紧，下颌线微微绷起，只是还保持着一分对待医者尊敬，没有露出以后高姿态。

    过了一会，他说道

    “如果是肿瘤，他能够活多久”

    “这不好说，这要看是良性还是恶性，片子上显示肿瘤并不是很大，良性可能性较大，但那是在他身体其他部位没有肿瘤情况下，如果身体其他部位，尤其是脑部还有肿瘤，可能是全身多发性肿瘤，治疗难度较高，且术后复发概率较大。”

    谢寅“所以我们是在等脑部ct了么”

    “呃，是。”

    谢寅点点头，冷静地说道。

    “那我们就等吧。”

    在难言静寂中，大脑ct终于出来了，男人认真低看向电脑上照片，回头笑道

    “好消息，大脑没有肿瘤。”

    在进入这个房间后就脸色阴沉男人终于露出一点放松神色。

    “虽然ct检查不出早期肿瘤，但早期肿瘤不会致人晕厥，但考虑到他情况，我建议他留在医院几天，做一个更加全面检查。”

    “我知道了。”谢寅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近两个小时各种病变，各个器官变异讲解中，他大脑失去了对事态严重程度评估，直白地问

    “你觉得最有可能是什么”

    医生沉默了瞬，回答道

    “我觉得是肿瘤。”

    果然还是肿瘤么

    谢寅一步跨出门外，他人已走出门口，身形忽然一顿，说话语气带着点难言微妙

    “你说，他这样情况自己知道么”

    “一般来说病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而且如果已经到了突然晕厥地步，肯定有先发症状了。”

    “我明白了。”

    沈宁这个体检足足做到下午1点，他被重新被领回休息室时候，谢寅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他手上拿着一份报纸，看到他回来，放下报纸，站起来道

    “做完检查了饿了么，我带你去吃东西。”

    就好像之前所有难堪对峙都不曾存在。沈宁已经换回了原来衣服，他摸了摸肚子，点头说

    “饿了。”

    谢寅拉起他手道“那我们走吧。”

    他们去是一家颇有名气粤菜馆，沈宁喜欢吃烧腊，还喜欢肠粉和点心，要是平时，他肯定吃满嘴是油了，但今天他少少动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谢寅看着他道

    “吃饱了”

    沈宁点头。

    “吃这么少”

    沈宁纠正他道“不是我今天吃得少，是我以前吃太多了，这才是养生吃法。”

    谢寅轻笑了一声，道“你还知道养生了。”

    沈宁叹气“今时不同往日了，年纪大了，得养生了。”

    他说这话时候一点伤心神色都没有，仿佛只是随口感叹。谢寅目光落在他眯着眼抚摸小肚子时脸上餍足两个小涡旋上，打量着他脸上每一个表情。

    他进去前还很害怕恐慌，出来后却已经恢复了镇定，甚至可以说，镇定过了头。就好像所有异常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纵然谢寅管着整个公司几百个人，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心理，想到临走前医生交待他尽量让他保持愉悦心情，心想着不管怎样这时候不要刺激他，有什么事都可以等事情结束了以后再说。

    他简单道

    “医生说还要进一步检查，让我们过段时间再去，住院几天再做个系统检查。”

    “好吧。”沈宁低下头，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说

    “那我还要向学校请假，我最讨厌住院了。”

    他丝毫都没有想问自己情况念头。

    谢寅很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但那几句带着质问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没关系，他拿起桌上水杯，看着水面打圈涟漪。

    没关系，他连在工作上都可以容忍有异心人，为什么容不下一个满嘴谎言小骗子。

    两个人各自陷入沉思，饭后因为沈宁又是晕倒又是做了各项体检，下午没有再安排别事。回到家时候沈宁已经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好不容易才醒了，迷迷糊糊地说

    “谢先生，我先去睡觉了，午安。”

    “午安。”

    谢寅在房间里坐下后便打开电脑处理公务，但文字和数字始终进入视野。良久之后，他终于认命，点开了医院发给他体检报告。

    如果说这是一张试卷，那上面一定满是飘红。几张黑白照上异常物体有着明显轮廓，小小一点却足以致命。

    谢寅一遍遍地检查报告上异常数值，看着下方医生判断和建议。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然转淡，谢寅脊背发硬，他拿起边上已经变凉咖啡，耳中恍然传入一个响声。

    那好像是重物撞击了地板声音。

    谢寅蓦然站了起来。

    一个紧闭房门被猝然推开，等看清房间里面场景，男人不由怔了怔。

    谢寅带着几分疑惑和自己都没注意到压抑开口问道

    “你在干什么”

    沈宁从蹲跪着姿势里转过头，脸上还带着几分劳作过后红晕，喘着气说

    “再过两天就是月底，我要搬出去了。电视里都是先分居再分手，分手当天被赶出去，我不是太可怜了吗”

    “等到”他把衣服装进箱子里，喘了口气道

    “等到我们分居后几天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如果谢先生担心我身体话，没关系我自己会去检查。”

    谢寅眨了眨眼睛，一时有着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事到如今，连医院都去过了，明知道自己知道他情况，担心他身体却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假装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将一切粉饰太平。

    谢寅自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冷心冷清人了，可在面前这个男生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是。他何止是冷新冷情，他根本就是没心没肺

    这一整天压抑情绪终于翻涌上来，谢寅脸上翻腾着阴沉沉怒火，上前一步道

    “好啊，你哪天搬出去明天么我帮你。”

    他说着上前，将桌上一个石雕艺术钟挥落到地上。

    沈宁愤怒地叫道“谢先生，你干什么你不要乱动，我不用你帮忙”

    两个人争吵随着重物撞击声不断传出，丽姨匆匆赶来，看着房间里情景惊慌地喊

    “先生们你们干什么”

    “先生你不要和沈先生计较，沈先生”

    谢寅回头吼了一句“不关你事，出去”

    他重重甩上门，伸手用力地摁住沈宁，连同他乱蹬腿一起压在沙发上，沈宁气得嘴里尖牙都露了出来，磨着牙喊

    “谢寅，你干什么你这是我要告你”

    谢寅膝盖压着他大腿，手掌嵌入他挣扎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地攫住他像小吸血鬼一样张牙咧嘴脸，目光阴沉滴水

    “你怕什么，不是要分手么，不是要搬家么不是你自己说当ao友人么分手之前打一炮不是很正常么你哭什么”

    “还是朋友，还是ao友，所以可以接吻，接吻时候像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样不肯放我走，这不都是你么怎么了现在要反悔了么”

    “我没有说”沈宁咬着后槽牙厉声喊

    “朋友又怎样，ao友又怎样婚内都算，我要把谢先生告到法庭，告进监狱，以后大家都知道谢先生是个犯，谢先生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谢寅被他脸上充满斗志和怒火小斗士般表情气笑了，他一只手反拧着沈宁两只胳膊，手指伸进他嘴里。阴沉沉地笑着说

    “很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也给你这个证据，你待会就可以报警了，还把你放出来就是我错，我就该把你直接锁在医院里哪里都去不了”

    沈宁舌根被搅和得发酸，嘴里含着津液含含糊糊地喊

    “谢寅你是个王八淡你不仅强呜还囚禁，你王八蛋进监呜”

    “谢先生凭什么管我，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凭什么我不想治病，我只想快快乐乐地过剩下日子我有错么呜嗯我没呜你凭什么滚”

    谢寅手指夹着男生舌尖，把多余涎液抹在他脸上，沈宁眼睛里冒着怒火，眼眶通红但斗志顽强。谢寅被他目光激得低头用力咬住他喉结

    沈宁身体在他收下猛地一颤，手脚一僵，几秒钟后悄无声息地软了下去。

    谢寅牙齿磨着男生柔软颈部皮肤，脑袋气得几乎要爆炸，偏偏嘴下还不敢用力，只能咬着他皮肉泄愤。

    过了十几秒或许是半分钟，顶上传来带着抽吸呜咽，就像是小鸟哀鸣。

    “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要这样身体啊，我想要爸爸妈妈开心，不想要他们不开心。我也想要活下去啊，可是我谢先生，我又怕自己熬不住，又怕你伤心，谢先生，我，我不想你你伤心，你是我是我最好朋友。”

    谢寅咬得两边脸颊都酸了，才忍住把这个人直接掐死冲动，一字一句缓缓地说

    “我是你最好朋友，你也是我最好朋友，所以你所有问题所有得毛病，我都接受，我都接受。”

    他松开手把男生抱进怀里，嗓音轻得像一抹吹拂而过清风。

    “我接受你一切，所以把自己交给我吧。”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